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大帝看著啟元，啟元床頭站著比啟元高了一寸的永寧，床後站了比自己高了兩寸的大帝，他夾在中間，反而有點奇怪的樣子。

“嗯，我確定了，我不找了，眼前有一件大事，我想和大帝稟報。”啟元看著大帝，他點了點頭。

“眼前的事，有什麽眼前的事情？”大帝說道。

“眼前的事情很大，很麻煩。大帝，我當初向你宣誓效忠，今後也不會變，我還是那個忠心耿耿的啟元，我想明白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要困於自己的心魔了。昨天的鞭子，我也看出點門道了，您想讓我少受點罪，所以那鞭子下的又快又狠。為了騙過那個鞭子，您也受了不少的罪吧！”啟元看了看大帝手腕上的樹杈狀傷痕，“我當初恨你，有一半是被迷了眼睛，有一半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我也不想知道為什麽了，您還是當初，待我如兄如長的創世大帝，再說，您當初熬鷹一樣的把我熬出來了，我這一塊美玉，也不能真的折在你手裏吧？”

“哈哈哈！啟元，你能這麽想，我是真的高興，就算這仙界塌下來了，只要有我們兩個在，就還能給它修回去！”大帝笑著說道，這是永寧這麽久，終於見到大帝臉上真心的笑容。

“看來我是功成身退了，也該回到我原來的地方了。”永寧笑著說道。

“不，你不能走，你之前照顧啟元，以後也照顧啟元吧，嗯，我特許你可以不升仙，之前因為這個，已經天翻地覆地折騰了一遍了，我也不想再因為這些條條框框累死自己。另外，之前不是說好了麽，無論如何，你都是你，我會遵守諾言的，你不在局中。”大帝笑著品了品，慢慢說道。

“這個事情以後再斟酌，這段時間永寧也很累了，不如讓他回去探親訪友，休息休息再說？”啟元看著永寧的意思，他應該是不想呆在自己的身邊的，“我們在魔界走了一遭，大帝的仙根在我這裏，想必也知道了我們的遭遇了吧？當初征討魔界未果，我也有責任，現在我提議重新征討魔界。”啟元說道。

“你這是吹得什麽風？”大帝疑惑地看著啟元，他風向轉得也太快了。

“您還記得麽，我在魔界……”啟元說道。

“你別提你那丟人事兒了，你又沒有缺皮少肉的，人家也沒有把你怎麽樣，你在這裏矯情什麽。”大帝自己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了啟元的床頭，繼續和啟元說話，永寧也想自己搬把椅子坐下，結果大帝將室內變得空空蕩蕩，家具一件都不剩，只留下了啟元的那張螺鈿大床，永寧看著大帝冷笑了一聲，直接坐在了啟元的床尾。

“這件事情現在也確實應該說明白了，煙霧升起之後，他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出神，一直沒有碰過我，可看他的樣子，好像……”啟元說不下去了，他看著大帝，他知道大帝知道自己的意思。

“好像得手了一樣，對不對？”大帝笑著說道。

“魔界的內情您自然知道，只是我懷疑這背後另有玄機。現在您的眼線和那魔王都被發配到人間了，不知道您還怎麽探知魔界的消息？”啟元笑著說道，在白派和大帝相視的那一刻，啟元就知道了白派是大帝的眼線了。

“我還有兩刻，你們快點說完。”大帝看了看太陽，不耐煩的說道。

“我的主張已經說完了，重新征討魔界。”啟元看著大帝，語氣堅定。

“總要有個罪名吧？”大帝說道。

“輕薄天神，如何？”永寧笑著說道。

“那揚靈呢？你不找了麽？”大帝笑著問道。

“找，只是找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找了，我要歡歡喜喜地找，高高興興地找，畢竟他給我留下了一個這麽美好的念想，您說呢？”啟元看了看大帝，他的眼神恢覆了在混沌山的清澈。

“好！好！好！”大帝站起來就要走。

“大帝，請留步！您知道幻境麽？”永寧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了一句。

“什麽幻境？”大帝也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大帝，連您都不知道幻境麽？”永寧突然怔住了。

“我不知道，你這個消息是聽誰說的？”大帝也是一臉的不解，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了，創世大帝看了看啟元天神，啟元也是一臉不解。

“怎麽普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大帝不知道呢？”永寧問道，他看著創世大帝，此刻的創世大帝好像不是創世大帝，啟元天神也不是啟元天神。

“為什麽你們都不知道？”永寧看著兩個人，他看著兩個人懵懂的眼神，他終於明白了啟元說的話，一旦入局，就終身出不去。

“你是想起什麽了麽？”大帝看著永寧，他註意到了永寧臉上的微妙變化。

“哦，不，沒什麽。”永寧看了看啟元，看了看大帝，他知道自己要是說出來，自己就真的在這個局中，永遠都出不來了，現如今假裝自己不知道，混過這個當口，等到自己再去查看一番再說。

“哦，那先這樣，我要忙去了。”大帝頓了頓，便離開了啟元的宮殿。

征討魔界的事情在啟元的房中提起了也就作罷了，消息也沈了下去，永寧這天正好身邊沒有人拘管，便順著記憶中的線路，開始找尋這個幻境。記憶中，這個幻境在一片山上，是一個絲毫沒有波瀾的湖泊，那水面像是鏡子一樣，反映著藍天，天上無雲，湖邊是雪，那湖，就像是雪地裏的藍寶石，想著那麽一個地方，永寧便駕雲飛翔，只走了不遠，就看到了一汪湖泊，淩空出於雲上，原來記憶中的雪不是雪，是雲。永寧站在湖邊，看著湖邊自己的倒影，自己最近瘦了很多，都是和啟元來回跑著的結果。他又想起了自己記憶中的那句話，所有的真相，在湖底。他又看了看自己在湖中的倒影，最近雖然瘦了，但是精神了很多，他又想起來了啟元說過的話，“要歡歡喜喜地找”，想到這裏，他便縱身跳入了湖中。

他在自己的腳下運法，讓自己沈入湖底，越到湖底，他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人形，那股獸力在體內膨脹，永寧最終變回了狐貍，可他還在往下沈，這股力量一直抓著他的腳，他想掙脫也掙脫不開，只好順著那個力量一直往下沈，正不知道下面什麽時候是湖底，永寧看到上面突然來了一個人，那個人漸漸也被湖裏的力量改變了外形，變成了一只白狐貍，他下來叼著永寧的後頸皮，想要將永寧拉上去，可那股力量一直往下拉扯著兩個人，那只白狐貍用盡了力氣，也沒有辦法將兩個都拉上去，直到兩個狐貍都到了湖底，他們才慢慢上浮，慢慢恢覆了人形，永寧才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天神……”永寧上岸之後，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啟元。

“……”啟元的頭發也濕了，他背對著永寧，松開了的頭發上還不住的滴下水來，他就那樣坐著，好像這個世界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一樣。

“天神？你還好麽？”永寧摸著啟元的肩膀，啟元嚇得一機靈，慢慢的轉過頭來，茫然不知的看著永寧。

“我，我不是天神……我終於知道我是誰了。”啟元的眼睛中含著淚水，他看著永寧，動了動嘴唇，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來。

兩個人正在岸上，湖水中又浮上來了一個人，他任由自己浮在水面上，他看著那藍藍的天，看著藍藍的天上慢慢飛過了一只鳥，他能清晰的看到那只鳥翅膀上的紋路，那只鳥在自己的頭上來回的盤旋，它是把自己當做一具死屍。那只鳥一個俯沖下來，就要抓著那人的眼珠，那人一拍水面，自己從水中飛起，變成了一只金光閃閃的大鳥，將那只鳥逼走，在湖面上飛了兩圈，又突然沈入了水中，這時他慢慢地下沈，再也沒有浮上來。啟元看到這一幕，好像想到了什麽，馬上沖到了水中，他加緊往水下游，終於追趕上了那個身影，他慢慢的扶著那個人的胳膊，在水下將他搖醒。啟元眼看著他的面容在自己面前慢慢碎裂，好像是摘掉了一個帶了許久的面具一樣，他看著那個人仿佛蛻皮後的白皙的臉龐，那張臉竟然和自己是一模一樣的。

兩個人慢慢的沈入湖底，那個人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眸子看起來那麽熟悉，啟元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的臉上也多了一些熟悉的特征。兩個人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自己，啟元慢慢的擡手，他摸了摸那個人的臉，他看到了那個人臉上的有一些異樣的水光，自己的眼睛也慢慢模糊了，兩個人在湖水裏相擁，慢慢的上浮，在浮上水面的那一刻，兩個人還是沒有分開。

“天神？”永寧在案上喊著，兩個人終於分開。

“叫我幹什麽？”啟元笑著說道。

“天神，你沒有事情吧？”永寧繼續問道。

“沒有！”啟元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又緊緊的將他抱在了懷裏。

“大人？”那個人笑著說道，眼睛裏帶著眼淚，他沒有想到，找了這麽久的人，此刻近在眼前。

“揚靈。”兩個人現在除了擁抱，沒有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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