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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傳捷報雙喜臨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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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讓目瞪口呆道:

“在道義和親情的抉擇上,兒子恍然產生一種錯覺,義無反顧的委曲求全,無疑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偏袒父親!”

尉遲瑾一把將其抱進懷裏,眼睛久久凝視著兒子稚氣未脫的臉,突然問道:

“說!你到底是誰?”

回敬的目光發出挑釁的意味,宇文讓道:

“真話,還是假話?”

剎那間有萬箭穿心和夢魘纏身的感覺,危機四伏,膽戰心驚,尉遲瑾氣急敗壞道:

“當然是掏心掏肺的話,說!”

宇文讓幾乎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道:

“這一點不用懷疑,我是你兒子宇文讓呀!”

尉遲瑾的心在哭泣,顫抖的手一把推開宇文讓,撕心裂肺哭號道: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會在五年後……終成現實,作孽呀,報應啊!”

宇文讓挺起瘦弱的腰板,雙手背後,踱著四方步,儼然一副俯瞰天下藐視一切的架勢,不屑一顧的指責道:

“好了,別哭了!在很多事關前途命運的關鍵時刻,女人的淚水曾是屢試屢爽的制勝武器……”

尉遲瑾急忙問道:

“你想幹什麽?”

宇文讓晃動著小指頭,輕蔑的眼神嘲諷道:

“但在我這裏,一點也不管用!”

騰地一聲跳了起來,滿屋子尋找東西,尉遲瑾氣急敗壞地哭訴道:

“既然淚水澆灌不了你的心,為娘就以懸梁自盡給你看!”

不慌不忙拿起一條絹帶,遞過去,宇文讓說道:

“不用找了,這有現成的。夠不著房梁,兒子給你搬來一張椅子。”

尉遲瑾止住哭聲,摸一把淚水,心灰意冷的心情降到冰點:

“這一切都是逼出來的,為娘今天就死給你看!”

瞪著嗖嗖噴火的眼睛,宇文讓一字一頓道:

“既然把話說到絕情絕義的份兒上,那好,今天我就成全你!”

話音未落,宇文讓做出的舉動更加出格離譜,順手搬來一張椅子,騰地一聲放在尉遲瑾面前,目光中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憐憫和同情之情。

一陣瞠目結舌的僵持之後,艱難支撐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尉遲瑾的心在哭泣,眼睛卻沒有流淚。

心軟對心硬的一場面對面博弈,最終以尉遲瑾的於心不忍而敗北。

宇文讓以過來人的口氣不厭其煩地教訓起母親來,簡直有辱人倫道德,顛覆長幼尊卑,道:

“若論及這場糾紛的孰是孰非,兒子給出一個結論!”

尉遲瑾擡起頭,瞪著兒子問道:

“身穿開襠褲,乳臭未幹的小屁孩一個,屁大點事兒都搞不懂,居然能給出一個所謂的結論?趁著你爹爹不在身邊,為娘倒想洗耳恭聽你的結論。”

宇文讓突然回頭,瞪著母親,疾言厲色道:

“有過錯的一方決不是咱娘兒倆,而是那個搬是弄非無中生有的宇文輒!”

終於使出了“前生”慣用的殺手鐧,宇文讓一步到位的將軍招數直達根源,幹凈利落,瞬間將事態送進了死胡同。

僵持不下的節骨眼上,緊閉的門突然推開了,一個人閃身而進,疾步沖著宇文讓而去。

尉遲瑾眼疾手快,一眼認出了來者何人,知道意欲何為,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試圖阻擋一場發生在即的父子沖突。尉遲瑾哀求道:

“官人,求求您了,請手下留情,原諒孩子的莽撞和不懂事兒。”

宇文輒厲聲叱責道:

“走開,都是你慣出來的貨色!”

怒火中燒的宇文輒一把推開尉遲瑾,氣急敗壞的坐在宇文讓搬來的那張椅子上,指著兒子,疾言厲色質問道:

“說!為父何錯之有?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今生今世和你沒完!”

母子倆發生沖突期間,宇文輒自始至終躲在門外偷窺,扮演一個局外人的角色,試圖徹底搞清楚堅冰深處隱藏的玄秘所在。

面對宇文輒咄咄逼人的氣勢,宇文讓沒有絲毫的臨陣退縮,反倒勇敢的跨前一步,不依不饒的逆流而上,簡明扼要的話語,再次故伎重演一步將軍的伎倆,道:

“子不學,父之過!”

一句氣死人的話,差一點沒把宇文輒當場暈死過去。

一陣難言的心悸之後,強打起精神,艱難進行著一場結局難料輸贏的對話,道:

“為父提供一個條件優越的求學平臺,寄希望於你們兄弟學而不厭,學有所成,早日考取功名,成為棟梁之才,治國安邦,光宗耀祖。而你竟敢置先生的諄諄教誨於不顧,躲在陰暗角落,一味沈溺於著見不得人的蠅營狗茍之舉,你……究竟意欲何為?!”

宇文讓振振有詞的反問道:

“除了學習之外,難道兒子就不能有自己的業餘愛好嗎?”

一聲拍案而起,案幾上的茶盅彈跳了幾下,宇文輒勃然大怒道:

“天下所有的業餘愛好都可以隨意玩上一把,哪怕沈迷於尋花問柳鬥雞走狗的歪門邪道,唯獨不能染指弈棋布陣的玩物喪志之舉!”

高壓勢態下的宇文讓瞪著一雙渾圓的眼睛,反駁起來暴跳如雷:

“難道天下的男人死光了,鬼知道你如何會去迷戀遁入空門的一個臭和尚的棋藝!”

忿然上前的尉遲瑾惡狠狠摑了兒子又一記耳光,大喊大叫道:

“閉上你該死的烏鴉嘴!”

宇文輒哆嗦著手,蠕動的嘴唇由紅變青,由青發黑,語不成句道:

“你……你你……居然能拿出所謂的強詞奪理,以此挑戰傳統倫理道德的底線,你……有種!”

宇文讓再次頂上一句戳心窩的話:

“有種,沒種,不都是你的種!”

搖頭晃腦的宇文輒唉聲嘆氣道:

“面對一意孤行的叛經離道之舉,真不能怪你無所作為。要怪的話,只能怪為父做人失敗,教子無能!”

臉色蒼白的尉遲瑾一把掐住兒子的後脖頸,疾言威逼道:

“瞧你把爹爹氣成啥樣了?趕快下跪認錯,以此挽回目無尊長的嚴重過失!”

宇文讓不肯屈從,不屈不撓道:

“男兒膝下有黃金,兒子沒有過錯,誓死不跪!”

尉遲瑾再次施暴,道:

“你倒有理了?忤逆!”

宇文讓執迷不悟道:

“如若一味追究過錯的根源,兒子送你們一句公道話……”

尉遲瑾憤然制止道:

“有完沒完?!”

宇文輒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道:

“別攔著,讓……他說下去!”

宇文讓一鼓作氣道:

“那就是不該在我落草之時,這個身為人父的男人,不顧我們娘倆的生死安危,偏要去和那個臭和尚下棋布道,最終落得的個晦氣纏身孽緣難了的下場,活該遭遇一劫!”

自以為信心滿滿的宇文輒,打算上陣徹底挫敗兒子的銳氣,以此挽回少的可憐的一點面子。然而,殘酷的現實給宇文輒上了一堂措辭強硬的政治課,等同於將其拉上道德審判的絞刑架上,紮紮實實地鞭撻了一頓。

艱難地站起身,宇文輒的心境陰暗到無以覆加的地步,無奈地選擇知難而退,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眼:

“算你狠!”

忿然離開的腳步艱難跨過門檻,就這麽不明不白的一走了之,宇文輒總覺得心裏憋的慌,實在咽不下這口窩囊氣。隨即轉過頭,鄭重其事警告道:

“從今往後,由著你的性子撒野,我絕不加以幹涉。等到數年之後,若考不取功名,咱們新帳老賬一起算。算不到小數點後面六十四位,絕不四舍五入!”

宇文讓不屑一顧的回敬道:

“不就是考取一個功名嗎?誰怕誰?!”

局勢演變到這個份兒上,徹底消弭掉宇文輒曾經雄心萬丈的臭脾氣,灰溜溜地拂袖而去。

尉遲瑾一把將兒子拉進懷裏,語重心長勸慰道:

“兒子呀,開弓沒有回頭箭,人前一句話,馬後一鞭子,說話要對話負責到底。”

宇文讓滿不在乎道:

“我說什麽了?我可什麽也沒說喲。”

尉遲瑾不厭其煩地勸說道:

“從今往後,你可要做出個樣子來,給娘親掙回這口氣,挽回面子,最終讓你父親無言以對。”

宇文讓大大咧咧說道:

“不就是一個虛名嘛,沒什麽了不起的!”

尉遲瑾一把推開兒子,惡聲敗氣地數落道:

“天下沒見過你這種不成器的東西,氣死我了!”

自從正面沖突發生之後,言出必行的宇文輒和兒子結下了仇,並在暗地裏有意設置障礙,很多時候甚至故意扮演加害人的角色,有意為之,其目的就是不讓兒子的科舉之路一帆風順,一路坦途。

宇文讓從此在心中打下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不管人生之路多麽遭遇坎坷,信念不會改變,底線不能越界。坦然面對父親的當面叱責和暗中作祟,做事不氣不餒,做人不卑不亢。

實踐證明,臭小子不是個善茬兒。

求學期間,性情桀驁不馴的宇文讓根本不服吳薏仁先生的管教,愛理不睬,吊兒郎當的架勢,十分惹人生氣。關鍵時候十分招人討厭,很多時候故意忙中添亂,很難和人相處。

人無完人,孰能無過。

就是這麽一個刺頭級別的人物,但有一點卻是不爭的事實。宇文讓天資聰穎,悟性極高,記憶力驚人,讀書過目不忘,下筆妙語連珠。

吳薏仁以一半褒獎一半諧謔的評價,封賞宇文讓“神童一支筆”的稱號,其中有令人扼腕嘆息的愛才心切,背後有些許厭惡憎恨的束手無策。

十三歲那年,宇文輒忙於安排兩個兄長前去鄉試,宇文讓坐在私塾顯眼的位置,將四書五經棄之一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頓時覆燃了宇文輒的新仇舊恨。借題發揮的機會終於送上門了。

宇文輒有意發難道:

“先生,這次鄉試讓小兒一起參加吧?”

吳薏仁惜才愛面,擔心半成品一旦進入考場,考好了,皆大歡喜,沒有任何怨言。萬一考砸了,於人於己都是一件栽面子的醜聞。

宇文讓年紀小,根本不在乎一己之利的成與敗,大不了從頭再來。

教書育人大半輩子的吳老先生可丟不起這份榮譽,萬一出現閃失,砸的就是老先生的一世英名。權衡利弊之後,斷然拒絕了宇文輒的請求。

如若宇文讓不再計較,風波本該暫告一個段落。可事情偏偏不按前行的軌跡走下去,加上忍氣吞聲又不是宇文讓的一貫做派,忍無可忍之下毅然決定主動請纓,再次當眾玩弄父親下不來臺的一個難堪。

宇文讓走上前,滿不在乎的口氣道:

“去就去,誰怕誰呀?”

吳薏仁急忙勸阻道:

“考場如戰場,是兒戲嗎?千萬不能由著你的性子胡來!”

宇文輒哭笑不得道:

“不讓這小子受點挫折,遭遇磨難,自以為蒼天是老大,他自己是老二呢?是驢是馬牽出來溜溜好了,免得使起性子來,蹶子亂折騰一氣,踢的人心尖疼。”

最終沒能逃過父親強趕鴨子上架的安排,宇文讓和兩個兄長一起參加了鄉試。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兩位兄長雖然也在考中秀才的名額內,但解元的榮譽卻意外地旁落到宇文讓的頭上。

一門出了三個秀才,這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到的好事情呀,吳薏仁的腦袋上罩滿了五彩斑斕的光環。喜出望外之餘,驀然發現宇文輒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兒子的出色表現,無形中給故意發難的父親摑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慶功宴上,宇文輒忍住心中的羞辱,勉強表揚了幾句,沒想到臭小子的小尾巴一下子翹上了天,藐視天下無人的口氣,不屑一顧道:

“沒什麽了不起的,這只是個開頭。未來的科舉之路宇文讓要連中三元,不中不罷休!”

吳薏仁豎起大拇指,連聲誇獎道:

“兼備雄心大志於一身,可圈可點的一塊可塑之才,中,真中!”

經過歲月的檢驗和沈澱,宇文讓決不是吹大話的誇誇其談之輩,三年之後的會試又一次拔得頭籌,輕松實現了連中兩元的夢想。

當時,由於種種原因的制約,加上宇文飄逸尚未冊封為太子妃,左右上下局勢的條件尚未成熟。面對宇文讓一路所向披靡,縱橫捭闔,一次又一次折桂奪魁屢創奇跡的現實,宇文輒也只能表面恭維,內心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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