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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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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有季路元的借酒輕.薄,臣才應當是公主名正言順的駙馬。”◎

郁璟儀詫異地瞠了瞠眼, “阿棠,你怎麽了?”

她用冰涼的手背貼了貼郁棠燒紅的側頰,“你還好吧?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快要熟了?”

郁棠頂著一臉呼之欲出的羞赧快速搖了搖頭, “沒什麽。”

郁璟儀撇了撇嘴,很受傷似的,“你看你又瞞我,中秋宮宴的事你就瞞著我, 我們兩個不是天下第一好的姐妹嗎?有什麽事你說呀。”

中秋宮宴這事確實是她隱瞞在先, 郁棠被郁璟儀說得心裏發虛, 她艱難地動了動唇,掙紮半晌之後才妥協道:

“我們, 我們不然出去說?”

幾人遂離開了首飾鋪子,隨意尋了一家清靜的茶樓, 郁棠捧著茶盞,手指蜷了又蜷, 嘴巴張了又合,如此這般重覆了數次之後,才終於吞吞吐吐地給郁璟儀講述了今晨發生的事。

郁璟儀的手原本還搭在她腕間,聽了這話,登時便一臉嫌棄地‘嘖’了一聲,快速將手收了回來。

郁棠的臉已然紅得快要滴血,“我出門前已經洗過好幾次手了……”

郁璟儀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難怪方才出門時你不讓我牽你。”

她將茶盞放下, “不過你們成親的時日也不短了吧?你怎麽還是如此的……”

二指朝後勾了一勾,青竹便頗有眼色地端上來了一小碗碎冰冰著的凍梨子, 郁璟儀將小碗推向郁棠的手邊, “吃點吧, 我怕你起火。”

郁棠依言拈了一小塊梨子送入口中,嘟嘟囔囔道:“因為,因為我今日也是頭一次見啊……”

郁璟儀動作一頓,“你們兩個……”她往郁棠的身邊挪了挪,“所以你那笑面虎是真的有什麽隱疾嗎?”

郁棠連忙搖頭,想了想,又將馮燦雲的猜測說了出來。

郁璟儀默默聽完,“馮燦雲送你的東西呢?你打開看了沒有?”

郁棠搖了搖頭,“箱子就在此行的馬車上,我那幾日太忙了,季昱安又在同我鬧別扭,因此尚未來得及打開。”

郁璟儀撩著眼皮看了她一眼,“我送你的禮物也沒看吧?”

郁棠賠了個心虛的笑臉,頗為殷勤地為她添了一盞茶。

郁璟儀彎了彎唇,“我大抵能猜到馮燦雲說的刺激是什麽,送你的東西又是什麽。”

她頷首吹了吹盞中茶梗,神色裏驀地透出了兩分狡黠,

“這刺激要如何給,我猜你今夜看看馮燦雲送你的箱子就該知道了。至於能不能給成功,其實也不用太過憂心,我的禮物同樣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

幾個時辰很快過去,冬日裏天黑得早,不過酉時,天邊便已經染上了大片的暮色。

季十九將馬車停在茶樓門前,一股腦將適才買的小點心盡數扔進車裏,而後才一手撩起厚厚的車簾,一手抻在身前,是個欲要讓郁璟儀和郁棠搭著上車的架勢。

郁璟儀一馬當先地邁入車內,郁棠緊隨其後,她提著裙擺,一只腳堪堪踏上車轅,馬車的後方卻突然沖過來一個男子,面容稱得上儒雅清俊,神態卻是瘋瘋癲癲,口中絮語不止,手裏還握著半塊帶血的瓦片。

季十九面色一凜,向前兩步擋在了郁棠身前。

然還不待那男子接近,便又有三四個大漢一臉惶急地追了過來,七手八腳地將那男子按倒在了地上。

宜州城前些日子也下了雪,厚重的積雪尚在融化,地面泥濘一片,很快便將男子清俊的面容沾染得滿是汙濁。

其中一個大漢從袖袋裏取出一條二指寬的麻繩,如同捆牲口似的,動作利落地將那男子囫圇捆了個結實。

郁棠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眉頭無意識地皺了皺,隱隱感覺心裏有點不舒服。

身後一個外族模樣的老人撫著胡須走出來,也站在茶樓門前跟著看了一會兒熱鬧,直至那男子被毫無尊嚴地拖拽帶走,他才長長唉出一口氣,用著一種奇怪的語言喟然長嘆。

郁棠聞聲回首,眉眼動了動。

“公主,咱們回去吧?”

尤在怔楞之間,季十九已經開口喚了她一句,

“再不回去,世子該著急了。”

郁棠點了點頭,收回視線,提步上了馬車。

車輪緩緩滾動,就此駛出了攘往熙來的四方街,郁棠端著個白瓷的茶盞默默飲水,腦中卻不知怎的,莫名覆又想起了方才老者的那句話。

她幼時曾同季路元學過此種外族語言,那老人是在說,

——好好的一個人,只可惜中了千日譫。

回到驛館時正巧趕上了季路元在議事,季世子作為此行的欽差,離隊的那段時日始終稱病歇在馬車裏,除去幾個親近的隨從,誰來都不見,幾日下來堆積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瑣事,催債似的等著他露面裁定。

他人還在議事,卻也提前在小院裏為郁棠準備了餐食,又給她留了字條讓她先行用膳。

郁棠心裏猶尚揣著事,也沒堅持等他,簡單吃過幾口便擱了筷子,帶著栗桃急匆匆去往了後罩房邊的耳房。

除去他們日常所使的行李之外,此行攜帶的所有箱篋都放在這處,看守的侍衛留下一盞燈籠後便去了院外,郁棠提著裙擺繞過幾個堆疊的箱籠,終於在耳房的最裏側尋見了馮燦雲送來的小手箱。

箱子不大,卻是沈甸甸得格外瓷實,栗桃手裏彼時已經抱上了郁璟儀送來的箱子,她見郁棠十分吃力地顰著眉頭,兩條臂膀也被那手箱墜得不住搖晃,便忙不疊上前用膝頭頂了頂箱底,開口勸她道:

“公主還是放下吧,奴婢出去叫那侍衛進來替咱們將箱子搬回去,總歸當著公主的面,他也不會膽大包天地掀看這箱篋裏的東西。”

這耳房離她所住的小院尚且有一段距離,郁棠自己也當真是搬不回去,她略一猶豫,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撐著旁側的行篋喘了幾口氣,目送著栗桃快步出了耳房。

天色愈暗,耳房之中同樣一片晦暝,郁棠握著小燈籠耐心等著,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燈籠的手柄,半晌之後,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栗桃怎麽還沒回來?

她謹慎地站起身來,吹熄燈籠,輕手輕腳地向著門口挪了挪,窺察的目光專註諦視著地上那道漸漸被拉長的黢黑人影,隨著陰影的靠近,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噠——

噠——

陌生的腳步聲款款逼來,郁棠緊緊攥了攥手中燈籠,她在心裏默默算著距離,直至來人停在門前,她才猛地揚手將燈籠揮了出去……

橢圓的小球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打了個空,來人極為靈巧地向後一躲,手掌上移,不過撩個簾的功夫,便已經將燈籠從她手中輕而易舉地奪了過來。

“公主。”

那人輕笑一聲,自懷中掏出火折子,重新點亮了燈籠。

昏黃的燭火徐徐驅散了黑暗,盛時聞雙手交疊,恭恭敬敬地同她行了個禮。

“公主莫怕,是臣。”

他掌心向上,將燈籠遞還給郁棠,繼而又打趣似的埋怨她道:“怎的公主每次見了臣,不是扔糖人就是砸燈籠?”

郁棠滿眼提防地不接他的話,“東寧世子有事嗎?”

盛時聞慢慢嘆出一口氣,“公主實在不必對臣如此防備,臣不會做出什麽危害公主的事的。”

他頓了一頓,仿佛要證明自己的誠意一般,又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

“畢竟臣若真的想對公主不利,遠的不說,今次不待公主歸隊,臣的密信就會先一步送到陛下的案頭上去。況且,公主,恕臣直言,誠然他季路元神通廣大,但臣若當真想要協助陛下與他為敵,他這趟行程也必然不會安生。”

郁棠眉眼緊顰,“我不明白東寧世子在說什麽。”

她邊說邊悄悄向外挪了一步,“再者,不論是我還是駙馬,對父皇都無半分悖逆之意,還望東寧世子慎言,莫要對駙馬的立場妄加揣測。”

她這幅嚴防死守又油鹽不進的模樣實在令人為難,盛時聞神色不明地沈了沈眼,許久之後,突然輕聲問她,

“公主就這麽喜歡他嗎?”

都處於這種情形之下了,她竟然還不忘為季路元滴水不漏地辯解。

郁棠直直迎上盛時聞的視線,“他是我的駙馬,我自然喜歡他。”

她又不動聲色地向外挪了幾步,“時候不早了,我要盡快回到小院去,東寧世子請自便。”

說罷趁機跨過門檻,逃命似的朝著院門跑了過去。

……

耳邊很快襲來一聲悶笑,郁棠眼前一花,還不待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盛時聞堵在了垂花門下,

“公主跑什麽?”

盛時聞牢牢捏住她一只腕子,高大的身軀頗具壓迫感地籠了上來,

“離京那日,公主對臣此行的目的不是也頗為好奇嗎?現下既是得了機會,公主怎麽不當面問問臣,此行北上所求為何呢?”

腕間隱隱泛著疼,郁棠是真的被他惹得生了煩,她用力甩開盛時聞的手,難得發起了脾氣,

“好,你說,此番你既不是為了父皇做事,又為何要跟著我們?”

盛時聞勾勾唇角,做出個深情的樣子來,“自然是為了公主。”

郁棠狠狠瞪他一眼,黑著臉提步要走。

“……好吧,其實也不全是為了公主。”

盛時聞摸摸鼻子,死乞白賴地又追上來,

“接下來的話,公主可能會覺得匪夷所思,但這絕不是臣的信口妄言。”

他端著個沈聲靜氣的語調,“臣在數月之前曾做過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夢中有一些臣在來日將會遇見,且直至今日,臣也確實遇見了的人和事,以及一個與我東寧王府相關的不大好的結局。”

郁棠心下一動,步伐隨之驀地一停。

“並且,臣還夢見了,若是沒有他季路元在中秋宮宴上的借酒輕.薄,公主名正言順的駙馬,應當是臣才對。”

作者有話說:

盛時聞:明明被搶老婆的就是我啊,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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