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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日 新月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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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們雖然沒懂哪裏不好,但懷抱著對高智慧生物的盲目崇拜,跟著他撒開腿朝達克奔去。

焦誠羽:“它還沒老公,就要下蛋了!”

眾人:“……”

老王定睛一看,達克漲紅了一線小雞冠,小眼睛瞪得溜圓。

這一刻他有點激動,達克還是一只嬰兒雞開始,就跟了他。歷經一年,終於能獨立下蛋了。無論焦誠羽如何擔心它沒有老公,他都感受到嫁女兒的既喜亦悲之情。

眾人緊張地圍著它,達克開始閉嘴,暗暗發力。隨著一聲輕微的“噗”,一只黑色的雞蛋滾落到樹下的草叢裏。

人們還沒回過味兒來,達克已經沒事兒人一樣走了,絲毫沒眷戀它的產物。

且先不管它多沒良心,不過,為毛它的蛋是黑的?

宦怡菲撿起它,啊了一聲。不用解釋,大家都看到了,一時間個個眼睛都瞪得像達克下蛋時那麽圓。

黑色的蛋殼上,分明星羅棋布地點綴著大大小小的五角星!雖然星座不是他們所能辨別的,但人人可以摸著左胸的良心保證,這絕對是他們自從穿到這個神秘的空間後,夜夜仰望的星象圖!

焦誠羽楞了楞,掃盲道:“這是‘天文蛋’。”

說完又覺得不對,曾經他見過的那些天文蛋、彗星蛋之類的東西,雖然離奇,但那些都是正常的蛋,無非圖案讓人覺得有星象的聯想而已。沒有一只像達克生的這樣,萬分明確地知會人們這是黑夜和星星。

就像是蛋殼繪畫般清晰精致。

老王接過蛋,起身要去請教酋長和擺子這個到底表示什麽,卻在轉過身的時候,不幸地與另一圍觀者撞了個滿懷。

那只小心輕握的黑蛋在兩具軀體碰撞時飛出來,焦誠羽快手去接,當他十足把握地抓到它時,只聽一聲“喀啦”的碎裂聲,人們的心也跟著碎了。

蛋液從焦誠羽的指縫間滴下來,他臉色慘白地望著它,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忽然覺得手心裏有東西在膨脹,他趕緊攤開手掌,一塊白石從他手裏的蛋液中析出,越長越大,最後長成了巴掌大的扇形。

人們發出一聲驚嘆,標志著“烏止支圖的住”的石頭終於被召喚出來了。

它維持著白白凈凈的狀態,中間凹陷下一個小小的深土黃色的等腰梯形。

說是等腰梯形也不全對,它的上底很短,也不是跟下底平行的直線,而是向上拱起的弧形。

由於有了明晰的答案,對盤也很容易,這個墳包狀的東西,不是烏止支圖的普蘭托又是什麽呢?哪怕他們睡覺時自我活埋的狀態也是這個形狀啊!

老王拿過它,再次興奮地沖向酋長的家,對著那大半塊鍋蓋一拼,一整個中間帶5公分直徑圓心的大型和氏璧拼合完成。他舉著它奔向同伴們,今天神石組合完成,達克誕下第一枚雞蛋,真是雙喜臨門!

“可以回去啦可以回去啦可以回去啦!!!”

同伴們亂七八糟抓過人就抱著跳,覆讀機一樣歡叫。

酋長在擺子的陪伴下走近歡呼雀躍的五個人,笑瞇瞇地說:“其實,今晚就是新月之夜。”

眾人:“……”

這麽說的意思是,他們搞七搞八終於把神石拼湊完,哪怕即刻回去,也根本一天都沒有提前。酋長說過,神石自己會在新月之夜出現,他們之前就算不找,坐等今天,也沒什麽差別,無非他們過得更加辛苦,其間每一次高興也是白高興,那些調動高智商來做的推斷,也是白推斷而已。

生活有時候就像笑話,有些事無論你多希望它早早到來,為此你拼命努力,到最後它還是老時間老節點不緊不慢出現,讓你懷疑之前的努力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可即便如此,大家還是覺得很高興,相較兩種過程,如果退回去讓他們選,仍然是他們自己東翻西找,殫精竭慮拿到的結果更讓人振奮。

於是,他們只是楞了一下,馬上又活蹦亂跳起來,就像舊時的劣質光盤播放到瘋狂舞蹈那一段時,忽然卡了碟,接著電腦的自動糾錯功能讓它繼續播放。

眾人:“可以回去啦!可以回去啦啦啦啦!”

酋長:“……”

好吧,得在今晚趕緊把這群多嘴的八哥送走,不然他的耳根子沒辦法清凈了。

想到晚上就要打道回府,天上人間團體望著這片他們共同生活過,打打殺殺過,差點死過,失敗過成就過的土地和早已熟識的人們,再度陷入萬分不舍的內心戲。

最後一天,他們熱情地全員參與了狩獵隊的陷阱游戲,捕撈隊的釣魚環節和後勤部的果實采摘及拉網捕魚的所有工作,並在夕陽中做了兩次海邊往返跑。

島上傍晚起了霧,這在人們本次的整個經歷中都是罕見的。天上太陽隱去,天色隨著陣陣微風降沈為深墨綠色,看不到密雲,卻能見到天幕上不斷流竄過的藍色閃電。

五個人深呼吸,拿上收拾好的行李,圍聚到場地中間的小小“演講臺”。說是演講臺,不如說是一個祭臺更為合適。除了第一天晚上,擺子在它旁邊發表過祝酒辭外,平常吃晚飯時,上面雷打不動會奉上新鮮的食物,而這個濃霧四起的夜晚,上面則奉上了神石。

酋長挨個擁抱了他們,其他人則不善表達地緊緊圍著他們,小瓦站在烏止支圖全體人員前面,眼眶有點紅。他笑了笑,說:“我們學了一首你們的歌,當做禮物送給你們吧!”

宦怡菲心口一緊,這一刻雖然很感動,但她還是不希望他們唱出那首讓人惶恐的“鄉搖”。

小瓦在酋長的默許下,擡起手做了個開始的動作,幾百人的烏止支圖合唱團隨即在越來越濃的霧中開唱。

宦怡菲完全多慮了,聽到歌詞第一句,她的眼淚就積滿眼眶。

“……旅人的孤獨歌聲繞帆而逝……一定會再相見……”

崔曉姝抹開眼淚,幾個男人也都抿緊嘴唇,眼裏閃現水光。

即便如此,即將告別的五個人臉上都是親熱的笑意。

天上墨黑一片,往常每天都有的圓月,此刻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擺子對酋長耳語一句,酋長微笑道:“時間到了。”

老王點點頭,他的肩上扛著露娜,這次不能再把它落下了。

擺子圍著祭臺念念有詞,頂著鮮艷的羽毛頭飾騰越起來。隨著他顫顫巍巍的聲音,神石漸漸通透,並暈起幽藍色的光輝。

天上流竄下的閃電越來越密集,雷聲滾滾不絕於耳。神石的光芒範圍越暈越大,光亮越來越強,人們盯著它,就在它的光強烈到眼睛承受不住時,一束光柱從圓心的孔裏匯聚射向天空,一秒後,驟然暗滅。

四周陷入純黑。

這種穿越方式真離奇,沒有電視劇裏那種套圈兒似的光圈,也沒有被吸進去的感覺,沒有不可抗力,連一絲風都沒有。

過了好一陣,眼睛才適應了四周幽暗的光,看到霧霭中同伴們的臉。

眾人:“……”

宦怡菲:“這裏是哪裏?”

老王:“……不知道。”

鄧啟明:“不是該穿到原來的地方嗎?怎麽這裏還是烏煙瘴氣的?”

崔曉姝:“那個……我說句話你們不要打我啊,我覺得我們沒動。”

焦誠羽轉過身,用拉瓦語問道:“酋長,出問題了嗎?”

霧霭中那副人人已經熟識的嗓音尷尬傳來,不是酋長還能是誰?他說:“好像不太對。”

眾人:“……”

擺子嗡嗡地不知道吟了句什麽,四周濃霧散去,天幕上重新洩下繁星的光。被微微照亮的四周圍,烏止支圖合唱團的全體團員都還在,一對對亮花花的眼睛盯著他們。

幾個人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搞那麽大陣仗,最終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酋長和擺子的臉也從星光下現出來,剛才大綻光芒的神石卻完全黯淡,它此刻看上去就像塊普通的石頭工藝品,全然沒了剛才直通天地的氣魄。

擺子皺眉道:“神石不完整,神諭是這樣提示的。”

他話一出口,四周就傳來烏止支圖族人略帶惶恐的討論聲。

宦怡菲問道:“不是說一到新月夜神石會自動出現嗎?”她擡頭望望天上,的確沒有月亮啊。

酋長神色凝重地搖搖頭:“這次沒來。”

四周響起更強烈的議論聲,外來人不解地看看他們,顯然族人們不僅是擔憂他們回不去那麽簡單。

酋長解釋道:“神石的庇佑對我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它在每個新月夜出現,給我們帶來足夠的水和食物,母親島也會在新月夜受它指引給我們帶來新生的物種。”

五個人楞了楞,焦誠羽問道:“不來會怎麽樣?”

酋長搖搖頭,道:“我們就不能住在這裏了。”

五個人訝然,酋長說神石會帶來水和食物,不能住這裏的意思,是指這裏會沒有能源補給成為荒漠?想想有些毛骨悚然。

老王抱歉地看看他的屬下們,拋開烏止支圖人可能“遷徙”這件事不說,退一萬步,好歹人家還有去處;而回家這件事,他的屬下們算起來快盼了兩個月了,雖然大家從來不提回去之類的話,但臨都臨了出現這種事,心裏的挫敗他當然感同身受。

他決定振奮一下軍心:“找到缺失的那塊就行了是吧?”

同伴們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擺子說神石不完整,在他們看來,那就是一塊特別圓滿的和氏璧,究竟哪裏不完整?

難不成還有一個玉托?或者一條絲帶什麽的?

或者說是它中間本就不該有個圓孔?是塊圓形的石頭把洞堵住麽?衣食住行都齊了,他們還缺什麽?

要找的部件,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一切再度退回到未知狀態。

宦怡菲有意讓大家安心,故作輕松道:“行,咱們去洗洗睡吧,明天一起去找。”

暗夜中,一旁的篝火被重新點燃。霧氣尚未散盡,火光根本照不遠。

由於這些外來人已經差不多都能聽懂拉瓦語,加上接下去尋找神石缺件的責任重大,烏止支圖的兄弟們堅持不再讓他們加入守夜,全放去睡了。

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打開,難得人齊的普蘭托內,焦誠羽說什麽也不肯跟老王他們擠在帳篷裏,自告奮勇學習本土人民,刨坑埋了自己。

泥土中的睡眠環境沒有想象中難受,反而有點像在被褥裏,柔軟透氣。低氣壓的普蘭托裏,宦怡菲的藥片下肚後,她望著身邊已然酣睡的小姑娘,羨慕片刻也側過身睡下。

明天將是新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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