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爾家族的宴會上, 聚集了整個賽爾領域內最有權勢的一批人。這裏大多數是貴族, 但也有少數身著神袍的神父, 以及魔法師袍的魔法師。

但沒有一個人，像姬朧月這樣顯眼。

賽爾城內的魔法師袍是深藍色的，樣式看上去挺好看，反正比神父那一身白好看的多, 姬朧月對此很滿意魔法師們的審美。

習慣了深藍色袍子與白色袍子的貴族們，突然看到了一個身著紫色袍子的少女。少女擁有不同於所有人的發色，那黑色的頭發無比柔順茂密，讓人看著心生羨慕。

“艾麗卡, 你有沒有發現這些人都在看我？”姬朧月左右瞧瞧，對上她眼睛的貴族。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

艾麗卡深吸口氣, 強迫自己習慣身上的束縛。“好像是的。老師，你真應該穿一身禮服過來。”

“然後像你一樣被勒的喘不過氣嗎？讓我說呀, 你就是太在意他們的目光了。我長得這麽好看，還怕別人看嗎？”姬朧月自戀的撩了一下頭發，少女長相甜美, 輕佻的動作在她做來, 顯得格外可愛。

艾麗卡一時無語，她以前怎麽不知道，老師還有自戀的毛病呢！

“尊敬的巫族大祭司大人，巴德利子爵，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不知道鄙人有沒有這個榮幸, 邀請巴德利小姐，跳開場舞。”沃德賽爾不知道從人群哪一個角落冒了出來，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禮服，緊身的禮服勾勒出良好的身材，英俊的臉格外引人註意，他笑起來的樣子讓周圍的貴族小姐紅了臉。

只可惜，他的媚眼拋給了瞎子看。艾麗卡完全不上他的當，盛大宴會的開場舞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跳的，尤其沃德賽爾的身份特殊，一位單身的貴族女士和賽爾家族的小少爺在眾人面前跳了一曲開場舞，一旦這件事情發生，第二天巴德利家族與賽爾家族聯姻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賽爾領。

被拒絕的沃德塞爾並不覺得尷尬，在他開口之前，他就已經設想到了這個結局，之所以多此一問，不過是因為心裏不太甘心。

“巴德利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對我有太大的敵意，我們從來都不是敵人。如果可以我們甚至可以聯手成為盟友，只要你點頭。”沃德賽爾自認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這世界上哪有比他更好更大方的盟友？

如果艾麗卡知道沃德賽爾心裏在想什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呸他一臉。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裝什麽小白兔？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得不到更多的好處，沃德賽爾怎麽可能會張嘴想要跟她結盟？

“十分感謝賽爾少爺的青睞，只可惜我出身偏遠的城鎮，不管是眼界還是魄力，都比不上賽爾少爺，和我結盟，完全就是在扶貧呀！賽爾家族出身的少爺怎麽能做虧本的買賣呢？如果賽爾伯爵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很生氣的。”

“如果你一直以來是在擔心父親的話，他已經知曉了。”此刻賽爾小少爺的笑容裏透著一絲狡黠，這讓他看上去更欠揍了。

艾麗卡用左手按住右手，強迫自己忍下動手的沖動，不得不承認賽爾小少爺還是很有能力的，就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十句話之內，讓活了十幾年，一直很溫柔的艾麗卡產生動手的沖動。

“問題不在賽爾伯爵，而是我不願意。賽爾小少爺，我們不是一路人，不可能結盟的。”艾麗卡見說不通，幹脆直截了當的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了。“如果您特意為我送來邀請函，讓我參加宴會，只是想說服我，那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真的完全不可能嗎？你看看這個宴會，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帶著雀躍的心情前來，他們希望能在宴會上認識更強大的貴族，作為日後的依仗。你難道不想找一個依仗嗎？如果僅依靠你自己的力量，你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光覆巴德利家族的榮光，重新回到伯爵的位置。”沃德賽爾的話，幾乎等於在威脅了。

如果不與他聯姻，他就切斷艾麗卡上升的路徑，讓她這輩子到死都停留在子爵的位子上。

如果是一個理智的，真正想要為權力獻身的人，可能會有所顧忌，甚至開始仔細思考，要不要暫時放下成見，與賽爾家族聯手。

但很不巧的是，艾麗卡不是一個這樣的人。

她當然也有迷失在權力中的時候，還好她身上有姬朧月，姬朧月會一直敲打她，讓她能碼明白，這世上除了無所不能的權力外，還有其他東西，值得她去追求。

比如自尊，比如自由，還比如自我。

“我想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讓我改變主意。哪怕這一生只能是一個子爵，我也擁有了整個巴德利鎮，還有我的子民。”艾麗卡想到巴德利鎮，眼底如同有星河流淌，溫柔的不可思議，那是她一手打造的家園，擁有她所有的青春，與頭發。

沃德賽爾有一次敗興而歸，只是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並沒有徹底放棄，只是宴會已經開始，鬧騰的場地不是一個談問題的好地方。

“艾麗卡，我很高興你能做出這個選擇。”一直沒有說話，站在艾麗卡身後當透明人的姬朧月微微點頭，對艾麗卡的表現非常滿意。

這才是她的徒弟弟嘛，雖然還不夠有自信，但一定不能在外人面前墮了威風！

艾麗卡回頭，沖姬朧月擠出一個笑容，禮服的束縛讓她的一切表情都顯得那麽拘謹，不過這個笑容裏滿滿的感謝，姬朧月一句收到了。

“老師，謝謝你。”

如果姬朧月不站在她身上，她怎麽會有勇氣在賽爾家的地盤上，直接拒絕賽爾家的小少爺呢？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不，你應該謝謝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勇氣，讓這一切順著你的心意發展。”姬朧月伸手想要摸摸艾麗卡的頭，卻被艾麗卡頭頂上尖銳閃爍的各類寶石頭飾阻擋了，她的手懸在半空中一瞬，最後選擇落在了艾麗卡的額頭上。

她沒有身體不會感覺到疼痛，但她也不喜歡被那些堅硬的寶石紮手啊！

艾麗卡沖姬朧月笑了笑，最後融入人群之中。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巴德利家族的名聲需要打出去，她需要認識更多的貴族，如果可以，最好能談攏幾件貿易。

一旦這些貴族的利益和巴德利鎮有了聯系，艾麗卡就擁有了抗衡賽爾家族的力量。

當初她成為子爵，靠的是金錢，以後她成為伯爵，也可以依靠金錢。沒人能抵抗金錢的誘惑，尤其是這些貪得無厭的貴族。

賽爾小少爺又有什麽用？只要錢給到位了，這位小少爺什麽都無法改變，就像當初艾麗卡成為子爵時一樣。

“你真的是收了一個很好的學生。”雪萊舉著酒杯，走到姬朧月身邊，他疑惑的看了眼姬朧月，剛剛他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姬朧月。

不經意間隨意的走動，反倒遇到姬朧月了。

姬朧月是全場唯一一個穿著紫色袍子的人，她入場的時候，明明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為什麽她入場後，就沒人註意她了呢？

這難道是神奇的巫術嗎？雪萊不太確定。

“沃德賽爾也不錯了。”比起神學院那群已經廢了的學生，沃德賽爾真算的上是碾壓級別的好了。

當然，她的艾麗卡弗琳與喬，是碾壓碾壓級別的存在。

雪萊沒聽出姬朧月的言下之意，只以為姬朧月是在和他進行商業互吹，“他不行，他太沖動，想的太好了。”

人長得美，想的也美，這個邏輯也沒什麽毛病啊。

姬朧月沖雪萊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他會這樣，是因為他的老師也是如此，雪萊，你也想的太好了。你想要一力促成我們的合作，可你想沒想過，真正掌權的人是什麽想法呢？你看得到巫神教的未來有多強大，也看得到艾麗卡的潛力，但那些人是看不到的。即使看到了，他們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衰敗。”

“我早就說過，你們魔法師公會和光明神殿一樣，傲慢刻在了骨子裏。”

姬朧月不耐煩成為雪萊手中的刀，同時也不喜歡雪萊的態度。

明明是來求合作的，卻用一張邀請函將她和艾麗卡弄到了賽爾莊園來。姬朧月就沒聽說過，哪個求人的，還讓人親自到他家裏去求的。

事情再荒誕，倒也發生了。現實果然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包括那些毫無邏輯，聽起來就很滑稽的事情。

這是雪萊第二次被姬朧月說傲慢，比起第一次的不以為然，現在的雪萊，有些讚同了。

“這片大地，和平了太久。有些人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就以為幾百年的時光，沒有過去。”他們還以為，自己處於曾經的輝煌，且永遠不會掉下來。

哪兒有真正的日不落呢？

“大祭司，聽說你會為巫神的信徒答疑解惑，那不知道，能不能為我答疑解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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