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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日 達克的天文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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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所謂的神石將用什麽圖形表示“住”並不重要,那是神石自己的事。

重要的是該去什麽地方找剩下那塊石頭。

懷抱這個懸念,大家對於烏止支圖人的居住形態也開始關註起來。

他們發現無論是給他們拱手讓出自己家的小瓦家裏,還是之前拜訪過的酋長家,都沒有床鋪。這對於懂得用粘土和樹枝修建普蘭托的人類來說,很不可思議。

連鳥都知道拿羽毛和軟草墊窩不是?

不過這件事還沒糾結清楚,這天晚上在平地上守夜的焦誠羽和宦怡菲就被一聲尖叫嚇了一跳。

那聲尖叫音色很詭異,來自他們的普蘭托。

兩人對視一眼,普蘭托裏有三個人在挺屍,而這聲尖叫倒像是鄧啟明被非禮後,驚怒無助的控訴。

誰非禮了他?崔曉姝?還是……老王?

尖叫聲還在繼續,兩人飛速朝普蘭托跑去,摁亮手電才看到鄧啟明在帳篷外蹦噠,而老王、崔曉姝、露娜和達克都懵懂地縮在自己的角落裏。

有鄰居也被叫聲吸引進來,大家圍觀鄧啟明打著赤膊的拍打舞,他滿臉扭曲,不住在自己身上狂拍。

大家不明所以,鄧啟明羞惱萬分:“快幫幫我!我被襲擊了!嗷!”

焦誠羽拿著手電上前,才發現他身上爬了一些螞蟻狀小蟲,它們身體雖小,鉗子卻很大。鄧啟明身上腫起一個個野草莓大的包,被他拍掉的那些,身子斷掉了,鉗子卻還緊緊地夾著他的肉。

宦怡菲趕緊上前,替他把嵌在肉裏的螯挖下來,讓鄧啟明又狠狠地吃了一回苦頭。

焦誠羽蹲下/身,手電光照到一條黑色的蠕動的細線,線是從普蘭托的入口進來的,延伸進鄧啟明和老王的帳篷裏。

剛得出這個觀察結論,就聽老王呼地竄出了帳篷。

“靠,全部往裏走了!”老王肩上馱著露娜,慶幸自己跑得快。

跟進來的鄰居說了一個詞,就掉頭走了,回來時手裏拿了一把小刀,一只小皮袋,袋子裏擠出綠色的膏體。

他笑呵呵地看鄧啟明在宦怡菲和崔曉姝幫忙扯下渾身大包上的黑螯時痛苦的嚎叫,遞過小刀和皮袋給焦誠羽,說了句:“用刀刮下來,再塗它。”說罷轉身出去再拿了支火把過來,在他們的普蘭托門口一陣燒烤,成功改變那條細線後續軍隊的前進路線後,才進來用火焰燒光剩下的螞蟻。

等老王他們帳篷裏的螞蟻也被趕出來消滅幹凈,他才好整以暇地旁觀鄧啟明被淩遲的慘狀。

“不是用這邊,是用這邊。”外來人顯然沒領悟他的意思,拿著小刀小心翼翼去割鄧啟明身上的蟻螯,割半天還不如用指甲剝來得快,不小心還會留下一點點小傷口。他接過小刀,用刀背在鄧啟明深深嵌著巨螯的地方猛地一刮。

鄧啟明結舌一瞬,下一秒就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

眾人:“……”

刮下蟻螯的皮膚上冒出血珠,那位鄰居立刻給他挨個塗上綠膏。

老王研究了一下地上螞蟻的屍體,總結道:“他說的那個名字,我也不懂,但這個大概是行軍蟻的一種。熱帶雨林裏面有一種螞蟻,也是這樣烏泱泱地動輒幾百萬只,一路上遇到什麽就吃什麽,基本上也不輕易改變行軍路線。”他望著身上還殘留N多蟻螯的鄧啟明,同情地道,“你我同床共枕,苦都你一個人吃了,不好意思啊!不過好在你還活著,既然這樣,你就多忍耐一下吧!”

仿佛意識到老王的“臨終贈言”進行完畢,鄰居童鞋望了一眼鄧啟明身前的一大片蟻螯,把刀背湊了上去。

鄧啟明幽怨地掃了他一眼,就把手塞進嘴巴。

星月照亮的烏止支圖土地上,響起一陣陣沈悶冤屈的嗚咽。

好容易處理完傷口,鄧啟明上半身已經沒幾塊完整的皮膚了。他被塗得像個長了癩子的綠巨人,眼淚汪汪梨花帶雨。

宦怡菲好奇地問道:“帳篷的密封性不錯呀,也沒見哪裏被它們咬壞,你怎麽中招的?”

鄧啟明抽抽搭搭地哭訴:“兩個男人睡在一起,悶;天又熱,我就把門打開通通風……”

老王意識到這個豬一樣的隊友雖然害了他自己,但其實在當刻,他也有百分之五十被誤傷的風險,沒好氣地補上一刀:“自作孽!這下爽了嗎?幸虧你沒脫褲子,不然非得跟著怡菲姓不可!”

宦怡菲“嗷”了一聲,皺起眉頭道:“長官,能不讓我躺槍不?”

她緊接著想到一個問題,轉身問鄰居:“你們床都沒有,會不會經常被它們襲擊?”

“床?”鄰居誠實地露出“理解無能”的神情,搖搖頭解釋道:“幹活兒時不小心會被它們咬,睡覺不會。”

外來人異口同聲問道:“為什麽?”

他歪起腦袋,覺得解釋徒勞,就身體力行走到旁邊的空地上,揚起爪子飛快地在地上刨了一個坑,自己躺進去,再用松軟的土把自己蓋嚴,只留個腦袋在外面。

略略擡起臉跟圍上來的人們耐心演示:“如果它們來,我們就……”說著把頭也用泥土蓋起來。

幾個人瞠目結舌,有人在他們家裏自助活埋了!

焦誠羽蹲下/身,把手放在對方頭部那堆泥土上,回頭對同伴們報告:“咦,奇怪,他可以透過泥土呼吸。”

鄰居大概意識到大家懂了,他手腳並用從自己堆的墳包裏爬起來,滿臉自豪的笑容。

文明人們呆了一瞬,紛紛蹲下/身學樣刨土。這才發現普蘭托裏地上的泥土非常松軟,怪不得這裏的人不用床,床又難做,還被限制了大小,他們更不懂得什麽是褥子,像這種刨坑自埋的方式,擱哪兒想睡就可以睡,還舒服,自帶被子,甚至可以平和地躲過行軍蟻的襲擊。

跟他們因地制宜的生活方式相比,現代文明什麽的真是弱爆了!

歷經完這個怪叫連連的小島驚魂夜,鄰居回去睡了,兩個夥伴回到守夜的崗位上,老王也心有餘悸地躺回他們的帳篷,打著電筒再三確認帳篷裏沒有一只螞蟻,才閉上眼睛。

鄧啟明望著崔曉姝一臉的新鮮樣,不知道小丫頭在想什麽。

忽然看她蹲下/身,刨了個小坑,抓著達克就往小坑裏塞,不顧人家翅膀和爪子驚恐萬狀地撲騰,好心好意地勸說:“達克乖,睡外面太不安全,會被螞蟻吃哦!”

鄧啟明驚訝得嘴都合不攏,小姑娘已經快手快腳把達克壯碩的雞身埋進土裏,只剩一個雞頭露在地面上無助地悲鳴。

他趕緊挪動他傷痕累累的綠色身軀過去,勸慰道:“哎喲,小妹,它又沒手,萬一螞蟻真的來了,只剩顆頭,不是被咬得更慘?而且,放它在外面,螞蟻也是它的下飯菜呀!”

小姑娘撲閃著大眼睛,意識到二副的話有道理,就又樂此不疲地刨土把達克放出來,沈思道:“那……要不要把露娜埋進去?”

帳篷裏亮著手電的光被熄滅,老王沈悶的聲音傳出來:“露娜已經睡著了。”

兩人被黑暗籠罩,鄧啟明正要搜腸刮肚開導陷入活埋游戲無法自拔的小姑娘,忽然見一小團黑影奔出了被月光照亮的門洞。

他心裏一緊,朝門外守夜的夥伴通氣:“不好了,達克離家出走了!”

帳篷裏有人呼地坐起身,就在這時,整個大地傳出一陣深沈的震蕩。

守在月光下的宦怡菲和焦誠羽聽到一陣踉踉蹌蹌的腳步聲,眼見達克狂風一般卷進旁邊的小河裏。

作為老王的雞,達克有時候特別糟心地領悟到,作為一只爪不能縛人的雞來說,人世間太難混了。它把自己泡進河水,它需要冷靜。

就在它爪子觸到河水的一剎那,整個大地晃了晃。

普蘭托裏,老王率先奔出來,隨後是鄧啟明和崔曉姝。

眼見宦怡菲濕嗒嗒地已經抱回了水上獨漂的達克,一行人才放下一半心。

剩下的另一半心思,當然在剛剛十分明顯的震感中。

其他普蘭托裏也陸陸續續跑出來其他的烏止支圖民眾,看來剛剛那一瞬的震蕩不是來自心靈,而是真實地來自外界。

地震了。

人們面面相覷。

可是貌似就震了那麽一下,接下去半天都沒有動靜。夜色中微風怡人,星光深沈,沒有任何不祥的跡象。

就在人們放下戒備,打算順應生理困倦的呼喚,要回屋繼續自埋的時候,天地間亮了一瞬。

宦怡菲擡起頭:“哇噻!”

夜空中劃過一條長長的亮線。

崔曉姝歡叫了一聲:“流星!”

話音未落,只見又一條亮線閃過,她楞了楞,接上一個字:“雨!”

人們紛紛仰起頭,隨著崔曉姝那個“雨”字出口,天上就像誰放了禮花,想來放禮花的這個人肯定是個富豪,不稀罕金錢的貴重,統統換成漫天飛濺的花火。

場地上一片驚喜的聲音,深藍的天幕上四散落下密集的炫光,像磅礴的雨幕,勢頭龐大,不歇氣地落了好久。

如果賣火柴的小女孩在現場,肯定會悲天憫人地認為,是不是整個地球的人類要被滅族了。

焦誠羽心裏默默算著時間,這場流星雨自開始到結束,足足大肆地下了三個小時,直到天際發白才驟然止住。

在有關流星雨的記載中,這種時長的流星雨並不罕見,甚至有很多流星雨下整整一夜也是有的。但這種勢頭,以肉眼都能見到的流星瀑布就很難遇到了。

至於它的觸點讓人也倍感離奇,難道是達克不堪屈辱奔出人類的庇護引起的麽?

肯定不是,要相信這種原因,他幹脆改入烏止支圖籍算了。

聯想起之前鄧啟明被行軍蟻襲擊,還有那一次的震感,也許螞蟻的大規模遷徙和達克“舍身赴清池”都是天象引起地殼變化帶來的動物預警?

這麽一想,所有的現象就很好解釋了。

兩個字,巧合。

跟守夜人一起度過了小半夜的人們疲憊不堪哈欠連連,但當晨曦破雲而出時,人人都振奮精神如平常一樣該幹嘛幹嘛去了。

崔曉姝拉住達克,摸著它的頭道歉:“對不起啊達克,我再也不埋你了,你愛睡哪兒睡哪兒吧!咱們回去瞇會兒行不?”

誰知達克毫不留情,大聲咯咯噠抗議,從她懷裏掙了出去。

人們無奈地看著它聒噪地叫著滿場子跑,就像受驚過度不願再相信任何人的甜言蜜語,忽然在一棵萊蕾布樹下停了下來,

焦誠羽喊了聲:“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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