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四周變得寂靜無聲，仿若鳥蟲都藏了起來。

恍若有所察覺，東方秀清回頭看了過去，只見那屋檐下，站著一個白影，身材修長，在黃昏的日光下顯得落寞又悠遠。

東方秀清下意識的站起身，想要過去，又不敢過去。他腦海裏還在回味著剛才二當家講的故事。他回憶，他五歲的時候再幹什麽？

他五歲的時候，還在泥地裏打滾，還在纏著姆媽要奶吃。他無法想象，一個五歲的小姑娘，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一刀殺了那個人。

圍著二當家聽故事的人，也發現了十姑娘。見到正主來了，他們哪裏還有心思聽故事，立馬作鳥獸散，眨眼間原地只剩下二當家和東方秀清。

十姑娘朝著這邊看了一眼，轉身就要離開。東方秀清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有事嗎？”十姑娘轉身笑著問道。

這個笑容，非常的平淡，和以往十姑娘的微笑，沒有任何區別。可是，東方秀清卻莫名的感到心痛。

“……”，東方秀清看著十姑娘，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揉著手指，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是不是還想聽故事？”十姑娘突然問道。

東方秀清點了點頭，瞬間察覺到這樣不對，慌忙的搖起頭來。

見他如此，十姑娘噗嗤笑出聲來，擡著眼看著東方秀清後，才緩緩的道；“其實，也沒什麽不可說的。你陪我去一個地方，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去哪裏？”東方秀清問道。

“天山。”十姑娘回答道。

“天山？”

天山，在東方秀清的心裏，是神聖的禁地。那裏，除了族長任何人都不能進去，而且若是沒有他們族人帶路，外人也是沒辦法進去的。東方秀清暗自思量，聽十姑娘的意思，是想讓他帶路啊。

十姑娘的要求，東方秀清覺得自己沒辦法拒絕。但是族裏的規矩，他又不得不遵守，猶豫了一會兒，東方秀清擡起眼睛，問十姑娘，“可以冒昧的問一下，你為何要去天山嗎？”

“為何要去？”十姑娘淺淡一笑，“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為什麽。只是沒去過，想去看看罷了。”

想去看看？理由如此的簡單。可就算理由如此的簡單，東方秀清也無法拒絕她。

他看著十姑娘，十姑娘也看著他。十姑娘的眼睛非常的漂亮，看人的時候，莫名的讓人感覺很溫柔。總是忍不住讓人想寵著她，親近她。當然，這是她不拿著鞭子準備殺人的時候。

天山之行被提上了日程。這次只是去旅游，並不是去打架，十姑娘除了東方秀清一個人都沒帶。

在一天清晨，留下“我出去玩了”五個字扔在桌子上，然後就從殘刀寨失蹤了。

且不說二當家看到這五個字時是怎樣的心情，此刻東方秀清的心情極好。仿若他又回到了和十姑娘從梁都逃婚出來的時候，慢悠悠的毫無目的想著哪裏好玩去哪裏。殘刀寨的半年鐵血時光，似乎只是一場虛構的夢。

這裏去天山並不遠，快馬也就兩三天的路程。十姑娘是個慢性子，做什麽都不急不慢，她所有的快的動作，仿若只在那一瞬間。比如，殺人的時候。

你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出手的，但人頭早就掉了下來。其它的時間，十姑娘做什麽動作都慢悠悠的，像是很懶，懶得動彈。又像是隨性，怎麽舒服怎麽來。

所以，三天的路程十姑娘走了快十天。一路上，都蹭牧民家的帳篷住。

越接近天山，氣溫越來越冷。十姑娘不怕冷，她有內功護體。但東方秀清一直覺得她冷，從牧民那裏買了未穿過的新衣服，非要十姑娘穿上。

和十姑娘接觸久了，東方秀清慢慢摸清了她的性格。其實，她這個人挺好相處的，只要不違反原則性事情，十姑娘都願意將就別人。就像現在，明明她不需要多穿衣服，但東方秀清想讓她穿，她就穿上了。

那日，十姑娘穿著這牧民家女兒的衣服，站在那帳篷外餵著馬兒。東方秀清從帳篷裏出來，十姑娘聽到響聲，回過頭來朝他一笑。

東方秀清一直都知道，他未來的妻子，會是一位溫柔美麗的女子。他們會有一個帳篷，會養很多馬匹，他們會像祖祖輩輩那樣，在草原放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後，生一堆可愛的孩子。

在那一刻，十姑娘的身影和他腦中想象的妻子，重合了。

按住心中的悸動，東方秀清走到十姑娘身邊，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放的摸了摸馬兒的毛發，似是無意的問道；“等從天山下來，我們還要去哪裏？”

東方秀清的心裏期盼著，期盼著這次的旅程永遠都不會結束，他願意陪著十姑娘去任何地方，只要永遠這樣守護著他就好。

然而，十姑娘什麽都沒說，只是對著他笑了笑。

看著那樣的笑容，東方秀清明白了什麽，心裏空落落的。但到底是少年人，很快，他又恢覆了鬥志，並且還有愈挫愈勇的架勢。

轉眼，他們就到了天山腳下，東方秀清沒有上過天山，但是，他父親是族長，平時有意無意都能聽到一些關於天山的傳說。

望著那看不到盡頭的山峰，十姑娘突然問東方秀清，“這天山上，真的有靈熊嗎？”

“真有的”，東方秀清獻寶一樣的和十姑娘說道；“我父親說他見過，那靈熊，有三四丈高，我們人類站在他們的面前，就像螞蟻一樣弱小。”

十姑娘聽了，又是一笑。東方秀清看著十姑娘，總覺得她這個笑，有這不同於以往的味道。

“走吧，我們上山去”，十姑娘突然有了興趣，連眼睛也變得亮亮的，不似以往那般無欲無求。

上山的路並不好走，好在東方秀清聽他父親說過這山中道路的特點。他們走了三天，一路有驚無險的到達了山頂。山頂的風很大，東方秀清找了一個山洞，護著十姑娘走了進去。

山頂中放著一些祭品，很顯然，這是東方秀清族人上來祭拜留下來的東西。坐在洞口處，看著外面的浮雲，十姑娘說道；“你不是要聽我的故事嗎？現在，還想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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