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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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實驗室中, 受害者以及受害者的家屬們全部被撤離。
整個地下空間內，只剩下聯邦那些邪惡的罪犯。
這些沒接觸到外界的聯邦人員，並沒有想起來任何事, 只以為是棋差一著, 失敗了而已。
Z政府的負責人敲了敲最底層的玻璃，最底層的玻璃房裏關押的都是聯邦的核心高層, “呦，美夢還沒醒呢？”
“呵，我們輸了, 我們認了，沒必要說這種話。我們只差一點, 要不然……被關著的就是你們了。”
Z政府負責人看了看不遠處的雲蘇, “相信我，你們差的可不是一點……”
是差了整整十年的時間, 能成功就怪了！
他之前就說嘛！哪來的全知全能、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強大秘密組織，合著是從時間軸後面空降, 對現在進行降維打擊的。
鐘文棟那小子可真欠揍！瞞得夠死的, 就在眼皮子底下搞這種事，他居然還沒發現！
看著雲蘇過來，負責人頷首示意, 然後問：“你……打算怎麽處理？”
“還能怎麽處理，一報還一報唄。”
只不過聯邦這些人要承受的是數千數萬，甚至數十萬個一報。
負責人不置可否, 後退一步, 將空間留給雲蘇。
雲蘇的身旁跟著趙綺念等隊友, 他們並不想讓雲蘇一個人面對這些。哪怕自己做不了什麽，跟在雲蘇身邊, 多少也能傳遞給雲蘇一些力量。
雲嚴哲夫婦並沒有認出來自己的女兒，現在他們的記憶中，女兒還是那個永遠低著頭，甚至不敢直視父母的形象，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將自己的女兒和眼前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囂張的女孩聯系到一起。
他們只以為這個是反叛者首領。
“你和一號實驗體是什麽關系？我們的女兒現在在哪？你們對我們的女兒做了什麽？”
陸憐一看到雲蘇，立刻追問三聯，句句不離女兒，聲聲都是我們。
雲蘇無奈地搖頭苦笑，“我以前竟然還覺得你們夫妻感情不錯，現在再看，還是我了解得太少了。”雲蘇停頓了片刻，“嗯……還是我老媽說得對，誰家鍋底沒點灰呢。”
“你老媽？”雲嚴哲和陸憐同時問，“一號實驗體是你……？”
“不可能。”陸憐先反駁了自己的問題：“一號實驗體沒有生育過的記錄，再說年齡也對不上啊。”
“一號實驗體就是我的媽媽。養恩可比生恩大多了。”
“可……怎麽可能……”
“雲嚴哲陸憐，你們該醒醒了。”
雲蘇話音落下，原本滿臉疑惑的二人，逐漸清醒。
“雲蘇！！！”
雲嚴哲和陸憐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看著兩人的憤恨的神色，雲蘇笑得更歡了，單手撐在玻璃幕墻上，挑釁般地問：“想起來了？我……失散多年的野爹，還有後媽。”
雲蘇調笑的語氣，換來了玻璃房裏的雲嚴哲加倍的憤怒。
一向冷靜自持的雲嚴哲緊握雙拳，死命砸著玻璃幕墻，“雲蘇！放我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可是你父親！”
雲嚴哲猛地撲上來，驚得Z政府的隊員和雲蘇的隊友們全部後退了一步，做好了攻擊的姿勢。
雲蘇卻半點沒動，依舊單手撐著玻璃，面無表情近距離觀察著自己生父猩紅的雙眼、暴起的青筋、過於激動口中噴出的飛沫，徹底失去控制的表情。
雲嚴哲被氣得渾身都在抖，後槽牙都在咯咯響，若真是十年前的現在被擒，那是棋差一著，可十年後不一樣！
他們已經成功了啊！
明明已經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導致夢魘開啟後變成了十年前。
但女兒雲蘇，確確實實變成了夢核。
她現在……是神！ 能夠控制夢魘中的一切！
想到這兒，雲嚴哲的表情瞬間變了，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狂熱中帶著虔誠。
“雲蘇！快！把我放出去！不，把我變成顯化者！不，讓我來控制這個夢魘，把我變成夢核！我是你的父親！我跟你媽媽不會害你的，不要聽他們的話，他們都是來害你的，都是因為你能力強才跟著你的，只有我和你媽媽，才是你的親人！有血緣關系的才是至親！什麽都能斷，只有血緣不會斷！”
雲蘇看著玻璃房裏的雲嚴哲一套又一套的操縱話術，思緒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她過聽過這些話，在很多的地方……
有人將這類的話用在伴侶身上時，好心人會提醒：小心！你遇到了情感操縱。
一旦這些話是父母在使用……
則變成了：畢竟是爸媽、爸媽都是為你好。
或者：要不然……就跑吧，對父母還能有什麽辦法呢，跑吧，姐妹兒。語氣無奈中還有一絲絲不得已的妥協，這已經是最誠懇的建議以及提醒了。她甚至相信，屏幕另一端的女孩，又氣又無奈又遺憾又心疼，一定恨不得能沖出屏幕抱抱那個受到父母傷害的孩子。
可除此之外……一個外人，又能做什麽呢？
當然永遠不會缺這樣的人——
“為什麽不跑呢？明知道你父母是那個樣子，為什麽不離開？”
“不離開就該受著！活該！”
這些人未必出於壞心，大多是恨鐵不成鋼。
可每一句這樣的話都像是佐證，佐證了施暴者的斷言：
“看吧，只有我在乎你。只有我身邊是安全的。”
從而進一步讓受害者失去往外爬的勇氣。
一個從幾歲起就被洗腦的孩子，如果沒有外界的幫助，沒有第三方的介入，沒有人耐心為她樹立正確的觀念，她又該往哪跑呢。
來自親生父母的情感操縱，遠比來自伴侶的情感操縱危害更深、更隱蔽、要更難以抵抗得多。
糟糕的原生家庭，是一個要伴隨餘生的包袱。像是長在心臟裏的膿瘡爛肉，豁出半條命、甚至整條命，或許都沒辦法去成功切除。
長期被打壓操控後的思維定勢一旦形成，不把自己剝皮抽筋去骨，只剩一口氣，都很難扭轉。
最可恨的地方在於，很多時候越是原身家庭不好的孩子，越會被伴侶情感操縱。
像是疊BUFF一樣，讓深陷其中的人更加無法逃脫。
那些受害者們早已經……麻木了。
雲蘇記得，她在老媽的意識空間長大的時候，總是為鄰居家女兒的事生氣，一次次規勸，讓那個女孩偷證件自己逃跑，可最後關頭那個女孩子都退縮了。
幾次規勸不成，她恨恨地在家跟老媽抱怨：“天大地大，有手有腳，往哪走不行，還能餓死不成！為什麽不跑啊！”
就是在那個時候，老媽少見得特別嚴肅地告訴她：
“如果看著煩懶得管，那就一句話也別說，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要發表。高高在上的評判，只會把受害者往加害者的身邊推。會讓受害者有更加強烈的不配得感，覺得自己這樣的人果然活該受罪。
那種評判，除了能顯示出你樂觀、自信、清醒、獨立，顯示出你和對方完全不一樣，對受害者半點幫助都沒有。
你其實是在顯示你的優越感。你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我不像你’‘我可不是你’‘我和你不一樣’‘我……比你強’。
不是所有人都有像你一樣幸運，雲蘇。”
她很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可看著母親少見的嚴肅眼神，沒辦法張嘴。
她最後只好說自己一開始真的是為了幫助她，只是後來越來越氣，畢竟這一而再再而三，怎麽說都不聽，放在誰身上能不生氣呢。
可老媽說，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自己選擇開口幫忙。那就該承擔並接受自己選擇的後果。
對方不接受幫助，也沒資格按著對方的頭，讓對方去改變。人的情感太過覆雜，世界不會、也沒理由按照她的想法運行。
無論如何都不該在對方拒絕接受幫助後惱羞成怒，甚至口出惡言，畢竟一開始沒人要求她來幫忙。
她回房間自省了很久，或者說是在想要怎麽反駁回去。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老媽最後那句：如果你真的不是在滿足優越感，你不會最後說出那種話。你只會在對方拒絕幫助後，眼不見心不煩地轉身不管，不發一言。
那時候她青春期，雖然正是年輕氣盛、憤世嫉俗的時候，但是在這樣母親的教導下，她做不到無理辯三分，狡辯到底。
錯了就是錯了。
雲蘇在認錯後，沒忍住繼續追問自己老媽，“媽，你遇到這種事也沒辦法吧，你會什麽都不做嗎？我……”她嘆了口氣，“可能我就是愛多管閑事，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想看她反抗，想看她把那些垃圾踩在腳下，最好一邊踩在那些惡人的身上一邊耀武揚威，那才叫痛快！可能，可能是我自我意識過剩，可我，我就是覺得這樣才是對的。想讓她反抗，想讓她過得好，想讓她好起來，我錯了嗎？”
“你仍然想幫她？”
“嗯。”
“哪怕她反過來攻擊你，你也想幫她？”
“為什麽她會反過來攻擊我？”年幼的雲蘇無比震驚激動地問：“我也沒傷害她啊！為什麽攻擊我，而不是傷害她的人？”
“千瘡百孔、沒有皮膚的人……一陣風吹過都會針紮般疼，更何況是你出於善意的擁抱。更何況……你能勇敢反抗是因為有底氣，你要想想這底氣從何而來。不是每個受害者都有反抗的資本與勇氣。”
那個時候，她沒懂老媽什麽意思。可此刻看自己意識深處，那個拒絕一切溝通和幫助，埋頭一言不發的小雲蘇，她明白這句話了。
可明白了也沒用。受害者的痛苦，只有受害者才能切身體會，她能理解小雲蘇的選擇，卻仍舊不能百分百共情，畢竟她不是那個被至親被所愛之人一次次折磨傷害的人。
“我會提醒同一個人兩次，兩次後我就不會再管了。這是我的選擇，雲蘇，你呢？你會怎麽做？”
那天和媽媽的對話，讓她大受震撼。
她事後想了好幾天，說出了讓媽媽都稱讚的回答：
“媽，我想過了，我還是控制不住我多管閑事的內心，但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之前確實不了解對方的內心感受，現在你跟我說清楚了，我了解後，反倒想出了更好的辦法！
我之前錯在把自己放到了救助者的位置上，伸出援手滿心期待對方回應，想拉著我的手往上爬。可忽略了對方現在是掛在懸崖邊，身前是未知，身後是萬丈深淵。明明有離開的力量，也不敢動，擔心一不小心，反倒會跌進比現在還要淒慘的境地，萬劫不覆。
所以她們小心翼翼縮在原地，無比痛苦又無能為力。不停痛哭反覆責怪自己，怎麽就把自己搞到了這種地步，趕走想要拉她一把的人，擔心自己會掉下去粉身碎骨。這不是她們的錯。”
老媽當時特別開心地抱住她誇她，“我很高興你想通了這個道理。每個人都會有意無意做錯一些事，有時候甚至是明明出於好心，卻不小心做錯了，只要及時改正，然後彌補，那就沒有問題。你幫了她那麽多次，這行為本身沒錯，是值得鼓勵的，只有身為旁觀者說風涼話這一件事做錯了。你是個正義又友善，樂於幫助別人的好孩子。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全部了。”
“不！不是全部！”
雲蘇立刻直起身反駁。
“我無論怎麽想都做不到眼看著這種事不管！我確實不會繼續直接幫助她了，因為你告訴我有一些受害者很敏感。我覺得遇到這種敏感的受害者時，應該什麽都不說，直接表現給她看。
她不是掛在懸崖邊上嗎。那我就給她看看平地的篝火、熱鬧的聚會，看看我們掙脫了束縛的其他人是怎麽活得自由熱烈，活得那麽燦爛。
然後告訴她，看，其實你也行，只要你大膽往前走一步。然後時不時給她餵些精神食糧，鼓勵她的精神。就像是救助流浪貓一樣！我不會怪流浪貓防備下的抓撓呵氣警告，卻對同類沒能更有耐心……以後我會告訴她，看，你也可以過上這樣的生活，享受這樣的愉悅與美好。你也可以這樣自由，掙脫所有枷鎖。只要往前走一步。走一步就好。
我覺得，讓對方自己爬出來，才是最好的辦法。我覺得，我們都忽略了人對美好的渴望。那種渴望，一定能爆發出巨大的力量！而我們需要做的，只是悄悄展示出這一切，像是誘拐小貓貓！然後默默陪伴，告訴她，她不孤單，只要她想，我們就可以手拉著手，一起去去更美好的地方。
我……無論是鄰居妹妹原生家庭不好，被父母虧待。還是樓上那個姐姐陷入了糟糕的感情，被伴侶傷害。我都沒辦法當做看不見。
我們女孩子屬於陽光、大海、高山、田野，我們應該去看更大的世界，去擁抱更好的同伴，去見識萬家燈火、車水馬龍的絢爛。我們所有的理想抱負，都該去拼了命地實現。而絕不能被父母困在方寸之間，更不該活在一個垃圾男人的身邊！！！
我愛每一個女孩子！等她們日後從深淵中爬起來，我要親親抱抱她們每一個人，告訴她們辛苦了，未來只會更好。
姐妹們手挽著手，早晚有一天能伸手觸摸到藍天！”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雲蘇的回憶。
是雲嚴哲還在不斷砸著玻璃倉的幕墻，明明是他們設計出來的，顯化者也難以打破的玻璃幕墻，此刻的他卻不斷做著無畏的掙紮。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可真是種自信的生物，不服都不行。
雲蘇擡頭看向之前被反叛者們砸開的洞，柔和的陽光無差別地灑進這地下陰暗的空間。
“天——亮了啊。”
玻璃幕墻裏的雲嚴哲沒聽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依舊重覆著那套老掉牙的父母恩論調，仿似只要生出一個孩子，把這個孩子殺了吃也天經地義。
“一個好消息，你們不會死。”
雲蘇的話，讓玻璃幕墻裏外的人都驚呆了。
聯邦的人以為雲蘇被這對沒人性的父母說動了，在玻璃房裏躁動了起來。
外面的人，以為雲蘇準備徇私枉法，放過自己的父母。都在憂心該怎麽辦，畢竟雲蘇是夢核，只要夢魘不結束，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遠處還沒離開、正在登記的受害者家屬們，激動得破口大罵，此時此刻只能求老天神靈給他們做主。
雲蘇不動如山繼續說道：“壞消息是，你們大概率恨不得自己能早點死。我決定，要讓你們所有人，都經歷你們所害之人一比一覆刻的同等折磨。”
死亡？這可太容易了。
對於很多實驗體來說，她們在清醒的時候，不知道祈求上天多少次，只求能有一死。
不是因為不想活下去，而是因為只有死亡才能帶給她們解脫。
這些加害者，不配得到解脫。
雲蘇看向一旁想要拼死覆仇，想跟聯邦的人同歸於盡的受害者家屬們。
那些人的眼中已經徹底沒了生機，沒了一絲一毫對未來的期許，仿佛餘生只剩下一件事，就是看著這些人死。
“我知道這是句廢話，但這也是句實話：你們的孩子絕對不想看到你們這樣子。”
正常的家庭關系中，沒有一個愛父母的孩子，會想讓父母餘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如果真的有在天之靈，看到父母因為這些事一直痛苦，那絕對是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受害者們會更加痛苦不能得到安息。
“那我還能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我的孩子就白受罪了嗎！不看到他們得到懲罰，我永遠也沒辦法解脫！我恨啊！”
一名受害者的家屬們痛苦地哀嚎著，連帶著其他人都跟著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狠狠地打著自己，可無論怎麽做，心裏的痛苦都不會減少半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見證他們遭受你們孩子曾經的所有傷害，看他們受罪，得到應有的報應。然後……朝前走，如果做不到，那就繼續留在原地也行……”
雲蘇是從自己的夢境套娃得到的靈感。
她可以做到，在夢魘中創立一個夢境實驗室。然後將角色對調，讓雲嚴哲一幹人等變成實驗臺上的實驗體，讓他們清醒又無能為力地感受所有實驗體受到的傷害。
當然，不會在這過程中給他們輸入任何能量。
只是讓他們做一場又一場，比現實還要真實，真實到完全無法分辨的夢。
讓他們永永遠遠活在由夢境構造的，無法逃脫的監獄中。
直到體驗完每一個受害者的感受。
夢境中的時間流速可以調整，他們在夢境中被折磨了十年，在自己的夢境中或許只過去了十個小時。
這樣受害者家屬看到加害者受到了懲罰，自己為孩子報仇成功，心中也許能稍加安慰。
雲蘇在實驗室中，和這些最絕望激進的受害者家屬們解釋完，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
“真的嗎？真的能讓他感受到我孩子同樣的痛苦嗎？”
“我求你！讓我看到！我也要進入他們的夢中！我用我自己的手，去給我的孩子報仇！”
“讓我進去，我求求你了，我願意拿一切交換！只要能給我的孩子報仇，只要能讓他們痛苦！事後你殺了我都行！”
“……”
看到受害者們這樣的狀態，雲蘇心裏陣陣抽疼，這些受害者們幾乎是在卑微地懇求……
在自己徹底無能為力時，懇求周圍的一切人，一切力量。
像是溺水一樣，想要抓到哪怕一根稻草，只求給自己已死的家人哪怕一點點公道。
可哪來的公道呢，人都已經死了！被害死了！哪來的公道！
什麽都換不回家人了啊……
可……只要讓兇手受罪哪怕多一點點，她們的心中都能多一點點解脫。
太苦了。她們的心裏太苦了。
雲蘇剛開口想要安慰，玻璃幕墻裏的聯邦高層們紛紛駁斥：
“不行！不行！你們怎麽能這樣做！我要見Z政府的高層！”
“我們是被抓了，是做了錯事，可也不能這樣折磨我！”
“罪犯最沒有人權了嗎！再說事情也不是我們親手做的，我們只是吩咐，那些科研人員才是操作的人！”
“就是！你爸你媽才是最邪惡的！我們只是參與啊！你們不能未經審判就把我們定罪！”
“……”
聯邦高層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個比一個激動，甚至都開始砸起了玻璃幕墻，想要跑出去。
按照雲蘇那個說法，他們豈不是要被折磨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雖然現實中沒過那麽久，可精神層面感知到的就是那麽久啊！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度日如年！誰能受得了幾百上千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痛苦之中？
他們願意被安樂死！槍|斃！砍頭也行！
再說就算折磨他們，折磨一輩子也夠了啊！
總不能用那套說法吧，什麽你浪費了一分鐘，那就是全體人的六十分鐘，哪有這麽算的！
這是想生生世世折磨他們？
他們想要的永生，可不是這種啊！！！
玻璃幕墻中被關押的聯邦高層絕望地喊著：
“這是多邪惡的人才能想出這樣的主意！雲蘇！你跟你爸媽一樣邪惡！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雲蘇的小夥伴們跟她一樣的性格，認為一報還一報才算公平，再說又沒給他們搞什麽額外的折磨，只是讓他體驗一比一覆刻的受害者的遭遇，這就受不了了？
“雙標狗！你們幹出這種事時在想什麽呢！就許你們虐待傷害別人？別人懲治你們就得講人道主義？”
“人道你奶奶個腿！雲蘇，我建議大力推廣！尤其是虐殺案！可不光聯邦裏有這樣的變態！就該讓變態們體驗自己是受害者時的感受！”
“我們可以叫這個項目‘報應是真的！’所有想要做壞事的，以後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受到同樣侵害時能不能受得了！”
“……”
雲蘇絲毫沒有被這些人的話觸動甚至影響，她直視瘋狂的聯邦眾人，笑了笑，“我十分同意你們的話。我在這一點上呢，確實是遺傳了某些邪惡瘋狂的基因。可……你們這幫人當年做出這個決策時，就該考慮到這一點啊！雲嚴哲和陸憐，這兩個大變態生出來的肯定是個小變態。萬一失敗後，你們必定受到同等程度的反噬。也許……報應真的是真的。”
雲蘇看向已經傻了的雲嚴哲陸憐夫婦，歪著頭一字一句帶著嘲弄地問：
“你們不是一直嫌棄我太過懦弱嗎？現在的我是你們親手促成的。滿意你們現在看到的嗎？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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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地下空間內，只剩下聯邦那些邪惡的罪犯。
這些沒接觸到外界的聯邦人員，並沒有想起來任何事, 只以為是棋差一著, 失敗了而已。
Z政府的負責人敲了敲最底層的玻璃，最底層的玻璃房裏關押的都是聯邦的核心高層, “呦，美夢還沒醒呢？”
“呵，我們輸了, 我們認了，沒必要說這種話。我們只差一點, 要不然……被關著的就是你們了。”
Z政府負責人看了看不遠處的雲蘇, “相信我，你們差的可不是一點……”
是差了整整十年的時間, 能成功就怪了！
他之前就說嘛！哪來的全知全能、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強大秘密組織，合著是從時間軸後面空降, 對現在進行降維打擊的。
鐘文棟那小子可真欠揍！瞞得夠死的, 就在眼皮子底下搞這種事，他居然還沒發現！
看著雲蘇過來，負責人頷首示意, 然後問：“你……打算怎麽處理？”
“還能怎麽處理，一報還一報唄。”
只不過聯邦這些人要承受的是數千數萬，甚至數十萬個一報。
負責人不置可否, 後退一步, 將空間留給雲蘇。
雲蘇的身旁跟著趙綺念等隊友, 他們並不想讓雲蘇一個人面對這些。哪怕自己做不了什麽，跟在雲蘇身邊, 多少也能傳遞給雲蘇一些力量。
雲嚴哲夫婦並沒有認出來自己的女兒，現在他們的記憶中，女兒還是那個永遠低著頭，甚至不敢直視父母的形象，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將自己的女兒和眼前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囂張的女孩聯系到一起。
他們只以為這個是反叛者首領。
“你和一號實驗體是什麽關系？我們的女兒現在在哪？你們對我們的女兒做了什麽？”
陸憐一看到雲蘇，立刻追問三聯，句句不離女兒，聲聲都是我們。
雲蘇無奈地搖頭苦笑，“我以前竟然還覺得你們夫妻感情不錯，現在再看，還是我了解得太少了。”雲蘇停頓了片刻，“嗯……還是我老媽說得對，誰家鍋底沒點灰呢。”
“你老媽？”雲嚴哲和陸憐同時問，“一號實驗體是你……？”
“不可能。”陸憐先反駁了自己的問題：“一號實驗體沒有生育過的記錄，再說年齡也對不上啊。”
“一號實驗體就是我的媽媽。養恩可比生恩大多了。”
“可……怎麽可能……”
“雲嚴哲陸憐，你們該醒醒了。”
雲蘇話音落下，原本滿臉疑惑的二人，逐漸清醒。
“雲蘇！！！”
雲嚴哲和陸憐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看著兩人的憤恨的神色，雲蘇笑得更歡了，單手撐在玻璃幕墻上，挑釁般地問：“想起來了？我……失散多年的野爹，還有後媽。”
雲蘇調笑的語氣，換來了玻璃房裏的雲嚴哲加倍的憤怒。
一向冷靜自持的雲嚴哲緊握雙拳，死命砸著玻璃幕墻，“雲蘇！放我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可是你父親！”
雲嚴哲猛地撲上來，驚得Z政府的隊員和雲蘇的隊友們全部後退了一步，做好了攻擊的姿勢。
雲蘇卻半點沒動，依舊單手撐著玻璃，面無表情近距離觀察著自己生父猩紅的雙眼、暴起的青筋、過於激動口中噴出的飛沫，徹底失去控制的表情。
雲嚴哲被氣得渾身都在抖，後槽牙都在咯咯響，若真是十年前的現在被擒，那是棋差一著，可十年後不一樣！
他們已經成功了啊！
明明已經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導致夢魘開啟後變成了十年前。
但女兒雲蘇，確確實實變成了夢核。
她現在……是神！ 能夠控制夢魘中的一切！
想到這兒，雲嚴哲的表情瞬間變了，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狂熱中帶著虔誠。
“雲蘇！快！把我放出去！不，把我變成顯化者！不，讓我來控制這個夢魘，把我變成夢核！我是你的父親！我跟你媽媽不會害你的，不要聽他們的話，他們都是來害你的，都是因為你能力強才跟著你的，只有我和你媽媽，才是你的親人！有血緣關系的才是至親！什麽都能斷，只有血緣不會斷！”
雲蘇看著玻璃房裏的雲嚴哲一套又一套的操縱話術，思緒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她過聽過這些話，在很多的地方……
有人將這類的話用在伴侶身上時，好心人會提醒：小心！你遇到了情感操縱。
一旦這些話是父母在使用……
則變成了：畢竟是爸媽、爸媽都是為你好。
或者：要不然……就跑吧，對父母還能有什麽辦法呢，跑吧，姐妹兒。語氣無奈中還有一絲絲不得已的妥協，這已經是最誠懇的建議以及提醒了。她甚至相信，屏幕另一端的女孩，又氣又無奈又遺憾又心疼，一定恨不得能沖出屏幕抱抱那個受到父母傷害的孩子。
可除此之外……一個外人，又能做什麽呢？
當然永遠不會缺這樣的人——
“為什麽不跑呢？明知道你父母是那個樣子，為什麽不離開？”
“不離開就該受著！活該！”
這些人未必出於壞心，大多是恨鐵不成鋼。
可每一句這樣的話都像是佐證，佐證了施暴者的斷言：
“看吧，只有我在乎你。只有我身邊是安全的。”
從而進一步讓受害者失去往外爬的勇氣。
一個從幾歲起就被洗腦的孩子，如果沒有外界的幫助，沒有第三方的介入，沒有人耐心為她樹立正確的觀念，她又該往哪跑呢。
來自親生父母的情感操縱，遠比來自伴侶的情感操縱危害更深、更隱蔽、要更難以抵抗得多。
糟糕的原生家庭，是一個要伴隨餘生的包袱。像是長在心臟裏的膿瘡爛肉，豁出半條命、甚至整條命，或許都沒辦法去成功切除。
長期被打壓操控後的思維定勢一旦形成，不把自己剝皮抽筋去骨，只剩一口氣，都很難扭轉。
最可恨的地方在於，很多時候越是原身家庭不好的孩子，越會被伴侶情感操縱。
像是疊BUFF一樣，讓深陷其中的人更加無法逃脫。
那些受害者們早已經……麻木了。
雲蘇記得，她在老媽的意識空間長大的時候，總是為鄰居家女兒的事生氣，一次次規勸，讓那個女孩偷證件自己逃跑，可最後關頭那個女孩子都退縮了。
幾次規勸不成，她恨恨地在家跟老媽抱怨：“天大地大，有手有腳，往哪走不行，還能餓死不成！為什麽不跑啊！”
就是在那個時候，老媽少見得特別嚴肅地告訴她：
“如果看著煩懶得管，那就一句話也別說，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要發表。高高在上的評判，只會把受害者往加害者的身邊推。會讓受害者有更加強烈的不配得感，覺得自己這樣的人果然活該受罪。
那種評判，除了能顯示出你樂觀、自信、清醒、獨立，顯示出你和對方完全不一樣，對受害者半點幫助都沒有。
你其實是在顯示你的優越感。你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我不像你’‘我可不是你’‘我和你不一樣’‘我……比你強’。
不是所有人都有像你一樣幸運，雲蘇。”
她很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可看著母親少見的嚴肅眼神，沒辦法張嘴。
她最後只好說自己一開始真的是為了幫助她，只是後來越來越氣，畢竟這一而再再而三，怎麽說都不聽，放在誰身上能不生氣呢。
可老媽說，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自己選擇開口幫忙。那就該承擔並接受自己選擇的後果。
對方不接受幫助，也沒資格按著對方的頭，讓對方去改變。人的情感太過覆雜，世界不會、也沒理由按照她的想法運行。
無論如何都不該在對方拒絕接受幫助後惱羞成怒，甚至口出惡言，畢竟一開始沒人要求她來幫忙。
她回房間自省了很久，或者說是在想要怎麽反駁回去。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老媽最後那句：如果你真的不是在滿足優越感，你不會最後說出那種話。你只會在對方拒絕幫助後，眼不見心不煩地轉身不管，不發一言。
那時候她青春期，雖然正是年輕氣盛、憤世嫉俗的時候，但是在這樣母親的教導下，她做不到無理辯三分，狡辯到底。
錯了就是錯了。
雲蘇在認錯後，沒忍住繼續追問自己老媽，“媽，你遇到這種事也沒辦法吧，你會什麽都不做嗎？我……”她嘆了口氣，“可能我就是愛多管閑事，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想看她反抗，想看她把那些垃圾踩在腳下，最好一邊踩在那些惡人的身上一邊耀武揚威，那才叫痛快！可能，可能是我自我意識過剩，可我，我就是覺得這樣才是對的。想讓她反抗，想讓她過得好，想讓她好起來，我錯了嗎？”
“你仍然想幫她？”
“嗯。”
“哪怕她反過來攻擊你，你也想幫她？”
“為什麽她會反過來攻擊我？”年幼的雲蘇無比震驚激動地問：“我也沒傷害她啊！為什麽攻擊我，而不是傷害她的人？”
“千瘡百孔、沒有皮膚的人……一陣風吹過都會針紮般疼，更何況是你出於善意的擁抱。更何況……你能勇敢反抗是因為有底氣，你要想想這底氣從何而來。不是每個受害者都有反抗的資本與勇氣。”
那個時候，她沒懂老媽什麽意思。可此刻看自己意識深處，那個拒絕一切溝通和幫助，埋頭一言不發的小雲蘇，她明白這句話了。
可明白了也沒用。受害者的痛苦，只有受害者才能切身體會，她能理解小雲蘇的選擇，卻仍舊不能百分百共情，畢竟她不是那個被至親被所愛之人一次次折磨傷害的人。
“我會提醒同一個人兩次，兩次後我就不會再管了。這是我的選擇，雲蘇，你呢？你會怎麽做？”
那天和媽媽的對話，讓她大受震撼。
她事後想了好幾天，說出了讓媽媽都稱讚的回答：
“媽，我想過了，我還是控制不住我多管閑事的內心，但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之前確實不了解對方的內心感受，現在你跟我說清楚了，我了解後，反倒想出了更好的辦法！
我之前錯在把自己放到了救助者的位置上，伸出援手滿心期待對方回應，想拉著我的手往上爬。可忽略了對方現在是掛在懸崖邊，身前是未知，身後是萬丈深淵。明明有離開的力量，也不敢動，擔心一不小心，反倒會跌進比現在還要淒慘的境地，萬劫不覆。
所以她們小心翼翼縮在原地，無比痛苦又無能為力。不停痛哭反覆責怪自己，怎麽就把自己搞到了這種地步，趕走想要拉她一把的人，擔心自己會掉下去粉身碎骨。這不是她們的錯。”
老媽當時特別開心地抱住她誇她，“我很高興你想通了這個道理。每個人都會有意無意做錯一些事，有時候甚至是明明出於好心，卻不小心做錯了，只要及時改正，然後彌補，那就沒有問題。你幫了她那麽多次，這行為本身沒錯，是值得鼓勵的，只有身為旁觀者說風涼話這一件事做錯了。你是個正義又友善，樂於幫助別人的好孩子。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全部了。”
“不！不是全部！”
雲蘇立刻直起身反駁。
“我無論怎麽想都做不到眼看著這種事不管！我確實不會繼續直接幫助她了，因為你告訴我有一些受害者很敏感。我覺得遇到這種敏感的受害者時，應該什麽都不說，直接表現給她看。
她不是掛在懸崖邊上嗎。那我就給她看看平地的篝火、熱鬧的聚會，看看我們掙脫了束縛的其他人是怎麽活得自由熱烈，活得那麽燦爛。
然後告訴她，看，其實你也行，只要你大膽往前走一步。然後時不時給她餵些精神食糧，鼓勵她的精神。就像是救助流浪貓一樣！我不會怪流浪貓防備下的抓撓呵氣警告，卻對同類沒能更有耐心……以後我會告訴她，看，你也可以過上這樣的生活，享受這樣的愉悅與美好。你也可以這樣自由，掙脫所有枷鎖。只要往前走一步。走一步就好。
我覺得，讓對方自己爬出來，才是最好的辦法。我覺得，我們都忽略了人對美好的渴望。那種渴望，一定能爆發出巨大的力量！而我們需要做的，只是悄悄展示出這一切，像是誘拐小貓貓！然後默默陪伴，告訴她，她不孤單，只要她想，我們就可以手拉著手，一起去去更美好的地方。
我……無論是鄰居妹妹原生家庭不好，被父母虧待。還是樓上那個姐姐陷入了糟糕的感情，被伴侶傷害。我都沒辦法當做看不見。
我們女孩子屬於陽光、大海、高山、田野，我們應該去看更大的世界，去擁抱更好的同伴，去見識萬家燈火、車水馬龍的絢爛。我們所有的理想抱負，都該去拼了命地實現。而絕不能被父母困在方寸之間，更不該活在一個垃圾男人的身邊！！！
我愛每一個女孩子！等她們日後從深淵中爬起來，我要親親抱抱她們每一個人，告訴她們辛苦了，未來只會更好。
姐妹們手挽著手，早晚有一天能伸手觸摸到藍天！”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雲蘇的回憶。
是雲嚴哲還在不斷砸著玻璃倉的幕墻，明明是他們設計出來的，顯化者也難以打破的玻璃幕墻，此刻的他卻不斷做著無畏的掙紮。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可真是種自信的生物，不服都不行。
雲蘇擡頭看向之前被反叛者們砸開的洞，柔和的陽光無差別地灑進這地下陰暗的空間。
“天——亮了啊。”
玻璃幕墻裏的雲嚴哲沒聽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依舊重覆著那套老掉牙的父母恩論調，仿似只要生出一個孩子，把這個孩子殺了吃也天經地義。
“一個好消息，你們不會死。”
雲蘇的話，讓玻璃幕墻裏外的人都驚呆了。
聯邦的人以為雲蘇被這對沒人性的父母說動了，在玻璃房裏躁動了起來。
外面的人，以為雲蘇準備徇私枉法，放過自己的父母。都在憂心該怎麽辦，畢竟雲蘇是夢核，只要夢魘不結束，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遠處還沒離開、正在登記的受害者家屬們，激動得破口大罵，此時此刻只能求老天神靈給他們做主。
雲蘇不動如山繼續說道：“壞消息是，你們大概率恨不得自己能早點死。我決定，要讓你們所有人，都經歷你們所害之人一比一覆刻的同等折磨。”
死亡？這可太容易了。
對於很多實驗體來說，她們在清醒的時候，不知道祈求上天多少次，只求能有一死。
不是因為不想活下去，而是因為只有死亡才能帶給她們解脫。
這些加害者，不配得到解脫。
雲蘇看向一旁想要拼死覆仇，想跟聯邦的人同歸於盡的受害者家屬們。
那些人的眼中已經徹底沒了生機，沒了一絲一毫對未來的期許，仿佛餘生只剩下一件事，就是看著這些人死。
“我知道這是句廢話，但這也是句實話：你們的孩子絕對不想看到你們這樣子。”
正常的家庭關系中，沒有一個愛父母的孩子，會想讓父母餘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如果真的有在天之靈，看到父母因為這些事一直痛苦，那絕對是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受害者們會更加痛苦不能得到安息。
“那我還能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我的孩子就白受罪了嗎！不看到他們得到懲罰，我永遠也沒辦法解脫！我恨啊！”
一名受害者的家屬們痛苦地哀嚎著，連帶著其他人都跟著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狠狠地打著自己，可無論怎麽做，心裏的痛苦都不會減少半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見證他們遭受你們孩子曾經的所有傷害，看他們受罪，得到應有的報應。然後……朝前走，如果做不到，那就繼續留在原地也行……”
雲蘇是從自己的夢境套娃得到的靈感。
她可以做到，在夢魘中創立一個夢境實驗室。然後將角色對調，讓雲嚴哲一幹人等變成實驗臺上的實驗體，讓他們清醒又無能為力地感受所有實驗體受到的傷害。
當然，不會在這過程中給他們輸入任何能量。
只是讓他們做一場又一場，比現實還要真實，真實到完全無法分辨的夢。
讓他們永永遠遠活在由夢境構造的，無法逃脫的監獄中。
直到體驗完每一個受害者的感受。
夢境中的時間流速可以調整，他們在夢境中被折磨了十年，在自己的夢境中或許只過去了十個小時。
這樣受害者家屬看到加害者受到了懲罰，自己為孩子報仇成功，心中也許能稍加安慰。
雲蘇在實驗室中，和這些最絕望激進的受害者家屬們解釋完，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
“真的嗎？真的能讓他感受到我孩子同樣的痛苦嗎？”
“我求你！讓我看到！我也要進入他們的夢中！我用我自己的手，去給我的孩子報仇！”
“讓我進去，我求求你了，我願意拿一切交換！只要能給我的孩子報仇，只要能讓他們痛苦！事後你殺了我都行！”
“……”
看到受害者們這樣的狀態，雲蘇心裏陣陣抽疼，這些受害者們幾乎是在卑微地懇求……
在自己徹底無能為力時，懇求周圍的一切人，一切力量。
像是溺水一樣，想要抓到哪怕一根稻草，只求給自己已死的家人哪怕一點點公道。
可哪來的公道呢，人都已經死了！被害死了！哪來的公道！
什麽都換不回家人了啊……
可……只要讓兇手受罪哪怕多一點點，她們的心中都能多一點點解脫。
太苦了。她們的心裏太苦了。
雲蘇剛開口想要安慰，玻璃幕墻裏的聯邦高層們紛紛駁斥：
“不行！不行！你們怎麽能這樣做！我要見Z政府的高層！”
“我們是被抓了，是做了錯事，可也不能這樣折磨我！”
“罪犯最沒有人權了嗎！再說事情也不是我們親手做的，我們只是吩咐，那些科研人員才是操作的人！”
“就是！你爸你媽才是最邪惡的！我們只是參與啊！你們不能未經審判就把我們定罪！”
“……”
聯邦高層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個比一個激動，甚至都開始砸起了玻璃幕墻，想要跑出去。
按照雲蘇那個說法，他們豈不是要被折磨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雖然現實中沒過那麽久，可精神層面感知到的就是那麽久啊！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度日如年！誰能受得了幾百上千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痛苦之中？
他們願意被安樂死！槍|斃！砍頭也行！
再說就算折磨他們，折磨一輩子也夠了啊！
總不能用那套說法吧，什麽你浪費了一分鐘，那就是全體人的六十分鐘，哪有這麽算的！
這是想生生世世折磨他們？
他們想要的永生，可不是這種啊！！！
玻璃幕墻中被關押的聯邦高層絕望地喊著：
“這是多邪惡的人才能想出這樣的主意！雲蘇！你跟你爸媽一樣邪惡！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雲蘇的小夥伴們跟她一樣的性格，認為一報還一報才算公平，再說又沒給他們搞什麽額外的折磨，只是讓他體驗一比一覆刻的受害者的遭遇，這就受不了了？
“雙標狗！你們幹出這種事時在想什麽呢！就許你們虐待傷害別人？別人懲治你們就得講人道主義？”
“人道你奶奶個腿！雲蘇，我建議大力推廣！尤其是虐殺案！可不光聯邦裏有這樣的變態！就該讓變態們體驗自己是受害者時的感受！”
“我們可以叫這個項目‘報應是真的！’所有想要做壞事的，以後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受到同樣侵害時能不能受得了！”
“……”
雲蘇絲毫沒有被這些人的話觸動甚至影響，她直視瘋狂的聯邦眾人，笑了笑，“我十分同意你們的話。我在這一點上呢，確實是遺傳了某些邪惡瘋狂的基因。可……你們這幫人當年做出這個決策時，就該考慮到這一點啊！雲嚴哲和陸憐，這兩個大變態生出來的肯定是個小變態。萬一失敗後，你們必定受到同等程度的反噬。也許……報應真的是真的。”
雲蘇看向已經傻了的雲嚴哲陸憐夫婦，歪著頭一字一句帶著嘲弄地問：
“你們不是一直嫌棄我太過懦弱嗎？現在的我是你們親手促成的。滿意你們現在看到的嗎？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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