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打的難解難分，臺下叫好聲此起彼伏，有些激動的百姓，拍的巴掌都有些紅。

等了三天，等的不就是這一仗？

等了三天，終於等到了這一仗！

不能用刀劍，只能靠拳腳，拼的就是體力和實力，逼得那些只會花拳繡腿的人現原形。這種比賽看著殘酷，又看著激昂，才是真正勇士比武的最高境界。

這個時候，大家已經完全把這三天的比武目的拋到一邊，若是前幾天那些心懷各種目的的人上臺還有些遮遮掩掩，如今就連臺下的人都已經完全不在意。

侯淩殤的體型比稍小一些，相對來說靈活度就高一些，但是貼身肉搏，有靈活度能加分，卻不能起到顛覆性的作用，兩個人一時半會，還是打的難舍難分。

顧長卿縮頭縮腦的回來，秦小姐一看背後，沒有張燕，就知道要麽就是說了一半跑了，要麽就是說完不好意思相見跑了。

但是不管哪一種，如今總是得有人過去勸勸。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和張燕並不是很熟，唯一能去的理由，不過是兩個人都是女人，而這在座那麽多人裏面，最能去的無非是兩個人，一個是顧長卿，已經可以否決，還有一個，就是寧長悠。

“我去吧。”

寧長悠嘆了口氣，兩個人說到底都是親戚，張燕論起身份，還算是他的堂妹，他做哥哥的，雖然身份上不方便，這些年來也算不上親厚，但是這時候，還是必須得出面勸一勸。

秦小姐點了點頭，去看顧長卿，顧長卿如看救命稻草一樣看著寧長悠，隨著他一路走到一邊說悄悄話。

蕭雲卓此時走了過來。

他已經和蕭雲燕說完話，蕭雲燕作為勝利的一方，也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一方，所以很快就能從中走出來，更何況她如此大收大放嫉惡如仇的性子，就算心中還有計較，火氣也只會對著顧長卿發。

當然，是私下的時候。

秦小姐點頭，事情能處理最好，實在處理不了，也只能等著時間來沖淡這一切。

時間也許不能治標，卻一定能夠治本。滄海桑田的事，等過足夠久遠的時間來看，其實只不過是笑林一則。

“燕燕會沒事的。”

蕭雲卓反而反過來安慰他。

秦小姐驚訝轉頭看他一眼，不知道這話應該怎麽接。

她沒打算安慰他，畢竟她比他還插手不進這件事，但是她沒想到他會來安慰她，搞的好像這件事和她有關系一樣。

蕭雲卓知道秦小姐這是誤會了，連忙開口解釋。

“我只是想說，有些事情會過去的，可以是以各種方式，就算一開始不盡如人意，但是最終還是會過去的。該想開的人會想開，會認清現實，誰明白，很多東西，都不是自己想要就能要的。”

秦小姐皺眉，聽出了他的話中話，大概蕭雲卓剛才話裏的燕燕，指的其實是蕭雲菁。

“蕭三小姐還好嗎？”

蕭雲卓點了點頭。

“還好，蘇璟對她還好，我出門前聽說已經懷孕了。”

蕭雲菁懷孕了，所以蕭雲卓才會拉跟她說，整件事已經過去了吧。

秦小姐笑了，她覺得自己如今不如過去，差點都聽不出蕭雲卓的話中話，又覺得蕭雲卓依然還是以前的性子，做事說話都不夠直爽。

蕭雲卓被她這一笑的有些尷尬，想補充幾句，卻率先被秦小姐打斷。

“你是看見張小姐和長卿的事所以想起來勸慰我？”

蕭雲卓誠實的點頭。

當初在京城，蕭雲菁離成功只插一步之遙，若不是蘇璟率先和高後請旨賜婚，而寧長悠又對秦小姐餘情未了，只怕如今事情完全不是這般狀態。

秦小姐再次笑了。

“你想多了，不管有沒有我，蕭雲菁都不會成功。”

她說道，聲音淡淡，卻很堅定肯定。

“當她第一次私下和蘇璟來往的時候，事情就已經註定，她和長悠之間，已經斷無可能。”

蕭雲卓詫異，他並不清楚當日百花宴的事情，以為蕭雲菁和蘇璟之間的糾葛，最多只是亂點鴛鴦譜而已。畢竟明面上，兩個人根本沒有過單獨接觸，更別提什麽來往。

秦小姐暗自搖頭，覺得蕭雲卓這個哥哥做的確實失敗。她忽然在想，他是不是一開始的時候，也根本不知道，蕭雲燕私下跟寧長菊接觸的事情。

她簡單的把當日百花宴的事情說了說，隨即扔下蕭雲卓一個人目瞪口呆。面前一堆的爛攤子還沒解決，她實在不想去為他排解這些陳谷爛芝麻引來的情緒。

她往邊上走了走，錯開蕭雲卓，站到高祥淑和蕭雲燕中間。

兩個姑娘大概是真的被下面那樣發狠的場面嚇到了，蕭雲燕是幾乎全程捂臉只看偷偷看，高祥淑則是完全側過身子不願意看。

不願意看可以是因為心疼，也可以是因為害怕，至於是哪一種，秦小姐心想也許兩種都有吧。

畢竟這兩個人，打的實在是太過激烈了，就連她，見著也是微微皺著眉頭。

兩世為人，她上過戰場，自然也就見過戰場的廝殺，真刀真槍你死我活這些他都見過，但是用拳頭這樣用拳頭一拳一拳往死裏打，她是真的沒見過。

又或者說，沒有因為這個原因見過。

一般來說，有深仇大恨，大不了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情，更是怨有仇債有主的事情，實在是打不過，又或者覺得不保險的，下毒暗算方法多的是，根本不需要明面上這樣拿來你死我活的對抗。

更何況，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甚至有可能在今日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

臺下的百姓們也回味過來不對，這樣的一場拳打腳踢已經不完全是比武的架勢。當初是為了點到即止不傷和氣才規定不能用武器，但是現在不用武器了還打成這樣雙方吐血又算是什麽回事。

高祥羽有些傻眼，他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連忙去看人群中的寧成啟，卻發現寧成啟的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在一群驚訝的表情中顯得格外打眼。

“秦小姐，這下怎麽辦？”

他打架是高手，但那是群架，也不是這麽打的。而且他明顯看的出，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顧長卿不在，寧長悠不在，他雖然是高家的公子，這場比武的主辦人，但是明顯臺上的形勢已經不是他能壓得住的。

病急亂投醫，他現在能問的，也只有秦小姐。

阿杜站在一邊皺眉，現在問秦小姐，秦小姐也束手無策啊，她一個女流之輩，難道還能沖上去攔架？不能攔架，光靠吼，那兩個人願意停下來？那才有鬼了呢！

秦小姐也皺著眉，打成這樣她是沒想到，按說侯淩殤作為刺客劍客，手上肯定有幾手保底的功夫，若是想要快速的解決戰鬥肯定有辦法，但是侯淩殤似乎壓根不想那麽做，反而是故意要如今這樣糾纏，鬧個兩敗俱傷的地步。

他到底是因為有氣，還是因為有恨，又或者說……

秦小姐看向寧成啟，寧成啟也正好看向他。

又或者說，侯淩殤看破了寧成啟的詭計，卻不願意讓寧成啟如願，所以故意要把自己弄傷，也不願意展露自己的真正實力，更是要將比武拖到最後的時刻。

“等吧。”

秦小姐沈沈的說道，擡頭望天。

血紅色的太陽漸漸從地平線落下，就如這進展了三天的比武招親，不管曾經有過多少算計謀算和反轉，最後都免不了結束。

這裏面沒有贏家，因為只有曲終人散一個結果，唯一可能有變數的，就是結束以後的今日夜裏，到底是傾盆大雨，還是一夜寂靜。

“等吧。”

秦小姐再次沈默，等到夜裏就知道了。

街邊的茶樓裏已經開始亮燈，臺下也有一群人實在看不下去看膩了回家吃飯，但是依然有一群人不願意錯過這百年難得一遇的比武，堅持等到最後一分鐘。

顧長卿已經回來壓陣，張燕則在寧長悠的陪伴下提前回去。阿杜正給臺上的眾人每人發披風，代地的溫差大，這邊的事情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臺下的觀眾終於又走了一批，剩下堅守的人也都轉戰茶樓，所以由人簇擁著的寧成啟就格外打眼。

“那人是誰啊？我看他一連三天都在，但是卻沒見他上去啊。”

“是啊，看他那架勢出身應該不低，可是沒聽說代地有他這樣的公子啊。”

“啊，我知道了，他是代王！他是我們代王！”

茶樓裏發出一陣喧嘩聲，在引人註意之前迅速的壓了下去，不一會，四周三座茶樓的人都已經知道，代王因為高家小姐傾國傾城的美貌，跟他們一起在臺下站了三天。

“美女配英雄，沒毛病啊！說明高小姐一定是個美人啊！”

“高小姐那自然是個美人，我聽說她常年帶面紗，就是因為長的太美怕看見的人失了魂！”

“見了就失魂，那高小姐豈不是鬼了！”

“要是女鬼夠漂亮，陪我一夜，我也樂意啊！”

“哈哈哈……”

阿杜將打聽回來的消息告訴秦小姐，秦小姐冷笑無奈最後也不得不佩服。

寧成啟，傳言中的傻子，在收服人心上，倒是有自己的一套。

他這站了三天，不但傳出了英雄愛美女，更讓人覺得他禮賢下士，代地的民眾們，就算和這件事無關的，並沒有來圍觀過的，至少以後說起代王，也能說的出他平易近人的一面。

這就是好評，這就是名聲，有些人需要花費很多錢很多人力去做，寧成啟只是站了三日，還順帶處理了旁的事情，抱回去一個美人，這個買賣，倒是賺大了。

“我有時候在想，他跟你倒是挺像的。”

秦小姐忽然笑著說道。

顧長卿瞪眼，不明所以，他可不覺得自己跟寧成啟有什麽相似之處。

“算盤都打的賊精，只有一件好處的事，是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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