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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東方少女有這麽大的好感,迪諾放棄了這樣繼續思考下去。因為迪諾已經決定了——

“我開動了!”

“嗯!我也開動了!”

看到少女因為自己“開動”的話而笑彎了眼,迪諾的內心更加的柔軟。

像這樣聊著家常,說著廚房裏要再添口什麽樣的鍋,加把怎樣的勺,買哪一種色拉醬好,迪諾還是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這一刻,迪諾好像脫離了那個他曾經非常討厭、現在則是習慣了的黑手黨世界,過著和普通人一樣要為柴米油鹽操心的日子。

“真帆,”

“嗯?”

飯吃到一半,迪諾忽然正色的輕喚真帆的名字。這讓真帆微微吃了一驚。擡頭看到嘴角還粘了粒飯粒的迪諾正色的看向了自己,真帆一瞬間有些楞住了。

“那個啊……”像是在思索著怎麽說才好,二十二歲的大男人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以後有什麽煩惱的事情、困擾的事情或者是迷惘的事情,如果你願意的話,都可以告訴我。”

“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忙,也沒辦法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但是不管是什麽事,我都會聽你說的。”

忽然叫人家一個女孩子做自己的妹妹實在是太唐突了,況且這麽提出來也讓人覺得矯情,於是迪諾想到了最好的選擇——

不用告訴真帆,不用讓她知道自己想疼愛她這個妹妹,默默的在真帆身後做一個好大哥不也是個好選擇嗎?

(反正阿綱他們就像是我的弟弟,再多一個妹妹也是一樣。)

不知道迪諾的所思所想,用理智踩扁了壓制著腐女心的乙女心,真帆屏息了一秒讓自己想要加速的心跳恢覆了正常。

(算是這餐晚飯的謝禮嗎?還真是了不起的謝禮啊。不過,真是讓人在意啊,那個飯粒……)

感慨著迪諾的好人到自己難以想象的地步,被迪諾嘴角那粒飯粒吸引了全部註意力的真帆倒也沒有推辭迪諾的好意。

(好礙眼……)

滿腦子都是飯粒飯粒飯粒。看著迪諾那好看的嘴角重又彎起,那粒飯粒也隨之向上了一點。真帆終於忍不住伸出了手。

柔軟的手指擦過迪諾的唇角,拿走了粘在迪諾嘴角的飯粒,接著無比自然的送入了那微張的檀口之中。

像是有電流從四肢百骸竄過一般,迪諾渾身一顫,楞住了。倒是終於把礙眼的飯粒拿掉的真帆舒了一口氣微笑了起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謝謝,迪諾先生。”

少女的道謝猛地把迪諾的精神體從異次元空間拉了回來,身體僵直的從座位上站起,迪諾燦爛的笑道:“對不起,容我失禮一下。”

“啊?嗯、是的……”

莫名的望著迪諾迅速的離開飯廳,真帆一臉的疑問。

(糟了……)

另一邊,以最快速度沖進衛生間,關上門坐到馬桶蓋上的二十二歲大男人一把捂住了自己通紅的臉。

(太可愛了……)

迪諾也不知道為什麽真帆的一舉一動看在自己的眼裏都會這麽的可愛。總之就是可愛,可愛到讓人受不了的地步。

迪諾在這一秒明白了那些想要捂著臉向世界嚎叫“我的妹妹怎麽會這麽的可愛?!”的兄長們的心情。

(實在是太可愛了……!)

第三十話 永遠的天使

迪諾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座位的期間,真帆並沒有去想他為什麽這麽急急忙忙跑進衛生間裏的原因,而是自顧自的拿出攜帶電話,在確定葵沒有回覆自己的郵件也沒有給自己回電話以後嘆息一聲重又把攜帶電話放回了書包裏。

學校裏是不允許使用攜帶電話的,所以真帆是在和迪諾一起去買晚飯食材的時候才給葵發了郵件。現在葵沒有回覆真帆的理由多半有兩個:其一是葵還沒有從並中出來,其二是葵暫時沒那個功夫去看自己的攜帶電話或者是葵身處的場合不適合擺弄攜帶電話。但不管是這兩個原因中的哪一個,真帆都能想到其原因絕對和葵被雲雀懲罰脫不了幹系。

(葵……)

明知自己在這裏幹著急也改變不了什麽。當事人是葵和雲雀,葵和雲雀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至於這兩個人選擇了什麽真帆根本無從幹預。盡量按奈住想要去找葵的心情;真帆不斷的告訴自己葵不會出什麽事情,即使被咬殺了葵也會很享受雲雀的咬殺。

沒有辦法把心思全部都用在迪諾的身上,真帆擔心著葵。料想葵應該沒有忘記今天在自己家舉行睡衣派對的事,真帆琢磨著為迪諾做好晚飯,在實現和迪諾一起共進晚餐的約定之後,自己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等著葵來自己家。要是葵到稍晚一點的時候也沒有到自己家,那自己也有借口去並中找人,並把葵從雲雀那裏帶回來。

之所以為迪諾所做的晚飯是最普通的家庭料理是因為真帆做家庭料理做的最純熟。知道怎麽控制和節省時間,真帆顧不得再去考慮迪諾的口味。好在迪諾似乎對這樣的家庭料理一點也不排斥,還在真帆的意料之外的吃得津津有味,真帆才就放下了一顆懸在空中的心。

可是晚飯中途迪諾去了衛生間,一去還去了這麽長時間的事完全不在真帆的意料之中。時間帶走了真帆本就不多的餘裕,越來越擔心葵的真帆忍耐已到達極限。

擡手去看手上的腕表,真帆略一皺眉,決定和還沒有從衛生間裏出來的迪諾打個招呼,自己先回家去等著葵,並做好去並中搶人的準備。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拼命深呼吸了半天、終於讓臉色恢覆正常的迪諾重又回到了飯廳裏。

“抱歉,久等了。”

“迪諾先生——”

沒有想到真帆會這樣的表情凝重,迪諾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麽了?”

“……對不起,”沒有回答迪諾,真帆笑了一下,想要掩飾起自己焦急擔憂,“我還有點事,今天就先告辭了。”

“唉?現在?”

眼前的少女已經拿起了書包挎在了肩膀上。分明已經看出真帆即刻就想離開的迪諾忍不住還是這麽問了一句。

“對不起。”

真帆輕輕地鞠了一躬。

“那我送你回去吧。”

見少女的眸光堅定,明白沒什麽回旋餘地的迪諾也不勉強真帆留下。

“咦?可是,晚飯——”

“沒關系的,走吧。”

不等真帆去看桌上那還沒來得及吃完一半的晚飯,迪諾已朝真帆微笑道。

迪諾住的地方和真帆的家離得並不算太遠,本來按照真帆的步行速度大概一刻鐘便能輕松地走回到自己的家。可現在的真帆像是恨不得能早一秒到家一樣闊步前行著,步伐竟是比以前快出了太多。

(失策。)

看著一旁的加快腳步、若有所思的真帆,迪諾這麽想著。

沒有提出用車子送真帆回去是因為想再多和真帆說些話。但是現在快步走著的真帆不斷的看表,顯然是很在意時間。而這樣在意時間的真帆根本沒有和迪諾說話的欲|望。

(要是用車子送她回家的話,大概她還會放松一些,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吧?)

英挺的眉於眉心處糾結起來,迪諾發現身旁的少女甚至沒有像平時那樣去在意自己的感受。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讓她非常在意的事。)

自己走在靠車行道的一邊,迪諾陪著真帆走過到真帆家的最後一個轉角,接著迪諾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纖細小巧的少女。

穿著並盛中學的制服,紅著雙眼的少女此時正顫抖著雙手按動著攜帶電話按鍵,顯然是在寫郵件。

“葵!”

真帆一聲輕呼,隨後像一陣微風刮過迪諾的身邊。用力跑向前去,真帆第一時間抱住了讓迪諾聯想起小動物的少女。

“真、真帆……”

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流了出來,小動物系少女楚楚可憐的回抱住真帆。

“好了,你乖,不哭了。”

如同安慰小孩子那樣溫柔地撫摸過小動物系少女的頭頂,攬著小動物系少女的腰,真帆走到自家門口打開了家門,然後帶著小動物系的少女頭也不回的進了自己的家。

什麽都沒有對迪諾說。甚至像是把迪諾的存在都忘記掉那樣,真帆的世界裏只有那個哭泣的小動物系少女的存在。

“……”

木然的站在離真帆的家還有一小段距離的人行道上,迪諾仿佛聽到自己的心中傳來了異樣的聲音。

——那是播放著甜美歌曲的唱機忽然跳針一般的聲音。

喀嚓——

門的另外一邊,顧不得迪諾會有什麽反應的真帆剛關上門就被葵一把抱住按在了家門之上。

“嗚嗚……”

像是委屈,又像是傷心,葵哭得一臉梨花帶雨。但即使是這樣哭的連鼻涕也流了出來,小動物系的葵看上去還是那樣惹人憐愛。

(這種漂亮的哭法我一輩子都學不會啊。)

心中輕嘆一聲,回抱住葵,讓她在自己懷中逐漸冷靜下來。明明是家裏老麽的真帆卻是像一個成熟的大姐姐放縱著自己疼愛的妹妹那樣,寵溺的撫摸著葵的頭頂,輕拍哭得太厲害、接連不斷的發出抽氣聲的葵的後背。

『小日向家的孩子沒有爸爸!』『媽媽說了,讓我不要接近小日向。』『接近沒有爸爸的小日向會讓我們變得和她一樣沒有爸爸的!』

小時候的真帆,聽到的最多的便是如此的話語。對於這樣的話語,當時尚且年幼的真帆並不懂得去反駁,也沒有想過要怎麽去反駁。

真帆沒有爸爸是事實。

打從第一天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向這個世界的時候開始,真帆就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本來該稱之為“父親”或者是“爸爸”的人。整個人的世界裏只有媽媽和姐姐們的真帆甚至對“爸爸”沒有半點的概念。

為什麽其他孩子們都是有雙親的呢?只有媽媽和姐姐是不好的事嗎?年幼的真帆總是在看到別的孩子被父母一左一右牽起手的時候如此思考著。

幼兒園裏的真帆從來沒有“朋友”,不,應該說真帆從來沒有“玩伴”。

雖然“和沒有爸爸的小孩接觸會變得和她一樣沒有爸爸”是無稽之談,但年幼的孩子們又怎麽可能去分辨這種出自他們所敬所愛的父母口中的話語?信以為真的孩子們總喜歡變著方法的欺負真帆,但偏偏真帆總也不被嚇到,即使嚇到也不會哭泣,所以久而久之,玩膩了欺負人的孩子們也就把真帆當作是怪胎,不再理會她。

只有葵不一樣。

和真帆同年紀的葵總是讓很多人喜歡,有著溫柔又甜美的笑容,葵總是大家的天使。但這個大家的天使、在發現隔壁櫻桃班的真帆和自己家住得很近以後便時常從香蕉班跑到櫻桃班去找真帆玩。

那個時候的葵還沒有被暴|露狂襲擊過,一點也不畏懼和他人的親昵。對任何人都敞開著心扉,對任何人都能毫不猶豫的露出笑容,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喜歡和幾乎不對其表達好感的真帆,葵就這樣死皮賴臉的賴上了當時還是三無幼女的真帆。

沈默寡言、沒有表情、心好像從不在身上,對他人的話總是恍若未聞,把這樣的真帆變回成普通少女的人是葵。然後在葵被變態暴|露狂襲擊過後,變得非常怕生,尤其對除了雲雀和葵爸爸意外的雄性生物抱有強烈的恐懼感與惡心感的時候,第一時間接納了葵如此巨大變化的人是真帆。

葵是真帆的天使。哪怕現在這個天使純白的翅膀被折斷了。

“乖、乖。”

任由著葵把鼻涕眼淚肆無忌憚的抹在了自己的衣服上,真帆微微閉上了眼。

有句話真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看著葵的眼睛說出口,但真帆想這個世界上值得自己為其做到這個份上的人大概用一只手的五個指頭都數得過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棄葵,我也會永遠站在葵的這邊。)

不是想報答為自己封閉的世界打開一扇窗的葵,也不是想要對方回報出同樣程度的友誼,更不是想要對方陪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真帆想為葵這麽做僅僅是因為想要這麽做而已。

“葵,”

真帆當然知道就這麽把迪諾晾在門外是很不禮貌的,但是真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優先選擇了葵的事是錯的。

“哭完的話要我的校服拿去洗幹凈,順便你也換一下衣服。”

“真、真帆~~”

完全沒有想到真帆會用這樣的話打斷自己的“哭興”,葵仰起頭,用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撒嬌著喊出了真帆的名字。

“哭餓了吧?要不要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做。”

算好時機,冷靜地用吃飯的事情徹底的擾亂葵的思想,讓葵無法在繼續沈溺於想哭的情緒中。當真帆聽到葵因為自己的話而捂住自己發出“咕咕”聲的肚子時,真帆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唔,我要吃……”努力的抹著自己臉上的眼淚,葵顯然也是發現自己把體力用在哭上太久,現在的自己是徹底的餓扁了。

“面條、泡飯還是蛋包飯?”清楚自家冰箱裏的食材只夠做這幾樣東西的真帆趁熱打鐵的問。

“那……蛋包飯。”

葵終於放開了真帆。重獲自由的真帆松了口氣,接著看向自己那被蹂躪的一塌糊塗亂七八糟的校服襯衫開始思考是在這裏就直接脫掉這沾著不少鼻涕眼淚的襯衫,早點讓穢物遠離自己還是忍耐著到自己房間再換衣服。

(抱歉,迪諾先生。)

心中向迪諾道了聲歉,把葵的事放在心中第一位的真帆決定等處理好了葵這邊的問題在找時間好好向迪諾賠罪。

“葵,你剛才在接待室裏和雲雀發生了什麽呢?”

二十分鐘後,等換了家居便服的真帆把熱氣騰騰的蛋包飯放到葵的面前的時候,真帆才把自己真正關心的問題問出了口。

剛塞進一口蛋包飯到嘴裏的葵先是一楞,隨後杏眼裏又有水霧彌漫的趨勢。

“……你要是在這裏哭出來的話,你的這份蛋包飯就沒收了。”

以清淡的語氣說著,真帆自顧自的開動了。

“唔、嗯……”拼命忍住讓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不落下來,葵聽話的點了點頭。隨後在咽下蛋包飯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麽?”

真帆挑眉,以詢問的眼神看向了葵。

“委員長……”

“嗯?”

“委員長他……”

“什麽?”

在憋了半天之後,葵終於還是沒忍住,讓自己的眼淚掉落了下來。

“委員長他不肯懲罰我——!!”

土生土長的並盛町十四歲少女捂住自己的臉頰,控訴般地嚶嚶啜泣了起來。

“……啊?”

擔憂瞬間被想揍人的沖動所取代,真帆霎時間黑了一張清麗的俏臉。

“委員長他不肯懲罰我……!”

像是怕自己的青梅竹馬沒有聽清自己說什麽那樣,葵又哽咽著重新說了一遍。

“……喔。”

要是你問有一天你心中那溫柔又甜美的天使在你面前變成變態抖M的受虐狂怎麽辦?那這個時候的小日向真帆一定會告訴你——

揍她一頓讓她變得正常一些。

第三十一話 請懲罰我吧!

“葵,我給你兩個選擇。”

滿臉的笑容的真帆看上去如同可怕的能面。優雅的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放在葵的眼前,真帆輕道:“一、讓我把你大腦的思維打回到人類原有的正常水平。二、在我把你大腦的思維打回到人類原有的正常水平以前略過開場白,直接告訴我你和雲雀在接待室裏發生了什麽。三、我沒收你的蛋包飯,然後現在就把你掃地出門。”

葵知道一旦真帆露出能面一般的笑容就代表她真的生氣了。明白自己最好老實交代不要火上澆油的葵縮了縮肩膀。

“……我說。”

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楚楚可憐的葵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花後才深吸一口氣道:“我被送到接待室以後——”

雲雀的身形逆著光,從他身後大開的窗戶外吹進了帶有一絲清涼的風。柔軟絲線般的黑發與黑色的舊式校服外套同時被微微揚起。大概是沐浴露,又或許是洗發水或者香皂什麽的味道,擡頭仰望著雲雀的葵嗅到了雲雀身上那熟悉的甘香。

(啊……)

心跳漏了一拍,葵再一次確定對自己來說,雲雀是特別的存在。只有雲雀才會帶給自己這樣的心跳,也只有雲雀才會讓自己在覺得這份心跳讓自己痛苦的同時又似乎得到了幸福。

少女的杏眼深深的看進了雲雀深黑色的鳳目之中。那種滿含著千言萬語,仿佛隨時都在傾訴著什麽的眸光在一閃後移開了。

往常的話,葵一定會非常高興雲雀居然肯這樣與自己的視線在空中糾纏,像現在這樣兩人相互對視。可今時不同往日,想到自己對雲雀所做的事,滿心歉疚的葵再也無法正視面前的雲雀。

心中微微一動,還沒有發現自己從不曾看著某人如此之久的雲雀只覺得有些別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還會有“別扭”這種情緒,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違和感,雲雀不禁皺起了眉頭。

習慣了被眼前的少女用遠程探照燈似的視線盯著,習慣了那種灼熱的視線游移於自己的全身上下,習慣了少女目光中那種近乎莽撞無禮的熱情;雲雀竟然是下意識的對少女移開了和自己對視的視線而感到不滿。

一邊是歉疚不已,但又無法阻止自己的心臟跳動的幾近痛苦的少女,一邊是居高臨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少年,安靜的接待室內葵和雲雀誰都沒有先說話;一時間兩人都只能聽到操場上傳來的叫喊聲與樹木的枝葉被風揉動的聲音。

(為什麽——)

最初,不習慣被人用如此火辣的視線盯著的雲雀一直警惕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少女。然而幾個月過去了,眼前的這個少女還是用同樣的視線看著雲雀。即使以“按兵不動”來解釋少女的行為,少女的耐性也早已超出了雲雀的預料。

偶爾,雲雀會在少女炙熱的視線中回過頭去看她。兩人之間的距離總是遠遠地,很多時候還隔著許多重的人潮。但是每一次少女的杏眼中那傾訴著千言萬語的目光都是不變的。

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麽?雲雀曾不止一次的這麽想過,也曾等著少女主動上前來找自己。可是少女仍舊是在原地,從不曾向著雲雀的方向踏出一步,對雲雀說些什麽或是做些什麽。於是時間一久,雲雀便索性由著那不知名的少女去了。

只是,稍微有一點點,真的只是一點點,雲雀對少女的事在意了起來。

某天厭倦了在文書上簽名的時候,雲雀看向了接待室的窗外。從雲雀所在的位置上剛好可以看清整個操場。

操場上二年級B組的學生們正上著體育課,其中一個笨手笨腳的少女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接著很是華麗的整個人以臉著陸。

(跌倒了。)

鳳眸中倒映出很快被學生們包圍起來的少女,也倒映出了少女有些驚惶的表情。看著被另一個身材較高的女孩拉起的少女躲在了死黨身後的樣子,雲雀一瞬間產生了疑問。

(為什麽要躲?)

雲雀明白了少女藏在他人身後的行為是認生、怕人是在不久之後,但這個時候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怕生的少女為什麽敢直視自己呢?

要怕不是該先怕自己麽?

(奇妙的生物。)

那個時候轉回頭去閉上眼的雲雀並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抹足以讓全世界所有的女性動容的淺笑。正如同現在這個時候,雲雀沒有發現自己正眉頭緊鎖一樣。

這個時候的雲雀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情。

原來自己會知道眼前這個少女一直在看著自己是因為自己清楚地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少女的“存在。”

不是隨便一個路人甲乙丙丁,不是隨便一個龍套ABCD;即使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也能確確實實的感受到她就存在於那裏,用那樣炙熱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看向自己。

『喜歡你哦。』

像一顆小石頭被投進了深潭之中。沒有人可以聽得到這顆小石頭是否在撞擊在了潭底、發出了聲音,也沒有人可以看得見這顆小石頭在平靜的水面下撥出了怎樣的漣漪。

想當然的,沒有讀心術的葵是不知道雲雀的心思的。無法擅自揣測雲雀的想法,也沒有辦法去思考雲雀想做些什麽,在一片寂靜中,從葵心中滿溢而出的除了歉意沒有別的。

因為哭的太久致使眼睛都腫成了桃子的模樣,臉上頂著兩個小桃子的葵又開始眼眶泛紅。但是強忍著淚意的葵並沒有哭。

被不喜歡的女性強行推倒,還被做了破廉恥的事情,自尊心高傲如浮雲的受害者雲雀才是那個最難受的人,自己這個死一萬遍也不足以向雲雀謝罪的罪魁禍首又有什麽資格、什麽立場哭呢?

深吸一口氣,拿出視死如歸的氣魄,葵猛然舉起了雙手。

察覺到流淚的小動物身上的氣息忽然轉變為有所圖謀的肉食動物的氣息,雲雀鳳目一瞇,看著舉起雙手的少女,沒有半點躊躇的緊握住了浮萍拐——要是眼前的這只幼犬再度變成暴走的熊,雲雀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把這只熊打回原形。

不過,與其說現在的雲雀是自我防衛的機能啟動,還不如說現在的雲雀十分期待那天那讓自己無法抵抗的生物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好咬殺它以一雪前恥。畢竟咬殺軟弱無力的小動物並不是雲雀的愛好。

就算自己面前的已不是一頭饑餓的熊,而是一只焦躁的霸王龍,雲雀都有自信把對方一擊必殺。可是事情偏偏沒有朝著雲雀預想的發展。雙手向前的少女伏在了地上,恭敬而又謙卑的做出了標準的“土下座”,萬能的跪拜姿勢。

本以為獵物自己送上門來,全身都興奮起來的雲雀怔了一怔,想著再忍耐一秒,等獵物撲上來的時候再進行咬殺的雲雀這次卻是失去了咬殺的機會。

“委員長!”

因為跪拜的時候太過於用力,額頭和地板相撞,導致半個額頭都紅起來的少女猛力的擡起了頭。

“請懲罰我吧——!!”

“……”

雲雀握著浮萍拐的手停在了空中。

跪在地上的少女看上去十分的乖巧謙卑,那種註入了一百萬分真心的道歉姿態顯得誠意十足。然而,不知道是為什麽,少女的杏眼中透出一抹可怕的狂熱。

沒錯,雲雀是很想咬殺面前的少女。想咬殺到覺得不咬殺這個少女就寢食難安的地步。但當雲雀發現少女的某種透出的異樣神采後,雲雀猶豫了。

那是生物在面對認為會對自己產生威脅的生物時會產生的下意識反應。

“請務必懲罰我吧——!!”

見雲雀站在原地不為所動,握著武器的手完全沒有要揮下的意思,焦急之中情急之下,大腦完全被“讓委員長懲罰我吧懲罰我吧懲罰我吧”這個念頭支配的葵不知道自己眼中狂熱的光芒更甚。

“無論是怎樣的懲罰,我都會心甘情願的接受的——!!”

少女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根長長的麻繩,接著以超人的速度在雲雀的面前綁起了自己的雙手。

“所以,請務必懲罰我吧!!委員長!!!”

態度堅決,眼神堅定,葵簡直像是對行刑者喊著“來吧!”的武士。只不過這個武士是自己把自己綁成一團俎上肉放到行刑者面前的。

“……”

本能的不想咬殺擺在自己面前毫無抵抗、或者說是正期待著被咬殺的獵物。總覺得要是這個時候的自己如果真的讓眼前的熊少女如願以償的被咬殺,之後還會發生什麽讓自己討厭的麻煩事,雲雀選擇了靜觀其變。

不知道雲雀的心緒變化,眼看著雲雀還是不為所動的葵更加的焦急了。

咻咻咻——

像變魔術一樣靈巧的活動手指解開了自己綁住的雙手,將麻繩一拋的葵使出了自己的絕技。

(奧義·半·龜甲縛!!)

龜甲縛,據說是非常受歡迎的一種日式傳統綁縛法。因其對人體造成的痛苦較小以及會令人產生興奮感的綁縛性美感而名揚S|M世界的天下。半·龜甲縛則是葵自己改造出來的簡單龜甲縛,即使一個人也可以完成的、僅限上半|身的綁縛。

電光火石之間,葵精準的完成了所有的動作,那堪比忍者的身手讓人不知道該稱讚她也有如此靈巧的一面還是該罵她一門心思都鉆在這種對生活、對學習沒什麽用的地方,有時間去研究什麽龜甲縛不如多克服一下自己怕生的毛病算了。

本來應該勒進校服裙下的麻繩變成了在背後打成一個蝴蝶結。麻繩多出的部分從脊椎下面、也就是臀部的地方垂了下來,讓葵看上去簡直像多了一條開叉的尾巴。臉上是兩團可疑的紅暈,分不清是羞恥多一點還是興奮多一點,葵用濕潤的眸子看向了雲雀。

“委員長……請……”

少女的聲音細而軟,大概是因為緊張的緣故,那聲音還有些幹啞。

帶著沙漠中久渴之人的表情,極為渴望的望向居高臨下的雲雀。聽出了自己聲音的幹啞,也察覺到了自己緊張的葵輕輕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請……懲罰我吧……!!”

“不要。”

於是下一秒,並中的鬼之風紀委員長直接了當的拒絕了某個癡女想被懲罰的請求。

“咦、咦……?為什麽……?”

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拒絕的少女露出了極度失望的神色。

喉嚨中似乎發出了一聲嘆息,心中的焦躁煩惱暴躁一瞬間被澆滅的雲雀忽然鎮定了下來。

討厭被束縛,不喜歡被命令,不願意按照別人的話去做的雲雀沒有對眼前的少女解釋自己個性的意思。

美麗的惡鬼收起了自己展現在他人面前的獠牙。把浮萍拐收起的雲雀重又坐回了辦公椅上。無視作繭自縛的少女,雲雀拿出鋼筆,準備再一次開始看桌上那堆永遠看不完的文書。

“真的不懲罰我嗎?委員長……”

“呼啊……”

沒有說話的雲雀打了個呵欠。得不到回應、在龜甲縛中掙紮著的葵這下子更想哭了。

“嗚嗚……”

破廉恥的工口熊少女因為得不到懲罰而委屈不已,顯然難過到了極致。

先前還為不能直接咬殺少女而惱火的雲雀這下子怒意全消。雲雀一手拄著下巴,一手用鋼筆在文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沒有任何人、甚至是雲雀自己發現自己的唇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看來不咬殺她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聰明的中二病患者成功的在超短時間內領悟到了對待破廉恥抖M患者的最好方法。不過這個方法能有效到幾時就沒人能說得清了。

第三十二話 放置play和事故體質

“就是這樣……”

說完的葵淚眼婆娑的抽泣著。

“啊哈、原來是這樣啊……”

渾身一陣脫離,真帆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是該說雲雀不愧是雲雀,那敏銳的洞察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得過的,還是應該給雲雀一個讚賞的大拇指,說:“雲雀你幹得好啊!!”

“你和雲雀玩了一下午的放置play……”

“放置play……?”顯然沒有想到雲雀的不為所動的做法還能這麽解釋,葵先是一楞,隨後輕聲道:“我不討厭放置play……不過……”

“不過?”把蛋包飯還給葵,還給葵倒了杯水的真帆挑眉。

“被放置太多個小時就稱不上play了……那只是單純的無視而已。”葵扁了扁嘴。

(原來你還會有這種自覺啊。)心中吐槽了葵一句,真帆默默的吃了口自己的蛋包飯。

在迪諾家的時候,因為滿心掛念的都是葵的事,深怕葵出了什麽意外,或是葵真的惹怒了雲雀,被雲雀咬殺致死的真帆雖然也為自己盛了飯,做了菜,但真帆一口都沒辦法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吃下去。

(……不知道現在迪諾先生怎麽樣了?)

看葵的樣子,真帆知道葵是沒事了。但放在葵身上的心一旦被收回來,真帆就在第一時間想起了被自己丟在門外的王子殿下。

(什麽都沒說就丟下了迪諾先生的我真是差勁啊。)

就算是因為擔心好友才會做出這樣的事,真帆也還是忍不住鄙夷起自己來。

(會被討厭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想到自己或許有可能就這麽會被迪諾排斥,真帆的心裏就有些亂糟糟的。無意識的用勺子攪動著本來形狀很是完美的蛋包飯,真帆嘆了口氣。

“真帆,”

“嗯?”

葵忽然的喊聲喚回了真帆跑遠的神思。

“真帆還是不要讓王子殿下等太久吧?”

“啊……?”

用手帕擦著眼角的殘淚,葵以相當確定的口吻道:“剛剛不是說了嗎?放置play雖然也不壞,但被放置太多個小時就稱不上play了。”

“在放置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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