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看著她的模樣清秀文弱，說出來的話卻是堅定中帶著決絕。他想不到她竟然會以性命相脅，不管她是真心還是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只要她答應了和自己成親，自己就滿意了。

一旁男子的姨娘和母親也沒了話說，只楞在當場。想來也是被丫鬟的話嚇住了，想不到這姑娘倒是性子烈。權衡之下，還是娶了她比看著她自盡更好，一旁男子的母親也是輕嘆口氣坐回椅子上。

“想不到你們二人真是情投意合，我們也不好打散了你們這對鴛鴦。這樣吧，我們去鎮上買點物件準備準備，就定在明天，大喜的日子，總不能冷冷清清的過。”

即使不太喜歡這來歷不明的姑娘，也總不能就看著她為了這件事自盡在眼皮子底下。日後有的是時間調教她，也不用急於一時。

男子的母親和姨母拍板之後就只顧著回了鎮子上采辦物件，一切從簡也至少要準備一些，鞭炮，紅燈籠，兩套喜服，一塊新被面。

丫鬟站在房間門口回頭看著小一空，雖然自己是不情願的，但是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是咬著牙忍住，日後總歸要一起生活，關系不能太僵。回過身淺笑看著站在一旁的男子，遞過去一條新摘的黃瓜。

“給，洗過的，別看它就巴掌大，正甜的時候呢。”

男子低頭看著伸過來的手臂，藕節般白皙的腕間戴著細細的銀鐲，修長的手指頂端是水蔥般的指甲，看上去倒真不像是幹粗活的人。接過黃瓜掰了一半遞回去，憨憨的笑著。

“這一半給你，還得辛苦你收拾屋子，明天好成親。”

丫鬟接過半截黃瓜點點頭，反正她在秦府做的也是收拾屋子照顧人這些活計，這幾年來也是學了不少東西，總歸是能把他們伺候好的。心裏還是存著些僥幸的，就算現在他是看上自己的臉，日後也許會真的喜歡自己，也會對小姐好呢。

她如今只敢往好處想，因為只要活著就比死了強上百倍。既然只能留在這，總要踏實下來安心的生活，把小姐撫養成人。

晌午時分，男子的姨娘和母親也都回來了，張羅著把小院裏灑掃一通。他姨娘拿著幾張紅紙擺在桌上寫著喜字，可是怎麽寫也寫的不好看，丫鬟看到了便走過去幫著磨墨，輕聲開口。

“您去屋裏歇會兒吧，正好那被子我縫的不整齊，還想著請您指教，這喜字我來寫。”

姨娘側過頭看了丫鬟一眼，盡管她這話說的已經足夠小心，卻還是被姨娘聽出了端倪，冷哼一聲放下毛筆就進了屋。丫鬟自打進了秦府也是受過不少氣，不還是一年一年的過來了，這一句話的事也就默默忍下了，成親的是自己，喜字自己來寫也很好。

轉動毛筆蘸勻了墨汁，提筆在紅紙上寫下兩個連在一起的喜字，字跡端莊娟秀，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哪家的小姐。

寫好了喜字，用熬得漿糊貼在屋門上還有兩扇房門上，院門口的兩邊立柱上也貼了一對兒。站在門口看著喜字出神，不知道小姐長大以後能不能嫁個好人家呢。

當晚，她和男子成親了，床前的紅燭燃了一夜，珠淚滴的桌子上都是紅色的印記。

她也是起了一大早，換下身上的大紅喜服換回平日裏的布衣，提著木桶去河邊打水。只是河水距離有些遠，她用了三刻鐘的時間才走了個來回。

等到姨娘和母親起來的時候，看不見那丫鬟的影子便又是一肚子的氣。

“這一大早的，跑到哪去了？也不知道先來問候長輩。”

話音才落，丫鬟便提著水桶回來了，滿滿的兩桶水也是分量不輕，回來的路上灑了不少，只剩下了一半，鼻端和額角都已經出了細汗，看到兩位長輩站在門口便趕緊放下水桶行禮問安。

“母親，姨娘安好。”

縱使問了好也還是不滿意，姨娘抖了抖手絹看著一旁的水缸。

“那水缸都空了才知道打水？把水提進來趕緊準備早飯。你男人也都起來了，還不去伺候他梳洗？等忙完了再去打水把缸灌滿。”

丫鬟知道這是她們故意找茬，一下說出一堆的事情讓自己做，但想起床上的小一空還是點了頭提著水去做早飯。

幾日之後，丫鬟已經徹底摸清了姨娘和母親的習慣，每日天擦亮就起來灑掃做飯，總算是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哪裏知道她的兩位長輩要求還真是多的數不過來，次吃過午飯打算去給小一空餵奶就被母親叫住，幾件衣服就直接扔了過來。

“沒看到我這衣服臟了麽？趕緊拿去洗，明天我要穿的。”

丫鬟接住了衣服又趕緊去洗，想著快點洗完再回來給小姐餵奶。匆匆忙忙的洗完衣服晾在院子裏回去給一空餵奶。

餵完了奶正坐在床邊休息，就聽見外面母親喊了起來。

“你這是做媳婦的樣子嗎？做媳婦兒還是做祖宗啊？說了你兩句就把我衣服扯破了，洗也不好好洗，我明天怎麽穿？”

聽到聲音趕緊跑出去查看情況，就看見那衣服上沒有洗幹凈的一道黑印，還有被扯開的一寸長的小口，沒等她再說就趕緊把衣服拿下來放回木盆裏。

“是我心急了，洗的不仔細，您放心，我這就去重新洗，回來一定縫補好。”

她跑去河邊認認真真的洗著衣服，時不時的擡手擦著眼睛，也不知是擦汗還是擦著眼淚。

門前她寫下的喜字的紅紙已經不覆當初的鮮艷，被風扯出了幾道口子，被雨水浸過得墨跡也變得模糊。

小一空也已經五歲了，整日裏在院子裏玩耍或幫著丫鬟幹活，性子安靜話也不多。從那長眉下一雙清澈眼睛就看得出她驚人的美貌，還有那骨子裏透出來的和同齡孩子不同的安靜和淡然。

坐在屋裏隔著窗戶看向院子裏的姨娘和母親矚目著那正在給菜地澆水的小一空。

“你看這孩子，小小年紀長得怎麽就一副狐媚像，真是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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