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菊站在高臺上登高望遠，他當然看見了寧長悠飄過來的眼神，毫不客氣的回了一記眼刀過去。

蕭雲卓又重新站回在他身邊，面對這堂兄弟兩人在眼神上你來我往的較量，發出深深的嘆息。

“你妹妹準備好了？”

寧長菊一如既往的率先開口，掌握話語的主動權。

準備好沒準備好都已經這樣了，人都上臺馬上要開始了，現在你問這話跟沒問有什麽區別？

蕭雲卓狠狠的瞪了一眼，轉過頭不搭理他。

寧長菊笑的開懷。

他想起昨天晚上抓著蕭雲燕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對方的表情和現在蕭雲卓是一模一樣的，不虧是親兄妹！

這兩天蕭雲燕往他那跑的少，每次過來除了使喚他的廚師做吃的，就是跟他吐槽這些天裏發生的事。

蕭家因為要進京，十裏八鄉的親戚朋友都趁著這正月的功夫上門拜訪，偏門不偏門的各式人物差點把蕭家大門給踩破了。

人多事就多，事多笑話就多，笑話多了蕭雲燕就煩不勝煩，吐槽的點也就多。

她是個愛熱鬧的性子，但是不代表喜歡這種亂糟糟的熱鬧。

事實上她借口要和蕭雲菁準備比試，這些天連院門都不願意出一個。

但是她不出門對方就直接闖進來，弄的她大發脾氣直接把人轟走，更揚言要是自己比試輸了，一定鬧的對方家中雞犬不寧為止。

“我感覺你妹妹還是很有信心的，你也放寬心吧。”

寧長菊想起這些天的雞飛狗跳，轉而安慰蕭雲卓。

反正套用蕭雲卓剛才的話，安慰不安慰也都這樣了，人都在臺上準備開始，安慰不過也就是句心理話而已。

蕭雲卓不願意理他。

場上的鼓聲已經結束，蕭雲燕擡手琴音起，蕭雲菁點著腳步就伸展身形動作跟上。

“還行，你放寬心吧。”

寧長菊斜了一眼，空出手拍了拍蕭雲卓的肩膀。

起手這一下的配合最重要，只要這一下踩中拍子配合的好，接下來跳滿全場根本不是問題。

蕭雲卓也跟著松了口氣，視線不由自主的滑向站在臺下的秦小姐眾人，她的婢女還是跟孩子一樣縮在她的懷裏，她則摟著婢女對著寧長悠笑語晏晏。

“要不我去和寧小王爺說說，我們兩家一起走吧？”

他口中的兩家，指的當然不僅僅是他蕭家和寧長悠，甚至他們兩家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背後的各自兩家。

寧長菊的臉色變了變，他想說不想見寧長悠，轉念一想說出的話就變了。

“你想秦小姐跟著你們一起走？”

他的話裏特意把自己撇出來，強調一起走的人裏面不包括自己。

“你也不用避諱的那麽厲害，人家怎麽著也是你堂兄，至於麽？”

蕭雲卓一句話把他的心思戳破，看見寧長菊一臉憤憤。

“怎麽著，突然舍不得佳人，想著一起走重新增進下感情？”

這句話說出來太損，不過蕭雲卓已經做好準備，不徐不疾就推脫的一幹二凈。

“我是想著讓你們兄弟兩人和好，別沒事跟鬥雞似得，說到底都是一條血脈，總是這麽避諱著算是什麽事情？”

“啊呸！你才不是真為了我！”

寧長菊直接開口打斷。

“我也不說你是為了自己，你就是想著你妹妹和她不要再掐是吧？你覺得你妹妹今天贏了這個比試，正好心中舒坦出了氣，再加上路上調和磨合，兩家人不至於回頭到了京城還掐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吧？”

蕭雲卓的心思被戳破也不生氣，他的想法正大光明合情合理。

蕭雲燕現在和秦小姐的關系，經過上次的事情已經有所緩和，只要今天再贏下今天的比試，之後雖說不至於成為好朋友，但是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針尖對麥芒。

“你還真是想的挺好，不過我告訴你，你真是想多了。就算我同意，寧長悠同意，秦小姐都不會同意！你是忘了秦小姐有多不想跟你，跟你們蕭家接觸了吧？”

蕭雲卓當然想過，他還前後想的很周全。

秦小姐雖然說著是不想和蕭家有關，但是說到底只是想和他避開不見，對於蕭雲燕和其他人，她並沒有那麽避諱。

上次邀請蕭雲燕回秦宅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時的情況她可以轉身就走，留下蕭雲燕和蕭雲菁在原地尷尬，但是她選擇請蕭雲燕，就說明內心並沒有那麽抗拒。

最重要的是，他認定秦小姐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只要自己把兩家人冰釋前嫌的理由和好處講給她聽，對方一定不會拒絕。

寧長菊冷笑，他對這個推論只同意一點，那就是秦小姐是個講理的人。

“你實在是不夠了解她，就算她真的想和你們蕭家冰釋前嫌，也絕對不會同意一起進京。”

都說一起長途出行是檢驗朋友和情人最好的方式，畢竟在長途跋涉的路上會遇到這樣那樣的糟心事，會因為各種生活習慣不同或者為人處事的差異，雙方產生各種各樣的分歧甚至不合。

若是想處理好，最好的辦法是雙方互相妥協，次一點的辦法是一方妥協另一方，最無奈的辦法就是分道揚鑣。

“蕭雲卓你這不是想讓她們關系融洽，你這是嫌現在事情不夠亂不夠大！”

寧長菊給出這樣的評價，蕭雲卓倒不往心裏去。

這個想法雖然是他在剛才才有的，也也已經前後考慮周全。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不行？”

寧長菊氣的差點吐血，空出手擺了擺表示蕭雲卓不可理喻。

“你不想活了我可想過安生日子，這次進京你若執意要和秦小姐寧長悠一起走，我肯定不奉陪，我還是先走吧。”

蕭雲卓知道寧長菊的脾氣，若是決定了一件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他明白這個一石二鳥的計謀怕是最多只能打中一個，不由的嘆息接受。

“那罷了，隨便你。”

兩個人都是執拗的性子。

寧長菊氣不過，準備再開口氣氣蕭雲卓。

“你覺得就算我不肯跟著你們走，你至少還能讓你那好妹妹在路上跟秦小姐冰釋前嫌？我看你真是想太多。”

他氣呼呼的說完，覺得不消氣，再補充了一句。

“就像你剛才說秦小姐一定不會插旗子說功績一樣，我也敢肯定，她一定不會同意跟你們蕭家一起進京！就算寧長悠同意也沒用！”

他的話說的斬釘截鐵卻又有意氣用事的成分，蕭雲卓不由得失笑，對於自己這個好友的判斷只同意一半。

寧長悠確實未必會跟他們一起走，但是秦小姐那邊他有自己的殺手鐧。

話題說到這裏算是徹底結束，兩邊意見不同的雙方徹底休戰，紛紛轉頭註視臺下，一個觀察秦小姐，一個盯著蕭雲菁，至於剛才還被抓成重點之一的蕭雲燕，則沒有得到任何的關註。

“發揮的不錯，拍子都踩對了。”

寧長菊故意刺蕭雲卓，後者對於這樣的挑釁直接免疫。

他不關心蕭雲燕是因為放心，自己這個妹妹在這種情況下永遠都是壓力越大完成的越好，反而是蕭雲菁偶爾會怯場失常，雖然如今看來，這種怯場和失常的真實度有待判斷。

當一個人對一個人產生懷疑的時候，不管對方做了什麽事，己方總是會把對方想的更覆雜一些，更壞一些。這是人性使然免不了，甚至很多時候都怪不得別人。

之前的事情已經查的差不多清楚，但背後的事情他現在不想再提。

每個家族總有一些陳年舊事，有骯臟的有避諱的，這些事情也許會在家族裏面小範圍之間流傳，但是作為家族的一分子，就一定要保證這些事情只會在家族內流傳而已。

“你這兩個妹妹我還真是看不懂，”

寧長菊消了氣，說話就回到平時嬉笑怒罵的狀態。

“一個是單純的可愛，一個是可愛的單純。你說都是你蕭家同一條血脈，生出來的兩個姑娘，長在同樣的壞境下，怎麽脾氣就能差那麽多？”

龍生九子都有不同，更何況這只是堂姐妹，脾氣不一樣那是情有可原，再說兩個人也不算是同樣環境，畢竟身上的擔子是不一樣的。

不過蕭雲卓不想解釋，同樣生在大家族中的寧長菊也不一定真不清楚這些事情，他會那麽說只是想跟自己打打機鋒套套話，又或者話中有話為了繼續說下去。

“和秦小姐同走這件事，我勸你還是歇了心思。流言可畏，雖然你有手段能擺平，這也是上面的意思，但是做起來難免會留有話柄。”

這句話是真心話，但是聯系前文來看依然不是重點。

“秦小姐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若是她想跟蕭家交好跟你妹妹交好，根本不需要你在中間搭線。你若執意在中間促成反而會適得其反，若是惹惱了她不好。”

惹惱女人是很可怕的事情，這一點蕭雲卓再清楚不過。但是他依然執意要試一試。

寧長菊嘆了口氣，最後補充一點。

“你若要動手就要快，據我所知使者到豐城的事情沒瞞住，要我是秦小姐，今晚就跟使者說好，明天一早就動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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