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柳氏被男人拖玉米地裏的事兒就傳遍了整個山窪村。

楊春桃一大早便來關切的詢問，鐘三嬸也免不了走來了一趟，就連住得最近的朱大娘也聽見了風聲，跑過來悄聲詢問。

只是這樣的詢問雖是出於關切，卻將柳蕓娘問得極度難堪。

一整日裏，下溝村過來做活的幾個男人總是用暧昧的眼神沖柳蕓娘上下打量，下得田裏的男人女人們，嘴裏談的也都是男人女人的這檔子事兒，苗頭皆是指向柳蕓娘的。

村子裏出了名嘴欠又缺德的楊蘇氏甚至還大聲嚷嚷著問：“柳氏，昨兒個夜裏究竟怎麽回事兒，聽說二麻子家的玉米苗子都被壓壞了。”

這話一打開，便引得一片的哄笑聲。

楊蘇氏正是裏正婆娘的堂妹，嫁了村子裏的楊鐵蛋，前陣子楊鐵蛋上山裏不小心摔傷了腿，一直在將養著，這婆娘沒男人管著，嘴上總是沒把門的，喜歡在田地間與男人們調笑，嘻嘻哈哈的，說靈不靈，說蠢不蠢。

柳氏面色一白，正想躲避開去，就聽身後響起二麻子流裏流氣的聲音：“餵，柳家妹子，正找你呢！聶老三家的婆娘同我說，見著你跟野男人滾我家的玉米地了，我說你這下賤婆娘，我家的玉米苗子好不容易長得半人多高了，還指著當下半年的口糧，便被你這般糟蹋了，這回你得賠我不少銀子才能罷休！”

“你……”柳蕓娘的心著實被一記痛擊，氣得羞憤，死死的咬住唇，眼角的淚撲刷刷落了下來。

鐘寶權見再說下去，柳氏恐怕就要羞得去投河了，立即出聲阻攔道：“二麻子你給我閉嘴，你家那玉米地原本長不出幾顆苗子，該幹嘛幹嘛去，阿離可快回來了，即時見你言語欺負柳嬸子，定會揍得你娘都認不出你這張臉！”

二麻子哪裏肯罷休，冷哼一聲嚷聲大罵道：“鐘寶權，別以為你有比老子好多少，帶著個瞎眼老娘，註定打一輩子光棍的命兒，現下這般替柳氏爭氣，怕是昨兒個夜裏你跟柳氏一起壓壞的我家玉米地？怎麽著，柳氏的滋味可還妙？要不要說出來給大夥樂樂？哈哈哈哈……”

二麻子刻意大笑起來，惹得左右田裏的農戶們也跟著咧嘴笑。

鐘寶權一下子黑下了臉，氣得說不出話：“你，你個癩貨，小心死在這張嘴上！”

鐘寶權只是個打抱不平的，現下卻被二麻子三句兩句拖下了水，惹得一身腥，再不敢多說了句，悻悻然的轉身走回去背木材。

柳氏現下的情況便如同瘟疫般，哪個男人沾了便是惹上了一身腥，周圍的旁人就算有心也不敢再出言相幫。

幫著做工的男人，就連她遞上的水也不敢接過來喝一口。

阿九采了一背蔞的野菜下山，就見阿娘偷偷的躲在角落裏悄悄哭泣，一旁的二麻子嘴裏還在說著淫穢的話。

她二話不說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的朝二麻子砸去。

二麻子嚇得立即跳開：“下賤貨養出的小雜種，敢砸你大爺，我這就去裏正處討個公道，你娘壓壞我玉米地，不賠個十兩八兩的這事兒不算完！”

阿九見二麻子離開，這才扶著面色蒼白的柳蕓娘到一旁坐下休息，邊低聲勸道：“阿娘，左右這會兒也無事，不如我送你去朱大娘家休息一會兒，待大夥兒收了工，阿九再來喚你回來？”

柳氏知道自個兒再呆在這裏只會影響男人們幹活，更會害得閨女被人指指點點，只得默默的點點頭，往朱大娘家走去。

此刻，李大安李大昌還在家裏吃著喝著，兄弟倆嘻嘻笑笑的說著村裏傳遍的柳氏的閑話。

“那女人還真是個香餑餑，咱兄弟還沒動手，便有人比咱還急了！”

朱大娘端著一大鍋米糊糊過來，正聽著兄弟倆說著這話，立即板著臉訓道：“你們這兩個不成氣的東西，莫不是也看上了柳氏那騷婆娘？昨兒個將柳氏拖玉米地的事兒，可是你兄弟倆幹的？”

“呸，阿娘你可真是太瞧不起咱哥倆了！”李大安不服的啐了口唾沫。

“就是！”李大昌應。

“要拖哪能拖玉米地去，又濕又潮的沒個意思，末了還得給二麻子找上門添堵，咱等她把屋子擡好了，大白日裏家裏沒人，光明正大的上門，那饑渴娘們還有不自個兒張開大腿給爺玩弄的道理？嘿嘿，嘿嘿嘿！”李大安說著自我吹捧的葷話，委實覺得渾身爽歪歪。

一旁的李大昌也被撩撥的渾身癢癢，嘴裏‘嘿嘿，嘿嘿’的笑著，仿佛‘睡柳氏’一事已經近在眼前。

朱大娘拿著雞毛撣子往李大安身上招呼：“你個葷人、癩子，哪學的這些個淫賊把戲，老娘拉扯你大指著你娶個媳婦，你倒是出息，只曉得到處招惹寡婦去，我打死你，今日就讓你見你的死鬼老爹去！”

“還不是從娘身上學的！”李大昌在一旁涼涼出聲，面上頗不以為然，“阿娘可不就都是趁著咱哥倆出門辦事，正大光明在屋子裏跟鐘離叔‘辦事兒’麽？為圖‘辦事兒’方便，還尋了個由頭把老頭子轟出去了。嘿嘿，當真以為自個兒事兒辦得漂亮，咱哥倆都不曉得哪？！”

“哈哈哈哈哈！”李大安借著兄弟的話頭，一下子哄笑了起來。

朱大娘面色一白，雖知曉這些年與男人私通的這檔子事兒兩個孽障多少有些察覺，卻不想知曉得這般清楚，而李大昌居然還當著面給說將了出來，這無疑是打她這當娘的臉，立即便哭哭囔囔上了：“老娘纏了那冤家恁多年，還不是為了你們哥兒倆，若不是你們死鬼老爹走的早，改個嫁又攤上個年歲大又無用的瘸子，老娘何須做這等下檔子事兒，現下你哥兒倆不念著娘的好，還同旁人一樣戳我脊梁骨，我也沒臉活了，合該去投了河得了……嗚嗚，嗚嗚嗚！”

“行了行了阿娘，我哥倆哪裏不曉得阿娘都是在為咱們打算！”李大昌這些年心頭雖不爽利，卻也是見不得阿娘這般哭哭啼啼的，趕忙轉了個話題，“對了阿娘，這媳婦可說的如何了？姚嬸娘處可有傳了消息？”

朱大娘立即拭了拭淚，點頭道：“上溝村有個李家的閨女，說起來跟老聶家那李三妹還是堂姐妹的關系，十六歲，兒時得了場大病傷了腦子，說話做事兒總是慢人一拍，哎，你們兄弟倆眼見也二十出頭了，又懶了忒多年好吃懶做，家裏頭沒個餘銀，人家說只給個二兩銀便能將閨女送上門來，我看不如你兄弟二人商量著看看，誰願意拿著這二兩銀去將這姑娘領回家，左右能生個娃兒就成，也算是了了娘的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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