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原處，柳蕓娘尚未回來，阿九等了半刻鐘，天色漸漸暗下，不由開始有些擔憂起來。

直到天色全黑，田埂大路上依然沒見柳蕓娘的身影，荒地距離楊二嬸家尚有一段頗長的距離，一路上還會經過聶老三一家住的茅草屋門口。

李三妹那樣的兇神惡煞，見了娘孤身一人路過，指不定會做出怎樣的事兒。

一想到這裏，阿九便有些急了，猛的站立起來沖阿離道：“阿離，阿娘去了這般久還未歸，我著實有些擔心，咱們去迎迎吧！”

阿離‘呲呲’一聲，又是習慣的四腳著地往前沖去。

阿九急急的奔跑在田埂上，一眼望去靜悄悄一片，無半個人影，看得她心底越來越慌……

“娘，阿娘！你回來了嗎？”

她心慌意亂的嚷聲大叫，期待能聽到一星半點的回應。

然而，夜裏靜悄悄的，一個回應也沒有。

與阿離一前一後的經過山腳下的茅草房時，正遇李三妹出來潑水，一見是阿九阿離二人，李三妹的嘴便開始發癢：“喲，跑出來尋你娘吧，一人婦道人家大半夜的出門，怕是想跟哪個野男人茍合，嫌你們兩小的礙事吧！”

聶如月也從屋子裏蹦出來，幸災樂禍的大叫道：“聶阿九，我剛剛看到你娘跟一個男人跑去二麻子的玉米地了，說不準過陣子你娘可要給你添個小弟弟了，你娘可真是淫蕩，大半夜的出來偷漢子！”

阿九咬牙，強忍著想上前將她們嘴巴撕裂的沖動，心下卻又生怕她們說的話是真的，萬一阿娘走夜路真被哪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惦記上……

俗話說，寡婦門前事非多，娘的長相又是村上一等一的，上一世她便聽說過村子裏的劉寡婦大夜裏黑燈瞎火被不知打哪來的野男人占了便宜，懷了娃，被村子裏的人吐了唾沫，又被劉家同姓氏的叔伯拉去沈塘，哭的那叫一個淒慘。

想到這裏，阿九心頭著實閃過一陣不好的預感。

“阿離，快，快去玉米地看看！”

阿離在夜間視力很好，聽了阿九的話，立即往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飛奔而去。

“救命，來人，快救救我！”

玉米地裏傳來微弱的呼救聲。

阿離一馬當先的奔了過去，就見柳蕓娘衣衫不整的縮在二麻子家的玉米地裏，顫微微的出聲：“阿離，是你嗎？”

“呲呲！”

阿離發出個聲音讓她安心，隨即脫下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一下子將她背了起來往大路上走去。

“阿娘，發生了何事？是誰欺負了你？阿娘！”阿九借著月色看到阿娘一頭淩亂的發，臉上還有隱約有幾處紅腫，聲音都不由嘶啞了起來。

柳蕓娘一臉狼狽，費力的開口：“阿九，帶娘回去，咱們先回去！”

“嗯嗯！”阿九心底一緊，立即閉上了嘴。

經過山腳下茅草房時，李三妹及聶如月一手一根棍子擋在了他們面前同，看到柳蕓娘這般模樣，更是笑得樂呵呵道：“喲，是被哪個野男人拖進玉米地裏沾了身子了吧，柳蕓娘，你可真是個賤人哪！”

柳氏咬緊了下唇，面如死灰，一顆心仿佛一記一記被紮著般疼痛。

“我阿娘只是摔了一跤！”阿九狠瞪著眼，咬牙。

“摔了一跤？鬼才信，你一定是跟哪個野男人跑地裏茍合去了，這樣的臟東西，別與我家門前過，我怕沾了晦氣！”李三妹蠻橫的揚著下巴。

阿離虎著眼，上前一步就要將她丟開。

李三妹立即大叫了起來：“你別碰我，你若敢碰我一下，我便去裏正處告你非禮，你一山中野物成日跟著這下賤娘倆，不就是看上這小賤人了嘛，說不準還是母女通吃，你們這等野物，哪有正常的禮，啊！”

阿離沒有把她扔開，而是果果斷斷的直面一拳，用了三分力道。

李三妹捂著口鼻，痛得一時間說不上話，隔了許久之後才大叫大喊了起來：“天哪，血，流血了，阿月，快，快叫上你阿爹與這山裏野物拼命，他打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我明日便要讓整個山窪子村的人都知曉，柳蕓娘大半夜在玉米地會野男人，小賤人跟這野人也有一腿……”

李三妹的聲音在身後叫囂著，阿九一行不予理會。

一路上，柳蕓娘都沒有開口說話。

回到荒地，阿九給阿娘打了盆水，又吩咐阿離在一旁添火，默默的為柳氏擦著臉和手臂，又拿了幹爽的衣裳給她換上，靜靜的在一旁搓洗臟衣。

柳氏將自己的發絲理順，又盤好了發，這才緩過神來，輕聲喚道：“阿九！”

阿九立即放下手邊的事，走了過去，看著阿娘不似方才那般面無血色，才咬著牙顫抖著聲問道：“阿娘，是誰？”

究竟是哪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欺負了她苦命又善良的阿娘。

她的阿娘已經經歷了那樣多的變故與心酸，為何還要讓她受這般的淩辱。

若是讓她找到那人，她一定要殺了他！

一定要！

阿九鼻尖發酸，克制著內心巨大的情緒波動，不想影響了柳蕓娘的情緒。

柳蕓娘面頰上落下一行淚，輕輕的搖了記頭：“那人從背後拖住我，還捂了我的嘴，阿娘……不曾看清！”

“那阿娘你，可是真的被……”‘沾了身子？’最後四個字，阿九說不出口，說到一半便停下了。

柳蕓娘面色一白，想起那個男人略顯瘦弱的手臂及那身上散發出的檀香味兒，心下不由一陣顫抖，克制著淚顫微微道：“那人許是聽見阿九你喊阿娘的聲音，知道你與阿離找來了，便放開了娘落荒而逃！若是你與阿離晚來一步……”

若是晚來一步，她便要遭受淩辱了。

這般一想著，簡直可怕。

“這村子裏，能幹出這樣事的並沒有幾個！”阿九咬牙，開始分析的有可能做案的人員，“二麻子平日裏見著娘總是流裏流氣，可那是他的玉米地，他總不敢在自個兒的地盤上犯事兒！剛剛李三妹母女一下子就瞧見了你被拖進玉米地，聶老三一直未曾現身，會不會是他們一家想報負娘，故意……”

“不！”柳蕓娘阻止了阿九的話，不願意再去深想，“阿九，這事兒不可聲張，阿娘索性保住了清白，從前總聽人說寡婦門前事非多，咱們孤兒寡母，若是沒有阿離相伴，怕是早已不曉得發生了多少這樣的事兒，今後阿娘夜裏不再出去，要出去也再不單獨一人便成了。”

阿九默默的點點頭：“娘說的事，阿九不說了！”

柳蕓娘抱住閨女，心底裏盡是酸楚。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