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麅子已被阿爺清理幹凈，是以齊管事分辨不出。

阿九點頭，掀開大綠葉子蓋著的野畜肉：“這是野麅子，自家阿爺昨日山林子剛獵的，新鮮極了，齊管事可願收？”

齊管事瞧著欣喜：“這野畜肉，縣令大人及小公子極愛吃，只是整一只怕是多了些，眼下天兒熱，留著明日怕又不新鮮了，還是切個一半，如何？”

“自然可以！”

阿九爽利的任齊管事拿進夥房砍了一半去，又將另一半重新擱入籮筐裏，仔細用大綠葉蓋上。

清點完一幹果蔬、肉食、鮮果後，齊管事捧著個算盤與阿九清算著帳，末了將手裏的幾兩銀子遞上：“果蔬三百五十文，鮮果二百文，這野麅子肉二兩半銀可夠？”

阿九隨意的算了算，統共是三兩又五十文，如自個兒預期的還多了五十文，便爽快收下道：“管事大叔算得自然不會錯！”

隨即，又取出其中五十文塞回了齊管事手中：“管事大叔如此照顧阿九生意，這些銅板阿九帶在身上也是累贅，還請大叔不要嫌棄，拿去喝酒罷！”

“喲喲，這怎的……”

“只是阿九的一片感激之情，還望管事大叔不要多想！”

齊管事一臉笑呵呵的，也不再推諉，便也收下，跟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單據遞上：“這是明日一早需送到府上來的一幹物什，與今日這般的時辰正好，我還在這兒等你！”

“是，多謝管事大叔！”

阿九連連道謝，直到齊管事走回了院內，這才帶著阿田離去。

一路上，阿田瞪著一雙大眼瞅著阿九，許久也未吭聲。

阿九沖他一笑：“如何？”

“你那五十文便這般白白送人了？那可是能買許多許多的白面饅頭了。”阿田想起她爽快給出去的那刻，差點沒沖上去搶奪回來。

經他一提，阿九猛然想起一事兒，入了市集便停下了牛板車，跟著沖他吩咐：“在這兒等著，我去去便回！”

阿九快去快回，不一會兒便走了回來，手中還多了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阿田一瞧，眼兒都亮了：“肉包子？”

“快些吃吧！”阿九遞上。

阿田猛然接過，也不顧燙嘴，大口大口啃咬了起來，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咽，快速的吃完兩個大肉包子之後，阿田才猛然想起：“你、你自個兒……”

便見阿九啃著個冷硬的糙面饅頭，細嚼慢咽的吃著。

阿田有些羞愧：“方才沒顧著剩一個給你，對不住！”

“我買了自然是給你吃的，你正長著身子，當吃些好的！”阿九微微一笑，“你替我打下手沒有月銀可領，便許你每日兩個肉包子如何？”

阿田狠狠點頭，肉包子的滋味此刻還在嘴裏口齒留香，簡直吃上十輩子也不夠。

二人去了市集將菜攤子擺好，阿九讓阿田守著菜攤子，隨即去了豬肉鋪，豬肉鋪裏的屠三郎與阿九早已不是頭一次打交道，倒是他家婆娘鐘少葵，頭一回撇了屋裏的娃子出來幫襯著男人，一見阿九過來便立即熱情迎上。

“喲，小阿九吶！前幾日便聽俺男人說起，你眼下幫著富戶采買，倒能惦記著你少葵阿姐，也算是咱姐妹兒有緣份，日後每斤豬肉……少你兩文！”鐘少葵在她耳邊許諾。

阿九立即施了一禮：“少葵阿姐拿阿九當自家妹子，阿九自當感激，日後若是攬了更多生意，還要勞煩阿姐同姐夫說一聲，給取上好的留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這鎮子上有兩家豬肉鋪子，屠三郎一直處於劣勢，有生意總被對門那對夫婦給搶走，阿九這幾日日日皆來買不少豬肉，已成了屠三郎家最大的戶頭，難得幾日都能將豬肉賣空，自然是要想法子將阿九留住。

阿九曉得，若是兩家對比，自個兒能拿更低的價，然而畢竟是同個村子出來的，她也不願太過市儈，便當自個兒少賺一些，讓旁人多拿一些，圖個大夥內心痛快。

……

阿九將幾樣果蔬都攤在地上，又將那半只野麅子肉也擺上，來來往往的小戶、大戶都忍不得瞧上一眼，問詢問詢價格。

阿九出價三十五文一斤，幾個小戶都離去了，只有幾個大戶切去了一斤半斤的嘗嘗鮮。

“喲，小阿九，你怎的在此？”來人是‘仁壽堂’的孫家寶，正拎著菜籃子打算買菜，見她這兒啥菜都有，自然停步下來，在她這兒采買。

阿九曉得‘仁壽堂’有專門的婆婆作飯，便不由問道：“今日怎的是你出來采買，婆婆呢？”

“婆婆家兒媳婦生了，回去照料，這幾日我同阿甘叔備膳食！”孫家寶邊挑著菜邊說著，末了，突然想起一事兒，“小阿九，你上回送來的零嘴兒可還有？”

“零嘴？”

“就是你上回送給我和阿甘叔吃的，那……自家晾曬的果脯子！”孫家寶說起這個，嘴裏不由分泌起了唾液。

阿九眨眼，果脯自然是有，也晾曬得差不離了，只是這幹果鋪子莫掌櫃不收，她恁多的果脯，實在不方便再拉進鎮上叫賣。

“你可不曉得，你那果脯子治好了阿甘叔的胃口，從那之後，阿甘叔便吃得下飯了，後來咱周大夫將你的果脯子嘗了嘗，連聲讚好，說這正是消積止咳，促進胃口的良藥，正等著你下回送藥材時，讓你也送一些過去備用呢！”

還有這事兒！

阿九一時間聽得懵了：“果脯子也能治病！”

“咱們周大夫是啥人，說的話能假？他說你那果脯子是野漿果，原本便是一味藥材，再加上外頭包漿著的野蜂蜜，更是天然漿汁，促進腸胃吸收，更能有助睡眠，小阿九，你不自覺中，竟研制了一味藥材呢！周大夫將你贈的果脯當藥材開了出去，幾個吃了晚上睡得安穩的老人家皆回來求藥，咱家少爺正準備這幾日便去山窪子村尋你。”

“商陸少爺！”阿九心中一陣不安。

前一日她方同阿爺商量著要回了這藥童的活計，這回兒她的果脯子卻成了藥材能治病了，商陸少爺還要來尋自個兒，即時必定會問及她近日那本藥冊子學得如何了，想起這些，阿九便有些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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