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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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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藝流程已經算是比較成熟的,不過是因為暫時搞不清楚原材料的具體含量,才需要摸索一下配比而已,另外,三酸兩堿的工業化也需要提上日程,日後的輕重工業,武器制造業,哪個不需要這些的參與呢?

第一批肥皂制造出來的時候,徒景年差不多已經將第一個五年計劃給列出來了,得到了肥皂的樣品,還有各種原料搞出來的肥皂的成本之後,徒景年直接就找承慶帝要了一些人手,在長安附近的州縣辦起了肥皂作坊,主要生產兩種,一種是給普通老百姓用的肥皂,一種是給有錢人家用的香皂,普通的不過五文錢一塊,當然,算是各種成本其實不到兩文,香皂也分了幾個檔次,最低的也得賣一百文,其實也就是加了點最普通的香料,還染了點色而已。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宣傳之後,銷量便穩定了下來,畢竟,這玩意用得再省,兩三個月也就用完了,一個作坊,一年便有好幾千兩的利潤,可想而知,全國那麽多縣,那麽多人口,加起來能掙多少錢。

肥皂的利潤自然被一些有心人看在眼裏,沒多久,就有一些商人找上門去了,不少作坊也進了些鬼鬼祟祟的人,可惜的是,徒景年采用了初步的流水線做法,工坊分好幾個部分,沒個部分負責的工序都是不一樣的,而且,因為草木灰如今已經開始被人當做肥料了,用這玩意實在不劃算,徒景年已經搞出了燒堿,這玩意完全是作為配給制,分配到各個工坊的,普通人誰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想要仿制,哪裏仿制得出來,因此,不少商人直接找上了徒景年在外面的代理人。

☆、53

徒景年也沒打算一個人將錢給賺了,也懶得跟這些人打交道,幹脆就帶著這個月的財務報告,跑去找了承慶帝。

財務報告是精簡過的,上面不過寫著如今在哪些地方,有了多少作坊,每個月能夠做出多少肥皂,多少香皂,能賣出多少,招收了多少無以為生的人做工,一個月利潤有多少什麽的。

承慶帝見了不由吃了一驚,這裏面最不讓他看在眼裏的就是盈利,但是在徒景年提醒過之後,就知道,一個縣一個月就有幾百甚至上千兩銀子,全國加起來,可就是個挺誇張的數字了,這裏面,按照收稅的比例的話,朝廷也能多上一筆不小的稅收。尤其,這裏面,一個作坊需要的人工也很是不少,一個作坊消化個百八十個人不成問題。何況,按照徒景年的意思,以後這樣的工坊都不會少,一個縣城總共才有多少人,有個幾萬個人了不得了,幾萬人裏頭,真正是沒有生計頂多只有半成,如此一來,一個縣裏頭,類似的工坊,有個十個八個,差不多就能解決問題,即便遇上災年,也不至於走投無路。

徒景年見承慶帝的神色,自然知道他已經看到了好處,因此說道:“兒臣在長安附近已經做了嘗試,可見此事可行,肥皂這玩意,最便宜的不過是不到一升糙米的價錢,大多數人家都用得起,洗澡洗頭洗衣服都用得上,因此用得也快。日後人口滋生,只有用得越來越多的道理,卻是不愁賣不出去!日後就算方子洩露出去了,別的作坊,照舊還是得招工找人做的,要不然形不成規模!最近已經有一些商人在想著過來搭線了,兒臣畢竟久在宮中,對外面這些事情也搞不清楚,不知道這些商人的素日品行如何,因此,想來想去,還是得麻煩父皇出馬了!”

承慶帝莞爾一笑,他琢磨著,徒景年還是缺人,東宮那邊能用的人其實不多,詹事府的人多半是在詹事府兼職的,他們在朝中也有自己的正職,而且這種事情,徒景年也使喚不了詹事府的人,東宮雖然有產業,但是管事的人也就那麽幾個,而這工坊的事情,卻不是三五個人就能搞定的,如果交給那些商人的話,徒景年又覺得不怎麽放心,這才找到了自己頭上,心裏不免得意,畢竟還是小孩子,事情想得不周全。承慶帝對這種小作坊卻是很有興趣的,這樣的地方,看似不起眼,實際上,頗有些可為之處,承慶帝琢磨一番之後,笑吟吟道:“既是如此,那些作坊的利潤,朕卻是笑納了!”

徒景年苦了臉,期期艾艾道:“父皇,起碼得意思意思,花點錢買一下方子吧!”不過心裏卻想,就算開了作坊,別的都好說,沒有燒堿,卻是弄不出來的。

承慶帝笑得很得意:“既然讓父皇給你幫忙,哪有還讓父皇出錢的道理,記你一功便是了!這事回頭朕便派人跟你那邊作坊的管事商量,別的你就別管了!”

徒景年故作失落地點了點頭:“兒臣好歹辦了這麽大事,父皇不賞點什麽?”

“嗯,當然要賞!”承慶帝一本正經道,“看時候不早了,便賞你與朕一塊用膳吧!”

徒景年笑嘻嘻道:“謝父皇賞賜,兒臣真是好久沒跟父皇一起用膳了,實在是想念的緊!”

“這幅模樣,難不成膳房苛待了東宮不成?”承慶帝也是笑道。

“怎麽會,不過,在東宮總是一個人用膳,沒有父皇陪在身邊,總覺得心裏不習慣!便是玉食珍饈,也難以下咽啊!”徒景年說道。

承慶帝哈哈一笑,心裏也覺得,兒子大了之後,似乎冷落他了,因此便開口道:“這麽大了,還這般小兒女態,平常若是想父皇了,便過來就是,父皇這裏還缺你一雙筷子不成?”

徒景年立馬順竿爬:“這可是父皇說的,以後兒子經常來,可不能嫌兒子煩啊!”

承慶帝失笑一聲:“哪有做爹的嫌兒子煩呢!就怕你長大了,嫌父皇老了,不肯來了!”

“怎麽會,不管多大,我還是父皇的兒子啊!”徒景年不假思索道。

父子兩個居然自顧自地在這邊肉麻起來,旁邊伺候的曹安平眼觀鼻鼻觀心站著,權當自己是件擺設,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徒景年過了很久才知道,承慶帝直接將肥皂作坊變成了錦衣衛通政司的據點,一方面為錦衣衛通政司解決了很大一部分財政問題,另一方面,也有利於情報的搜集,起碼因為招收的都是各地失去了土地之類的貧苦百姓,過來批發肥皂的又有不少走街串巷的貨郎,對各地土地兼並還有當地一些權貴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過這會兒,徒景年已經在開發這些快速消費品上得到了樂趣,陸陸續續弄出了不少東西,尤其是日用品,這些其實說白了,沒有太多技術含量,好多才一推出,就有了仿制品,比如說牙刷牙膏什麽的,倒是手紙,賣得很好,因為賣得很便宜,看著也非常幹凈,一般的人家根本降不下成本來,一些出身貧苦的讀書人,甚至有直接拿著手紙回去練字的。

最主要的是,徒景年直接叫人弄出了一套銅活字出來,又采用了水力實現大批量印刷,一下子將書本的成本給降低了。反正徒景年已經打算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實現初步的工業化,將社會轉型成資本主義社會了,那麽,壟斷知識就變得沒有太多意義了,老百姓的識字率越高,更容易轉化成合格的工人,反正,不是所有讀書人都能夠通過科舉的,而且,對老百姓開放的書,最好是各種工具書才行,初步的科學知識也得普及開來,這可是大工程。

哪怕打了承慶帝的名義,徒景年搞出來的水力活字印刷也直接讓他在士林中威望大增,讀書人就喜歡這種事情,就像是蔡倫,若不是他造了紙,那他不過是個奸佞宦官而已,可是他改良了造紙工藝之後,在史書上名聲就很光鮮了。

徒景年對此顯然有些遲鈍,他在朝堂上的表現還是跟以前一樣,多聽少說,他希望能夠將大晉帶到資本主義社會,卻並不影響他想要做皇帝的願望。大晉朝一直在加強中央集權,徒景年顯然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搞什麽民主,君主立憲之類的玩意,何況,這關系到他的自身利益,這會兒皇室權威正盛,他享受到了皇權帶來的便利,如何會在這個時候,遵從臣子的意思,搞什麽聖天子垂拱而治,將權力轉而推到臣子身上呢?誰也不想只當個架空的吉祥物啊!

因此,徒景年的做法卻是正好,對大臣不如何拉攏,不急於參與國事,雖說在很多人看來,太子有的時候顯得有些不務正業,但是在承慶帝看來,徒景年這樣卻是正好。徒景年日漸長大,下面的人,包括朝堂上的臣子對徒景年這個太子愈加敬畏,東宮的地位非常穩固,哪怕承慶帝沒有廢立太子的想法,卻也不希望日漸長大的兒子染指獨屬於自己的皇權。因此,對徒景年喜歡搞一些在他看來細枝末節的東西,一般要麽利國利民,要麽獲益頗豐,承慶帝還是很滿意的。兒子很孝順,賺到錢,大頭交給自己,也不急著摻和朝政,卻也是一心為了大晉還有徒家的千秋萬代著想,自然是好兒子。

不過,東宮威嚴日盛,地位越來越穩固,卻也讓不少人覺得失望了,首當其沖的便是華陽宮。

皇後這幾年沒了豬隊友,看起來聰明了許多,起碼沒出什麽昏招了。只是對自個那個兒子卻是非常緊張,五皇子,也就是長樂郡王徒景逸被皇後當做眼珠子一般守著,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寵愛非常,承慶帝對徒景逸也很是寬容,畢竟,當年立他為長樂郡王,又給他取名為逸,可見承慶帝對這個兒子的期望,不過是希望他能夠做個富貴閑人罷了,因此,雖說不至於經常與徒景逸見面,培養什麽父子之情,卻對他很是放縱,即便徒景逸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承慶帝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結果,這更是給了皇後一種錯覺,覺得承慶帝對徒景逸還是很寵愛的。殊不知,別說是皇帝了,這個年代的任何一個父親,如果對自己的兒子抱有很高的期待的話,絕不會是做一個對兒子溺愛非常的慈父,而是會嚴厲要求,時刻鞭策。就像是賈政一樣,也就是對賈寶玉,才會恨不得時時耳提面命,即便賈寶玉作詩作得很出彩,心裏高興,也要貶斥一番才好,你看他對賈環,可有這般耐心?

如今宮中最受寵的皇子還有三皇子,三皇子周歲的時候,承慶帝便親自賜了名,大名為徒景睿,這個睿字,可不是一般人會取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面,睿字一般用於形容帝王深明通達,一般人還真配不上這個字。這個名字取了之後,含光宮差點沒變成眾矢之的,德妃很是被後宮的醋意浸泡了一番,不過,德妃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德妃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偏偏承慶帝對她一直盛寵不衰,相應的,對徒景睿也很是寵愛,徒景睿生得很是俊秀,小小年紀就顯出聰明伶俐來,承慶帝自然對他頗有不同。

同一年出生的皇子裏面,四皇子夾在中間就比較尷尬了,林充容位份只能說是平常,聖寵也很平常,兩三個月才能見一次聖顏,四皇子生得又比較敦厚,看著既不像是承慶帝,也不像林充容,據說長得很像林充容的兄長,外甥似舅本是平常,但是在皇家,又不缺兒子,很多皇帝想要廢太子的原因都是子不類父,何況是平常的皇子,因此,三皇子五皇子都取了名字之後,四皇子才得了賜名,不過是宗人府那邊送過來的一個字,最終叫了徒景清,聽起來不好不壞,也就那樣了。

隨著幾個皇子的長大,宮中的派別也變得分明起來。

☆、54

淑妃賢妃她們如今幾乎是沒有生兒子的希望了,淑妃當年指望抱養四皇子,結果,承慶帝回頭就給四皇子的生母晉了位,哪怕只是九嬪之一,也有資格撫養自個的孩子了,淑妃的打算自然落了空,賢妃還有一個女兒,這年頭公主跟大多數女人一樣,上半輩子靠父親,下半輩子靠兄弟。承慶帝對幾個女兒說起來並不是很上心,也就是在吃穿用度上比較大方,對於女兒的生活教育什麽的,一股腦兒都交給了生母,公主跟皇子不一樣,公主是可以跟在生母身邊長到出嫁的,到了年齡,配了合適的女官嬤嬤,單獨教養一直到可以選婿的時候,這也讓公主之間也沒有太多的往來,也生不出多少姐妹之情,或者是嫉妒之意來。

因此,淑妃和賢妃如今在宮中算是無欲無求,她們心裏頭其實傾向於東宮,畢竟這些年來,她們也看得出來,徒景年是個性子比較溫和的人,對兄弟姐妹看著也很心軟,對她們這些庶母,雖然從不親近,卻也比較客氣,這對於她們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本質上來說,她們就是妾室,太子是嫡子,你讓一個嫡子對父親的侍妾有多少好感與尊重,那也沒什麽可能性啊!但是,其他的幾個皇子就不同了,他們的母親是她們的競爭對象,互相之間要說什麽姐妹情深,那簡直是笑話,因此,無子的嬪妃更希望保持現狀,當然明面上卻不會摻和到類似的事情裏面。

徒景平和柳昭儀那邊,同樣也是傾向於太子,只是徒景平如今還在讀書,還沒有接觸朝政的意思,不過,在宮學裏面,卻也是表現出了一副親近太子的樣子。林充容原本待在淑妃宮中,如今哪怕有了自己的宮殿,也是跟淑妃站在了一起,反正徒景清現在還小,她也沒那麽多野心。

另外就是德妃了,甄家這幾年愈發受到承慶帝的器重,甄應嘉在江寧織造任上已經做了好幾年,另外,甄應嘉的弟弟甄應煦也得了兩淮巡鹽禦史的位置,甄家如今光是做官的人就有四五個,另外,又跟不少世家權貴搭上了線,儼然成為了朝中新貴。承慶帝又時時加恩,奉聖夫人那邊年年三節兩壽都收到不菲的賞賜,甚至還得了承慶帝的禦筆,被甄家做成了匾額,掛在了正堂上。

娘家人爭氣,自個比較受寵,兒子也是聰明伶俐,在承慶帝心中頗有地位,德妃就是塊木頭,這會兒也發芽了,何況,德妃當年進宮的時候,就懷著光大家族的心思,如今不過是野心更大了而已,她已經不滿足於將來僅僅做個太妃了。每每見承慶帝對自個的兒子徒景睿多有讚賞,常有勉勵之詞,心中不免就生出野望來,為什麽自己的兒子不能當太子呢!她如今也是正妃之一,以往偷偷看史書的時候,也發現,沒幾個朝代的皇帝是嫡長子或者是太子出身啊?若是自個的兒子做了皇帝,自己就是太後,自家也就成了皇帝的外家,可是一步登天了!

當然,德妃的野心被埋在了她依舊溫柔和順的外表下,哪怕再有野心,徒景睿還是太小了,還沒入宮學,甄家底蘊還是有些淺,不過,她不著急。

皇後的心思,就幾乎是路人皆知了。皇後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高人指點,安靜了許多,不曾跟之前一樣做出什麽蠢事來,對徒景年,也能有一些好臉色了。不過,皇後也有不如意的地方。蘇家真正的實力,其實還在現在的三等承恩公府,之前因為承慶帝的態度,還有自身的利益問題,承恩公府對分出去的蘇均一家子幾乎沒了什麽往來,哪怕承恩公府守制回京之後,蘇均一家子硬著頭皮上門打秋風,卻直接被承恩公府拒之門外,兩家實際上已經是分道揚鑣,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對此,蘇家的宗族其實還是心裏有數的,蘇均跑到族中找族老哭訴,卻被族老輕描淡寫地推了回去,族老當年也是參與了那件事情的,自然知道蘇牧的原意,無非是給蘇家多一條退路,如今這個樣子卻是正好,不管是太子還是徒景逸誰上位,都不會牽連到整個宗族,而且總有一支能夠得到好處,如今這個局面,自然是對宗族最有利的,因此,蘇均最終失望而歸,心中暗自詛咒不已。回頭又命人往宮中傳了消息哭訴,皇後對此也是無可奈何,這年頭,宗族的力量可不是說著玩的,尤其,皇後在宮中立足,也得打著蘇家的旗號,要不然也混不下去。只得咬著牙,加倍給娘家賞賜,好讓父母兄弟日子過得好一些。因為底氣不足,身邊又有人出謀劃策,讓她不要輕舉妄動,起碼在徒景逸真正長成之前,要穩住,皇後接受了這個建議,哪怕心中別扭,明面上總算不再像以前那樣弄些粗暴直接卻叫人厭煩的手段了,因此,後宮如今還算平靜,平靜的結果就是,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又有一個皇子,兩個公主出生了。

徒景年已經對日漸龐大的兄弟姐妹隊伍麻木了,承慶帝的確是龍虎精神,平均一年就有一個孩子生出來,尤其,承慶帝正是盛年,生孩子的嬪妃一般身體也已經發育完全,加上如今的醫療技術,皇宮裏這麽多年壓根沒有孩子夭折,尤其,這年頭已經有了成熟的種痘技術,便是尋常百姓,五六歲左右也種了痘,這也讓天花這一大殺器壓根沒什麽用武之地。

對於新出生的弟弟妹妹,徒景年一般也就是按照慣例,送上一筆相對比較豐厚的禮物,其他的事情,想必這些人也不放心徒景年插手。

徒景年對此沒太多反應,不代表別人沒有,皇帝子嗣多,在很多人眼裏不是壞事,但是再有心人眼裏,公主也就罷了,所有的皇子都是自己兒子的競爭者,因此,難免心中不爽。不過,當年秦充容的事情在前,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敢觸犯承慶帝的底線。

承慶帝如今也就是只管生而已,反正皇家不缺養兒子的錢,他的感情是有限的,也分不出太多慈父之心給別的兒子了,反正就是按部就班地養,到了時候上學,十五六歲給兒子選個差不多的岳家,封個爵位,讓兒子出宮開府就算對得起他們了,別的也別指望承慶帝給更多。

徒景年如今去宮學的頻率已經降低到了五日一次,而且承慶帝為了營造太子的權威,直接讓徒景年給下面入學的弟弟還有宗室子弟講學。徒景年也不跟他們講什麽親親睦睦之類的道理,這些講了也沒什麽用,幹脆如同上輩子看過的百家講壇一樣,對那些四書五經裏面的文章進行解析,他這輩子過目不忘,皇室藏書也很多,涉獵範圍很廣,因此旁征博引,言之有物,便是宮學裏的師傅們聽著也是頗為感慨,有人私底下說,若是太子不是太子,專心治學的話,將來又是一個有名的大儒。

對此,無論是徒景年還是承慶帝都是嗤之以鼻,大儒有什麽用,在皇帝眼裏,除了會耍幾句嘴皮子,追憶一下春秋裏面所謂的聖天子,暗恨自己沒遇到這樣的聖人,還能有多少用處?徒景年所會的卻是經世治國的東西,其他的,與他而言,不過是小節而已。

不管後來如何,一直到現在,承慶帝對徒景年還是非常滿意的,孝順能幹,性情看著平和,但是心中自有底線,不是那種人雲亦雲的人,最重要的是,徒景年權欲心並不算重,並不會跟承慶帝爭權,這也是為什麽徒景年如今在外面名聲已經很是響亮,但是卻沒有對這個兒子產生什麽忌諱之心的原因,很多時候,在這方面,徒景年甚至是有一些粗疏的,他根本不會急著在朝臣面前表現自己,他有自己的步調,而且很有計劃性,這也讓承慶帝比較放心。

承慶帝自覺自己還很年輕,沒到需要兒子為自己分憂的年紀,因此,如今的他,對包括徒景年在內的兒子,多半是表現了一個慈父的態度,當然,相比較而言,他對徒景年更加器重就是了。

徒景年卻也沒有如何著急,他如今還年輕呢,上輩子這個時候,哪怕是幾次跳級,這會兒還在學校念書,跟老師鬥智鬥勇呢!上輩子自己做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官,也是到了差不多三十歲了,這白撿過來的一輩子才過了不到四分之一,有什麽好著急的。因此,哪怕一些人在他耳邊鼓噪,他也充耳不聞,反而直接將那些人給處理掉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將人調到東宮的外圍,失去了太子的信任,自然有的是人要去踩他,然後,也就沒什麽然後了。

承慶帝在東宮自然也有人,聽說了這樣的事情之後,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對於這些敢於教唆太子的人,承慶帝從不吝於施展雷霆手段,因此,竟是親自命人,將東宮的幾個人帶走了,卻也給了一些人一種聖上對太子不覆從前信任的信號,頓時,一些人心中生出了一些別的念頭。

☆、55

朝廷上開始了簡單的試探,一些禦史充當了出頭鳥,開始彈劾太子不務正業,不知道好生學習儒家的治國之道,反而折騰一些奇技淫巧,還有就是參與商賈之事,與民爭利,總而言之,太子實在是有失儲君風範,潛在意思就是,太子實在是不對的地方太多了,聖上你也不缺兒子,幹脆換個太子吧。

承慶帝是何等人也,差不多是權謀裏面泡大的,會說話就知道跟兄弟在先帝面前爭寵了,讀書的時候就知道偷偷摸摸陷害兄弟,因此立刻就發覺了這些人的意圖,這是想要動搖太子的地位啊!而且他想得更深,什麽叫不學習儒家的治國之道,本朝的皇帝什麽時候真的尊崇儒家了,難不成,這是對皇家不滿。還有什麽奇技淫巧,那都是太子下面的人做的,朝中眾人,誰家手底下沒幾個工匠,工部負責的不就是這些所謂的奇技淫巧的事情嗎?太子有些個人愛好又怎麽了?再有什麽與民爭利,這完全是為了朝廷的千秋萬代著想,那麽多產業,養活了多少貧苦百姓啊,要不是這樣,你們這些人能那麽安安生生地兼並土地?難不成是因為那些產業收容了大量失去土地的農戶,叫這些人少了佃戶,甚至是隱戶?承慶帝直接陰謀論了!

承慶帝懶得叫太子當廷跟這些人爭辯,這完全是掉價,太子是儲君,你見過君主跟臣子辯論的嗎?皇帝是天子,一言九鼎,哪能耽於口舌之爭,跟臣子耍嘴皮子,皇帝的威嚴都沒有了。承慶帝出手很是快準狠,他懶得跟這些人爭辯,朝會才一結束,錦衣衛那邊就行動起來了。

然後,順天府那邊就熱鬧起來了,不知道哪來的苦主在順天府門口擊鼓喊冤,寧可因為民告官被打上幾十大板,也要告幾個不幹人事的官員,這些人就是組團來的,狀子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寫的,那叫一個言之鑿鑿,滿紙血淚啊。總而言之,在這些苦主口中,那些官員一個比一個人面獸心,陰險狡詐,殘忍狠毒,罪名也是花樣百出,私自加租,逼死佃戶什麽的,都不稀罕了,縱奴行兇,包攬訴訟,放高利貸,強搶民女,逼良為賤,草菅人命……零零總總,最少的一個人都有十幾個罪名,真要算起來,足夠抄家去職了!罪名更多的,怎麽也得賠進幾條人命去。

因為有人推波助瀾,很快這事鬧大了,居然還有腦殘的人鬧出了殺人滅口的事情,結果,一下子更多的人同仇敵愾起來。雪片一般的彈劾折子飛到了內閣,內閣幾個大臣哪個不是人精子,自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因為涉事的幾個官員裏,大半是彈劾過東宮的禦史,能做出這種事情的,自然不可能真的清正廉明,正義凜然,專門為民做主,反而是老鴰站在豬身上,看得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這些人就是別人的一桿槍,這會兒卻是直接撞到鐵板,觸及到承慶帝的底線了。

內閣裏的人其實很清楚,承慶帝對東宮的態度如何,說實話,內閣的幾個閣老對東宮印象都不壞,而且,真正儒家出身的人,對於正統還是很看重的,太子天然具有禮法上的優勢,又沒犯什麽錯誤,那幾個禦史摻雜不清的幾件事其實根本站不住腳,他們是知道太子弄出來的東西究竟發揮了多大作用的,不說那些小作坊收容了多少貧民,減少了多少乞丐,間接養活了多少人口,光是水泥的出現,不光節約了修建城墻,官道,水壩的人力成本和時間成本,當然,還有原料成本,要知道,跟燒水泥相比,開山采石,燒制城磚,夯土築路,可都不是什麽簡單的活計,以往修築一條一裏的路,需要征發多少徭役,花費多少時間,消耗多少錢財,這些都是有例可循的,如今用了水泥,混上砂石,足以將綜合成本降低八成,這就節約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三五年內,只需要稍微維護一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年年整修。

結果幾個被人指使的禦史,上下嘴皮子一翻,就變成奇技淫巧,於民無益了!幾個閣老也覺得心裏膩歪。因此,這邊彈劾的折子才上來,就直接捧著去找了承慶帝,承慶帝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這些人食君之祿,不但不忠君之事,還魚肉鄉裏,欺壓百姓,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就徹查吧!

順天府、大理寺、刑部共同參與還不算,錦衣衛幹脆正大光明上陣了,可見承慶帝決心如何了。沒過多久,狀子上的罪名就查實了,另外還查出了更多的罪名,比如說官商勾結,包庇徇私什麽的,而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些人又不是瘋了,無緣無故就彈劾太子,背後自然有人指使,因此,又牽扯出了不少官員來,牽扯出來的人多了,三司都扛不住了,錦衣衛倒是挺興奮,錦衣衛一向如此,那就是皇帝手裏的一條狗,皇帝說咬誰,他們立馬就撲上去咬誰,咬的人越貴重,說明他們越賣力。

錦衣衛很久沒有大肆出動了,上一次這般賣力,還是皇帝遇刺那會兒,之後就一直沈寂,搞得很多人都忘了錦衣衛的兇名,有人已經敢在錦衣衛頭上撒野了,如今承慶帝命令一下,哪有不用心的道理,一時間,京中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起來。

有人已經拐彎抹角求到了東宮頭上,徒景年可不是以德報怨的性子,自然不會反而給跟自己過不去的人求情,又不是聖母!好在承慶帝還算有分寸,在很多人都要哭出來,跑去承慶帝那裏求饒的時候,這事算是停止了。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卷進了這件事裏面,裏面摻和得比較深的是甄家,哪怕甄家壯士斷腕,也被錦衣衛抓住了尾巴,承慶帝得了錦衣衛上報的消息之後,還真是吃了一驚,他是真沒想到甄家會摻和到這種事情裏頭,甄家想要對太子不利有什麽好處呢?徒景睿年紀還那麽小呢,有什麽好著急的!

甄家為此心驚膽戰,很是老實了一陣子,承慶帝傳旨通政司對甄家進行監視,通政司傳回來的消息表示甄家很冤枉,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事,完全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甄家實在是無辜什麽的,承慶帝也不願意往壞裏想甄家,因此,冷落了德妃一陣之後,又恢覆了原本的態度,然後想想甄家在這事裏面也受了驚,居然還又賞賜了甄家一番,給他們壓驚,甄家人終於長松了一口氣,做事也更加小心謹慎起來。

而如今主管通政司的薛家那邊,薛家上任沒幾年的年輕家主薛儉暗中銷毀了一些信件,心中卻是暗自嘆息,薛家跟甄家原本也是有些交情的,這次甄家還是抓住了薛家的把柄,又許諾給了薛家一批鹽引,薛儉這才冒險給承慶帝傳了假消息,如今事情塵埃落定,薛儉後怕起來,心裏卻也是苦笑,看起來,薛家以後是被綁上了甄家的船了,好在甄家盛寵不衰,要不然,監視甄家的肯定不會是通政司,而是更加嚴酷,沒事也能整出事情來的錦衣衛了。

甄家算是逃出生天,但是其他人卻沒這麽好運氣,幾個被當做出頭鳥的禦史最倒黴的那個直接被判了秋後處斬,剩下的幾個也是丟了官,丟了功名,成了庶民,還得了遠近不一的流放之旅,不等到大赦,大概是回不了家了。家裏也沒好過,直接被抄了家,抄到的財物又讓承慶帝生了一場氣,幾個禦史出身最高的家裏也不過是個小地主,結果當官才幾年啊,一個個都家財萬貫,良田千頃了,女眷穿金戴銀,呼奴使婢,連家裏的下人在外面也是體面的爺了!承慶帝自然暴怒不已,因此處置格外嚴厲,好幾個人家女眷也跟著獲罪,直接被打入賤籍,成了官奴。

另外同樣參與此事的官員雖說沒有用汙蔑東宮這個罪名,但是沒過多久,便被禦史臺用各種罪名彈劾了一番,自辯無果,一個個很快被貶職,調到了無關緊要的位置上,朝中算是小小地洗了一次牌,倒是有不少因為各種原因,在家候補的官員立馬填充了空出來的官位,一個個感恩戴德地開始兢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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