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翻了個白眼，想生氣又生不下去，連他自己都說不出，秦小姐這到底是在罵他還是在誇他。

“我這自然是在誇你，是你自己說，你的母親是賬房先生的女兒，所以你做生意，永遠只賺不賠！”

顧長卿想說，寧成啟的母親可不是賬房先生的女兒，想了想又把話咽回去。雖然那位是王太後，是高皇帝身邊的女人，但是高皇帝不喜歡的有一點原因，就是因為她是個沒有父親的人。

“哦？沒有父親？”

秦小姐好奇。

“嗯，聽說董太後的母親當年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是誰，所以高皇帝一生氣，連帶董太後也避諱。”

秦小姐含笑，這倒是也能理解的事。

那時候高皇帝剛登基，各地不穩，最擔心的就是身邊的人不幹凈，就算是枕邊人也是如此，這樣的話生出查一查的心思，也不難理解。

“其實說一句就能解決，但是她不願意說，搞的當時董太後很不得高皇帝喜歡，只是事到如今看來，倒也是福是禍說不清。”

秦小姐微微點頭，繼續註意著臺上的兩個人，功夫再好，時間長了，力氣也是會用完的。兩個人雖然沒分出勝負，但是卻不像剛才那樣難舍難分，彼此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快了，就看最後一下了。”

秦小姐說道，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顧長卿嗯了一聲，也跟著收回思緒。

兩個人剛才都刻意繞過了張燕的事情，就是因為說起來三言兩語說不清。

“換我，可能真扛不住！”

顧長卿自言自語。

秦小姐剮了他一眼，換他？

要是他上，估計也沒那麽多戲。寧成啟就算再跟他有仇，也不敢找這件事情把他揍一頓，更何況兩個人根本沒有仇。

“他們兩個也沒有仇，不一樣打成這個德行？”

秦小姐看過去，兩個人都已經見血，不管內臟什麽有沒傷到，肋骨估計是斷了幾根，但就這樣兩個人也不肯停，換誰來看都不正常。

“不過是一場戲，那人只不過是被人操縱的玩偶。”秦小姐感慨著搖頭，“可憐可憐。”

說話間，她從袖中拿出不知什麽時候準備好的石子，準確的朝著臺上彈去，一下子直接射中在侯淩殤的膝蓋骨上。原本就已經沒什麽精力的侯淩殤頓時跪下來，對方見狀打算趁此機會將其一鼓作氣的扔下臺去。

“你……”

顧長卿大驚失色，他看見秦小姐掏出石子也沒有多想，一來他沒想到秦小姐真敢扔，再說他也沒想到秦小姐能扔準，最後他怎麽也沒想到秦小姐竟然會扔的是自己人啊！

“你這真是……”

說時遲那時快，顧長卿的話還未說出口，就眼見侯淩殤眼色一黑，臉色一變，手起刀落，一掌劈在那人的後頸上。

那人原本想沖到侯淩殤面前施展自己抱人空投的絕技，沒想到就此將自己的命門暴露在人前，頓時眼前一黑，雙腿一軟，整個人跪了下去。

侯淩殤大口大口喘著氣，比武臺下，四處茶樓裏面的看客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都反應不過來。

他們都已經接受兩個人可能要繼續打下去的事實，有一些甚至因此決定破費一回在茶樓吃飯喝茶繼續看下去，誰想到這剛把茶喝上飯菜點下去，這邊的比賽就結束了？

所以高家小姐是要被侯淩殤娶走了？

顧長卿也是瞪大眼睛，剛才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若不是侯淩殤忽然因為腳軟跪下，估計也不會用出這樣的手段，當然，對面也不會放松心思給他這個機會。

秦小姐笑瞇瞇的拍了拍手，滿意的點頭。

“還好，手藝還沒生疏，真怕扔不準啊！”

要是扔不準扔到對方身上，兩個人是不是還會打下去還真不知道，因為有可能會先來找秦小姐算賬。

“是啊，但是侯淩殤不會來找我算賬，畢竟他雖然挨了我一下，但是他贏了啊。”

顧長卿這下真是哭笑不得，他明白秦小姐的心思，也看出來侯淩殤不是不願意贏，而是故意用這種方式在拖延時間。

但是拖延時間也有個限度，這天都黑了，就算他打的下去，其他人看不下去了，就算其他人看的下去，他們也等不下去了。

這件事今天必須有個結果，而且是越早越好，越快越好，立馬馬上。

這不，秦小姐就出手了，一個石子，輕松解決戰鬥，顧長卿是自認為沒那手勁和準頭，要不然早扔了。

“你早扔了也沒用，雙方要不是都到這個水平，就是用石頭把他們打成麻花，這場比試依然不能解決。”

比武這種事情，講究一鼓作氣，他們拼著一口氣打到現在，只要氣松開，再接上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走吧，我們看看結果。”

秦小姐說道，走到高祥羽面前，對著高家兄妹並蕭雲燕點頭，扭頭就看見顧長卿躲的遠遠的去。

蕭雲燕這時候也沒心思跟他算賬，緊張的拉著高祥淑的手等待。

臺下終於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聲音把還在喘氣的笑侯淩殤的思緒拉回來，他起身趔趄了兩步，按了按身上的傷口，都是拳腳傷，不致死，但是很疼。

他首先看了一眼高祥淑，高祥淑避開視線不看他，他又轉頭去看寧成啟，寧成啟則是依舊淡定的站在臺下，似乎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

中人楞了好久，這會終於反應過來，他急急幾步走到臺上，宣布這一場比武是侯淩殤勝利。

而落敗的那一方，這會不知道是因為真打累了，還是假裝睡著，竟然當場打起呼嚕來。

四周再次發出陣陣哄笑聲，有些家住近的剛吃完飯正好趕回來，眼見比試結束，連忙四處問經過。

“你沒看見我也沒看見啊，我就一個低頭的功夫，他們就打完了啊！”

“誰讓你低頭了，我看見了，侯淩殤一掌劈在人家後頸上，那一掌真是快狠準，我想想都肉疼。”

“別吵別吵，繼續看下去，要宣布結果了。”

中人尷尬的站在臺上，這個節骨眼，還要上臺來的人應該是沒有了，畢竟就算原來有心思上來試一試，等到現在再沖動了也沒有心思，剛吃完飯呢，不能運動。

但是讓他宣布侯淩殤最後贏得了比武招親他又不敢，畢竟本家沒發話，而且看侯淩殤也沒那個意思。

侯淩殤依舊盯著寧成啟，兩人對視。

顧長卿等的焦急，又去找秦小姐問話。

“你說他們倆這是想幹嘛？”

秦小姐又剮了他一眼。

“你心裏很清楚，又何必來問我。”

顧長卿當然清楚，但是他就是想找個人吐槽。

“其實何必，如果放不下，當初就別放棄，既然當初放棄了，那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

“是沒用，可是他沒的選。”

秦小姐淡淡的笑，視線一直集中在寧成啟的身上。

所以寧成啟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她以為他是要上來的，而他也一直表現出要上臺的心思，甚至昨日夜裏見到高祥淑時眼底的驚艷之色是騙不了人的，但是他似乎又並不上臺，讓人覺得他只是往那站站，看看，覺得好看，多看了幾眼，覺得好玩，所以找個人上去打擂臺。

“這還真是有趣。”

秦小姐搖了搖頭，打架的事情，她還能在中間參合一下幫個忙，但是這種事情，她是真心一點都差不上手。

同樣著急的還有高祥羽，高祥羽再次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不停的打圈圈，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是好。

“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明明說好了，怎麽看著要變卦的樣子？”

要是兩個人都變卦，那事情還好解決一點，大不了把昨晚商量的結果調個個，高祥淑也算心願成，大家皆大歡喜回家吃飯，但要是只有一個人變卦呢？

那要是把昨晚的事情鬧出來，不好看不好聽是一回事，一個藩王大半夜翻人家墻頭是另一回事！

等等，一個藩王翻墻頭？

電光火石之間，高祥羽如茅塞頓開，他連忙喚過一個隨侍，低低的吩咐了幾句，隨即吊了一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隨侍接了令，匆匆跑下高臺，又繞到臺上去，趴在侯淩殤邊上低語了幾句，原本還盯著寧成啟不眨眼的侯淩殤此時忽然瞪大眼，收回視線。

寧成啟的視線忽然落了個空，還沒來得及收回，就看見隨侍又偷偷跑過來跟他說悄悄話。

寧成啟皺了皺眉，但聽完隨侍的話以後，臉色瞬間變了。

他後退一步，身邊的隨侍們立馬上前，站在他的前面。

臺下的眾人看見這忽然的改變，原本就不明就裏，如今更是一頭霧水。

“這是怎麽了？侯大俠為什麽要去看我們代王，現在怎麽又不看了？”

“是啊，要是想上去，那就英雄狗熊打一架，難道原來不知道身份，如今知道了，所以準備將高家小姐送出來，要放水？”

“不能吧，現在放水，當我們都是瞎的嗎？要不是看見侯大俠上臺了，我才不會想著沒機會不上去算了呢！”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在侯淩殤身前走一個回合嗎？”

“那代王的功夫就很好嗎？他可是……”

某人的話瞬間被人按回嘴裏去，但是百姓們的好奇心卻沒有因此而減少。

高祥淑由蕭雲燕陪著重新回到後面坐下，高祥羽站在邊上，膽戰心驚的看著自己的妹妹。

“妹妹，現在只要你一句話，其他的事情哥哥會幫你解決，你只要告訴哥哥，你想怎麽樣？”

高祥淑手心裏握著一塊玉佩，這塊玉佩是昨晚寧成啟親自交到他手上的，不管當時寧成啟這麽做到底是出於什麽心思，如今他的意思到底已經展現在人前。

寧成啟是猶豫的，是後悔的。若說昨晚他見到高祥淑第一面的時候有過沖動，如今他也已經冷靜下來了。

“妹，我看侯淩殤也對你有意，如今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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