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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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空回到魔界後想著去見樹妖，卻看見兩個魔正押著一只妖往囚牢的方向走著，那妖正是黃三爺，仗著自己是修煉多年的黃鼠狼便在妖界籠絡了不少小妖，暗地裏組織自己的勢力想和一空奪妖王的位置。明裏暗裏針鋒相對，只差沒有單挑過，敢與天抗衡的妖，除了一空便再沒有其它，一空把天界的一只琉璃盞當著群妖的面摔得粉碎時，其他小妖心裏便認定了這個神通廣大的王。
而黃三爺不同，只是占了個山頭，聚集著附近幾個山頭上的小妖，成天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卻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遇到個有點能耐的道士便丟下山頭和手底下的小妖們自顧逃命去了。如今已被魔抓住還是一臉的大氣凜然。
“我黃三爺一時落難被爾等宵小之輩抓住，寧願一死也不與你們為伍。”
負責押送的兩只魔也知道他只是說說大話，擡腿就是一腳踹在黃三爺身上，嘴裏暗罵著。
“你這黃皮子還是少些廢話，如今你落在我們手裏，想什麽時候死就不是你自己說了算了，我勸你還是老實點。”
黃三爺也知道自己氣數已盡，便也咬緊牙關不再逞一時口舌之快。
雖說是有怨在前，一空卻還念他是個妖打算出手救下他，原本都走出幾步卻又退了回來，眼下自己救走阿善就已經是偷偷摸摸，又想還孟婆一個人情把樹妖帶到地府，現下若是再出手打傷了這兩只魔怕是事情要鬧得更大。黃三爺已然認出來一空，卻只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麽。
一空一路在後面尾隨，直到看著黃三爺被壓進囚牢內，兩個押送的魔離開，這才去了囚牢旁找那樹妖，那樹妖依舊和自己之前見到他時一樣，蛇一般盤結著的樹根被紅繩禁錮，幾處樹枝都被鐵鏈鎖住，樹葉黑色中透著些綠意。
一空站在樹前開口詢問。
“你還記得你在這裏做什麽？”
樹上的枝葉輕輕顫動著，像是刮過一陣微風。
“我好像，是在等一個人。”
一空心中一喜，以為這樹妖竟也還記得前世發生的事情，緊接著又問道。
“那你還記得你是如何變成樹妖的麽？”
樹妖沈默了許久，像是睡著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我只記得我在等一個人，我原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但總歸是可以行動的，後來不知怎麽就進了這棵樹裏，我就好像被什麽關在裏面，動不了了，再後來，我和這棵樹合而為一，我就是樹，樹就是我。時間這回事在我身上好像不會留下什麽痕跡，已經太久太久了，我也是偶爾聽見那些巡邏的魔閑聊時說起，我在這有幾千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沒有老，也沒有死去，實在無趣。”
樹妖的語氣有些失落，似乎已經厭倦了在時間長河中的無盡蹉跎和等待。守在囚牢邊聽著牢裏的魔說起他們的不甘和罪惡。聽那些巡邏的魔說起，最近又發生了些什麽事，原來的一處宮殿忽然塌了，魔界換了主人，魔王帶回一個小姑娘，不過那些好像都和他無關，因為他只能繼續守在這囚牢邊。
一空聽著他說完，覺得他在魔界這些年，像極了自己被佛祖囚禁關押下的日子，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頃刻之間不覆存在，五百年的時間，也是覺得難熬，只剩心中的憤恨與不甘。
可是慢慢的，那份不甘也被消磨，但從未忘記，即使想過千遍萬遍，身子也還是被壓在山下出不去，比較而言，還是自由更更讓人心馳神往。
不過那時自己除了一遍一遍重覆回憶那些不甘與憤恨，還看得到山中景色，一年四季的輪轉，路過山前曾經的牧童變成白發老翁，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五百年。
而他不同，他被囚禁的時間比自己多出太多，愛意和怨恨都在時間中消磨的一點不剩。只能看著魔界中灰暗的天空，還有囚牢裏的關押著的魔。這樣的孤寂，他還保持著神智清醒已經算是好的。
一空擡頭看向他高處的輕顫的枝葉，心底也生出一絲同情，想著盡快找到方法把他帶出去，也好見一見孟婆。
“那你還記不記得孟琳？她曾經是你的戀人，你還曾為了他自刎。”
樹妖沈默片刻後只覺得若有所失，但記憶中確實沒有關於孟琳這個人的印象，只得輕輕回答。
“我好像，不記得。”
樹妖努力的回憶著關於曾經那位戀人的一切，她的模樣，她的聲音，好像，自己原本是記得的，只是時間久了，那些回憶似乎都籠上了一層薄霧，時間越久，那層霧就越濃，後來，那霧濃的完全遮蓋住關於她的記憶。那些曾經最寶貴的回憶慢慢變成了空白，戀人也變成了陌生人。
相傳，孟婆湯是把人的眼淚和忘川河水一起煎熬成湯，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的怨恨，一切的不甘，而那些美好也幸福，也都忘了。
從此，之前的恩怨情仇一筆勾銷。
而後，再入輪回，重新來過。
有很多執念極深的人，喝下了湯也把過去中的種種都忘了，從奈何橋上走過的人無數，喝下孟婆湯的人也是無數，只有孟婆，終日守在橋邊，做這些人的見證者。
一空忽然想起孟婆的模樣，那一雙眼沈靜的讓人敬畏，曾經勸過自己，勸過阿善，勸過那些不願忘記從前的人，執念再深的人，她都能勸說的他們放下。
阿善她被心魔束縛，不願再入輪回，自己束手無策的時候，她也能說得動阿善，只是她始終沒有說動自己。她好像把什麽都看透了，好像再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動容。直到她對自己說起，樹妖就是她的戀人。自己才知道她也是深情之人，那樣不動聲色的愛了一個人那麽久。
一空原本以為，這樣的一個人該是最薄情的，可是，她卻癡念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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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黃三爺不同，只是占了個山頭，聚集著附近幾個山頭上的小妖，成天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卻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遇到個有點能耐的道士便丟下山頭和手底下的小妖們自顧逃命去了。如今已被魔抓住還是一臉的大氣凜然。
“我黃三爺一時落難被爾等宵小之輩抓住，寧願一死也不與你們為伍。”
負責押送的兩只魔也知道他只是說說大話，擡腿就是一腳踹在黃三爺身上，嘴裏暗罵著。
“你這黃皮子還是少些廢話，如今你落在我們手裏，想什麽時候死就不是你自己說了算了，我勸你還是老實點。”
黃三爺也知道自己氣數已盡，便也咬緊牙關不再逞一時口舌之快。
雖說是有怨在前，一空卻還念他是個妖打算出手救下他，原本都走出幾步卻又退了回來，眼下自己救走阿善就已經是偷偷摸摸，又想還孟婆一個人情把樹妖帶到地府，現下若是再出手打傷了這兩只魔怕是事情要鬧得更大。黃三爺已然認出來一空，卻只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麽。
一空一路在後面尾隨，直到看著黃三爺被壓進囚牢內，兩個押送的魔離開，這才去了囚牢旁找那樹妖，那樹妖依舊和自己之前見到他時一樣，蛇一般盤結著的樹根被紅繩禁錮，幾處樹枝都被鐵鏈鎖住，樹葉黑色中透著些綠意。
一空站在樹前開口詢問。
“你還記得你在這裏做什麽？”
樹上的枝葉輕輕顫動著，像是刮過一陣微風。
“我好像，是在等一個人。”
一空心中一喜，以為這樹妖竟也還記得前世發生的事情，緊接著又問道。
“那你還記得你是如何變成樹妖的麽？”
樹妖沈默了許久，像是睡著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我只記得我在等一個人，我原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但總歸是可以行動的，後來不知怎麽就進了這棵樹裏，我就好像被什麽關在裏面，動不了了，再後來，我和這棵樹合而為一，我就是樹，樹就是我。時間這回事在我身上好像不會留下什麽痕跡，已經太久太久了，我也是偶爾聽見那些巡邏的魔閑聊時說起，我在這有幾千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沒有老，也沒有死去，實在無趣。”
樹妖的語氣有些失落，似乎已經厭倦了在時間長河中的無盡蹉跎和等待。守在囚牢邊聽著牢裏的魔說起他們的不甘和罪惡。聽那些巡邏的魔說起，最近又發生了些什麽事，原來的一處宮殿忽然塌了，魔界換了主人，魔王帶回一個小姑娘，不過那些好像都和他無關，因為他只能繼續守在這囚牢邊。
一空聽著他說完，覺得他在魔界這些年，像極了自己被佛祖囚禁關押下的日子，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頃刻之間不覆存在，五百年的時間，也是覺得難熬，只剩心中的憤恨與不甘。
可是慢慢的，那份不甘也被消磨，但從未忘記，即使想過千遍萬遍，身子也還是被壓在山下出不去，比較而言，還是自由更更讓人心馳神往。
不過那時自己除了一遍一遍重覆回憶那些不甘與憤恨，還看得到山中景色，一年四季的輪轉，路過山前曾經的牧童變成白發老翁，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五百年。
而他不同，他被囚禁的時間比自己多出太多，愛意和怨恨都在時間中消磨的一點不剩。只能看著魔界中灰暗的天空，還有囚牢裏的關押著的魔。這樣的孤寂，他還保持著神智清醒已經算是好的。
一空擡頭看向他高處的輕顫的枝葉，心底也生出一絲同情，想著盡快找到方法把他帶出去，也好見一見孟婆。
“那你還記不記得孟琳？她曾經是你的戀人，你還曾為了他自刎。”
樹妖沈默片刻後只覺得若有所失，但記憶中確實沒有關於孟琳這個人的印象，只得輕輕回答。
“我好像，不記得。”
樹妖努力的回憶著關於曾經那位戀人的一切，她的模樣，她的聲音，好像，自己原本是記得的，只是時間久了，那些回憶似乎都籠上了一層薄霧，時間越久，那層霧就越濃，後來，那霧濃的完全遮蓋住關於她的記憶。那些曾經最寶貴的回憶慢慢變成了空白，戀人也變成了陌生人。
相傳，孟婆湯是把人的眼淚和忘川河水一起煎熬成湯，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的怨恨，一切的不甘，而那些美好也幸福，也都忘了。
從此，之前的恩怨情仇一筆勾銷。
而後，再入輪回，重新來過。
有很多執念極深的人，喝下了湯也把過去中的種種都忘了，從奈何橋上走過的人無數，喝下孟婆湯的人也是無數，只有孟婆，終日守在橋邊，做這些人的見證者。
一空忽然想起孟婆的模樣，那一雙眼沈靜的讓人敬畏，曾經勸過自己，勸過阿善，勸過那些不願忘記從前的人，執念再深的人，她都能勸說的他們放下。
阿善她被心魔束縛，不願再入輪回，自己束手無策的時候，她也能說得動阿善，只是她始終沒有說動自己。她好像把什麽都看透了，好像再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動容。直到她對自己說起，樹妖就是她的戀人。自己才知道她也是深情之人，那樣不動聲色的愛了一個人那麽久。
一空原本以為，這樣的一個人該是最薄情的，可是，她卻癡念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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