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卓靜靜的聽著寧長菊的解釋，臉色依然不好看。

事實上只要涉及秦小姐的事，他的臉色都不會很好看。

“所以你一開始就動了心思？”

寧長菊點了點頭，若不是雙手撐著拐杖，他一定拿扇子敲敲蕭雲卓的肩膀。

“我覺得她挺有意思的，一開始就想會一會她。只是因為朋友妻不可欺，所以我一直沒有行動，她怕是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在到了豐城以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秦小姐也是。

兩個人偶爾有幾次見面的機會，卻是相見不相識，除了第一次的點頭之交以後，根本沒有再見。

“我相信我那好堂哥也不會跟她介紹我，畢竟他從來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掛在嘴上。”

蕭雲卓不願意把話題開的太大，舞臺上高祥淑的舞蹈已經進入高潮，再接下來就要輪到蕭雲燕和蕭雲菁上場，他必須在此之前結束話題。

“那你準備怎麽做？”

寧長菊微微一笑，氣定神閑。

“我還沒想好，但是一定不會讓你為難。而且就算她知道我的身份，相信也一定不會影響我和她之間的關系。”

說的好像兩個人一定能成為朋友似得。

蕭雲卓白了他一眼表示不屑，看見舞臺下蕭雲燕正朝他揮手。

“我先下去了。”

他決定不理他，擡腳邁步就走，走了兩步突然回頭。

“你剛問我，秦小姐會不會也插個旗子找人宣揚一番，我敢肯定她不會。”

說完他轉過身不再猶豫，大步走開。

寧長菊立在原地，原本站在遠處的隨侍上前一步，隨時準備扶著自己主子跟上去。

“切，說的好像你真有那麽了解她一樣。”

寧長菊輕笑搖頭，自顧自轉身朝著相反方向走去。

“不過這次你倒是對了。因為我也覺得她不會。”

被人猜測會或不會的秦小姐正和寧長悠相談甚歡，青青由阿杜陪著擠到前面，說是去後臺先看看情況，畢竟等一會就要上場。

“你不用也去看看？”

寧長悠還是很擔憂。

一起生活了一個月，他可從來沒看見秦小姐練舞。據青青所說，別說這一個月，這七年來都沒看見秦小姐練過舞。

到時候會不會輸的太難看？

跳舞是要靠天賦加汗水的，這和彈奏古箏還不一樣，更累更苦更花精力一點。

畢竟一個是坐那彈琴一個是全場亂蹦，尤其還得要和琴音配合好，責任可是相當的重大。

“這有什麽好看的，不就一個臺子，別人能跳，我也能跳。”

寧長悠失笑，他說的又不是這個。

“你要不先活動一下精骨，要不然怕等下一時半會適應不了。”

這句話問的就很直接了，查不多就是說你要是不行就算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你要相信我，”

秦小姐依然是一臉好脾氣，倒是一點沒有生氣。

“我怎麽會拿自己的面子來開玩笑呢？”

話是那麽說，但是你也太藏著掖著，搞的我為你捏了一把汗啊！

秦小姐微笑不語。

舞臺上，高家小姐氣喘籲籲的下臺，照例獲得了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

這是每個小姐下臺都會得到，阿杜也安排了人，這樣到時候就算表演的不好也不會輸的太難看。

“又是一個不吃飯的。”

寧長悠驚訝轉過頭。

“你說什麽？”

秦小姐用眼神示意，高祥淑雖然不像戴家的小姐一樣癱倒在地，卻也是伏在丫環的身上大口喘著氣。

“練的太苦了，這又是何必呢。為了美，連身子都顧不上了。”

秦小姐嘆息的搖頭，擡手示意寧長悠往前走，身後的護衛們連忙上前開道。

經過剛才的事，周圍的人已經習慣讓出路，寧長悠也習慣這種偶爾使用特權的情況。

“看的出戴小姐和高小姐為了今天的表演都有節食呢，其實節食反而表演的不好。”

如今流行的舞蹈，都要求跳舞者身材纖弱楊柳以展現出舞蹈的優美，但是這兩天正逢過年難免多吃些，臨時抱佛腳把自己餓個幾頓，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你也看到了，跳的不管怎麽樣，跳完以後個個都是虛脫的，這又是何必呢。但願接下來要上場的蕭家三小姐，不會也這麽節食吧，要不然我都覺得自己贏得不光彩了。”

寧長悠伴著秦小姐慢慢的往前走，聽到這裏嗤笑搖頭，看見青青興奮的朝著他們揮手。

青青從來是個吃東西很雜的丫頭，他不擔心青青等下因為體力不支暈倒，畢竟她要彈的曲子沒一點殺傷力，不用耗費很大的心神。

但是秦小姐呢？

他側下頭，透過厚厚的披風打量秦小姐的身形。

似乎和一個月前在蕭家見到的時候沒什麽變化，一樣的削瘦一樣的弱不經風。

“那你要不現在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他只能想出這樣的主意。

既然人家是臨時抱佛腳節食結果差點暈過去，那你本身就那麽瘦，吃一點東西補充體力支撐你上場吧？

秦小姐低下頭淡淡的笑，腳步慢慢朝前走，她的笑容幹凈裏帶著點羞澀，這一幕讓寧長悠看的有些呆。

“話說回來，我真的好多年沒有在那麽多人面前跳過舞了。以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寧長悠沈吟，她進蕭家的時候才六歲，六歲之前她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就算有跳，也只可能是在長輩親戚前表演過。這和今天在整個豐城人面前表演是不一樣的。

“你也不用緊張，其實都是一樣的。”

他原來還想說自己會幫她加油，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樣的話說起來太暧昧，這種暧昧的話他目前說不出口。

秦小姐轉過頭微微對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沈默著來到青青和阿杜面前。

“小姐，我的古箏帶了嗎？”

青青的問題問的阿勤翻白眼。

這個婢女也真是被慣的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問主子有沒帶自己要用的東西。

阿杜心虛的往後退了退，引來眾人的目光。

“帶是帶了，路上不小心，弦斷了。”

青青瞪大眼，一臉兇相似乎要把阿杜吞到肚子裏。

“路上顛簸，我讓他們小心了，但誰知道還是斷了根弦！”

換在平時，斷了弦換上就是了。但這一時半會去哪找弦去？

“誰弄壞的，我打死他！”

青青不依不饒要動手，秦小姐率先攔住。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蕭家一定有準備古箏，借來用用就是了。”

古箏當然是有的，畢竟那麽大的活動，所有要用的道具都是準備了一套有備而無患的。但是用別人的東西總是不太好。

“小姐，我用的不順手。”

青青為難在前面。

“這只是你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

秦小姐上前一步替青青整理頭發，小丫頭不像她不喜歡戴著氈帽，一跑風一吹就有些亂。

“彈琴這東西，彈的是心，古箏只是你表達的工具而已，不足為懼。”

她解下青青腰間的荷包打開，裏面是小心包好的義甲。

“這是你的秘密武器，別人還沒有呢。”

青青被秦小姐溫溫順順的安撫，終於放下心來。接過義甲帶在指尖上。

是啊，她還有這個秘密武器呢。

她笑的甜甜，再次不顧旁人的目光撲進秦小姐的懷裏。

寧長悠在一旁松了口氣。

他其實想說，像青青這樣的新手，要是用的不是慣常的樂器發揮確實有影響，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只好再次把話咽回肚子裏，心底的提心吊膽又加重一分。

這事鬧的，要是再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他的心震的跟著七上八下，弄不好她們主仆兩人沒事，自己要跟著心疾病發躺下了。

“你也放寬心。我沒事，她更沒事。我是個心寬的，她更加是。這裏啊，只有你的心最不寬。”

秦小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轉過頭來安慰，懷裏青青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生動無比。

“小王爺啊，我們家小姐說沒事就一定不會有事。你就算不信我也要信我們家小姐啊！”

寧長悠點頭，隨即又無奈的搖頭，不懂這主仆兩人是哪來那麽大的自信心。

臺上的鼓聲響起，蕭雲燕和蕭雲菁快步走上臺就位，看見秦小姐站在臺下的不遠處，挑釁的拋過來一個眼神。

“瞧她那神氣樣！”

青青不甘示弱瞪回去，結果蕭雲燕已經收回視線專心等待。

蕭雲菁穿著為這次表演專門準備的戲服，長衣水袖襯的她身材更加曼妙。

“看來蕭家這次志在必得。”

秦小姐臉上笑意更濃，懷中的青青縮了一下。

“不過可惜碰上了我們家青青，怎麽著都給她比下去。”

寧長悠面對這樣的秦小姐已經免疫，除了無奈的笑和心中的忐忑，不知道還該做什麽樣的表情。

其實就算輸了又怎麽樣，在他看來輸贏都是浮雲。

畢竟兩者之間的差距擺在這裏，這就跟打擂臺一樣，一個是攻擂的一個守擂的，只要敢攻擂，就是贏的。

但是事情哪會像他想的那樣簡單，畢竟這件事裏面牽扯的人太多，又互相是那麽尷尬的身份，中間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這實在是一場不讓人省心的比試。

寧長悠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高臺，高臺上有一個人的身形隱隱綽綽，但是因為特立獨行所以他怎麽都不會看錯。

“你在裏面又有參與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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