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信巫神啊？

姬朧月不用腦子想, 就知道他不信, 因為她沒感覺到從雪萊身上傳來的信仰。

既然都不信她, 幹什麽還要讓她答疑解惑？當她是免費勞動力啊？

“好啊，我的答疑解惑不是免費的，你想好要付出什麽代價了嗎？”姬朧月想想雪萊的身份，突然有些眼饞。

她可以通過喬等人掌握神術的精髓, 但她沒有途徑去了解魔法，雪萊是魔導師，如果能從他神術下手，一定能加深對魔法的了解。

如果能將雪萊拐到大巫學院更好, 大巫學院的師資力量實在是太差了，比起神學院不時的魔導師講課, 大巫學院只有她一個實力在水平線以上的。

雖然一個姬朧月就能頂十個祭司。

“如果你能幫我找到答案，任何代價, 我都可以付出。”此刻的雪萊有些像狂信徒，為了心中的理念，想要犧牲一切。

看上去有些可怕, 姬朧月反倒覺得很舒服, 這是她最熟悉，且經常打交道的一類人啊。

“說吧。”姬朧月打算先聽聽，聽聽又不犯法。

雪萊喝了口手中的紅酒，不知道是不是向酒壯慫人膽，他要說的話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於是他帶著姬朧月去了天臺。

在天臺設下一個小小的魔法陣, 就像是蓋了一面墻，隔絕裏頭的聲音與影像。然後雪萊還檢查了一下周圍有沒有人使用窺視魔法，務必做到連天地都聽不見他說話的嚴密程度。

他這麽緊張，姬朧月反倒有點兒不想聽了。

八卦和好處都很讓人心動，但麻煩可以勸退姬朧月的一切沖動，姬朧月只想過穩定一些的日子，並不想回回劍走偏鋒。

“之前不可說組織的事，你是知道的。我被詛咒攻擊，差點兒死了。”雪萊開口就是沈重的語氣，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件對他影響巨大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不可能沾染上那個組織，還被那個組織設計了，差點兒跌跟頭。”姬朧月很喜歡將事情剪碎了說明白，她不喜歡被人往頭上戴帽子，同時也不喜歡承擔他人帶來的因果。

其實這件事挺覆雜的，在弗琳答應為雪萊治療詛咒後，這件事的因就買下了，之後的一切果，並不單純只是雪萊帶來的災難。

雪萊有些尷尬，他想起了和姬朧月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雖然那時兩人都很冷靜，但後來一會想，那個場景真的是太尷尬了。

姬朧月內心毫無波動，對她來說雪萊就是個小孩兒。

誰會因為看到一個小孩兒洗澡的畫面，說了幾句調侃的話而覺得尷尬啊？

“確實是我的錯，當然，大祭司強大無比，那個小組織並不能威脅到你。”雪萊承認姬朧月的實力，當初姬朧月去神學院解決冰雪城堡，將冰雪城堡轟出個窟窿的事，現在還被魔法師公會內部的小魔法師們拿來當話題說。

畢竟自從不可說組織出現，那麽多年了，也沒人讓冰雪城堡吃這麽大虧。也是因為姬朧月這一舉動，徹底暴露了冰雪城堡在楓落雪山上的威脅，引得光明神殿不得不下場和冰雪城堡對立。

魔法師公會可以說是和貴族勢力吃盡了好處，當然很感激讓他們吃肉喝湯的姬朧月。

“後來，光明神殿讓貴族們與魔法師公會介入，三方一起剿滅不可說組織，直到前些時候，光明神殿的祭司團將花神滅殺，這件事才算真正過去。”

姬朧月一陣無語，那幾個小年輕實力不怎麽樣，靠著外物打架就算了，竟然還把她的功勞也搶走了？

不過她一路藏頭藏尾，誰也沒看見她，為的就是光明神殿將所有不可說組織的紅利吃下去，現在這情形，倒是正中姬朧月所想。

“但花神才剛死，魔法師公會內部就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聲音是說，想和光明神殿與皇室保持盟友關系，另一個則說，要對付光明神殿，防止它像幾百年前一樣，一家獨大。”

這種局面，是雪萊沒有想到的。

他本以為，世界會像不可說組織出現前一樣風平浪靜，誰知道不可說組織就像是一道鎖，它存在，欲望與鬥爭就被鎖在盒子裏，它覆滅，那些無人控制的一切，就在人間橫行開來。

“光明神殿，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將不可說組織毀滅的。而魔法師公會在其中的作用，比起光明神殿來說，真的少太多。最主要的是，魔法師公會在前期，就差點兒犧牲了你這個最年輕的魔導師。不管是從實力方面講，還是從輿論方面講，魔法師公會都處於下風。”

別看魔法師公會一開始和皇室吃肉喝湯很愉快，實際上比起不可說組織真正覆滅後的好處比起來，前期的好處，根本不值一提。

當極端的不平等出現，本來高高興興分蛋糕的家夥就不樂意了，他們認為自己損失也很大，也想要超大塊蛋糕。

而光明神殿肯定不會退讓，他們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將到嘴邊的蛋糕拿出去分？

於是矛盾產生了。

“皇室與貴族，是打算站在你們這邊了？”光明神殿的行為有點兒像坐莊通吃了，兩個盟友不樂意，跳起來打光明神殿的發展，姬朧月已經預見了。

雪萊點點頭，他有些吃驚，巴德利鎮哪兒來的那麽多情報，讓姬朧月將一切都分析的明明白白？

實際上是走了整整一圈流程的姬朧月，並不打算告訴雪萊真相。

“大佬們打架，我巫神教就不參與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你是害怕，戰爭再起，同時也害怕，那些人的胃口被養大了，到最後無法控制。”

如今的光明神殿肯定比不過皇室和魔法師公會聯合起來的力量，更別說之前為了剿滅楓落雪山上冰雪城堡內的黑袍人，光明神殿犧牲了不少神父，本身力量就有所損失。

而一直作壁上觀的魔法師公會與皇室，保留了全部的實力。

一旦開戰，對於魔法師公會來說，這就是一場必勝的戰爭。只是戰爭是欲望的土壤，會結出最大的果實，戰時，皇室與公會是盟友，戰後呢？

被養大的胃口，不可能隨隨便便說滿足，最大的可能是，無休止的擴張下去。

“要怎樣，才能阻止他們？”要怎樣才能讓魔法師公會停止開戰，停止貪婪？

如何讓很多人扼制自己的人性，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姬朧月捏著下巴，細細想著，怪不得雪萊對於聯姻的事一點兒都不強求呢，原來是因為他也不太想讓巫神教摻和進來。

太容易得到的勝利，會讓原本就盲目的人，更加盲目。

“如果你真想聽我的答案，那我就告訴你。什麽都不要做，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姬朧月所在的世界，也曾發生過戰爭，戰爭是維持和平最後的手段，同時也是一旦開始，就沒法停止的手段。

想要扼制人性的貪婪，就像是要求一個人至純至善一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你如果是個聰明人，那你就應該明白，矛盾不是驟然出現的。”光明神殿主宰人族那麽多年，天下苦光明神久矣，分贓不均只是借口。

姬朧月揮揮手，圍繞在他們周圍的魔力散開，宴會上的吵鬧順著風鉆入耳中。

“說起來，比起熱鬧，我更喜歡寂靜，如果事情真走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哪怕巴德利鎮是個偏遠小鎮，應該也無法保持平日的寂靜了。”這真是一件很令人傷心的現實。“不過，該來的總會來，你的內心如果無法得到平靜，不如來巴德利鎮住上一陣。”

解決不了問題，就不要做白工了。

去巴德利鎮嗎？雪萊想起那個大巫學院，那些坐在大巫學院教室裏的學生，每一個都比沃德賽爾更乖。

或許他真該去看看。

剛跳完開場舞的沃德賽爾，並不知道自己老師心裏在想什麽，只覺得後背一涼，想打個噴嚏。

在淑女面前打噴嚏是很無禮的行為，他強忍住了。

努力憋住的沃德賽爾，眼淚汪汪的想，他今天好像有點兒倒黴啊！

在宴會開始後，姬朧月看見了傳說中的賽爾伯爵，那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中年人，和沃德賽爾站在一起的時候，像兄弟多過父子。

不過他外表多年輕，也不能掩蓋他今年已經七十多歲，還擁有三四十個孩子的事實。魔法可以讓人保持年輕，延長壽命，以賽爾伯爵外貌的持久看，他的水平至少也是魔導師級別的。

姬朧月不禁吐槽一句，異世界的魔導師果然是大街上的白菜吧！哪兒都能看見！

宴會在賽爾伯爵與他的女兒的舞姿中結束，說了一晚上，最後談下數十個貿易合同的艾麗卡，容光煥發，特別精神。整個宴會，除了沃德賽爾提到了她的婚事外，其餘貴族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麽，艾麗卡都為今晚耳旁的清靜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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