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她低頭看著人參湯，拿碗的手不禁脫力。

陶碗碎裂的聲音大空蕩的大殿徘徊，她不敢擡頭，身子就僵在那裏不曾動過。

她那麽聰明，怎會不明白皇後這樣子是因何引起的。

不論何時何地，青言的腦子轉的遠比常人快，光憑這一點就能讓人羨慕皇後的運氣，但運氣與實力並存，能收服這樣的奴才，其主不會差到哪兒去。

怕只怕這人參別有用心。

錦兒下意識的看向慕思凝，見她面色平靜，張了張嘴還是沒把心中所想說出來。

蕭澈握緊了她的手，雙眸似蘊含著雷電之力，大有毀天滅地之勢，“楚太醫剛診過，他定然不會下毒，那有問題的便只有皇後剛喝的人參了。”

他話未落，幾個太監上前將青言按在地上。

從青言的表情上就能看出這四人沒少使勁兒，甚至有人額上隱約可見跳凸地青筋。

到了這個時候，慕思凝才從位置上起來，看了眼冷汗淋漓的青言，低聲道，“青言打進宮起便服侍皇後，應是皇後最信任的人，想必有什麽苦衷吧。”

皇後強撐著身體，虛軟的喘著粗氣，道，“她跟了臣妾那麽多年，臣妾相信她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請您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吧。”

蕭澈見她們兩個都為她求情，平穩氣息道，“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朕就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

小鄧子示意四人把她松開。

青言得了自由，忙跪在地上磕頭謝恩，“回皇上的話，奴婢是親自熬的湯藥，試藥則交給了柳黛。”

那邊的柳黛早就嚇得臉色發白，見自己被點了名，猛地跪了下去，疼的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奴婢確實試過了，沒有……”

她本來想說人參湯沒問題的，但在那之前被小鄧子止住了，他掛著討好的笑容彌補道，“雜家看她還活蹦亂跳的，可能人參湯沒有問題。”

皇上說人參有毒那必須有毒，就算真沒有也得給個臺階下不是。小鄧子瞪了她一眼，嗔怪她不識趣。

“有沒有楚太醫一驗便知。”慕思凝替他圓了場。

“楚太醫到！”

說曹操曹操到，楚括面色不善的看著在場眾人。別看他一手帶大的楚如玉是一頂一的溫潤君子，那是他娘親會教，楚括其實是個易怒的。他好不容易冒著寒風到了太醫院，人還沒熱乎就又被喊過來，要不是看在皇上的面上，他早換人了。

他的脾氣蕭澈是了解的，也不為難，給小鄧子使了使眼色，他便將碎片交到了楚括手上，“娘娘喝完人參湯突然就鬧肚子了，但試藥的宮女一點兒事沒有，您瞧瞧問題出在哪兒了。”

蕭澈眼神冷的嚇人，小鄧子平常挺精明的一個人，這時候怎麽變得如此愚鈍了。

楚太醫瞟了他一眼，把碎片丟置一旁，“皇後的身子要緊，要是有剩餘的人參，一並把它拿來，為夫先為皇後醫治。”

小鄧子朝他笑了笑，帶著青言和幾個小太監出去了。

慕思凝轉著珠串的手停下了，給錦兒使了個眼色，“本宮記得今日送給皇後的補品不少，你去把它拿過來吧，讓楚太醫一塊兒驗了，免得再出現今日之景。”

“是。”錦兒恭聲答應。

楚括這回檢查的比平時認真多了，這對於別的太醫是件好事，那代表人家把你當回事，但放在楚括身上就不一樣了，像那種常見的病情，他只消望問便可，甚至有時候一眼便能認出，但這回他卻做了全套，一番望聞問切下來，眉頭擰成了一字。

就連蕭澈都隱隱不安，“怎麽樣？”

“把人參和碎陶碗拿過來。”他不答反問。

小鄧子還沒歇下一口氣，一聽忙將東西遞給了他。

楚括湊到鼻前聞了聞，面色變得難看起來，“這人參加了什麽為夫猜不出來，但有一味很容易分辨，是魚鮫粉露。”

皇後變了臉色，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思嬪，楚公子當初不是說過，有種毒香只對懷孕的人有用。”

慕思凝點頭，還未開口就被楚括搶了話頭，“是魚子香，與月鰭香的味道相似，若把它加入藥中，毒性會更強。”

他轉身搗鼓著藥箱，列了一長串的方子，讓人去領藥了，“如玉之前給你配的方子，長時間服用的話會對此毒產生抵抗力，但你接連受驚還是引發了小產跡象，不過不用擔心，為夫給你配了個新的，你連續服用十日，便無大礙了，但在此期間不能下床。”

後面的話他咽下去了，他怕說出來皇後情緒失控，到那時便於事無補了。

蕭澈雙眸如鷹般銳利，似能把人看透，“誰送的人參？”

青言小聲說道，“是韓昭儀送的。”

一道白影擦著她耳朵過去，驚的她連連磕頭，顫聲說道，“奴婢該死！”

龍顏大怒，在場眾人均心尖顫抖，就連楚括都跪了下去。

蕭澈冷喝道，“傳朕的旨意，韓昭儀犯七出中的妒，罪不可赦，從今日起降為常在以儆效尤。”

皇後嘴角上揚，手捏緊了袖子。

她倒要看看，沒了韓昭儀這條狗，李妃還能拿什麽跟她鬥。

楚括低垂著腦袋，擺明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意思。另一邊的小鄧子接了旨，忙小跑著去碧浮宮宣旨了。

“辛苦你了。”蕭澈看著皇後，口中的話卻是對楚括說的。

楚括拱了拱手，“無妨，為夫先在偏殿候著，若有事派人來叫便是。”

他語氣不是很好，不過人家是有驕縱的資本，且性情如此，蕭澈便沒放心上。

“皇後需要靜養，朕就不久留了。”蕭澈拍了拍皇後的手。

皇後有些不舍，剛受過大難的女子，最需要的便是夫君的關註，但她心知自己的職責，和面前人的身份，只得點頭答應，“臣妾恭送皇上。”

走之前他看了慕思凝一眼，後者心領神會，與皇後道完別，也緊跟著出去了。

“中毒之事，是你們設的局，對嗎？”蕭澈遣散眾人，回身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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