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他
關燈
小
中
大
雖然有些被嚇到了，但是雲星渺還是盡量去忽視這些，或許這方面，她比較有天賦？因為歐陽少恭已經說了，她可以不用再一直待在房內，可以在青玉壇隨意走動。這樣，她也可以遵照陵越的囑咐，看看青玉壇內是否有不尋常之處。
待她走過一遍之後，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尋常，只是，有幾處地方她沒有進去查看，似乎是被下了禁制，旁人應該無法入內，是少恭施的法術麽……
她邊走邊想，最後發現自己走到了庭院之中，只見歐陽少恭端坐在中間的臺上，手中拿著一張羊皮卷，似在細細看著，又似在思忖些什麽。雲星渺走過去，停在他面前，感覺到投射下來的陰影，歐陽少恭擡頭一看，雲星渺低頭不解地看著他手中的羊皮卷，這是什麽？
“渺渺。”歐陽少恭對她展顏一笑，放下手中的羊皮卷。
“少恭，你看的是什麽？”雲星渺將視線從羊皮卷轉移到歐陽少恭臉上。
歐陽少恭的目光掠過桌上的羊皮卷，笑道:“是龍淵殘卷。”
“就是你說的那個記載了起死回生之藥的？”雲星渺有些詫異。
“正是。”歐陽少恭微微頷首，答。
雲星渺忽而沈默了起來，隨即露出一個擔憂的微笑，“這上面所記載的真是起死回生之藥麽？不會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吧……”起死回生，真有那麽簡單麽？
“是與不是，有何緊要？書中既說此乃起死回生之靈丹，我便只管一心一意煉制，其他的，又何須多慮？”歐陽少恭面帶微笑地說，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為何少恭看起來那麽不在意的樣子，他在屠蘇師兄面前不是這樣的啊……難道他並非真心想為屠蘇師兄煉制起死回生之藥麽？
“少恭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雲星渺皺眉，直視他。
“沒什麽，雖說有得必有失，但龍淵殘卷記載，煉制這藥，其實並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所以渺渺你也不必感到不安。”歐陽少恭溫和一笑。
是麽……聽歐陽少恭這麽說，雲星渺心中的不安還是沒有削弱，但她也只是笑笑，“……那就好，如果屠蘇師兄能得償所願，就好了。”
“屠蘇定會得償所願的……”呵呵，這可是他要送給百裏屠蘇和他母親的一份大禮。
隨後，雲星渺便先回房了，歐陽少恭則說要去丹閣煉藥。回房後，她本想繼續修煉，卻心緒不寧，只得呆坐在床上慢慢思忖著，不知不覺已入夜，思來想去，她也無法入睡，便出了房門想著去走一走。
夜微涼，雲星渺感受著涼夜的溫度，緩緩走著，忽而聽見一陣寂寥的琴聲，是少恭？雲星渺循著琴聲，待走到今日那處見過歐陽少恭的閣臺之時，當是時，琴音戛然而止，只見歐陽少恭已經停下彈奏的動作，轉而伸向放在一旁的酒壺，將酒壺遞在嘴邊，慢慢地喝了起來。他就那樣一口一口地喝著，流露出深深的孤寂感，眼神中也是深邃不可見的悲涼。
雲星渺本是躲在那看著，卻感覺到此時的他被濃重的寂寞包裹著，讓人不免心疼，她邁出了腳，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直到停在他面前，雲星渺揚起一個笑容，“少恭為何獨自彈琴飲酒？”
“......渺渺。”歐陽少恭似乎才發現她的到來，仰起頭微笑著註視她，“今晚月色甚好，一時興起，便彈琴自娛。”
“那你怎麽不叫上我呢。”雲星渺嗔怪地看著他。
歐陽少恭略帶歉意地笑道：“倒是我的不對，居然不叫渺渺來。”
“而且，月色這麽好，你說是彈琴自娛，我怎麽聽得你的琴聲那麽......憂傷。”雲星渺說著還拿起他手中的酒壺，“還自己在喝酒。”
“我只不過是忽然有所感慨......”歐陽少恭的笑中帶著寂寥之意，“平日裏，多是與千觴對飲，現在他不在此，便只得自飲了。”
“可以找我啊。”話一說出口，雲星渺便想起自己似乎不勝酒意，她看見歐陽少恭搖頭，露出無奈的笑，“渺渺不適合喝酒。”
“千觴大哥說，酒喝多了就會喝了，沒有什麽適不適合。”雖然她喝了也沒嘗到味道，酒勁倒是大大的，但是她也不想看見少恭一個人獨酌，因為看起來很寂寞。
歐陽少恭溫和一笑，道：“他應該不會再對你這麽說了......”
什麽意思......雲星渺略帶不解地看著他，隨後便坐在他旁邊，雙手放在膝蓋上，托腮笑著對他說：“既然少恭說了今晚月色甚好，那就給我彈一曲吧。”
“好。”歐陽少恭微笑頷首，手指便靈活地在琴弦之上流動。
這一曲，倒是與方才的不一樣，不覆先前的寂寥，而是洋溢著令人心神安寧祥和的旋律。雲星渺安靜地坐著，聽著，琴音可以代表人的心緒，現在，少恭是感到平和些了麽......
真好，少恭又是那個溫柔體貼的他了。前幾天的他，總是讓她感到陌生與不安。也許是他的琴聲太好，讓她不安躁動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少恭。”一曲奏完，雲星渺便出聲道：“你這幾日為何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歐陽少恭眼中流露出笑意，“不太一樣麽......渺渺不想了解真實的我嗎？”
“想......”難道那就是真實的他麽？
“害怕麽？”歐陽少恭溫柔地看著她。
她的確是感到不安了，這是害怕麽？她笑了笑，與他對視，“會怕，會不安......”
“那就趁早離開吧......也許還來得及。”歐陽少恭笑著，循循善誘道。
“離開......”她想離開他麽？不，就算害怕，她也從沒有過離開他的念頭。雲星渺堅定地搖頭。
“傻女孩......”歐陽少恭微微搖頭，“到了日後，等你發現我的真實面目時，或許就會想要逃走了，到那時，可能就走不了。”
“不會的，相信我，好麽。”雲星渺抓住他的手，眼神真摯地看著他，“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你。就算你不需要我，我也會偷偷地躲起來看著你。無論如何，這輩子，我都跟定你了。”
聞言，歐陽少恭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她，一只手伸向她的側臉，緩緩撫著，他笑著，“與我一起，你不會後悔，不會背棄麽......”
“需要我發毒誓還是給自己下毒咒？”雲星渺一臉認真地說道，少恭這麽不相信人的話，她可以想辦法讓他知道她是絕對不會離棄他的。
歐陽少恭搖頭，“不需要。”
“對了，我去給你泡解酒茶……”這些天他也是忙於青玉壇之事，好不容易空閑，還在喝酒。
雲星渺正想起來，卻聽得歐陽少恭制止了她，“別走……”
“嗯？”她疑惑地看著歐陽少恭。
“再陪我......坐一會兒吧。”歐陽少恭淺淺一笑。
雲星渺註視他一會兒，然後笑著說，“我可不白坐，你彈琴給我聽。”
歐陽少恭但笑不語，隨即便緩緩彈奏了起來。雲星渺靜靜地看著他，默默地想著。
……少恭，你想要什麽……
卻聽得入迷，不自覺地就問出了口。歐陽少恭似乎頓了一下，隨即便繼續彈奏，並未回答。雲星渺也沒有在意，她聽著舒緩的琴聲，慢慢地失去了意識。歐陽少恭見她如此，停下動作，看著她，嘴裏低喃，“我想要的......你很快就會知道......”
次日清晨，雲星渺起了沒多久，便聽得有人敲門，她走去開門，發現是一個青玉壇弟子，說是歐陽少恭來請她去丹閣。少恭？雲星渺心有不解，跟著那弟子一路來到了丹閣，將她帶進去後，便退下了。
雲星渺看著原本是背對著她的歐陽少恭轉過身來，手裏還拿著一個瓷瓶。雲星渺走過去，問：“少恭找我有事？”
“這是我為你煉制的藥，可以調理你的身體且有助於你靈力恢覆。”歐陽少恭微笑道，將瓷瓶遞給她。
不想辜負他的好意，雲星渺笑著接過，“謝謝少恭。”
“不必客氣。”歐陽少恭搖頭道。
卻聽得門外有動靜，歐陽少恭沈聲道：“進來。”
只見元勿走了進來，看見歐陽少恭，是一臉的恭敬，“拜見長老！”
雲星渺看見他，有些不安地看向歐陽少恭，他不是雷嚴的心腹之一麽？當時也是他將她和歐陽少恭抓來青玉壇的。
察覺到雲星渺的不安，歐陽少恭對她安撫一笑，示意沒事。
“請長老贖罪，門外師弟已告知雲姑娘在此，弟子本想離開，並非有意打攪……”元勿不覆之前跟隨雷嚴時一直帶著的自信笑容，而是單膝跪下，極其尊敬地對歐陽少恭說道。
這是......他也被少恭收服了麽？雲星渺看著元勿，隨後便對歐陽少恭說：“既然你們有事說，那我先走了。”
“無妨。”歐陽少恭似乎並不在意，“渺渺便留下吧。”他看了一眼跪著的元勿，說了句“起來講話”。
“謝長老。”元勿起身，“弟子來此，有件事稟報。”
“說。”歐陽少恭收起了平素的微笑，淡淡道。
原來少恭對弟子是這樣的啊......聽歐陽少恭的話沒有離開，雲星渺默默看著歐陽少恭與元勿。
“衡山腳下穆家村眾人昨日行至山腰，擺上祭祀之物，口中念念有詞，祈求青玉壇“仙人”現身，如往年一般賜予仙丹。”元勿開始稟報。
“此事照舊即可，你命錦紋於丹房內取出數丸“清骨丹”，送予穆家村老小。”歐陽少恭面色淡淡地說道。
元勿卻是一臉欲言又止，歐陽少恭看向他，出聲問道：“如何？丹房中已無此藥？”
“並非……”元勿搖頭，面帶疑惑，“弟子僅是一事不明，這穆家村之人自從幾年前蒙長老賜藥，便十分貪得無厭，年年來求所謂仙丹，我們為何……為何要去理會？”
歐陽少恭卻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元勿且與我說一說，這清骨丹有何效用？”
“去附骨之汙濁，順體內之陰陽，正是長老當年親自煉制出的一味奇藥。”元勿臉上帶著崇拜的神色。
“附骨汙濁即使毒性，清骨丹講求以毒攻毒，病入膏肓時服下，自可去除汙穢，有身輕體健之感。”歐陽少恭忽而露出一個淺笑，“而當無病無痛之後，繼續服用，與吞毒又有何異？”
元勿一臉震驚地看著歐陽少恭。雲星渺也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少恭是想......
“呵呵，人欲無窮，食髓知味~”似乎並不在意被雲星渺聽到，歐陽少恭嘲諷地說道：“昔日不過偶然路經穆家村，見村民飲汙穢井水致病，雖命在旦夕，那種求生之念卻令人動容，於是教他們如何凈化井水，並贈清骨丹服下。”
“不想那些人自以為得了仙緣，無性命憂患後再不肯勤勞度日，只一心企盼繼續求取仙丹、長生不老。”歐陽少恭眼神深邃，“轉眼已是四載過去了吧？最後一回、再服最後一回，便將引發劇烈毒性，全身疼痛、七竅流血而亡。”
雲星渺只是咬唇看著歐陽少恭，並沒有出聲，少恭......
“長老，這……！”元勿似乎仍是震驚。
“不是相求仙丹嗎？呵呵，予取予求就是。”歐陽少恭淺淺一笑，也沒有去看雲星渺，“貪婪之念永無止盡，禍及性命猶不自知，如何？你不覺得~這便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元勿畢恭畢敬地答道：“……弟子、弟子心中亦是厭惡穆家村人，卻不如長老這般……思慮周到。”
“思慮？”歐陽少恭反問，笑著，“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多花一分心思，我不過起了個頭，身處人間還是淪落地獄，皆由他們親手所選。能死在夢寐以求的仙丹之下，也該心滿意足了吧？”
這樣的少恭，她從來沒有見過......就是真實的他麽，對他人性命毫不在意，憎惡有著欲念的人類......
“長老所思果然是弟子不及，弟子心服口服，稍後便命錦紋去辦此事。”元勿低頭恭敬地說。
“小事而已，不必多費心神。”歐陽少恭微笑著看他，“元勿隨我多年，性情溫良，很是聽話，昔時卻一直在雷嚴身邊虛與委蛇，著實辛苦了。”
......什麽？！元勿居然是少恭的人？那之前為何......雲星渺既是驚訝，又是不解。
“弟子惶恐！”元勿單膝跪下，崇敬地看著歐陽少恭，“若非長老相救，元勿幼時因頑疾遭父母棄於山林，如今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大恩大德此生難以回報，能夠追隨長老乃弟子一生所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原來這個元勿小時遭父母遺棄，被少恭所救，所以才這麽崇拜尊敬他？才會為少恭在雷嚴身邊多年潛伏......少恭竟然從以前就想著對雷嚴下手了麽......
隨後，歐陽少恭便讓元勿先行退下。這時，他終於看向了雲星渺，臉上帶著溫和笑意。雲星渺也從自己的思緒中回來，看著他。
“渺渺覺得如何？”歐陽少恭笑著問她。
是問她對他處理穆家村之事和元勿身份的看法還是問她對這樣的他是否感到害怕恐懼......
雲星渺沈默片刻，便答：“少恭做的事，我無權置喙。”
“今日，是故意讓我聽到看到這樣的你麽。”雲星渺認真地看著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走近她，與她咫尺相望，“這便是真實的我。”
“少恭喜歡試探我，想看看我究竟能否接受真實的你，既然如此，我一定......會奉陪到底。”雲星渺微笑，這是一個賭博，是他們二人之間的賭博。她也想看看，少恭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面目，看看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待她走過一遍之後，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尋常，只是，有幾處地方她沒有進去查看，似乎是被下了禁制，旁人應該無法入內，是少恭施的法術麽……
她邊走邊想，最後發現自己走到了庭院之中，只見歐陽少恭端坐在中間的臺上，手中拿著一張羊皮卷，似在細細看著，又似在思忖些什麽。雲星渺走過去，停在他面前，感覺到投射下來的陰影，歐陽少恭擡頭一看，雲星渺低頭不解地看著他手中的羊皮卷，這是什麽？
“渺渺。”歐陽少恭對她展顏一笑，放下手中的羊皮卷。
“少恭，你看的是什麽？”雲星渺將視線從羊皮卷轉移到歐陽少恭臉上。
歐陽少恭的目光掠過桌上的羊皮卷，笑道:“是龍淵殘卷。”
“就是你說的那個記載了起死回生之藥的？”雲星渺有些詫異。
“正是。”歐陽少恭微微頷首，答。
雲星渺忽而沈默了起來，隨即露出一個擔憂的微笑，“這上面所記載的真是起死回生之藥麽？不會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吧……”起死回生，真有那麽簡單麽？
“是與不是，有何緊要？書中既說此乃起死回生之靈丹，我便只管一心一意煉制，其他的，又何須多慮？”歐陽少恭面帶微笑地說，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為何少恭看起來那麽不在意的樣子，他在屠蘇師兄面前不是這樣的啊……難道他並非真心想為屠蘇師兄煉制起死回生之藥麽？
“少恭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雲星渺皺眉，直視他。
“沒什麽，雖說有得必有失，但龍淵殘卷記載，煉制這藥，其實並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所以渺渺你也不必感到不安。”歐陽少恭溫和一笑。
是麽……聽歐陽少恭這麽說，雲星渺心中的不安還是沒有削弱，但她也只是笑笑，“……那就好，如果屠蘇師兄能得償所願，就好了。”
“屠蘇定會得償所願的……”呵呵，這可是他要送給百裏屠蘇和他母親的一份大禮。
隨後，雲星渺便先回房了，歐陽少恭則說要去丹閣煉藥。回房後，她本想繼續修煉，卻心緒不寧，只得呆坐在床上慢慢思忖著，不知不覺已入夜，思來想去，她也無法入睡，便出了房門想著去走一走。
夜微涼，雲星渺感受著涼夜的溫度，緩緩走著，忽而聽見一陣寂寥的琴聲，是少恭？雲星渺循著琴聲，待走到今日那處見過歐陽少恭的閣臺之時，當是時，琴音戛然而止，只見歐陽少恭已經停下彈奏的動作，轉而伸向放在一旁的酒壺，將酒壺遞在嘴邊，慢慢地喝了起來。他就那樣一口一口地喝著，流露出深深的孤寂感，眼神中也是深邃不可見的悲涼。
雲星渺本是躲在那看著，卻感覺到此時的他被濃重的寂寞包裹著，讓人不免心疼，她邁出了腳，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直到停在他面前，雲星渺揚起一個笑容，“少恭為何獨自彈琴飲酒？”
“......渺渺。”歐陽少恭似乎才發現她的到來，仰起頭微笑著註視她，“今晚月色甚好，一時興起，便彈琴自娛。”
“那你怎麽不叫上我呢。”雲星渺嗔怪地看著他。
歐陽少恭略帶歉意地笑道：“倒是我的不對，居然不叫渺渺來。”
“而且，月色這麽好，你說是彈琴自娛，我怎麽聽得你的琴聲那麽......憂傷。”雲星渺說著還拿起他手中的酒壺，“還自己在喝酒。”
“我只不過是忽然有所感慨......”歐陽少恭的笑中帶著寂寥之意，“平日裏，多是與千觴對飲，現在他不在此，便只得自飲了。”
“可以找我啊。”話一說出口，雲星渺便想起自己似乎不勝酒意，她看見歐陽少恭搖頭，露出無奈的笑，“渺渺不適合喝酒。”
“千觴大哥說，酒喝多了就會喝了，沒有什麽適不適合。”雖然她喝了也沒嘗到味道，酒勁倒是大大的，但是她也不想看見少恭一個人獨酌，因為看起來很寂寞。
歐陽少恭溫和一笑，道：“他應該不會再對你這麽說了......”
什麽意思......雲星渺略帶不解地看著他，隨後便坐在他旁邊，雙手放在膝蓋上，托腮笑著對他說：“既然少恭說了今晚月色甚好，那就給我彈一曲吧。”
“好。”歐陽少恭微笑頷首，手指便靈活地在琴弦之上流動。
這一曲，倒是與方才的不一樣，不覆先前的寂寥，而是洋溢著令人心神安寧祥和的旋律。雲星渺安靜地坐著，聽著，琴音可以代表人的心緒，現在，少恭是感到平和些了麽......
真好，少恭又是那個溫柔體貼的他了。前幾天的他，總是讓她感到陌生與不安。也許是他的琴聲太好，讓她不安躁動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少恭。”一曲奏完，雲星渺便出聲道：“你這幾日為何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歐陽少恭眼中流露出笑意，“不太一樣麽......渺渺不想了解真實的我嗎？”
“想......”難道那就是真實的他麽？
“害怕麽？”歐陽少恭溫柔地看著她。
她的確是感到不安了，這是害怕麽？她笑了笑，與他對視，“會怕，會不安......”
“那就趁早離開吧......也許還來得及。”歐陽少恭笑著，循循善誘道。
“離開......”她想離開他麽？不，就算害怕，她也從沒有過離開他的念頭。雲星渺堅定地搖頭。
“傻女孩......”歐陽少恭微微搖頭，“到了日後，等你發現我的真實面目時，或許就會想要逃走了，到那時，可能就走不了。”
“不會的，相信我，好麽。”雲星渺抓住他的手，眼神真摯地看著他，“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你。就算你不需要我，我也會偷偷地躲起來看著你。無論如何，這輩子，我都跟定你了。”
聞言，歐陽少恭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她，一只手伸向她的側臉，緩緩撫著，他笑著，“與我一起，你不會後悔，不會背棄麽......”
“需要我發毒誓還是給自己下毒咒？”雲星渺一臉認真地說道，少恭這麽不相信人的話，她可以想辦法讓他知道她是絕對不會離棄他的。
歐陽少恭搖頭，“不需要。”
“對了，我去給你泡解酒茶……”這些天他也是忙於青玉壇之事，好不容易空閑，還在喝酒。
雲星渺正想起來，卻聽得歐陽少恭制止了她，“別走……”
“嗯？”她疑惑地看著歐陽少恭。
“再陪我......坐一會兒吧。”歐陽少恭淺淺一笑。
雲星渺註視他一會兒，然後笑著說，“我可不白坐，你彈琴給我聽。”
歐陽少恭但笑不語，隨即便緩緩彈奏了起來。雲星渺靜靜地看著他，默默地想著。
……少恭，你想要什麽……
卻聽得入迷，不自覺地就問出了口。歐陽少恭似乎頓了一下，隨即便繼續彈奏，並未回答。雲星渺也沒有在意，她聽著舒緩的琴聲，慢慢地失去了意識。歐陽少恭見她如此，停下動作，看著她，嘴裏低喃，“我想要的......你很快就會知道......”
次日清晨，雲星渺起了沒多久，便聽得有人敲門，她走去開門，發現是一個青玉壇弟子，說是歐陽少恭來請她去丹閣。少恭？雲星渺心有不解，跟著那弟子一路來到了丹閣，將她帶進去後，便退下了。
雲星渺看著原本是背對著她的歐陽少恭轉過身來，手裏還拿著一個瓷瓶。雲星渺走過去，問：“少恭找我有事？”
“這是我為你煉制的藥，可以調理你的身體且有助於你靈力恢覆。”歐陽少恭微笑道，將瓷瓶遞給她。
不想辜負他的好意，雲星渺笑著接過，“謝謝少恭。”
“不必客氣。”歐陽少恭搖頭道。
卻聽得門外有動靜，歐陽少恭沈聲道：“進來。”
只見元勿走了進來，看見歐陽少恭，是一臉的恭敬，“拜見長老！”
雲星渺看見他，有些不安地看向歐陽少恭，他不是雷嚴的心腹之一麽？當時也是他將她和歐陽少恭抓來青玉壇的。
察覺到雲星渺的不安，歐陽少恭對她安撫一笑，示意沒事。
“請長老贖罪，門外師弟已告知雲姑娘在此，弟子本想離開，並非有意打攪……”元勿不覆之前跟隨雷嚴時一直帶著的自信笑容，而是單膝跪下，極其尊敬地對歐陽少恭說道。
這是......他也被少恭收服了麽？雲星渺看著元勿，隨後便對歐陽少恭說：“既然你們有事說，那我先走了。”
“無妨。”歐陽少恭似乎並不在意，“渺渺便留下吧。”他看了一眼跪著的元勿，說了句“起來講話”。
“謝長老。”元勿起身，“弟子來此，有件事稟報。”
“說。”歐陽少恭收起了平素的微笑，淡淡道。
原來少恭對弟子是這樣的啊......聽歐陽少恭的話沒有離開，雲星渺默默看著歐陽少恭與元勿。
“衡山腳下穆家村眾人昨日行至山腰，擺上祭祀之物，口中念念有詞，祈求青玉壇“仙人”現身，如往年一般賜予仙丹。”元勿開始稟報。
“此事照舊即可，你命錦紋於丹房內取出數丸“清骨丹”，送予穆家村老小。”歐陽少恭面色淡淡地說道。
元勿卻是一臉欲言又止，歐陽少恭看向他，出聲問道：“如何？丹房中已無此藥？”
“並非……”元勿搖頭，面帶疑惑，“弟子僅是一事不明，這穆家村之人自從幾年前蒙長老賜藥，便十分貪得無厭，年年來求所謂仙丹，我們為何……為何要去理會？”
歐陽少恭卻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元勿且與我說一說，這清骨丹有何效用？”
“去附骨之汙濁，順體內之陰陽，正是長老當年親自煉制出的一味奇藥。”元勿臉上帶著崇拜的神色。
“附骨汙濁即使毒性，清骨丹講求以毒攻毒，病入膏肓時服下，自可去除汙穢，有身輕體健之感。”歐陽少恭忽而露出一個淺笑，“而當無病無痛之後，繼續服用，與吞毒又有何異？”
元勿一臉震驚地看著歐陽少恭。雲星渺也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少恭是想......
“呵呵，人欲無窮，食髓知味~”似乎並不在意被雲星渺聽到，歐陽少恭嘲諷地說道：“昔日不過偶然路經穆家村，見村民飲汙穢井水致病，雖命在旦夕，那種求生之念卻令人動容，於是教他們如何凈化井水，並贈清骨丹服下。”
“不想那些人自以為得了仙緣，無性命憂患後再不肯勤勞度日，只一心企盼繼續求取仙丹、長生不老。”歐陽少恭眼神深邃，“轉眼已是四載過去了吧？最後一回、再服最後一回，便將引發劇烈毒性，全身疼痛、七竅流血而亡。”
雲星渺只是咬唇看著歐陽少恭，並沒有出聲，少恭......
“長老，這……！”元勿似乎仍是震驚。
“不是相求仙丹嗎？呵呵，予取予求就是。”歐陽少恭淺淺一笑，也沒有去看雲星渺，“貪婪之念永無止盡，禍及性命猶不自知，如何？你不覺得~這便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元勿畢恭畢敬地答道：“……弟子、弟子心中亦是厭惡穆家村人，卻不如長老這般……思慮周到。”
“思慮？”歐陽少恭反問，笑著，“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多花一分心思，我不過起了個頭，身處人間還是淪落地獄，皆由他們親手所選。能死在夢寐以求的仙丹之下，也該心滿意足了吧？”
這樣的少恭，她從來沒有見過......就是真實的他麽，對他人性命毫不在意，憎惡有著欲念的人類......
“長老所思果然是弟子不及，弟子心服口服，稍後便命錦紋去辦此事。”元勿低頭恭敬地說。
“小事而已，不必多費心神。”歐陽少恭微笑著看他，“元勿隨我多年，性情溫良，很是聽話，昔時卻一直在雷嚴身邊虛與委蛇，著實辛苦了。”
......什麽？！元勿居然是少恭的人？那之前為何......雲星渺既是驚訝，又是不解。
“弟子惶恐！”元勿單膝跪下，崇敬地看著歐陽少恭，“若非長老相救，元勿幼時因頑疾遭父母棄於山林，如今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大恩大德此生難以回報，能夠追隨長老乃弟子一生所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原來這個元勿小時遭父母遺棄，被少恭所救，所以才這麽崇拜尊敬他？才會為少恭在雷嚴身邊多年潛伏......少恭竟然從以前就想著對雷嚴下手了麽......
隨後，歐陽少恭便讓元勿先行退下。這時，他終於看向了雲星渺，臉上帶著溫和笑意。雲星渺也從自己的思緒中回來，看著他。
“渺渺覺得如何？”歐陽少恭笑著問她。
是問她對他處理穆家村之事和元勿身份的看法還是問她對這樣的他是否感到害怕恐懼......
雲星渺沈默片刻，便答：“少恭做的事，我無權置喙。”
“今日，是故意讓我聽到看到這樣的你麽。”雲星渺認真地看著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走近她，與她咫尺相望，“這便是真實的我。”
“少恭喜歡試探我，想看看我究竟能否接受真實的你，既然如此，我一定......會奉陪到底。”雲星渺微笑，這是一個賭博，是他們二人之間的賭博。她也想看看，少恭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面目，看看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