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載難逢的機遇趕在宇文讓進京趕考的那一年，終於出現了轉機。

捷報頻傳的年頭石破天驚，驚喜連連。

宇文飄逸已經被正式冊封為太子妃，又趕上西宮太子妃被斬落下馬的快意時光，宇文輒借此鞏固了自身的地位。說起話來自然說一不二，做起事來腰板硬得很。言之鑿鑿的話語一經出口，舉國上下沒人敢不買皇帝親家的帳。

臨近大比，特意和主考官進行了一次秘密會面，宇文輒直截了當指名道姓，決不讓一個名叫宇文讓的考生過關。不管考試成績如何優秀，不管人品如何無與倫比，只要能夠成功將其擋在殿試的門外，磕頭燒香也值。

主考官有些納悶，急忙問道：

“這個宇文讓是國丈什麽人？”

宇文輒毫不掩飾道：

“犬子！”

主考官如臨深淵一般，誠惶誠恐道：

“不是開玩笑吧？”

宇文輒拉長臉，冷冷道：

“我是開玩笑的人嗎？！”

心裏仍有一絲疑惑不解，主考官再問道：

“鬥膽問一句，國丈這麽做的目的意欲何為？”

宇文輒振振有詞道：

“只為磨礪一下逆子的鬥志，免得日後籠罩於閑言碎語的困擾之下，擺脫不了一個內幕作弊的嫌疑，你我因此身陷泥潭，難辭其咎。”

主考官似懂非懂地答應了。

貢院大比之後，驕傲和自滿支撐著心範，宇文讓錯誤地估計了自身的優勢，誤以為輕松過關不在話下，信心滿滿地埋頭於攻堅殿試的準備，旨在實現連中三元的終極夢想。

張榜公布的結果風雲突變，宇文讓折戟沈沙，榜上無名。

沈痛有力的一擊，無形中給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臭小子當頭一棒，徹底將宇文讓打懵了。

事情一經證實，宇文輒欣喜若狂，特意備了一份厚禮，當面酬謝主考官的秉公執法和鐵面無私，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到宇文讓下榻的客棧，表面文章盡可能做得冠冕堂皇，盡善盡美。

宇文輒當面寄希望於兒子面對困難和挫折不氣不餒，下一次大比之後定能一舉拔得頭籌，折桂奪魁，不負眾望。

一邊假惺惺的安撫兒子，一邊在心裏暗自樂呵：

“小子唉，敢和老子明目張膽的鬥智鬥勇，心智和手段稚嫩了點！”

事情並沒有出現預料中的場面沈悶，士氣消沈。

好像有人暗中通風報信似的心有靈犀，宇文讓突然怒目相向，出人意料地詰問道：

“說！是不是你在暗中做了手腳，故意讓我跨不進殿試的大門，從而報了一箭之仇？！”

尷尬一笑的竭力掩飾後，宇文輒惶惶然道：

“我又不是主考官，這怎麽可能呢？”

宇文讓步步緊逼道：

“別以為看不出來？從你不懷好意的眼神裏，我已經看出一線端倪，落井下石後的幸災樂禍正在你陰暗的心間肆意蔓延！”

一句戳心窩的話頓時搞得宇文輒狼狽不堪，卡在尷尬無奈的局面裏左右抽身不得。

蒙在鼓裏挨了一頓冤枉打的宇文讓並沒有偃旗息鼓，也沒有因此一蹶不振，更不會善罷甘休，冥冥之中的直覺給了他更加堅定的啟迪與信念。

莫名其妙落榜的背後一定隱藏著骯臟的隱情，另有齷齪的幕後交易，暗中左右著科考局勢的逆轉，肆意蹂躪著一個人的命運。

從此沈溺於覆仇的耿耿於懷之中而難以自拔，苦苦尋覓和深入探究之後，終因得不到充分詳實的證據，難以將父親的手段揭穿，宇文讓不得不暫時收手。

偶然的機會意外成就了解密的轉機。

和主考官邂逅在一次不期而遇的宴會上，惺惺相惜的寒暄之後，只因特意多看了宇文讓一眼，嘴角掛著怪異的笑，露出了值得深究的一線破綻。

似乎有意嘲謗的意味，主考官問道：

“你就是宇文讓呀？”

大惑不解的宇文讓問了一句：

“難道有冒牌貨嗎？”

發覺失言，主考官急忙掩飾道：

“皇親國戚，借幾個膽也不敢。”

只覺得眼前一亮，瞬間洞穿鎖於心頭懸而未決的一團迷霧，宇文讓不敢十分確定地試探道：

“話裏有話呀？”

主考官神色慌張起來，語無倫次道：

“隨口一說，千萬別往心裏去。”

做事一向雷厲風行的宇文讓一把將其強行推進側室，劈頭蓋腦就是一頓疾言厲色的訓斥，道：

“誰是幕後的主使？說！”

平心而論，當時的宇文讓也就是虛張聲勢咋呼一通，借機發洩一下心中的郁悶。假若詐出實情，算走狗屎運。如若詐不出緣由，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窩囊廢一個的主考官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哪裏經得起宇文讓的一氣咋呼，撲通一下跪在太子爺的大舅哥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這件事並非卑職自願，幕後確有難言之隱呀……”

終於看到一線轉機的出現，宇文讓步步緊逼道：

“接著說！”

一陣艱難的內心掙紮之後，主考官終於說出了實情。

仰天一陣狂笑之後，宇文讓道：

“收受了多少賄賂？！”

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主考官低三下四道：

“打死我也不說。”

宇文讓惡狠狠地恐嚇道：

“給你雙倍的賄賂，只要下次科考的時候按我的指示去做，確保你連任主考官一職，高枕無憂，名利雙收！”

主考官唯唯諾諾道：

“卑職不敢。”

隨即以極其強硬的措辭，宇文讓威逼利誘道：

“只要一個折子遞過去，罷了你的官，殺了你的頭，株連你的九族，跟滅一窩臭蟲似的，信不信？！”

主考官磕頭不止道：

“信，我信！”

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時，宇文讓說道：

“如若違背我的意志，老子讓你上奈何橋！”

掌握了鐵定的證據，宇文讓並沒有急於拆穿父親的伎倆，而是有意放出一個煙幕彈，言及由於自身學問的限制，毅然決然中選擇退出三年以後的大比。

宇文輒聞訊後，捂著胸口長籲一口氣，自我陶醉於挽回面子的心花怒放。

作為先生的吳薏仁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無論如何安慰得意門生收回成命，終究拗不過一顆已經心灰意冷的心。

擺脫了父親的嚴格管束，宇文讓徹底放開了手腳。從此沈迷於煙花巷，夜不歸宿，專門沖著精於此道的名伶，以棋會友，切磋棋道。趕上技高一籌的煙花女子，興趣又極為投緣，高興之餘甚至不惜一擲千金，圖的就是隨心所欲的豪爽和快意。

明目張膽的表面現象模糊了大多數人的視線，誤以為臭小子一定是在考場失意之後，情場上恣意縱情，瀟灑走一回，借機彌補骨子裏缺憾的放浪形骸和醉生夢死。

面對自甘墮落的局面，宇文輒故意嘲謗道：

“瞧瞧，被我言中了吧？一個不經意的浪頭顛簸過去，從此一蹶不振，果然不是什麽好鳥！”

大好時光消弭了曾經雄心萬丈的一個怪傑奇才。人們在扼腕嘆息之餘，投去的目光不在給予憐憫與同情，更多的是嗤之以鼻的唾棄和不屑。

兒子的不爭氣，連累了身為偏房的母親。尉遲瑾覺得臉上無光，沒法在九卿四相眼皮底下混日子了，主動選擇歸隱田園，重啟尋常百姓的生活。

如今的宇文輒早已今非昔比，身邊妻妾成群，個個貌美如花，人老珠黃的尉遲瑾已淪為備受冷落的邊緣人。

說明了返鄉意圖，宇文輒居然沒有挽留的意思，自討沒趣的尉遲瑾從終點回到，畫了一個失敗的圓。

幾乎就在所有人淡忘一個人的時候，宇文讓卻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鳳鳴山的老家宅院，和母親度過了一段平淡恬靜的時光。

到了最後的沖刺階段，玩一個神秘莫測的人間蒸發，再次返回京城的宇文讓首先賄賂主考官一大筆金銀珠寶，然後冒用他人姓名移花接木，喬裝打扮後混入貢院，順利通過了考試。

張榜公布之後，冒牌貨果然榜上有名。

這時候的宇文讓不敢再有絲毫的自負和驕傲，硬邦邦的現實生活已經讓臭小子交足了學費，受盡了世人鄙夷的白眼，看透了世態炎涼的醜惡本質。

吃一塹長一智的宇文讓學會了低調做人的隱藏鋒芒，一個人偷偷躲在城外的一家客棧裏，準備迎接更為嚴峻的挑戰。

皇天不負有心人，宇文讓最終以殿試第一名的優異成績，一舉摘得新科狀元的桂冠。

事情發展到這個份兒上，宇文輒仍然被蒙在鼓裏，渾然不覺逆子的瞞天過海之舉，竟然用盡心機，玩盡惑人手段，只為兌現人前誇誇其談的一句承諾，以此證明自己並非坊間傳說沈溺酒色聲色犬馬的昏庸無能之輩。

飽受人生痛苦歷練的百轉千回之後，宇文讓的為人處世之道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學會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隱忍和包容。

宇文讓沒有故意去開涮父親，再來一個故伎重演的伎倆，雪恥了以牙還牙的一箭之仇，以此為備受冷落的母親挽回面子。

宇文讓首先想到的是和身為太子妃的妹妹宇文飄逸分享來之不易的成功。

前腳剛剛踏進王府的門檻，後腿還在擡腳之間，宇文讓忽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啼哭，一聲高於一聲，猶如鶴鳴九臯，聲聞於天下。

一個嬤嬤從產房裏跑出來，疾聲呼喊道：

“喜從天降，太子妃娘娘生了！”

宇文讓跨在門檻上舉步維艱，心裏犯著嘀咕，嘴上說道：

“是男，是女？”

這時候，宇文輒帶著師弘法界和一大幫同僚前來賀喜，看見宇文讓站在門檻之間舉棋不定的樣子。師弘法界爽朗一笑，接上了話茬：

“你希望是未來的太子，還是未來的公主？”

天生偏心眼的宇文輒，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

“當然是太子！”

師弘法界心裏懸著一面明鏡，光亮可鑒，照得見人心，能映照鬼胎。

假若生下一個女胎，師弘法界就此玩完一世英名，諾米多骨牌效應下的幕後策劃團隊將面臨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覆亡下場。如若順利產下一個男嬰，說明師弘法界和那時花開六道布局背後所產生的互動效應，終於落地生根，修成正果。

嬤嬤驕傲的向在場人宣布道：

“一個未來的太子爺，毋庸置疑！”

高懸的一顆心平穩落地，殷實而滿足。

跟隨而來的吏部尚書突然發出一聲驚叫，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疑惑的神情多看了一眼宇文讓，嘀咕道：

“這位爺是……”

宇文輒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皺著眉頭道：

“不成材的孽子！叫花子似的，看一眼都覺得晦氣纏身，災難臨頭！”

吏部尚書急忙說道：

“爺，錯了！”

宇文輒白一眼吏部尚書，說道：

“一手養大的狗，兼備什麽樣的德性，難道沒你了解底細？”

畢恭畢敬地向宇文輒行以大禮，吏部尚書笑道：

“今天難得遇到舉國上下雙喜臨門的大好日子，微臣向國丈道喜賀喜了。”

宇文輒疑惑道：

“何謂雙喜臨門？”

吏部尚書作揖致敬道：

“娘娘生下龍子，謂之首喜。面前的這位爺摘取新科狀元的桂冠，此乃雙喜。”

一陣縱情狂笑之後，宇文輒突然拉下臉，冷冷道：

“開什麽玩笑，不學無術的一個酒色之徒能成大器？鬼才相信呢！”

吏部尚書再說道：

“聖旨頒發在即，微臣豈敢撒謊？”

沖著宇文輒微微頷首一笑，師弘法界不予作答。

一陣難言的沈默之後，宇文輒將信將疑道：

“這怎麽可能呢？做局的自始至終，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宇文讓作揖道：

“兒子雖然不才，但殿試的朱卷已經通過聖上的禦筆欽點。盡人皆知的事實面前，用得著質疑嗎？從今以後，兒子不敢再在父親面前誇下海口，以免留下千古笑柄，貽笑大方。”

愛記仇的宇文輒心有不甘，揪住小辮子不放，步步緊逼道：

“說！你小子動用何種手段，一路成功蒙混過關？！”

故意采取迂回策略，宇文讓婉轉道：

“暗中興風作浪的冥胎兒，曾屢次成功逃脫整個團隊的圍追堵截，何況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宇文輒心裏十分不爽，搖頭嘆息道：

“面對天花亂墜的傳奇故事，心裏總有那麽一點點不太相信的疑惑，骨鯁在喉，糾結於心。其中的過程也許怵目驚心，但結果卻難以置信。”

打算揭秘的宇文讓道：

“父親真想知道兒子的成功之道？”

急忙跨前一步，遞給宇文讓一個會意的眼神，師弘法界道：

“甘露滋心，惟心會而不可口傳。醍醐灌頂，可神通而不可語達。”

宇文讓雙膝跪於地上，面向蒼天連叩三個響頭，畢恭畢敬道：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厚德載物。”

——正文完

跋 雪泥鴻爪話靈異（2）

關鍵時候，總有人會別出心裁地迸發意想不到的靈感火花。

運動開始之初，一個屠夫曾屢次要求加入造反派的陣營，只因家庭出身不好而屢次遭拒。正好趕上沒有人願意擔當剖腹的角色，屠夫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借此機會，既可以考驗加入革命陣營的忠心，又能將其徹底滅絕，一舉兩得的絕妙招數，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便有了親眼目睹一幕的招搖過市。

據坊間傳說，那天親臨現場的人還真不少，除了造反派的全體成員以外，還有很多不明真相的革命群眾到場圍觀，場面蔚為壯觀。

亂墳崗上，早已挖好的一個墓穴前，革命小將一把將棺材蓋掀開，屠夫毫不猶豫的鐮刀下去，殺豬似的一刀將胎兒鉤出，如若繳獲勝利成果似的高高舉起，炫耀戰利品一般圍繞現場一圈，然後慘無人道地甩在地上，又惡狠狠地踩上一腳，讓其永世不得翻身。

屠夫一半自我安慰，一半自我壯膽的豪言壯語，氣壯山河：

“量你也小子在革命的洪流面前，也成不了啥大氣候！”

現場受到感染的群眾頓時群情激昂，振臂高呼的革命口號撼天動地，響徹天際。

“寧要造反派的草，不要保皇派的苗！”

的確，那是一個滌蕩汙泥濁水的年代，滅絕人性本能的沖動和內心的欲望，是造反派們發明的專用武器，也是義不容辭的神聖職責。

不用申請專利保護，直接摧枯拉朽。

一切敢與造反派為敵的牛鬼蛇神們個個變成縮頭烏龜似的，確實也成不了啥氣候，何況一個尚未破殼而出的胎兒？

但在後來的訛傳版本中，也許經過有心人的深度加工，尾聲部分卻大相徑庭，點睛之筆尤為大膽出位。

據親歷者描述，屠夫在取出胎兒的剎那間，嬰兒的一聲忿然啼哭絕處逢生，震撼登場，嚇得屠夫膽戰心驚之餘，如若抓著一條咬住手指不放的眼鏡王蛇似的，尖叫一聲後急忙松開。

玄幻靈異的一幕君臨人間，掉在地上一絲不掛的胎兒竟然頑強的爬行了幾步，喃喃自語幾句含糊不清的話語，然後瞪著死不瞑目的雙眼，面朝蒼天，氣絕而亡。

現場秩序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有人當場昏厥過去，有人倉皇逃離現場，有人卻鎮定自若，橫眉冷對一場浩劫。有人則默默地將屍體掩埋於黃土之下，於心不忍罪惡之手再去過多地驚擾已經逝去的靈魂。

但有一點卻是不容置疑的客觀存在。

事後的連鎖反應如若詛咒一般陰魂不散，長久籠罩於村落上空，令現場的很多參與者和親歷者精神恍惚，噩夢不斷。

從此，很多參與者抱著悔罪的心態放下屠刀，夾著尾巴做人，惶惶不可終日。

造反陣營的革命火焰曾一度處於奄奄一息的滅絕狀態，而餘孽難滅的“氣候”卻頻頻作祟，在內心恐懼的人們心中甚囂塵上，大行其道。

隨著環境的寬松和時間的推移，那場史無前例的文化革命運動早已成為過眼雲煙，湮滅於浩如煙海的歷史塵埃中。但我對搜集“氣候”的賊心不死卻沒有因此而徹底泯滅。

隨著探究的深入，關於“氣候”的更多版本浮出水面，其時間、地點、人物、背景卻迥然不同，其故事的傳奇與獵奇性更令人趨之若鶩。其中就有楔子中描述的故事情節震撼登場。

由此可見，“氣候”的震撼程度足以令生性膽小之人聞風喪膽，其神出鬼沒性更令有心捉鬼之人印象深刻，防不勝防。

在新疆啟動對口援建文化產業項目期間，通過當地報社主任記者的幫助，有幸讀到幾份難得一見的珍貴資料。

第一份是關於鮮卑人一路南遷的史詩；第二份是吉林大學邊疆考古研究所關於漢人血統和各民族融合的演變過程之考證；第三份資料由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楊鐮先生提供。其內容是關於三位外國探險家——普爾熱瓦爾斯基、斯文·赫定、斯坦因，如何開啟深藏於西北沙漠之中的古城重見天日，從而引發了全世界學者的高度關註和研究熱情，使早已湮沒的古代西域文明重現於現代人的視野之中。

（註：據主任記者梅先生口述，楊鐮先生早年曾上山下鄉於哈密地區的巴裏坤哈薩克自治縣，為知青三年。後考入大學，成為社科院研究員。楊鐮先生曾多此深入沙漠腹地，以研究羅布泊的樓蘭古城，小河墓地和黑戈壁而聞名。兩人有深交，特在此說明。）

正是得益於這些資料的滋養，對我創作靈感的啟發幫助頗深。

閑暇之餘，曾計劃寫一部以漢人族群和游牧民族血統融合過程的原創長篇，終因時間、精力和手頭資料的限制，做好的故事梗概不得不暫時放置一邊。

一個偶然的機會，想到了曾搜集足夠資料的“氣候”故事。別人能夠寫出的東西，為什麽我就不能寫一部無論題材、架構和驚悚程度完全不一樣的玄幻故事呢。

因為玄幻題材本身很精彩，因而玄幻可以寫的更出彩。

鑒於網絡上此類題材的大行其道，屢屢井噴。於是，選準方向後，我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去做。

這便是《冥胎兒》的寫作初衷。

在連載之初，曾邀請天涯上的幾位文友和在新疆結識的幾位朋友斧正楔子章節，後的他們，幾乎眾口一詞的給出一個評判——震撼的恐怖。

小時候，我是個在壓抑和恐懼中成長的男孩。

長大後，“讀萬卷書”給了我遨游知識海洋的翅膀，造就了一個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無神論者。“行萬裏路”為我開拓視野，一路壯行，從而歷練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

在我麻木不仁的認知世界裏，面對虛擬世界中嗜血成性的冥胎兒，接觸不良的知覺裏沒有感到絲毫的恐怖和驚悚，也許歸咎生於斯長於斯的環境中見怪不怪的緣故。

因為這片土地承載著過於沈重的歷史包袱，背負著過於厚重的文化底蘊，從來不缺滋生玄幻靈異故事的傳奇土壤。

從建都鎬京的周王朝起，汴塬便成為“周召分陜”的分疆而治線。五經中的《道德經》，正是得益於函谷關令尹喜閑的蛋疼發慌，站在“望氣臺”上多看一眼，“紫氣東來”和“青牛西去”從而落地生根於這片土地，千古傳誦至今。

漢唐雄起期間，陜州作為東有崤陵咽道，西有函谷之塞，北有茅津橫渡天險，承接著西京長安和東都洛陽的緩沖橋梁，政治、軍事、地理位置尤為重要。

一代帝王唐玄宗攜絕代佳人楊貴妃前往東都洛陽，路過陜州時，感慨於大河滔滔和山川泱泱的靈感噴湧，觸景生情之餘，寫下了“境出三秦外，途分二陜中。山川入虞虢，風俗限西東。樹古棠蔭在，耕餘讓畔空。”的千古抒懷。

著名田園詩人王維更是不甘寂寞，在《九月九憶山東兄弟》的詩篇中，只因思念一位杳無音信的莫逆之交，一不小心留下一個千古疑案。

標題中的“山東”，並非齊魯大地的地理概念，而是指函谷關以東的地理位置。

那個曾令詩人牽腸掛肚日思夜想的客居異鄉的兄弟究竟是誰，隨著歷史風雲的變幻，早已消失於歲月的煙塵之中，根本無從考證。唯有“每逢佳節倍思親”“遍插茱萸少一人”的佳句千古不朽，江河萬古不廢。

作為普通話語系和西北語系的天然分界線，清水河兩岸自古涇渭分明。以至於“詩聖”杜甫在“安史之亂”路過其間，面對滿目瘡痍的甘壕村，留下了固定於當今教科書上的必修篇章《石壕吏》。

“五胡亂華”的歲月遺風至今猶存，匈奴、鮮卑、羯、氐、羌，作為游牧民族的歷史符號，依然融會貫通於我的血脈之中。生我的村落和養我的族群曾被外族人冠之以“五花蠻子”，歧視性的稱呼蜚短流長，此消彼長，曾幾度蒙羞，幾度引以為傲。

在這裏，必須說明的是，並非我的想象空間具有多麽出奇制勝的靈感火花頻頻迸發，從而引發親們的驚喜連連。通篇跌宕起伏和百轉千回的洋洋灑灑，首先應該歸功於腳下土地的滋養和民間傳說的無私奉獻。

缺乏厚重底氣的強勁支撐和深入生活的素材搜集整理，即是寫作技巧再高明的範兒，縱然不會有《冥胎兒》的連載出現。

隨著當今城市化的急劇擴張和人口的大規模遷移，難以計數的古村落已經面臨無可挽回的頹勢命運，農耕文化行將迅速消亡。生活方式的改變，嚴重制約了“民間故事高手”人才輩出的原始土壤，由此引發後繼乏人的尷尬窘境，口口相傳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隨之逐漸失傳。

曾令人毛骨悚然一時的“冥胎兒”，也將隨之成為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傳奇，終將在歷史的舞臺上留下一段無法挽留的模糊劃痕，黯然神傷謝幕。

長此以往下去，聊齋裏有人討口茶喝，缺失民間故事的精彩講述者而處境尷尬。蒲松齡先生面對資源的日漸枯竭，即是有心救贖傳承，終因大勢所趨而無力回天。

但願不是杞人憂天。

在此，感謝《紅袖添香》提供上傳平臺，感謝《幻俠站》多次重磅推薦，感謝責任編輯多方支持推薦，感謝親們的點擊，不僅僅是感謝！

也許下一個故事更出彩！

是為跋。

《冥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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