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小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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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西北也已經草長鶯飛，千城的小廣場上紙鳶飛舞著，小攤販叫賣著巴掌大的機關小鳥，一滴兌水一桶的龍油畫出來的升天符能在天上撲騰半個時辰，很多孩子買回去之後玩兒了一會兒就不動了，哇哇大哭。
“一個大錢買的，還想讓它飛一輩子不成？我怎麽能算是騙你呢？”
小販梗著脖子冷笑。
“這道理卻也沒錯，不過你應該在賣的時候就說好。”
“反正我沒騙你，我可沒說它會一直飛。”
“只怕一開始就說好了，就賣不出去那麽多了吧？”
“我……關你什麽事兒！”
看見小販惱羞成怒，向晚搖頭嘆氣，說：“叫順溜過來，小攤小販得規範一下了，沒有規矩，非亂起來不可。”
陸璽掏出懷裏的昆侖玉傳呼機，按下了順溜的號碼，然後拍了拍向晚的肩膀：“別往心裏去，也是大家愛貪便宜。”
傳呼機利用的是子母符，布置城防的時候設計的，有一個總機，裝滿母符，可以接收下面子符傳遞過來的信息，然後傳給其所呼喚的另一個子符。目前千城內，擁有這東西的不超過一百人，是以陸璽一拿出來，小販就知道向晚剛才提順溜的名字不是虛張聲勢，此刻卷著包袱就想跑。陸璽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頓時沒法動彈，求饒裏帶著哭腔：“這位爺，這位姑奶奶，我錯了，我這就把錢賠給你們二位還不行嗎！求求你們放小的一條生路啊！”
“你緊張什麽，還能要你的命不成。”
“就是，你這騙子，你往哪兒跑！”
“對，還我錢，你給我退錢！”
眾人一看小販被制住，立刻齊齊撲上來指責。
向晚看著圍觀的人群，在那一瞬間心生了一股厭惡。一個大錢，買一個小機關鳥，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麽問題，一滴兌一桶的龍油那也是要錢的，還有紙鳥的錢，雕版印刷符咒的錢。小販唯一不對，就是只字不提能飛多久這件事情。若不是眾人貪便宜，動一動腦子，誰還能指望一個大錢買的東西永遠在天上飛呢？
沒一會兒，順溜來了，看見向晚哈哈一笑：“怎麽想起來到這邊買這個玩兒？你要做還不容易？”
向晚搖搖頭，說：“以後你們巡防營單撥出一隊，就叫街道司吧，監督這些小商小販，要在指定的市集內擺攤，不得弄虛作假蒙騙顧客。這周圍的小攤有占道的，也都給歸攏一下。”
“好嘞。那這個人怎麽弄？帶走？”
“不用了，我們處理吧。”
“還有，”向晚說，“我這千城裏，不要看到乞丐。”
“這……”
“南城我記得還有一塊空地，蓋一個收容所，收容流民，供給飯食。不過飯食要有定規，一律從簡，別再養出一群好吃懶做的廢物。鼓勵流民學一門手藝，到南城坊市做工，撥點錢，招徒工的工坊要給補貼。長身體的小孩子都送進學校半工半讀，供食宿。哎對，校舍那邊蓋的怎麽樣了？”
“哎呦姑奶奶您這思路跳太快了您讓我記記，”順溜愁眉苦臉，“校舍蓋的差不多了，就差講義和老師不到位了。”
“那就先這樣吧！”向晚也無奈，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從肩上掛著的大荷包裏拿出一張小木板，上面夾著一摞紙，再掏出陸璽給做的儲水的鋼管勾線小狼毫，幾筆勾勒出一張草圖，遞給那個小販：“光賣這便宜貨有什麽出息呢？你回去多做幾種小機關鳥，做能多飛一陣的，賣得貴些，再做一種能加油的，只要加油就能飛，賣的更貴些。再在旁邊賣兌好的龍油。以後別這樣糊弄人了，這生意做不長久的。”
小販只當自己要被拳打腳踢一頓，扔進號子裏蹲幾天，家裏人才能把自己贖出去，誰想面前女子竟然睇給自己一張草稿紙，上面龍飛鳳舞畫著一只機關鳥，雖則潦草，其鬼斧神工已見雛形，讓人心折。
他已經猜出了這是誰，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磕頭點地，眼淚迸射而出。
“謝神機……”
“噓，別說出來。好好做生意吧！我們走啦。”
暖風拂過，留下陣陣幽香，向晚陸璽已經雙雙不見，小販卻依舊跪著，顫抖著雙手舉著向晚的草稿，嘴裏喃喃自語：“貴人，仙人！我胡小二渾渾噩噩了一輩子，想不到，也有被神機子書點化的一天……”
至於他後來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整個中土玩具業的大亨，腰纏萬貫，然後把向晚那張手稿當作傳家寶供奉在宗祠裏，就都是後話了。
娘家的孕婦素斕姑娘也出了百天了，孩子被古原天天抱著，養得白白胖胖……唔，不是很白，畢竟身上還有淡淡的豹紋……壯實可愛。其實剛滿月她就想走來著，被向晚娘攔住了，說向晚和陸璽成親了，她也沒個伴兒，正好她剛出月子身體還虛，就留下陪她唄。
正好書局那邊小學的講義也印得差不多了，三月裏小學就準備最先開始招生，向晚當晚就帶著陸璽回娘家吃飯，順便問問她還願不願意去教書。
一見陸璽，素斕臉就是一白，哆裏哆嗦就往後躲。陸璽也是好笑，從小到大，女人見了他只有往前湊的道理沒有往後躲的道理，臉紅心跳不自然的常見，嚇得像只鵪鶉臉都刷白刷白的，還真是頭回見到。
“你怕他幹嘛呀！”向晚也好笑。她這是聽說豹七殺了季太妃的事了，可是陸璽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為難他們孤兒寡母不成？
被人點破，素斕十分尷尬。向晚陸璽可以不往心裏去，她卻不能這麽瀟灑。豹七死了，她倒也不至於為他報仇，可是王爺和神機姑娘會不會這麽想呢？她的孩子，畢竟是豹七的種，萬一長大了找她要爹，萬一長大了得知了父親的血仇，和他們為敵，怎麽辦？萬一這二人為了防患於未然，把她的孩子殺死在繈褓中怎麽辦？
再者說她雖然背叛了豹七，卻也不能說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得知陸璽殺了豹七，心裏多少有些百味雜陳，她這心情，別人不知，自己卻很害怕別人看出來的，這一家如此毫無隔閡地對她，她卻更害怕是對方心機太深。
誰不愛任性恣意，誰願意天天算計。她若不是父母雙亡，從小寄人籬下，一直無依無靠，何至於巴巴地湊到長公主面前想求個前程求個好姻緣，何至於一看風向不對就投入豹七的懷抱，何至於懷上這個孩子，何至於淪落到這樣一個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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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錢買的，還想讓它飛一輩子不成？我怎麽能算是騙你呢？”
小販梗著脖子冷笑。
“這道理卻也沒錯，不過你應該在賣的時候就說好。”
“反正我沒騙你，我可沒說它會一直飛。”
“只怕一開始就說好了，就賣不出去那麽多了吧？”
“我……關你什麽事兒！”
看見小販惱羞成怒，向晚搖頭嘆氣，說：“叫順溜過來，小攤小販得規範一下了，沒有規矩，非亂起來不可。”
陸璽掏出懷裏的昆侖玉傳呼機，按下了順溜的號碼，然後拍了拍向晚的肩膀：“別往心裏去，也是大家愛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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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緊張什麽，還能要你的命不成。”
“就是，你這騙子，你往哪兒跑！”
“對，還我錢，你給我退錢！”
眾人一看小販被制住，立刻齊齊撲上來指責。
向晚看著圍觀的人群，在那一瞬間心生了一股厭惡。一個大錢，買一個小機關鳥，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麽問題，一滴兌一桶的龍油那也是要錢的，還有紙鳥的錢，雕版印刷符咒的錢。小販唯一不對，就是只字不提能飛多久這件事情。若不是眾人貪便宜，動一動腦子，誰還能指望一個大錢買的東西永遠在天上飛呢？
沒一會兒，順溜來了，看見向晚哈哈一笑：“怎麽想起來到這邊買這個玩兒？你要做還不容易？”
向晚搖搖頭，說：“以後你們巡防營單撥出一隊，就叫街道司吧，監督這些小商小販，要在指定的市集內擺攤，不得弄虛作假蒙騙顧客。這周圍的小攤有占道的，也都給歸攏一下。”
“好嘞。那這個人怎麽弄？帶走？”
“不用了，我們處理吧。”
“還有，”向晚說，“我這千城裏，不要看到乞丐。”
“這……”
“南城我記得還有一塊空地，蓋一個收容所，收容流民，供給飯食。不過飯食要有定規，一律從簡，別再養出一群好吃懶做的廢物。鼓勵流民學一門手藝，到南城坊市做工，撥點錢，招徒工的工坊要給補貼。長身體的小孩子都送進學校半工半讀，供食宿。哎對，校舍那邊蓋的怎麽樣了？”
“哎呦姑奶奶您這思路跳太快了您讓我記記，”順溜愁眉苦臉，“校舍蓋的差不多了，就差講義和老師不到位了。”
“那就先這樣吧！”向晚也無奈，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從肩上掛著的大荷包裏拿出一張小木板，上面夾著一摞紙，再掏出陸璽給做的儲水的鋼管勾線小狼毫，幾筆勾勒出一張草圖，遞給那個小販：“光賣這便宜貨有什麽出息呢？你回去多做幾種小機關鳥，做能多飛一陣的，賣得貴些，再做一種能加油的，只要加油就能飛，賣的更貴些。再在旁邊賣兌好的龍油。以後別這樣糊弄人了，這生意做不長久的。”
小販只當自己要被拳打腳踢一頓，扔進號子裏蹲幾天，家裏人才能把自己贖出去，誰想面前女子竟然睇給自己一張草稿紙，上面龍飛鳳舞畫著一只機關鳥，雖則潦草，其鬼斧神工已見雛形，讓人心折。
他已經猜出了這是誰，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磕頭點地，眼淚迸射而出。
“謝神機……”
“噓，別說出來。好好做生意吧！我們走啦。”
暖風拂過，留下陣陣幽香，向晚陸璽已經雙雙不見，小販卻依舊跪著，顫抖著雙手舉著向晚的草稿，嘴裏喃喃自語：“貴人，仙人！我胡小二渾渾噩噩了一輩子，想不到，也有被神機子書點化的一天……”
至於他後來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整個中土玩具業的大亨，腰纏萬貫，然後把向晚那張手稿當作傳家寶供奉在宗祠裏，就都是後話了。
娘家的孕婦素斕姑娘也出了百天了，孩子被古原天天抱著，養得白白胖胖……唔，不是很白，畢竟身上還有淡淡的豹紋……壯實可愛。其實剛滿月她就想走來著，被向晚娘攔住了，說向晚和陸璽成親了，她也沒個伴兒，正好她剛出月子身體還虛，就留下陪她唄。
正好書局那邊小學的講義也印得差不多了，三月裏小學就準備最先開始招生，向晚當晚就帶著陸璽回娘家吃飯，順便問問她還願不願意去教書。
一見陸璽，素斕臉就是一白，哆裏哆嗦就往後躲。陸璽也是好笑，從小到大，女人見了他只有往前湊的道理沒有往後躲的道理，臉紅心跳不自然的常見，嚇得像只鵪鶉臉都刷白刷白的，還真是頭回見到。
“你怕他幹嘛呀！”向晚也好笑。她這是聽說豹七殺了季太妃的事了，可是陸璽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為難他們孤兒寡母不成？
被人點破，素斕十分尷尬。向晚陸璽可以不往心裏去，她卻不能這麽瀟灑。豹七死了，她倒也不至於為他報仇，可是王爺和神機姑娘會不會這麽想呢？她的孩子，畢竟是豹七的種，萬一長大了找她要爹，萬一長大了得知了父親的血仇，和他們為敵，怎麽辦？萬一這二人為了防患於未然，把她的孩子殺死在繈褓中怎麽辦？
再者說她雖然背叛了豹七，卻也不能說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得知陸璽殺了豹七，心裏多少有些百味雜陳，她這心情，別人不知，自己卻很害怕別人看出來的，這一家如此毫無隔閡地對她，她卻更害怕是對方心機太深。
誰不愛任性恣意，誰願意天天算計。她若不是父母雙亡，從小寄人籬下，一直無依無靠，何至於巴巴地湊到長公主面前想求個前程求個好姻緣，何至於一看風向不對就投入豹七的懷抱，何至於懷上這個孩子，何至於淪落到這樣一個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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