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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叮囑道:“這兩日若是下雨,你別出門亂跑,傷勢加重了,我懶得管。”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百裏行素輕聲哼道,只是唇角卻難掩笑意。

煙落開門出去,剛走幾步,便看著不遠處正撐著傘走來的人,快步走上前去:“無憂睡了嗎?”

修聿點了點頭,道:“我送你回房。”

“嗯。”她輕聲應道。

“什麽時候回漠北。”

“等師傅傷好些就走。”

“讓蕭清越跟你一起去吧,有她在,我放心些。”

“還是讓姐姐留在這裏,漠北那裏的事我會自己解決,大夏如今也剛剛穩定,你也夠忙的,讓姐姐留下幫大夏吧。”

“那好吧,有事不許再自作主張,每七天必須寫信,至少每個月要見我一次。”

“好,師傅遇刺的事,你多費心查探,我怕背後沒那麽簡單。”

……

夜風薄涼,吹起窗邊男子的滿頭青絲,他倚在窗邊望著雨中漸行漸遠的背影,他那一身蕭索因誰?他那繾綣的目光又是為誰?

☆、難纏的百裏行素!

正午,艷陽高照,連吹過的風都是灼熱的,一股一股的熱流湧進馬車內,一只修長優美的手撩開車簾,百裏行素終是忍無可忍鉆出頭來:“停下停下,我要喝茶!”

走在最前的蕭清越翻了翻白眼,勒馬掉頭走近馬車:“過了前面的程州就到漠北邊界了,有人就來接你們了,你別一路沒事找事,行不?”

這狐貍精,一路盡沒事找事,一會說傷口疼,一會說馬車太快顛得他不舒服……,就是想折騰人,以至於從中州到錦州四天的路程,他們走了近十天了。她頂著太陽曬還沒叫喚,他還有臉叫,早點送走了他,自己也耳根清靜了。

“天太熱,我傷口發炎了,疼,疼,疼啊……”百裏行素捂著心口處,糾結著一張俊臉轉頭望向車內的煙落,再一次以苦肉計博取同情。

煙落掀開車簾,望向蕭清越微笑言道:“姐姐,天氣太熱,歇一會再走吧。”

蕭清越無奈地望向她:“小煙,你不能因為他受了點小傷,就事事都順著他,這一路都歇了多少回了,要不是看在他救過你的份上,我早就揍人了。”

百裏行素在邊上拿著扇子殷勤的扇著風,挑釁地望著蕭清越,煙落望著蕭清越,笑意柔和:“姐姐……”

“好了,好了,到前面的鎮子歇腳。”蕭清越無奈地擺了擺手,一拉韁繩掉頭回到隊伍前方。

寬敞的馬車內放了冰塊,比之外面要冰爽許多,百裏行素懶懶地靠在那裏削著梨,削好了放到邊上放冰的玉盆中,拿出鎮好的梨破開,遞到她面前:“給你!”

她低眉瞅了半刻,搖了搖頭,淡然一笑道:“沒人告訴你,梨是不能分著吃的嗎?分梨,分離,兆頭不好。”

百裏行素楞了楞,眸中一閃而過的悵然,拿著冰鎮的梨咬了一口,側頭望向馬車外,神色間帶著幾絲落寞與孤寂,唇角勾著輕淡的笑意,無奈且苦澀。

“師傅?!”她微微擰眉望著神色有異的人,輕聲喚道。

百裏行素撇了撇嘴,將口中的梨從窗口吐了出去,拿過邊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哼道:“這梨壞了,難吃死了。”

“那可是你剛從人家果園裏摘的?”煙落淡聲道,路上經過一片果園,他不由分說就跑進去摘了人家的梨,被果園的主人追著跑了出來。

“長蟲了。”百裏行素撇了撇嘴道。

她抿唇沈吟片刻,忍不住出聲道:“要不讓連城送你回百裏流煙宮養傷,有連池照顧著,會好得快。”

“怎麽?嫌我礙手礙腳了?”百裏行素鳳眸一揚瞅著她,糾結著一張臉,好不委屈。

煙落無奈嘆了嘆氣,坦然言道:“有人要殺你,連中州那樣的地方都能混進去,漠北形勢覆雜,我也顧不上你這邊,百裏流煙宮有連城和連池幫忙,還有外面的破天陣,沒人能進得去。”

“不去。”百裏行素截然拒絕“那個地方都住了那麽多年,膩歪了。再說……”

“什麽?”她擡眸望著他那一臉狡黠如狐的笑。

“再說,近水樓臺,說不定我還可以在那家夥娶你過門之前把你搶到手,沒準哪一天你突然就發現,其實你心裏還是有我的,那個日久生情的事也說不準,畢竟我們一起時間比那家夥久了去了,是不是?”百裏行素笑顏如花,朝她拋了個風情萬種的媚眼。

她習慣性地無視,低眉逗著趴在玉盤邊上睡得好不舒坦的連美人,雪白的小獸翻了邊敞開了四肢,守著玉盤邊上的涼爽,發出微微的鼾聲。

百裏行素見她不說話,但又自顧自地說道:“像修聿那家夥一輩子沒見過幾個女人,突然一下認識了你這麽一個,就死抱著不撒手了,下次他要來朔州,我一定帶他到斂香閣見識一下什麽才叫女人。”

煙落聞言秀眉一蹙,面上泛起一絲薄怒。

“怎麽樣?害怕了吧?生氣了吧?等姓修的見識到什麽才叫真正的尤物,立馬就會把你拋到腦後,甩了你,你還不是得跟著我。”百裏行素得意地揚了揚眉,手中折扇一展,涼風撲面,青絲微揚,好一派風流瀟灑。

她無奈的側頭望向窗外,懶得與他搭話溝通,只是百裏行素遇刺之事無一絲頭緒,仿若一團迷霧縈繞在心頭,似乎有著什麽就在那迷霧的盡頭等待著她去揭曉一般。

“煙兒,你要是真看上修聿那家夥,就早些嫁過去吧!”百裏行素望著她,驀然出聲說道。

“啊?!”她不可置信地擡眸望向他,這話像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嗎?

“你畢竟是個女人,別一天在外打打殺殺的,有事沒事把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都自己扛著,是個女人就去做些女人該做的事去,別學得跟蕭清越那兇婦一樣,最後那家夥也會把你給甩了,另給新歡去,到時候有你哭的時候。”百裏行素低眉把玩著那個紅色的平安繩結,繩結套在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的玉佩上,倒是十分合適合。

“你不用操心,他不會。”她淡聲道。

“也是,只怕姓修的有那心,也沒那膽,有蕭清越那兇婦在,但凡發現他有爬墻的苗頭一定會宰了他的。”百裏行素說話間輕輕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說道:“那姓修就是一根筋,真搞不懂你怎麽就看上那麽沒情趣的男人,我這麽英俊絕倫,文采風流的反倒入不眼,沒天理!”

她頭疼地撫了撫額:“師傅,你這一路就不累嗎?”

百裏行素伸手修長的手,輕輕打了個哈欠,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還真想睡了,眼睛還沒閉上蕭清越便在馬車外吼道:“鎮子到了,下車!”

煙落先行起身下了馬車,蕭清越便拉著她進了客棧,雖然對百裏行素有憤恨,語氣還是不由軟了下來:“小煙,我知道你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可是你也不能太由著那狐貍精了。”

她輕然一笑:“我能做的,只有如此。”

百裏行素幫過她的,救過她的,她一樣都還不了,她無法成為她的那顆荊棘樹,供其棲息,所能做的只如此罷了。

蕭清越伸手握住她的手,叮囑道:“如今漠北混亂,你自己要小心,瞅準機會先把漠南那一夥端了,免得他們再時不時地背後耍花招。至於修聿,姐姐會幫你看好他的……“

“你會看住嗎?”百裏行素毫不客氣地落坐,拿過煙落手中剛倒好的茶抿了一口,瞅著蕭清越道:“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姓修的了?”

蕭清越聞言頓時柳眉倒豎,一身殺氣騰騰。百裏行素仍舊在那自顧自地發表說法:“你看看,你連自己親妹妹都不管,留在中州那裏做什麽大將軍,說不定就是瞧上人家了,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哎呀,將來姐妹二人相爭……”

“你還說!”蕭清越一怒而起,揪住他的衣領。

“我只是分析一下而已。”百裏行素一臉無辜狀,將眼前的人從上到下瞅了一瞅道:“你這樣女人,那姓修的眼光再差,估計也是瞧不上眼的,就怕……”

“師傅!”煙落微微皺了皺眉,再鬧下去,蕭清越真要動手揍他不可了。

蕭清越一把松開她,氣呼呼地坐下:“姓修的才不是我的菜,老娘看不上他!”

“那你是看上我了?”百裏行素暧昧地沖她眨了眨眼,隨即微一思量道:“你總是跟我做對,試圖引起我的註意,一定是被本公的絕世風采所傾倒,芳心暗許卻……”

蕭清越忍無可忍,起身便走,又聽到背後有魔音穿耳而來:“我不走了,我要在這鎮上過夜,明天再走!”

“你……,混蛋!”蕭清越手摸向腰際的鞭子卻被煙落的眼神制止,無奈地嘆了嘆氣朝飛雲騎衛隊長道:“派人去尋客棧,今晚在鎮上落腳。”

騎衛隊長立即吩咐了人快馬趕去程州,蕭清越受不了百裏行素索性便與飛雲騎衛們坐在了一桌去,百裏行素側頭瞥了一眼,無奈搖頭嘆道:“她就該是個男人,天意弄人哪,怎麽生成了女人。”

煙落淡然一笑,蕭清越性情灑脫豪爽,是帶著幾分男兒氣,可能是這些年一直生活在軍營的關系,姐姐這些年一直為她奔波,到底什麽時候他們所有人才會真正安定下來。

在茶樓一直坐到了黃昏之際,百裏行素方才起身,出了刺殺事件,雖然兇手是何人還未察明,她卻不得不格外小心起來,兩人一前一後在街道上走著,鎮上偶然出現這麽一個恍若畫中仙人般的男子,一時間引人註目的程度可想而知,百裏行素旁若無人在攤鋪流連,迎面碰上一賣花的小姑娘,跑上前去拈了兩枝花輕輕嗅了嗅,瞅著人小姑娘臉紅心跳,笑顏如花問道:“花可以送我嗎?”

小姑娘楞楞地點頭,百裏行素歡喜的拿著花走回來,得意不已的說道:“這下見識到為師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了吧!”說話間,還沖著呆楞在那裏的賣花女子揮手。

煙落嘴角抽搐,無奈搖頭失笑:“你的魅力就是白占人便宜的。”

“送你。”百裏行素把花遞到她手邊。

煙落微楞,沒有伸手去接,只是低眉瞅著他手中那素白的桔梗花,花的香味很熟悉,小時候母親常常跟她說起,不同的花兒,不同的意義。

桔梗花,真誠不變的愛。

真誠這兩人字用在他們之間太過諷刺,他們相識六年,從未向對方去坦誠任何過往,只是這樣相守著生活著,如此簡單而已。

百裏行素不由分說將東西塞到她手中,兩人閑步出了鎮子,沿著江邊慢慢的走,江風很大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夕陽在江面灑下破碎的金輝。

“天不早了,回去吧!”煙落在後面提醒道。

百裏行素沒說話,索性在江邊尋了處草地坐下:“看看星星再回去。”

湖翠的蘆葦亭亭玉立,風中倩影婆娑,帶著淡淡清澈的香撲面而來,夜幕漸漸,暗黑的天幕沒有出現他所期待的星星,煙落出聲道:“沒星星看了,該走了吧?”

百裏行素朝著她伸出手去,揚了揚眉:“拉我起來!”

她無奈嘆了嘆氣,步上前去,伸手拉他起來:“師傅,你怎麽……”

百裏行素站起身來,手臂微一收便將她圈在了懷中,她身體一僵便伸手去推他,卻正按在了他的傷口處,他疼得一震也沒松手,低聲悶悶道:“煙兒,抱抱我好不好?”

煙落僵硬地站在那裏,沈吟半晌道:“師傅,你到底怎麽了?”

“就是怕你有了姓修的就忘了我這個師傅!徒弟被搶走了,有點郁悶。”百裏行素低聲咕噥道。

“不管怎樣,你還是我師傅!”她平靜地說道。如果不是他教她這一身武藝和醫術,只怕她也沒命活到今天了。

“那你會一直做我靠山,讓我可以在漠北橫行霸道嗎?”

“好。”

“那你還會一直讓我蹭吃蹭住嗎?”

“行。”

“那你……”

……

“那你不要嫁修聿了跟我私奔好嗎?”

“不好。”

只是誰又曾想到,所有一切的美好都將會被那猙獰不堪的真相撕得支離破碎,漠北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麽?

☆、我不求結果未來,不求你愛過我,便只求遇見你。

晨光曦微,微涼的風吹過,百裏行素靠著馬車瞧著那邊依依不舍的姐妹二人,不就是分別一下嘛,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

“小煙,我還是跟著你去漠北吧!”蕭清越第無數次說出這句話,抓著她的手就是不放。

“姐姐,真的不用。”煙落無奈地笑了笑,溫聲道:“我答應你,我會小心的,你留在大夏幫他吧,我也放心。”

“可是漠北那夥人真的不好對付,你讓我過去幫你把漠南那一夥打了,我就回去。”蕭清越擔憂地說道,曾經失蹤三年,她尋了三年,從燕京之亂後,她又悄然消失了兩年,這麽些來,姐妹二人總是聚少離多,心中一時有些酸澀不已。

雖然自己她的妹妹已經長大了,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在她眼中她依舊是那個需要她去保護的小煙,從未改變,燕京那次火刑差點丟了性命,每每想起她都心驚膽顫。

“姐姐很厲害,我知道。我真的會很小心,絕對不會再上別人當,我不能一直依賴於你們的幫助,我要真正堅強起來,總有一天,妹妹也能夠保護姐姐的。”煙落握著蕭清越的手緊了緊,縱然已經經歷過錦瑟和千千的兩次背叛,然而對於蕭清越她一直堅信不棄。

蕭清越心中頓時一軟,手臂一伸抱住她,悶悶地說道:“姐姐只是怕你再受了欺負。”

她的妹妹已經不再是當年在相國府內孱弱不堪的病丫頭了,小時候總是看到她被下人們欺負,她跑去告訴母親要幫助她,然而沒有一個人聽她的話,所以她拼命的出人投地,她一定要將她帶著離開相國府。

赤水關的並肩作戰,滄都城的生死與共,她們都走了出來,她不想再看到燕京城的一幕,她怕自己總有一天無法及時救到她,這個世界就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不會的,我現在可是漠北的大當家,還有個大夏將軍的姐姐,誰敢欺負我,咱們揍他去!”煙落學著蕭清越的口氣說著。

蕭清越無奈失笑,點了點頭:“記得每十天要寫信!”

“好。”

“聽說漠北天氣反覆異常,你身體不好,要小心。”

“好。”

“別輕易相信身邊的人,凡事多留個心眼,別再被人下了套。”

“好。”

蕭清越眼睛一瞪,語氣有些不悅:“好什麽好?每次說了你又不聽,聽了你又不做,凡事顧好自己就夠了,別對什麽人都心慈手軟,記住一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好,我會記住的。”她使勁點了點頭,側頭望了望已經升起的太陽,他們都已經在這裏告別一個時辰了,本來送到錦州邊境就可以了,蕭清越說不放心非要送進城看著她和漠北的人會合。

蕭清越松開她,朝後面的數十人招了招手,十人齊齊上前道:“蕭將軍!”

煙落秀眉微一擰,望著上前來的十人:“這是……”

“這是飛雲騎中身手最好,腦子也好使的十個,那個人說了要讓你帶走,不然他不放心。”蕭清越坦然言道。

修聿知道她回去一忙,寫信的事準會落下,有自己的人跟著,天天報備情況,他們在大夏也能稍稍安心一點。

“你們十個都聽好了,皇上和本將軍交給你們重大而艱巨的任務,一定要誓死保護皇後娘娘!”蕭清越一臉正色說道。

十人齊齊敬了軍禮:“定不負皇上和將軍所托。”

領隊的隊長不由想起臨行某個皇帝找到他們十個人時候,那個在他們心目中神祗一般的尊貴帝王,對著他們十個人碎碎念了一晚上,這任務確實夠艱巨的,他們既要保護了皇後娘娘的安全,還得把她每天的行程一字不漏地回報,還要提防她身有任何不良份子出現,還要幫著她打贏漠南追風族,還要……

能統一漠北,又悄然截殺東齊兩萬糧草大軍的人豈是尋常之輩,用得著他們這麽小心翼翼地保護嗎,簡直比保護太子還要累人!

“姐姐,你要帶這些人回漠北?”煙落瞅著邊上齊刷刷站著的一行人,她依稀記得,這裏好幾個都是飛去騎中的將軍和副將,讓她帶去漠北做護衛,修聿他搞什麽?

“嗯。”蕭清越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敢不答應,我立刻就跟著你去漠北。”

“好好好,我帶,我帶。”煙落頭疼地撫了撫額,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蕭清越從馬車取下包袱,遞給她:“這是她讓帶給你的,裏面有祛疤的傷藥,還有無憂給的點心,帶有一件金絲軟甲回去記得換上。”

“嗯。”她幹笑著接過包袱,那馬車上已經堆了一堆從中州,還讓蕭清越托送,有這個必要嗎?

“包袱裏還有特制的潤膚膏,漠北天氣幹燥記得用,再忙也好好吃飯,下回見了要是瘦了,我就賴在朔州不走了。”蕭清越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姐,該走了!”煙落淡笑著提醒道。

“我知道,你先走,你走了我就走!”蕭清越微微嘆了嘆氣,站在原地不動。

煙落抿了抿唇,道:“姐姐你也多保重,上陣打仗小心著點,你房裏我留了醫治內傷的藥,你的手腳一到陰雨天會疼,要小心保暖,還有……修聿和無憂他們你多費心照看了,他的傷沒好,不能多活動,記得多提醒他。”

“好了,我知道了。”蕭清越無奈地皺了皺眉,這話在中州不是自己已經對他說過了,還跑來跟她說一遍,這兩個人怎麽真是……

“保重。”煙落轉身上了馬車,隊伍啟程,她探出頭朝蕭清越揮了揮手。

蕭清越猛地跑上前追出幾步,大聲道:“要是漠南人太厲害,記得寫信告訴我,我來幫你忙!”

百裏行素靠著馬車,望著外面漸升的朝陽,而後輕輕閉上眼睛,神色沈靜而祥和,喃喃念道:“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離愛無憂患,何處有怖畏?是故莫愛著,愛別離為苦。若無愛與憎,彼即無羈縛。既是如此,為何還是要心動呢?”

煙落抿唇默然不語,如他所言,他一直以來並未以什麽恩情來要她做什麽,這是她所感激的。

“明明知道是不屬於自己的,還是舍不得放手。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從未踏進百裏流煙宮,從未遇到我,也從未這相伴的歲月,那樣的話,我還是我,你還是你,不曾相遇,不曾相伴,如此多好。”百裏行素靠著車窗,閉著眼睛,仿若是在夢中的囈語,清淡的話語帶著難言的悲涼。

我不求結果,不求未來,甚至不求你愛過我,但只求在我生命最燦爛的年華遇見你……

☆、楚策來了漠北,目的何在?

回到朔州她第一時間寫了平安信送去中州,以免那邊的某些人不顧大局再沖到漠北來,百裏行素傷勢未愈,為免再出意外她也讓他和連城一起住進了莊內。

雲起閣,煙落望著那已然面容滄桑的老者,眼眶不由酸澀起來,聲音微微哽咽道:“任叔,帶我去看看任二叔吧!”

任重遠微怔片刻,點了點頭,與弟弟相依為命幾十年,他一朝命喪,這世上便就真的剩他孤家寡人一個了。

煙落隨著任重遠到了英烈祠,這裏都是在漠北戰事中死去龍騎禁軍的骨灰陳放地,她默然不語,一一給他們上香祭拜,最後停到任重道的靈位前,一撩衣衫便跪了下去。

“領主!使不得……”任重遠慌忙便伸手去拉她。

她跪在那裏巍然不動,面容悲戚,憶起那個性子沖動又火爆的長者在那從林中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語,憶起那個在北燕皇宮為保護她而被亂箭射殺的他……

“對不起!”她滿懷愧疚,深深嘆息。

任重遠默然站在一旁,神情難掩的悲傷:“領主不必自責,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夠阻止的。”

煙落抿唇默然,只是跪在那裏,這麽的多生命都是這些年在她眼前逝去的,在漠北一次次戰爭中並肩作戰,出生入死,他們忠誠,正直,豪氣……,可是她的計算失策,又讓有人因為她而丟了性命。

“任叔,對不起,是我的一意孤行而讓他們丟了性命。為了不在意自己的人卻害得這些一心與我並肩而戰的人丟了性命,不值得吧!”她平靜地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任重遠站在後面低聲說道,數年的相處,他亦知道她看似薄涼冷漠,卻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她比他們任何人都珍重這些龍騎禁軍將士的生命,所有的戰爭能智取她從來不會讓他們去硬拼而流血犧牲,總是想盡著一切的方法在保存著他們。

只是那位血脈相連的羈絆,終究是割舍不下的。

“我不怕去背負叛國的罵名,我也知道那些人不該救,不值得救,但我畢竟流著燕氏皇族的血,更不想父皇在九泉之下心裏難安,我救不了北燕,只是想盡力保住他們的性命而已。”她平靜地說道,然而她總是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任重遠微微嘆息,坦然言道:“燕皇也正是知道你會如此,才會將龍騎禁軍托付於你,而不是交付他人,不管是太子還是燕之謙,一旦得到龍騎禁軍都不會顧及兄弟姐妹,但你不會。”沈吟片刻說道“先帝也曾多次向我說起北燕之勢,沈寂了百年的蒼和大陸,亂世的戰火終將會在北燕點燃,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定律,但是絕對不能讓大昱再度一統天下,否則當年四大氏族反出大昱的一切都是白費。”

煙落斂目沈默著,如今大昱的勢力如日中天,要想扳倒他們談何容易。

“我如今也老了,也不知還能再幫著領主盤算幾年,重道已死,龍騎禁軍多數是隨先帝一起的老將,戰鬥力比不得西楚和東齊那般強悍。漠北與東齊臨近,一旦漠南再落入東齊,漠北就真的岌岌可危了。”任重遠嘆息著說道。

她朝著靈位磕了三個頭,一撩衣袍起身,兩人一道出了祠堂:“是啊,漠南確實是心頭大患,不平定漠南,這大漠之上也難站穩,只有站穩了這片東齊後方的土地,咱們才有可能牽制他們。”

“咱們想到,東齊也定會顧及到,最近東齊和漠南相交頻繁,咱們若再不動手,只怕要處於被動局面了。”任重遠直言道。

煙落擡眸望了望遠方,本來預計一年的休養生息被北燕的內亂所打破,如今漠南非平不可,奈何漠北連番戰鬥下來,實力與一直保存實力的漠南落差極大。她微不可聞地嘆息:“兩年漠北之戰,最近又是與北燕交戰,漠北不管是軍隊還是物資都大有消耗,一時之間很難在這樣的情況下打得過漠南那一夥人,再說東齊也參與其中,情況就更加覆雜了。”

任重遠也不由點了點頭,眸中一掠而過的精光,本想說從大夏借兵,但終還是沒有開口,大夏與東齊的連番戰爭,也損失不小,眼下也是內部不穩,如何好插手漠北的事。

“初雲他們安頓在哪?”她漫不經心問了句。

任重遠微一楞,沈吟片刻後回道:“朔州城外的村子裏,儀貴太妃一直病著未好所以就先安頓在朔州了,已經請了大夫在那裏照料著。其它的皇族子弟都悄然換了身份安頓在了漠北不同的地方,領主放心。”

“什麽病?”煙落微微擰眉問道。

“估計是受了什麽刺激,人有些瘋瘋癲癲的,調養了些日子也沒見好轉!”任重遠坦然言道。

她斂眉沈默片刻:“去看看!”

兩人一道策馬出城,簡單寧靜的村莊,各家各戶都忙活著,看到打馬而過的兩人,知道是朔州城裏的人來,含笑點了點頭,煙落遠遠看到簡單農居中,振臂勒馬,快步進了院中,正從屋內出來的燕初雲看到來人,面色微微一變,轉頭望了望剛剛睡下了儀貴太妃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輕步退出房門。

“皇姐,我……”燕初雲望著她,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明明自己騙了她,還害得她差點喪命在燕京,她卻依舊讓人救了他們出來。

“太妃的病好些了嗎?”煙落面色了無波瀾,平靜地問道。

燕初雲望著眼前一身男裝打扮的女子怔然片刻,點了點頭:“比前些日子要好多了,人也肯吃東西了。”

“一會我去瞧瞧。”煙落淡聲言道,沈吟片刻道:“有什麽需要跟人說,要是這裏住不習慣,就搬到莊內去住,給她醫病在城裏也方便些……”

“不用了,皇姐,這裏很好,村裏的人對我們也很照顧。”燕初雲連忙打斷她的話,說道“這裏雖然沒有燕京的繁華,但是簡單平靜,母妃病情也大有好轉了,有兩個大夫在這裏輪流照看已經夠了。”

煙落抿唇,輕輕點了點頭:“那就好。”

兩人肩並著肩,走在院後的竹林中,沈默著誰也沒有開口。

“皇姐,你的傷都好了嗎?”燕初雲忍不住出聲問道。

她側頭望了身旁的女子一眼,不知何時那驕蠻的公主已經斂盡了曾經的刁蠻之氣,變得這般沈靜了,點了點頭,回道:“嗯,都已經好了。”

燕初雲抿著唇,沒再說話,只是一步一步跟著她朝前走著。有多少次她想起自己當初那一刀,都會從惡夢中驚醒,整整一個月沒有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今終於看到她又站在自己眼前,曾經她有多嫉妒她,有多怨恨她,可是經歷了這麽多事,那所有的不甘都已然化為烏有了。

自小有著父皇庇佑寵溺的她,並不知曉這皇宮之中皇極爭鬥的殘酷,然而她卻又真實地體會了,那裏的人都已經失了心智,誰都想贏,誰都想坐上那個位置,誰都想權傾天下,燕京城一次又一次的染血,陰謀,利用,謊言……,真正經歷了那所有的一切,她才得以真正的成長。

當來到漠北,看到這邊平靜祥和的景像,不同於燕京的等級森嚴,不同於北燕的官級體制,百姓生活安居樂業,將龍騎禁軍及領主奉若神明,每一個人都是那麽樸實可親,那是在皇宮之中數十年也未曾有過的震憾,她開始明白,當初父皇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正確的,如若不然,只怕她和所有的皇兄皇弟們都已經葬身在燕京的爭鬥中了。

“對不起,當初我……”燕初雲低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這麽多年驕蠻的個性她從未為任何事低頭認錯,然而此時此刻,她心甘情願。

“算了,你只是被燕之謙騙了而已。”她神色無波平靜地說道,側頭望了望她:“北燕已亡,漠北條件不比以前在宮中,你要學著適應這裏,不會再有人縱容保護你,你要自己學著為人處世,保護自己的所在意的人。”

燕初雲默然聽著,眸中暗影沈沈:“皇姐,你不恨我們嗎?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恨不能置你於死地?派來殺你的人不止是二哥,還有各位皇兄在內……”

她抿唇不語,搖了搖頭,道:“你們只是被燕之謙所騙,我有什麽好恨的,我也被他騙過,如今他已經死了,難不成我要殺了你們所有人來洩恨?”她輕輕吸了吸竹林間清新的空氣,緩緩言道:“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喪命,我沒必要恨你們,你們恨我是你們的事,我救你們是我的事。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沒有北燕皇室了,也沒有什麽公主皇子了,不會再有錦衣玉食,也不會再有宮人伺候,你們只是平民百姓了。”

燕初雲久久沈默,從踏出燕京開始,他們每個人都要開始新的生活,只是當這一切真正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才知道其中艱難,她不會刺繡織布,也不會洗衣做飯,更不會讓她那般運籌帷幄,帶兵上陣。

她突地自嘲一笑,曾經自己是多麽天真,以為自己什麽都比得過她,不服氣修聿為何看上那樣醜顏的女子,也不看她一眼,如今自己終於親眼看到了那份差距。

她沒有她那樣精湛的武藝醫術,沒有她的冷靜沈著,沒有她的聰慧暗斂……這樣的她,是真的值得那個人不顧一切去相救的人,而她失去了父皇的寵愛,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可憐蟲而已,除去了初雲公主這個身份和殊榮,她什麽都不是。

“我知道,謝謝你派人來幫我照顧母親。”從這一刻,再沒有儀貴太妃,再沒有初雲公主,。

“漠北境內有不少龍騎禁軍的店鋪生意,等你娘病情穩定一些,我會讓人接你去學習照看生意,如今各方勢覆雜明爭暗鬥不斷,我不可能一直都能保護著你們。”她緩緩地說道,停步認真的望著向她:“初雲,你明白嗎?”

燕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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