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無語的看著賀臨燁道：“她不是被你給甩下去的嗎，怎麽又成了自己摔下去的了？再說了，退一萬步講，就算她真的是自己掉下去摔死的，可你當時就在她的身邊，你明明有機會救她的，可你卻選擇了視而不見。何顏的死，你絕對要負上完全的責任，這一點，你總不會還否認吧？”

賀臨燁臉色煞白，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來。

論情理，就算是陌生人見到那種場景，也會伸手拉上一把的。

更何況何顏還是賀臨燁的老同學，兩人之間的關系雖然鬧僵了，但情分總還在。

可賀臨燁卻楞是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何顏躺在蟻蟲遍布的廢溝裏，被層層荊棘掩埋，沒有做出任何援救行為。

再加上何顏本就是被他失手甩進廢溝裏的，他絕對是造成何顏死亡的罪魁禍首！

按照法律來評判的話，甚至可以判他故意殺人罪！

姜昭如今算是明白，為什麽何顏能以鬼魂之身，還在這大白天的死纏著賀臨燁不放了。

敢情她本來就是賀臨燁害死的！

而且還被賀臨燁害得曝屍荒野！

這麽大的因果關系，何顏就是生吃了賀臨燁也不算過分，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一點點的吞噬著賀臨燁，把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當然，何顏的行為要是繼續下去的話，賀臨燁遲早也還是會被她給折磨死的。

似乎是沒想到姜昭會替自己說話，何顏難得的擡起眼皮看了姜昭一眼，目露譏諷。

就是不知道，這一份譏諷，是給姜昭的，還是給賀臨燁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精神有些恍惚的賀臨燁語無倫次的道，“那只是一個意外、一個意外而已！”

“一開始或許的確是個意外，可是後來，不就成了蓄意的了嗎？”姜昭一針見血的道。

賀臨燁顫抖得越發厲害了，想要控制都控制不住。

看著他這個樣子，姜昭也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賀臨燁本來是京大的高材生，只要他按部就班的這麽過下去，他今後一定會擁有大多數人都羨慕的生活。

可就因為一個何顏，把他漸漸地逼到了懸崖邊緣，最後還成了殺人兇手。

這也是夠倒黴的。

何顏的死，的確不能全怪賀臨燁，但賀臨燁畢竟有責任。

想了想，姜昭道：“賀哥，何顏枉死野外，心中有怨，這股怨氣也就報應到了你的身上。長此以往下去，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差，直至死亡，都不會讓人查出半點問題來。”

賀臨燁身體一僵，這下子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他其實早就已經想到了姜昭說的這種可能性。

自己身體的變化，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他很明白，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衰弱下去，他甚至能感覺到到死神的腳步也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甚至也有想過這可能是自己害人後的報應。

只是一直沒人點破，他也就假裝不知道，仍舊心安理得的過著自己的日子罷了。

現在被姜昭說破了，其實也挺好的。

“姜昭，你說得沒錯，是我害了何顏。”賀臨燁兩眼無神的道。

聽見賀臨燁的這一句話，何顏陡然間落下眼淚來，身上的怨氣也散了大半。

姜昭有些意外。

她沒有想到，賀臨燁一句認罪的話，竟然會給何顏這麽大的觸動。

難道，何顏之所以纏著賀臨燁吞噬他的生氣，其中最大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賀臨燁不肯面對自己害死人命的事實嗎？

何顏生前是個癡人，死了也是個癡鬼。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應該為何顏的死負責任，只是我一直都覺得這是何顏自作自受罷了。”賀臨燁面色淒慘的道，“可現在回想起來，我除了害死何顏，當初她糾纏我的時候，我也沒有做好應對，才會讓她的行事越來越偏激，越來越不可理喻。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何顏有錯，我的錯也不小。”

姜昭沒有出聲。

在她看來，賀臨燁的錯和何顏的錯是兩碼事，並不能混為一談。

不過賀臨燁既然這麽說，她也沒有必要反駁。

“姜昭，我現在應該怎麽做，才能彌補我當初犯下的錯？”賀臨燁茫然的看著姜昭。

姜昭頓了頓，道：“你自首吧。”

自首？！

賀臨燁的眼神又變得驚恐起來。

他好歹也是京大的學生，即便他不是法學院的，卻也知道這故意殺人罪一旦判下來，會是多麽嚴重的後果。

不管是死還是坐牢，對賀臨燁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

可何顏的屍體還躺在廢溝裏，自己的身體情況也在提醒著他的良心，讓他無法再回避這件事情。

“你讓我再想想，你讓我再想想……”賀臨燁喃喃的道，一時間顯然還無法做決定。

姜昭能給的建議已經給了，至於要怎麽選擇，那是賀臨燁自己的事情，她並不打算插手。

“你想要怎麽做，都看你自己的意思。”姜昭道，“如果你覺得現在這樣留挺好的，那麽我也沒什麽能幫你的了。如果你打算自首的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這句話，姜昭就起身離開了。

賀臨燁下意識的想要張口留住姜昭，可他驀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姜昭漸行漸遠。

回到宿舍之後，姜昭就沒再去想賀臨燁的事情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到了晚上，賀臨燁還沒有給她打電話，何顏卻找過來了。

那時已經是半夜了，姜昭趕完論文的一部分進度正打算睡覺，宿舍門上的網窗卻突然飄進來了一陣陰風。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或許會以為這不過是一陣普通的涼風罷了。可姜昭作為中級靈師，卻能立馬就察覺到其中的不同。

有鬼物想進來？

門兒都沒有！

姜昭眼角的餘光一掃屋裏已經睡著了的熊薇和湯曼曼，伸手往門邊一甩，那股陰風瞬間就被打得無影無蹤了。

知道門外的鬼物已經被打飛走了，姜昭卻沒有就此洗漱睡覺，而是輕輕打開門走了出去，站在了宿舍門外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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