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辰閉著眼抱著手臂停在立在不遠處的柱子倚著，聽到阮青衣緩緩離開的腳步，進了房門。

宇文璟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咳血，帶著酒香的鮮血咳出一大灘，見離辰進來，他竭力的克制，到底破了底線，那劇烈的咳嗽壓不住，反而愈發的嚴重了。

離辰替他順背，宇文璟笑了笑，拿開他的手，一手枕頭依了軟榻，道：“叫那些舞姬跟樂師進來伺候吧！”

離辰不動，宇文璟繼續道：“這些天著人盯緊宮內，你同蘇隱講，讓他註意著慕白飛的動靜，這兒不用你照看了，去辦事吧！”

他說完又是一陣壓抑的輕咳，他捂著嘴，好久才緩過來，嘴角有血跡滲出，攤開掌心便是一灘血跡。

宇文璟擡手看了看，滿不在乎的笑了下，擦在身上紅色的衣袍上，用袖子又擦了擦嘴角的血，那些伶人抱著樂器已經進了門。

離辰不放心，看著宇文璟不肯動作，宇文璟擺手，示意他出去，叫來的舞姬跟樂師已經開始，離辰看著宇文璟自顧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樣子狀似閑適舒坦，內心一陣糾結，宇文璟騙了臉朝他深深看了眼，離辰立即知道其中厲害關鍵，立馬出門辦事。

臨走時，他仍舊不放心，回頭看了眼宇文璟，躬身行禮道，“王爺保重身體，離辰辦完事即刻返回覆命。”

宇文璟點了下頭，算是回應，然後目送他離開。

案上擺著的酒壇很快都空了，宇文璟懶洋洋的躺著，不願多動一份，只好高聲喊來下人，吩咐去備酒。

過了一陣，有人進來送酒，宇文璟頭都未擡，只擡起眼簾掃到酒壺的位置便伸手去取，剛伸去手就在離得那酒壺一寸之遠，酒壺又被拎了起來。

他眼疾手快，一伸掌便用了擒拿之術，扯著那酒壺還未脫離視線，直接上手奪了過去，等拿到那酒壺，宇文璟很快就發現那人沒有松手的意向，怒道：“怎麽，偌大個絞國，連幾壇酒都舍不得嗎？”

“酒自然舍得，舍不得的是王爺的命！”聽那人開口說話時熟悉的音調，宇文璟皺眉擡頭。

沈然轉身坐下，用壺裏的酒倒了兩杯，一杯放在他面前，一杯握在掌心間。

宇文璟看了他一眼，撇開頭道：“沈大人這是怪本王沒把你一起扔進大牢嗎？！”

沈然淺淺飲了口酒，擡眼掃了掃四處伺候人，宇文璟便揮手讓那些人退了下去。

沈然飲過酒沒了聲響，宇文璟也不著急，仍舊喝他的酒消遣他的餘生。

坐了一小會兒，沈然突然起身站到窗前，冷聲道：“祖宗基業，萬裏河山就這樣準備拱手讓與外姓之人，王爺好大的胸襟！”

“沈大人是在教訓本王嗎？”宇文璟笑的滿不在乎。

沈然繼續道：“的確，這江山姓什麽跟死人能有多大關系，只是可憐那些大西的子民，這般不幸有了你們這樣的國君！”

宇文璟仍舊笑的無所謂，他聳了聳肩膀，滿臉不耐道，“沈然，誰他媽愛幸不幸，幹老子屁事！”

沈然回頭，冷眼看他，道：“是啊，你一心只有的情仇，哪管其他，現在皇家的子弟能擔得起江山社稷只剩你跟皇上，你謀反，反便反了，可你明知道自己命不長矣，卻還要謀逆，殺了皇上而後快，你這般做法將大西的江山破敗至此，又害黎民百姓受苦，你今生活著受的苦就算是下輩子再受一遍也不夠還的！”

宇文璟聽他說，一疊聲的大笑，枕了手臂笑道：“你是不是不想我殺了宇文梓，至少我死後，他還可以扶持他的兒子登基，大西不至於殘破對不對？哈哈，既然如此！那麽，我偏不如你們所願！”

他說完沒有再看沈然一眼，閉了眼睛便不再睜開看一眼。

沈然嘆息，知道再勸下去也是無意義的，終是無奈退出房間，沈然舉步邁至玄關，又退了回去，他背對了宇文璟，冷冷地道，“飲酒傷身，王爺還是盡量少飲吧！”說完便關了門離開了。

這廂阮公子才從宇文璟那邊回來，就見蘇隱坐在門前的石階上，一手緊握了劍，低垂了頭不知在沈思些什麽。

阮青衣立在門前，歪頭打量他，輕咳了一聲，才道：“蘇大俠找在下有事？”

蘇隱利落起身，眉頭緊鎖，只是點了點頭卻不答話，緊隨在了阮青衣身後跟著進了門。

蘇隱跟在後面進門之後便隨手將門關上，阮青衣回頭笑道：“難不成你等我許久就是為了……”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蘇隱面色陰沈，第一次喝斷阮青衣的話，隨手將劍擱在了桌上道，“你也治不了宇文璟的病癥是嗎？”

阮青衣拿著茶盞的手頓了下，擡頭看他，卻聽蘇隱繼續道：“國不可一日無主，這一戰已是大傷國力，若無明君扶持，大西國的子民將面臨多少劫難，你們不該不知道的。”

“你這是苛責於我了？”阮青衣放下茶盞，笑問了一句。

蘇隱上前拉了他的手，說道：“當年只是皇室內部的宮變就令你們家破人亡，而此後若無明君執政，天下間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私仇委實不該拉著千千萬萬的平民百姓下水，我們錯了，不，不，終究是我錯了……”

他說到最後有些語無倫次，不過阮青衣聽得明白，無非是後悔了而已，於是便問，“那你想我現在如何？”

“將皇上放出來吧……”蘇隱擡頭言辭懇切道。

“放了他殺了我們？”阮青衣轉動眼珠看他，頗覺好笑的對他道：“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天真！”

蘇隱垂下頭，輕聲道：“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你若喜歡你來做就好了！”阮青衣起身站到窗下，隨口道了一句，蘇隱氣結，瞪著眼只能說出個“你”字來。

他那時候怎麽知道宇文璟命不久矣，如今得知這個消息，想到全天下的人，心裏早就悔不該當初，自認助紂為虐，卻當著阮青衣的面來怎麽都辯不過這人。

/////月初是好忙啊，很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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