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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曉得事情的經過,一看就是黃伯不放心把紙條給嚴博看了。

不自覺想起離開劇組前任凡那抹詭異的笑容,季白蹙起了眉,“你說......這事會不會跟任凡有關系?”

“怎麽?”好好的,怎麽又扯上那個廢物。

給媳婦兒夾了塊肉的嚴博,手下的動作不停,使勁的扒拉著碗裏的飯菜。一頓簡單的家常菜徹底喚醒了他的食欲,昨晚到今天忙的他都沒時間吃飯。

“我離開之前,任凡問我想不想知道我父母是怎麽死的,這事也太巧合了點。”

原本以為只是惡作劇的季白,現下內心有些動搖,不自覺的在想任凡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才會有此一問?還是說,這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引他上鉤。不管是哪一個,季白都有些在意,就算他的內心裏面已然沒有了當初迫切想要找到自己親生父母的心,可是對於這個問題他還是在意的。

就在季白發怔時,眼前出現了一個空碗,“這事我會調查清楚,你安心拍戲。”

對於一切潛在季白身旁的危險,他都會以狂風驟雨般的姿態將它連根拔起,更何況任凡在他這裏已經是黑名單的一員,平日裏的一舉一動他都有派人嚴密監視。

擡起頭望著嚴博那深邃的眼眸,忽然覺得整個人整顆心都安定了下來,目光在嚴博的臉上打了幾個轉,笑著把碗接過去盛飯。

媳婦兒越來越勾人了!

在瞧見季白那抹笑容時,嚴博的眼眸有些晦暗,像是在醞釀些什麽,漸漸形成風暴......

入夜,將鬧騰的麥麥哄睡之後,帶著明顯的心不在焉回了房間。即使有了嚴博的保證,可他的腦子仍舊會不自覺的在想,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他們真的認識他的父母?

想到紙條,季白記得昨晚他門吃完飯出來時,他被人撞了一下,紙條是不是那時候被那人塞進今天的口袋裏的?如果是,那人是誰?是敵是友?

“想什麽呢?”將人壓倒在床上的嚴博,蠢蠢欲動。

“疤。”

疤?!在他的床上還有心思去想疤?!

微微皺著眉的季白,看著他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昨天吃完飯出來我被人撞了一下,我在想那人會不會就是在我口袋裏放紙條的人?可是我回想了很久,對那人的長相就是露出外面的那半張臉有一道橫貫臉頰的疤、”

撞?就他派去媳婦兒身邊的保鏢身手都不錯,能突破保鏢的包圍撞到媳婦兒,一定不會是普通人。按照媳婦兒的思路,那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就是放紙條的人,那個人跟季氏集團有沒有關系?!

“別想了,早點休息。”倒在媳婦兒身旁的嚴博緊了緊胳膊,將他摟緊了些,“不睡的話,我不介意做些什麽的。”

幾乎嵌在嚴博懷裏的季白當然清楚他指的是什麽,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閉上眼睛,把頭靠在他胸膛上,耳邊聽著那熟悉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又一下。

沒一會兒,季白就陷入了沈睡。

確定媳婦兒已然熟睡的嚴博,躡手躡腳的起身,拿起手機出了房間。眉眼間是掩蓋不了的疲憊,可是一想到媳婦兒剛才說話時的神情,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倚在欄桿處的嚴博,渾身上下蔓延著肅殺之氣,哪怕是隔著手機都讓人心驚膽寒。接到嚴博電話的於軒,都能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殺意,哪怕這股殺意不是對著他的都不免有些顫抖。

“......二十七年前的事情的知情人你需要再過一遍,我不會過多的幹涉你們族裏的事,但是一旦有威脅到季白,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蹙著眉的於軒,盡管聽了這話心裏不舒服,可是涉及到季白的安危也沒有多說什麽,語氣冷硬且平淡,“不需要你告訴我要怎麽做。”

握著被掛斷電話的手機,嚴博陰沈著臉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麽。

再次躺回去的嚴博,剛躺下季白就主動滾到他懷裏,完了還蹭了蹭,“忙完了?!”

“......嗯。”

生物鐘紊亂的季白,有嚴博在時還好,只要他一離開就睡不安穩,這個習慣從懷麥麥開始到現在都沒能改掉。

嚴博把懷裏的媳婦兒摟緊了些,“睡不著?!”

“有點。”哪怕表現的再怎麽不在意,哪怕騙了所有的人,都欺騙不了自己。

摟著媳婦兒的嚴博自問不是什麽柳下惠,改摟為壓,就連聲音都變得低沈黯啞,“睡不著的話,那我們就做些能幫你睡著的事。”

極具磁性的嗓音沖擊著季白的耳膜,好聽的臉耳朵都要懷孕了,灼熱的鼻息噴灑在他的耳際,帶來一陣陣醉人的香氣。

季白不曉得兩個人的唇瓣是如何糾纏在一起的,只是在緊要關頭,混沌的腦海裏因一陣孩子的哭嚎變得清明。

“麥麥哭了。”

被媳婦兒推開的孩子他爹,陰沈著臉看著衣衫不整的媳婦兒忙不疊地的走到隔壁房間,連回頭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小兔崽子......”咬牙切齒吐出四個字的嚴博,黑著張臉起身去了浴室解決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

173.性格惡劣的爹

解決需求後,嚴博一出浴室門就瞧見床上鼓起來的兩團,很顯然在他不在的時候,季白把隔壁房間的小家夥拎到了他們的被窩裏面。

吃飽喝足的小家夥在爸爸的胸口上蹭了蹭,抿著的小嘴一碗,甜滋滋的睡了。

嚴博瞧了一眼,倒也沒有伸手去把兒子拎回去,就這樣父子三人摟在一起睡了。

房間的空調呼呼的吹著,甜蜜溫馨的一家三口就著這個姿勢一覺睡到了天亮。

一大早嚴博出了門,回來的時候都已經中午了,滾燙的陽光、滾燙的景色、連同整個人也變成滾燙滾燙的了,從下車到進屋的這段距離,嚴博都出了一身汗。

昨晚接到嚴博電話的於軒一大早特地從醫院趕過來說是要幫季白檢查身體,之前為了麥麥特地購置的醫療設備都被轉移到了梅園,季白也不需要特地跑醫院一趟。

吃個早餐回來的麥麥沒看到爸爸在屋裏,自己咿咿呀呀的玩了一個上午,看見他爹回來,破天荒的對著他撲了撲,哪裏有平日嫌棄的模樣。

見兒子撲過來,嚴博也沒客氣,伸手就將他拎過來抄在自己胳膊裏抱著,一身的臭汗也難免沾染到兒子身上。

“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吧?”看見麥麥主動要他爹抱,黃伯一臉的驚奇。想到這段時間二少對麥麥的照顧,黃伯覺得自己沒必要覺得那麽驚奇,孩子都是最聰明的,誰對他好他自己會黏誰。

雖說這個小家夥誰抱著都不哭,但是在誰懷裏最乖巧還是一目了然的,除了他爸,最認得還是嚴博這個爹。雖說對著三大五粗的爹,他那張嚴肅的小臉從來都沒緩和過,但不能否認,沒有爸爸的時候,他是最黏嚴博的。

老懷欣慰的黃伯看著氣氛詭異但是相處良好的父子倆,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幾個月的尿片什麽的都不是白換的,奶也不是白泡的,看著麥麥能黏著嚴博,黃伯自然是高興的。

季白檢查完身體出來的時候,就瞧見嚴博抱著兒子,一身的汗連襯衫都浸濕了。

“離吃飯時間還早,先回房洗個澡。”怕嚴博著涼的季白,連忙伸手將兒子報了過去,讓他洗澡換身衣服,免得生病了。

順著力道撒了手,讓兒子到媳婦兒懷裏,在媳婦兒臉上親了親,越過他洗澡去了。

“啊啊......”看見他爹走了,麥麥啊啊兩聲。

點了點麥麥的鼻尖,“你爹洗澡去了,一會兒就出來。”

看著兒子越來越黏嚴博,季白比任何人都要高興,雖說麥麥這個小家夥對他爹還是不假辭色,連笑容都欠奉,但是從最開始一抱就哭到現在主動要他抱,可以說是質的飛躍,這期間嚴博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辛苦才換來的。

孩子雖然小,但是他什麽都知道,他爹疼他,他心裏清楚的很。

揪著爸爸衣襟的麥麥,不依不撓的喊著,“啊啊......”

目睹了他們一家子互動的於軒,見麥麥一直在啊啊的叫著,忍俊不禁,“麥麥是不是也想洗澡啊?!”

還不會說話的麥麥除了用啊啊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外再也不會使用別的語言讓他表達的更清楚些。

“啊啊......”

“要不把他抱過去跟他爹一起洗?”

“不用,他就是調皮。”季白沒同意,一說到洗澡就跟撒歡兒似的小家夥跟著他爹去洗澡也不曉得是洗澡還是玩水了。

像他這麽大的孩子,基本上一碰到水就哭嚎,這個小家夥倒好見到水,一雙小眼睛就開始放綠光,嚷嚷著要玩,按照他這一天三餐的洗法,到了冬天還指不定怎麽折騰。

也不曉得他是不是聽懂了,對著季白啊啊兩聲,像是在抗議一般。

“行了,這麽熱的天氣也不怕他著涼,趕緊抱過去吧,剛好洗完出來吃飯。”於軒也沒把自己當外人,也不管這個小家夥是不是真的想一起去洗,但是對於這個小家夥的溺愛,他一點都不比伊蕓他們少。

“可是......”

“行了,瞅他眼巴巴的小模樣,你要是不給他去還指不定怎麽鬧呢。”

站在一旁的黃伯也忍不住幫腔,“是啊,就讓他去吧,離吃飯時間還早。”就算到了吃飯時間,為了麥麥,他也會延遲一點的。

架不住一群溺愛麥麥的勸,季白治好抱著兒子回了房間。

浴室裏的嚴博還在花灑前沖著,見媳婦兒抱著兒子進來了,伸出腦袋詢問道:“怎麽了?”

“兒子陪你洗澡來了。”單手抱著兒子的季白,另一只空著的手把兒子身上的衣服脫了,然後把光溜溜的兒子塞到他懷裏,“抱著,我去拿他的浴盆。”

從浴室出來的季白,先把嚴博丟了一地的衣服撿起來放進洗衣簍裏,從認識他到現在,衣服脫哪兒丟哪兒的習慣還是沒改掉。

鑒於麥麥還小不適合用花灑跟浴缸,他奶奶一早給他準備了嬰兒專用的浴盆,浴盆裏還有靠椅,把他放在上面半躺著也方便他洗澡。

抱著兒子站在花灑下面,體內惡劣的因子在作祟,把他往水下挪了挪,溫熱的水流迎頭沖了下去把毫無準備的麥麥嚇了一跳。

“......哇......唔哇......”

隨後嚴博將麥麥從花灑下面拎了出來,滿臉都是水的麥麥一得到自由的呼吸,立馬張嘴大嚎起來:“哇啊啊.......”

拿著浴盆還沒進屋的季白遠遠就能聽見兒子的哭嚎聲,一聲比一聲洪亮,不用想也知道嚴博惡劣的老毛病又犯了。排除摔著碰著磕著的可能,唯一招他哭嚎不已的可能性就只有那個性格惡劣的爹,故意折騰的。

果不其然,走進浴室時就瞧見嚴博正在給兒子挼搓腦袋上的水。不用說,肯定是被拎到水裏沖過了。

見此,季白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把浴盆放到浴缸裏卡好,按下出水口,轉身出去給父子倆拿浴巾和衣服去了,從頭到尾都沒有給哭嚎不止的兒子聲張正義。

許是因為他跟嚴博都是男性,在對待孩子的問題上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分歧,也沒有伊蕓那般的小心翼翼和過分的呵護,男孩子就應該在摔打中成長,太過於護著對他的成長並不是什麽好事。

在這點上,嚴博跟伊蕓的分歧很大。

隨著小家夥一天天長大,身為奶奶的伊蕓在對待麥麥的很多層面上都太過分細致,甚至將孩子的人生路線都規劃好了。在伊蕓的查毒之下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嚴博,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走回自己的老路,果斷拒絕了她一切的計劃安排,強勢的將麥麥帶到自己身邊養著。

面對兒子的質疑,伊蕓只是冷笑著,似乎是想看著嚴博回頭求他的那天,可惜好幾個月過去了面對育兒段數不斷增長的嚴博,無奈的接受了事實。

沒有了外界的影響,在照顧麥麥的道路上,兩個爸爸折騰起來也漸漸放開了手腳,不過嚴博一向都很粗魯,相對而言季白要溫和的多。但這份溫和並不包括當面質疑嚴博對待兒子的方式,除非是嚴博實在過分過頭了。

對於爸爸不給自己主持公道這事,麥麥十分傷心,瞪著眼睛扯著嗓子一個勁兒的哭嚎,他很委屈的好不好?為什麽爸爸不為他主持公道?!

嚴博瞟了一眼季白的表情,雖然媳婦兒沒說什麽,嚴博也曉得見好就收,要不然護犢子的媳婦兒絕壁要發飆,而且他懷裏的這個小家夥還不到可以被他隨意擺弄折騰的年紀。

等季白找好衣服回來時,麥麥已經在浴盆裏面了,只是浴盆從浴缸搬到了地上,麥麥臉上掛著淚珠,半躺在浴盆裏,那副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174.季文躍

看著麥麥那副委屈的小模樣,輕笑著把父子倆的衣服放好,蹲在浴盆邊上摸了摸他濕漉漉的小腦袋。

見小家夥有人管,嚴博也樂得自在,繼續洗澡。

見爸爸沒有安慰的意思,掉了一會兒金豆子的麥麥見好就收,小手拍著手,咯咯咯的笑出聲來,要不是臉上那雙紅彤彤的小眼睛還真看不出來他哭嚎的模樣。

在麥麥的洗澡水了滴了幾滴花露水,拿起他的小毛巾給他搓洗著,時不時還要防著麥麥在一旁搗亂。

等季白把他抱起來時,他還不願意起來,咿咿呀呀的說著抗議的話,意思是還想再玩一會兒。回答他的是爸爸強硬的態度,直接拿了浴巾把他一裹抱著出了浴室,他還小,雖說現在是大熱天,也不能總泡在水裏。

沒多久,嚴博也完事了,隨便披著浴袍就出來穿衣服了。

許是顧忌著嚴博,黃伯他們也沒好意思進來幫忙,等季白給麥麥穿好衣服,嚴博早就人模狗樣的站在他身旁看著他倆。

“看著點麥麥。”把麥麥放在床上,季白開始收拾父子倆造成的殘局。

小家夥的浴巾還有嚴博用過的浴袍拿到浴室裏,分別丟進了兩個洗衣簍裏,順便把一片狼藉的浴室也收拾了。

見媳婦兒在浴室裏忙忙碌碌,嚴博把在床上傻樂的兒子給抄在懷裏,抱著出了臥室。

“哎呦,洗的全身香噴噴的,來,叔叔抱抱。”看著嚴博抱著麥麥出來,於軒連忙上前攔住。

見於軒要抱,嚴博順著就放了手,讓於軒接過懷裏的小兔崽子。

大概是剛才被他爹折騰了,麥麥也沒有緊拽著不放,嚴肅著一張小臉就去了有些陌生的於軒懷裏,一聲不吭的。

“剛才麥麥怎麽哭了?”黃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好奇的詢問有了兒子之後性格越發惡劣的嚴二少。從麥麥出生到現在,在他爸爸面前就算是委屈到了極點都不會輕易哭鬧的,除非是有人把他惹毛了。

面對黃伯的另類質疑,嚴博不置一詞的聳了聳肩膀,十分欠揍的認下了。

十分不讚同的瞟了嚴博一眼,於軒率先走到餐廳的位置上坐著。儼然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於軒,很自來熟的吩咐女傭去把麥麥的斷奶食端出來。

收拾完浴室出來的季白跟在嚴博身旁也就座了,見於軒一口一口給麥麥餵蛋羹,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揚著淺淺的溫和的笑意,那雙救死扶傷的手握著那小小的勺子,畫面美好的都不忍破壞。

飯後,張雲也跟李秀就上門接人了,本來他們打算過來蹭飯的,可是臨走時被高茜雲喊住了,這才晚了。

他們還帶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前一刻還笑意妍妍的於軒在看見來人之後,整張臉瞬間冷了下去。

於軒的臉色突然變冷,讓季白十分疑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站在張雲也身後的那個人有些莫名的熟悉。可惜那寬大的帽檐遮擋住了他的樣貌,讓他無法看清,也不曉得這人是誰,為什麽會讓於軒的臉色變得那麽難看。

瞟了於軒一眼,嚴博從沙發上站起來,高大的身影哪怕實在最後面也一目了然,極具壓迫性。看著那人,微微擰了擰眉,大概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黃伯,你帶麥麥去轉轉。”

雖然不曉得為身, 但黃伯還是點點頭,從於軒懷裏接過麥麥,不顧他那張不高興的小臉把他抱走。

黃伯有些歉意的沖著張雲也他們點了點頭,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嚴博那低沈的嗓音,“你們,也一起出去。”

冷不丁被趕出去的張雲也跟李秀冷了淩,相互對視一眼,跟那人錯身而過,跟在黃伯身後離開了。嚴博看了一眼門外的人,重新坐回去,誰都沒有說話。

一室寂靜。

最後,還是於軒先忍不住發難。

“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半垂著眼眸,淡淡的說著,可是臉上扭曲的表情完全跟他的語氣成反比。

收起了慈愛的模樣,端坐在沙發上的於軒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帶著無盡的唾棄與厭惡,甚至連眼神都不屑於給他,可到底那緊握著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不平靜的內心,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沖上去跟他廝打在一起。

“軒......”有些怔然的看著於軒,抿著的唇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他躲避的這些年裏,每到夜深人靜在內心裏最想念的那個人,就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從來都沒有那麽近,宛如觸手可及。

“別這樣叫,我跟你可不熟。”於軒連忙叫停,不想聽到這個讓他恨了幾十年的人喊自己的名字。

不明所以的季白一言不發的坐在嚴博身旁,神情有些淡淡的。

“.......這麽多年沒見,你還沒忘記我。”站在門邊的那人輕笑著擡起頭來,掀開了那寬大的帽檐露出了他的模樣。

一道猙獰的疤痕從他的眉眼橫貫到嘴唇,平白讓他清秀的面容添了幾分煞氣。

於軒僵直著身體,扯了扯嘴角:“族裏的叛徒,可不敢忘記。”

“叛徒......”

“從你做下那些事開始,你就應該清楚,我們永遠都會對立面。就算再怎麽健忘也不能把自己的仇人給忘了不是。”於軒表情淡淡的、語氣也是淡淡的,可是季白從他的眼神裏還是看出了一些矛盾的東西,像是懷念又像是痛苦。

自嘲似的揚起嘴角,有些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於軒身上挪開,落在季白身上,目光帶著審視跟打量,徑直走到他們所在的位置上坐下,“一晃二十多年,你都那麽大了。”

在他過來的瞬間,嚴博下意識的將季白摟緊,想要將他帶離,這樣的場合他絕對不想讓他媳婦兒去面對。

“你是......”季白擡手在虛空裏擋著他的雙眼,赫然發現當初塞紙條給他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這些天,嚴博一直在查紙條的事情,可都一無所獲,要不是在任凡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嚴博真的以為這只是惡作劇。偶爾聽嚴博提了提,但只是模糊的提了一句,說是他的身世有點覆雜,他沒沒多說,季白也沒好去問。

隱約能猜到,他的身世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麽簡單,就連於軒對他的態度一向都是恭敬有加,就連唐漢國這麽一個院長就差沒在臉上寫上我是您忠誠的仆人。季白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明白現在還不是他能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他有了麥麥、有了嚴博,在做什麽事情之前他都要考慮到他們。

“沒錯,字條是我放的。”面對季白的疑惑,他很坦然的承認。

“季文躍!你到底想幹嘛?!”

聽到他的話,於軒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再也找不到剛才淡然的模樣。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罔顧別人的意願,老是做一些別人不喜歡的事情,完全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二十六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只要一想到他,腦子裏都會浮現當初那幕慘況,所以才會發了狠要跟他斷得一幹二凈,沒有人能替他分擔內心的痛苦,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有的絕望和痛苦都是一個人扛著。在那個關頭,他的出現給了他迎頭一擊,心底那點稀薄的希望在那瞬間被掐滅,於軒現在回想起來,甚至都不笑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到底是如何撐下來的。

能再次找到季白,看他生下子嗣,日夜忍受煎熬的內心總算是好過了一些,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又跑出來,讓他想起那些不堪的回憶。

175.所謂的真相

季文躍看著於軒,“我來只是想告訴他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你跟那個黑心肝的季東一起謀殺了他的父母,還差點將他殺害,這就是真相!”這麽多年積壓在一起的痛苦,讓於軒在瞬間崩潰。

這麽多年了,也就只有那一段往事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提起也是最痛恨的。

“等等,季東跟我父母有什麽關系?”

於軒沒有說話,只是垂著頭。

“看來你們還瞞著他,季東都向他下手那麽多次了,得虧你們心大。”季文躍才不管他們的反應如何,反正今天來他也沒想著毫發無傷的離開。

擡頭瞧了瞧嚴博陰沈沈的臉色,大約猜到了他話裏的意思。之前在看到季東時,他的反應有些奇怪,聯想到嚴博讓他離季東遠點的話,那時候嚴博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你口口聲聲說的真相又是什麽?”

季白這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輕輕拍了拍嚴博的手,扭頭看著季文躍,那張清秀的臉上掛著微笑,硬是在他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的印襯下扭曲的可怕。

季白不曉得他為什麽要笑,可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笑,忽然有點瘆得慌,下意識的貼近嚴博尋求安全感。

“......當年你父親發現季東借著職位之便挪用公款,想要設局將他的人馬給揪出來,可沒想到的是季東不僅在公司留了一手,就連族裏的人也被他收買了。不管哪一邊的勢力被清掃,另一邊都會隨之運作,目的就是為了將你父親徹底拉下馬。”

只是沒想到的是,季東如此冷血不顧念親情,在季南掌握證據之後立馬吩咐族裏的人將他的妻兒給綁了以此作為交換,而且十分惡毒的讓人當著季白跟季南的面兒奸汙了他的妻子,在拿到證據之後當場將其殺害。看著自家兄長如此喪心病狂的做派,季南知曉自己也活不過那天,看著懷裏年幼的兒子,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奮力一搏,無論如何也不想讓年幼的兒子就此喪命。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年幼的季白變成一只肥嘟嘟的跟貓一樣的動物,隱瞞了一年的真相在那一刻不得不當著居心叵測的人的面兒揭露出來。族裏早有訓誡,但凡是出現返祖現象的幼兒都必須送往祖地,不想跟兒子分開的夫妻倆決定將事實隱瞞,沒想到這個事實居然在這一刻成為了兒子保命的手段。

已有幾百年沒有出現返祖的孩子出生,季白的出現讓族裏的人欣喜若狂。季南的命暫時是保住了,可是他清楚季東不會那麽輕易就放過他,也不會放過他兒子。逼於無奈之下,季南鋌而走險,先季東一步制造混亂,讓人把季白送出去,不管去哪裏都好都不能留在族裏。

而季文躍就是當初季南選中的那個人,為了完成季南的囑托,他欺騙了於軒將季白帶走,假意跟季東合作,趁亂將季白送進了孤兒院,還把弄丟季白的責任栽贓給了別人。那麽多年,為了不讓季東發現端倪,硬是在灰色地帶游走了二十多年,就連於軒的消息他都不敢去打聽。

按捺了二十多年的心,在季東再一次找上門時,季文躍就知道自己重見天日的機會來了。斷然拒絕了跟他再次合作的建議 ,躲過了季東好幾次的追殺,找到了季白的住處,可梅園被人圍了個嚴嚴實實不是他輕易可以接近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了高茜雲。

聽他說了那麽多,於軒扯了扯嘴角,諷刺道:“說了那麽多,說來說去還是在為自己洗脫罪名。季文躍你是不是把我們都當傻子了,就憑你這三言兩語就能把我們唬的一楞一楞的,就會信你了是吧。”

他的這些所謂的真相,不僅季白不信,就連他這個當事人都不信。什麽叫季南委托他把季白救出來,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為什麽當初不告訴他,而是選擇獨自一個人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面對於軒的質疑,季文躍的眼神暗淡了幾分,“我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不管你們相不相信都好。”

那副正直而又委屈的模樣,不曉得的人真的以為他是無辜的。有了前車之鑒的於軒說什麽也不會相信季文躍,他蠢了一次就足夠了,不想再蠢第二次。

“呵......相信?!我當初就是太相信你了,所以才會被你欺騙的那麽慘,日日都活在折磨裏,痛不欲生。”於軒諷刺著,眼眶裏蘊含著淚水,下個瞬間就會哭出來似的。

“當初是你不相信我,是你說像季東那樣的‘好’人是不會做那樣的事的,結果呢?”季文躍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憐憫天人的模樣,說好聽點是善良,說難聽點就是蠢。現實都擺在他面前了,還傻乎乎的說不可能。

被季文躍的話堵了個正著的於軒,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伸出手指指著季文躍,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季白無語的看著他倆。

話說,剛才說的是關於他父母的事情吧,那他們兩個怎麽好好的攀咬起來。好好的一幕人間慘劇在他們眼裏還不如吵架?!

“媽的,當年要不是那個死女人老子會看上你?!”

季白有些莫名其妙,看著他們兩人扭打在一起跟發了狂似的。

剛才還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就擺出要此人的模樣,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深仇大恨的事兒了?要說是深仇大恨,也是他好嗎。

“你還是說出來了,我就知道像你這樣的王八蛋為什麽會跑到我家說要提親。你他媽看不上我,那你去我家攪和什麽事啊?你管哪門子的閑事啊,你怎麽不死在外頭?”於軒沖上去手腳並用,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你他媽的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老子被趕出族裏,有家歸不得,連我爸媽死了都不能回去,老子這輩子怎麽就栽在你這個蠢貨手裏!!!”於軒猙獰著臉,手下沒留一絲力氣,使出吃奶的勁兒跟他扭打在一起。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依舊是他不能觸碰的噩夢,接過到今天他才發現,當年的一切居然還隱藏著其他的事情。

“呃......”季文躍盡可能的護著自己,在盡可能的範圍內隔開於軒瘋了一般的攻擊,始終都是防範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眼前這個人給滅了。

季白跟嚴博對視了一眼,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遠離戰圈免得被誤傷。

“其實,他們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吧。”

季白不得不懷疑他們的動機,就連對於軒的信任都大打折扣,在他失去理智時跟季文躍的對話裏可以看出他們的關系匪淺,要真是這樣於軒這個家庭醫生的位置還真的需要考慮換人。不僅是季白擔憂,就連嚴博都忍不住皺眉。

用盡全身力氣的於軒氣喘籲籲的癱坐在沙發上,哪有平日裏儒雅的模樣,簡直就跟潑婦的形象一般無二。

而幾乎被按著打的季文躍要淒慘的多,臉上被抓出了幾道血痕,衣服被扯得都變形了,至於被衣服掩蓋下的傷痕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鬧夠了沒,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跟你吵架打架的。”季文躍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腕,到底不舍得打他,連忙退了幾步,離他遠點。

於軒也不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我們憑什麽信你,我們又不是活膩了上趕著找死,你的身手我可是領教過的!”

實在是沒力氣的於軒,怒視著他,一臉憤憤不平。

176.殷羨

季文躍看了遠離戰圈的夫夫二人一眼,目光再次落在癱坐在沙發上的於軒身上,舒了口氣說道:“季南當初給他留了東西。”

嚴博皺眉,安撫似的拍了拍季白的肩膀,“東西在哪兒?”

得知這樣爆炸性消息的季白,反應有些奇怪,似乎他們嘴裏說的那些都是陌生人跟他毫無關系,冷漠的可怕。

季文躍轉頭看向嚴博,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拒絕回答。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們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請你們馬上離開。”季白先一步趕人,冷著一張臉無所畏懼的跟他對視。

用不著更多的言語,從季文躍的那些充滿疑雲的語句裏,得知一個重要的信息。他父母的死跟季東有直接的聯系!既然知道了季東跟他父母的死有關系,其他的事情他會去查,哪怕季文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會去查的。

被下逐客令於軒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淩亂的衣服,“小白,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現在,他要去找那個死女人的女兒算一下賬。

面對季白的不信任,季文躍也沒多說什麽,重新把寬大的帽檐戴上,“三天後,我會把東西送來。”

存放東西的地點太過於危險,就連他都不一定能夠取出來,可是他不能讓季白去冒險。如若被季東發現季白已經知曉了一切,肯定會想方設法把季白除掉。季白的無知無覺在一定程度上是季東暫時不願意要他小命的原因,但這並不妨礙季東給他找點小麻煩。

一切的前提,是季白沒有發現真相。

為了季白的安全,季文躍打算自己親自走一趟。

在離開季白的視線之前,他扭頭看了他們一眼,也只一眼,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嚴宅。

再三確認人已經離開之後,季白整個人跟洩了氣的氣球一樣,萎了。

“怎麽了?”嚴博蹙著眉,扶了他一把。

假裝鎮定自若的季白在嚴博面前破了功,渾身微微顫抖,哪裏還有剛才那副冷漠的模樣。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卻被那只緊握著嚴博的手給出賣了,手背上的青筋爆起,在那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尤為突兀。

季白呆楞著,緩緩開口,聲音像許久未說話般幹澀,“......他說的,我能相信嗎?”

從小對自己的認知就是孤兒的人,忽然有一天跑出來一個人告訴他,他不是孤兒,他的父母很愛他,為他保護他才不得不拋棄他。而且他的父母並不是自願拋棄他的,是因為有人要謀害才會讓他淪落在外的。

一想到自己會是季東的下一個目標,他就忍不住渾身發抖。麥麥還那麽小,要是麥麥落在他手裏他該怎麽辦?要是嚴博落在他手裏,他該怎麽辦?不是他不相信嚴博的能力,再怎麽嚴密的防衛都會有疏漏的時候,萬一真的有那一天,他該怎麽面對?

“一切有我。”嚴博緊緊的抱著微微顫抖的季白,沈聲道:“回房睡一會兒,別想那麽多。”不管是季東還是季西,只要有他在,就絕不允許他傷害他媳婦兒一根汗毛。

季白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沒事。”

拍了拍自己有些發白的臉,把腦子裏那一堆血腥的畫面通通踢出去,呼了口氣,“你說的對,別想那麽多。”

與其坐在這兒胡思亂想、杞人憂天,還不如見招拆招,再者按照嚴博的性子也不會把他置於危險境地而不顧。反正那個叫季文躍的說三天,那就等三天,他倒是想看看他父親季南到底給他留了什麽東西。

被趕出嚴宅的於軒跟季文躍兩人,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走著,從他停車的地方到嚴博的別墅有一段距離。於軒也不著急,不緊不慢的走著,身後遠遠的墜著季文躍。

火辣辣的太陽照著,曬得他腦子有些發昏,他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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