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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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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吐出話語,帝君已是這般態度,著實欺人太甚!”她瞪著一雙清澈的大眼,“帝君當真不欲知曉我有何等妙計?”

“但凡出自爾口之‘妙計’,本帝君皆是不欲知曉。”勾陳帝君不動聲色,他與她乃是夫妻多年,但凡元安陽弒神劈願地道出所謂的“妙計”,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餿主意。

“荀旸,旸旸······上天乃是有好生之德,你時常參悟佛法誠然乃是明了於心,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她不依不饒地摟著他的脖子,就連床笫之時的昵稱也祭出,惹得勾陳帝君頻頻挑眉。

“待得下回再做分解。”他挑眉不欲繼續這個無趣的話頭。

眼看撒嬌不成便驀地生出構陷之意,只見元安陽執起他的一只儒雅大掌擱在自身的纖腰處磨蹭。她笑得很是嬌媚,這屈打成招的伎倆她自問乃是層出不窮的!

“帝君好大的膽兒,未經妾身同意竟敢挑逗妾身。如今妾身乃是盛怒,除非帝君首肯協助妾身,方能讓妾身息怒。”她說得好不委屈。

勾陳帝君難得露出狡黠的神色,他略略側目睥睨著把嬌小的下巴擱在他肩膀處的美艷小臉,他嘴角輕揚反手把她的一雙嫩白柔荑按在自身的胸膛處搓揉片刻,“帝後好大的膽兒,未經本帝君同意竟敢媚惑挑逗本帝君。如今本帝君乃是盛怒,除非帝後應允莫再生事,方能讓本帝君息怒。”

她深知勾陳帝君本就是個行事不容置喙的神尊,加之她不過是想他出口勸諭一下姬靈上神罷了。她的檀口開開合合了好幾回終是不情不願地說了聲:“荀生,你為了拒絕我,竟這般生生構陷於我!?”

“承讓!爾若再一句‘荀生’,休怪本帝君延長禁足之日。”勾陳帝君無意繼續這個無趣的話頭,他的小帝後若與玄水真君膩在一起定必不會是何等好事,甚至乃是難以下咽的爛事兒。

“帝君吃醋之模樣委實難看。”她氣得拍案而起,繼而冷哼一聲離開書房。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勾陳帝君這才把無法細看的書卷擱回書架處。元安陽越發過分了,竟敢在他眼皮底下跟塗姮眉來眼去,弄得他頗為不是滋味——醋勁上頭了。

何為自取其辱,誠然便是眼前這般!

因著天帝的采納被姬靈上神給退了,如今他乃是親自領著莫邪仙官與幹將仙官前來北海水君的仙府之中,姬靈上神一身紫色的仙衣正襟危坐地坐在主席之上,她的身旁乃是一身銀衫的北海水君。

“萬萬不妥,本上神的侄女如今乃是桃李年華,可尊座縱然駐顏有術如今已是個花甲之年的神尊。加之,我姬氏乃是女媧後裔,豈有當小伏低之理?”姬靈上神淡漠道,反倒是她身旁的北海水君有些忐忑不安。

“不錯,本座確是年歲上比姬媗大了許多,可勾陳帝君不也是個不惑之年的神尊,姬靈上神怎好意思厚此薄彼?”祝昴星拿起茶盅悠然地喝了一口,“加之,如今黅霄宮之內已有帝後,想必姬媗強行嫁入也不過是個天妃,興許只能當個天嬪。”

“尊座又何必這般為難本上神呢?”姬靈上神的臉容青了好一會兒,“如今本上神也不欲欺瞞尊座,姬媗乃是斷袖,此生斷不會喜歡上神君男仙。”

“她並非斷袖,不過是胎裏積弱有哮癥罷了。”他無意繼續看姬靈上神的自欺欺人,他深知姬靈上神不曾放棄過安排姬媗入黅霄宮之事。

依照姬靈上神這身花花腸子,定是藏了不少剔除與她爭奪的神女仙子的法子。他祝昴星自問與勾陳帝君在性情上頗為相似,甚至兩人皆是容不得枕邊人的百般算計與眼裏容不得這些骯臟手段的存在。

姬靈上神的臉容化作一陣蒼白,她只道玄水真君被姬媗的外貌所吸引卻不曾細想兩人原是熟絡至這般,竟然連姬媗先天不足之事也已然知曉。“······不錯,煩請尊座高擡貴手。”

“高擡貴手?興許姬靈上神尚未知曉如今這顥天盛傳帝後娘娘夙夜難眠,黅霄宮上下乃是不容旁仙去打攪。”祝昴星冷笑一聲,此事雖是裝虛作假居多,奈何顥天如今乃是早早撇清幹系,也明確了勾陳帝君不欲無端被牽扯進來。

此等下馬威,若姬靈上神聽不懂其意,只能喟嘆其終究不是帝後之人選也!

“尊座此番前來不止是商談采納,而是滋事尋釁吧!”姬靈上神已被祝昴星氣得氣度盡失,他可知姬媗乃是其兄長的唯一血脈,是以她乃是何其用心良苦。

每當姬媗作病之時,姬靈上神更是哭得雙眸腫如桃子般,這孩子兩萬歲之時父母便死於非命,如今更是被這病癥折騰得這般狼狽不堪。她作病最厲害之時,姬靈上神乃是每日以一碗心頭之血餵養了她三年之久,饒是這般才生生把這孩子自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如今因著她已到桃李之年,又因著她乃是北荒女君,誠然早在她三萬歲及笄之年就該尋覓夫婿,奈何西王母與姬靈上神念她年幼且學業未成便想著多留她幾年在身邊。這選婿一事一拖便是一萬年之久,如今西王母與姬靈上神舊事重提,連著天帝也來參一腳。

“本座前來本是有心迎娶,如今乃是姬靈上神執迷不悔,非得要犧牲姬媗的幸福好去成全上神那癡心妄想罷了!”自祝昴星與厚土娘娘歸入天族,幾時被這般無禮對待過?

“執迷不悔的乃是尊座,而非本上神。敢問尊座,你雖是半副真皇的份例,奈何終究不及真皇、天帝來得實在,若是姬媗發病之時不甚湊巧有天妃同覓藥君,此刻藥君定必先到真皇處請脈。須知姬媗之哮癥乃是耽誤不得,縱然尊座身份尊貴,可也不及帝君半分!”姬靈上神乃是說得咄咄逼人,不時更是以身份來欺壓他。

“尊座息怒,姬靈先行退下吧。”北海水君終是出聲,姬靈上神也不敢再胡亂說話,她得體地福身告退,留下兩個神君徑自在喝茶。

祝昴星擡眸瞥了杵在一處的茶點仙吏一眼,那仙吏官隨即安排幾碟糕點與安排人手重新沏茶,他撚起一塊糕咬了一口自覺有些甜膩不甚合胃口。

“姬靈自誕下溯玨便終日提心吊膽,不是憂愁孩兒病了便是憂心姬媗可曾發病。”北海水君對於愛妻這般行徑只道甚為包容,“她不過是憂心姬媗重蹈覆轍罷了。”

“據本座所知,勾陳帝君甚是溺愛其帝後,姬媗妄圖入去也不過是重蹈西海公主的舊路。”祝昴星淡淡把玩著杯蓋,西海公主入了黅霄宮當天嬪數萬年,奈何卻連丹彤薄也不曾設下,沒丹彤薄便是獨守空閨這般多年。

“此事算是姬靈荒唐了,若是真君與姬媗乃是兩情相悅,本君乃是喜不勝收。”北海水君深知姬媗自身的羸弱,如今能得到玄水真君的青睞,藥君也能名正言順地為其治病。“若能得到帝君的一言半語,想必姬靈更是無法拒絕。”

“北海水君倒是個明白人。”祝昴星略略挑眉,他一直不懂北海水君乃是如何容隱姬靈上神這般,心裏放著另一個人的。

“何來明白之說,不過是體恤其苦心罷了。姬媗乃是姬靈兄長的唯一血脈,加之她認識的天族神君也只有勾陳帝君,是以她才這般執拗地以為僅有帝君能協助。”北海水君淡然一笑,就連溯玨也不時安撫這個當阿娘的莫要過分緊張。

“尊座許是不知,當年姬靈為了姬媗,在黅霄宮前跪了三日之久也見不到勾陳帝君,回來不到半日便傳來黅霄宮大張旗鼓地迎娶南荒公主為帝後的消息。倘若帝君尚有私情,又豈會這般傷害心愛之人?”北海水君算是看著姬媗長大的,自是清楚她如今已是鮮少覆發,奈何最近又驀地哮癥覆發,是以姬靈才這般執拗得生人勿進。

“她苦苦哀求又如何,人家已然決絕至此,姬靈又怎好繼續這般招人嫌棄呢?姬媗之所以胎裏積弱,乃是昔日其父母常年征戰落下一身病竈,兩人尚未調理得當便有了孩兒。”

“原是本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若由本座前往懇求,興許姬媗便能入黅霄宮。”他對自己適才這般猜度姬靈上神甚為慚愧。

“願能得到尊座的好消息。”北海水君深知此事不過是鎩羽而歸罷了,但究竟也是努力過,若是帝君親口拒絕,誠然姬靈也不再這般執拗。

當祝昴星一身蒼龍鎖甲,乃是怒發沖冠杵在黅霄宮的門前甬道,驚得守門的兩位天將欲要上前攔截。顥天上下皆是知曉玄水真君與勾陳帝君乃是各不對盤的,如今驀然前來想必絕不會是好事兒。

不知為何姬靈上神之話乃是句句在理逼得他一事覓不到反駁的由頭,他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妄圖跟勾陳帝君一較高低。想到姬媗的哮癥,祝昴星容不得自身被耽誤日辰,他立地一躍淩空一個跟鬥便闖入了黅霄宮內。

越過繁覆的宮闕廊道,他在黅霄宮的院子處覓得勾陳帝君那一抹藍白衣衫的身影。顧不得勾陳帝君正與其帝後元安陽坐在石凳上,何其郎情妾意地打情罵俏,甚至以銀簽子彼此投餵果肉,他一個飛撲便把勾陳帝君自石凳處撲在草地上。

祝昴星掄起銅拳便是照著勾陳帝君秀逸的臉容上招呼,頭一拳乃是借著左手擊中其右眼眶處,乃至勾陳帝君的右眼框青紫了;第二拳借著右手揮舞砸向其左臉頰,他的右手更是沾上了因被他猛力揍得嘴角迸裂而出的血絲,那血絲乃是赤中帶金的神尊之血。

需知勾陳帝君能扛下上古戰神之名並非浪得虛名,他無端被祝昴星賞了兩枚拳頭已然是怒火中燒,只見勾陳帝君迅速鉗制著祝昴星的兩處關節的麻穴,趁著他不能動彈之時一個淩厲的翻身,將其燭龍之首重重往地上嗑了兩回。

祝昴星頓時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勾陳帝君顯然不欲就此放過他般,掄起指節分明的儒雅大掌化作拳頭就著他適才被揍的兩處,統共歸還了四下猛力方是作數。祝昴星被勾陳帝君揍得何其慘烈,額頭被嗑出青紫,右眼眶已然青腫得如雞蛋般,嘴角更是又腫又鮮血直冒。

此事著實過於突然,讓在場的殘影仙官與幻影仙婢一時覓不得任何主意,元安陽更是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勾陳帝君的模樣太文雅瘦弱了,難免讓人誤會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誠然勾陳帝君除卻那張過分儒雅秀逸的臉龐,他渾身精壯的肌肉皆是與秀逸無緣,這種純粹剛陽的粗獷賁張之軀於天族許多仙君而言委實剛棱有力,他的大袍皆由他孔武有力的肌肉撐起來的。

“荀生,手下留人!”

“今日乃是尊座無故傷人在先,莫怪本帝君不曾手下留情!”勾陳帝君聞得元安陽的驚呼聲才不情不願地自祝昴星身上站起來,他臉上雖是掛彩了,但無損那張泰山崩於前也臉不改容的秀逸臉容上的冷冽無情。

他一雙沈穩銳利的星眸乃是恨不得將其撕個粉碎,一雙大手慢條斯理地整理因著扭打而皺了的藍白衣衫。遑論他的模樣如何秀逸,可他的性子素來皆是不容置喙的,加之素來深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理。幹架與行軍打仗,他更是講求著心狠手辣。

“你的右眼,可好?”元安陽提著裙子急急走到勾陳帝君的身旁,她一臉擔憂地端詳著自家夫君負傷的位置。勾陳帝君搖搖頭,示意自己的傷並無大礙。

再三確認他的傷並不嚴重,她這才別過身子指揮殘影仙官把倒在地上的祝昴星攙扶至石凳處,而自己則是拉著勾陳帝君的手坐到一旁。“幻影,速速取來雪蓮玉珀膏,殘影你替尊座清洗傷口,帝君則由本帝後負責,你倆速速去打幹凈的水來。”

幻影仙婢領旨以極速捧來兩缽雪蓮玉珀膏後,兩雙仙娥捧來幹凈的花露水與白絹,元安陽徑自打濕白絹輕手輕腳地替坐在石凳處的勾陳帝君清洗傷口。

嫩白柔荑從膏缽中挑出透明的膏體認真塗抹在傷處,這缽膏藥由藥君調配用以活血化瘀之用的,喚作雪蓮玉珀膏,僅供天君與幾位真皇所用。尋常神仙用得乃是通體乳白的芙蓉玉珀膏,這雪蓮玉珀膏通體透明且藥效要比芙蓉玉珀膏要快。

期間勾陳帝君“嘶”了一聲,隨即迎來她頗為心痛的關切細問,外加憐惜地替他揉著沾了祝昴星鮮血的儒雅大手。

“勾陳帝君,你這廝怎好意思裝柔弱,適才的狠勁去哪了。”祝昴星不甚客氣地嘟囔,歹勢!揍他之時乃是何其心狠手辣,如今倒是會在妻子跟前裝柔弱。

“尊座莫要亂動,卑職正要給您上藥。”殘影仙官急急喚住祝昴星,此刻他的手中乃是拿著另一缽的雪蓮玉珀膏。兩位神尊統的年歲相加共已有六十萬歲,怎好意思如少年郎君般在地上扭打呢?

雖說帝君也頗為狠辣但也非把玄水真君揍得半死不活,誠然帝君本就無意跟玄水真君大幹一場。他一直以為兩人會以上乘的術法相鬥又或是兵器相接,不想兩人卻是摒除面子以赤手空拳相搏,連招式也省了。

“但凡沾染‘情’字,尊座便如一頭蠻牛般。若是因著姬靈上神,尊座大可不必理會她的任性。”勾陳帝君淡淡道,他的臉上正享受著愛妻的柔力推拿膏藥入膚。適才事出突然,加之又得護著身懷六甲的愛妻元安陽,誠然他也不至於這般狼狽被祝昴星撲倒在地上挨打。

“本座要帝君納北荒女君姬媗為天妃!”昔日黅霄宮內的天嬪不過是西海水君的公主,如今姬媗乃是堂堂女媧後裔,更是一荒女君。

“簡直一派胡言!爾乃是居心叵測!”勾陳帝君頗為不悅地瞪著祝昴星。

“論容姿才情,姬媗怎也擔得起天妃之名有餘,甚至比帝君已薨多年的天嬪更甚。帝君可是嫌棄姬媗本就身有哮癥?帝君可知,姬媗如今乃是急需藥君照料,憑帝君與姬靈上神的情誼,豈有拒之於門外之理?”祝昴星拍案而起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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