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徐子棵原本是扶著莊敘出的寢室門，等穿過宿舍後面的足球場到了主幹道，徐子棵才發現變成了莊敘攙著他在往前走。

好在下的是毛毛雨，只是研究生樓與他們停車的那個門相隔得有些遠，得穿過宿舍後面的足球場和食堂再從藝術大樓過去才看得到大門。

“你還好吧？”徐子棵被雨點一打夜風一吹，原本就已經清醒了幾分的腦袋這會兒更清明了些，見自己被扶著就忙換了手去扶莊敘。

“沒事兒，”莊敘笑笑，“已經好很多了。”

“你也有胃病嗎？”徐子棵問，“是不是喝了酒又吃了辣......”他話說一半突然頓住，才恍然道，“你不能吃辣莫不是真的？”

他這話自己問出口後就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是了，以前我倆一塊兒吃食堂的時候，你就不怎麽吃辣椒。”

“現在也吃了。”莊敘說著在他頭頂揉了一把，笑道，“誰叫你吃呢。”

徐子棵突然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因為走在校園裏的關系吧，一言一行都怕被人看見似的，哪怕現在是夜晚，哪怕這會兒正值暑假學校裏根本沒幾個人，哪怕他已經畢業了，那種擔心像是與生俱來的般，還是讓他下意識的偏頭躲了下。

“怎麽了？”莊敘一怔，臉上笑意不減的問。

“沒......”徐子棵低頭看著腳尖，跟著莊敘的步伐慢慢往前走，“在學校呢，影響不好。”

莊敘只當他是喝多了酒還沒醒，也沒怎麽在意這話裏的意思，不過這話倒實打實的取悅了他，至少在他看來，徐子棵早已經把張建華說一半的那話給忘到了腦後。

他想，明早醒來，徐子棵大概就又忘了。

徐子棵是個操心的命，兩人在車上的時候就翻出電話給魏超撥了一通，電話是通了，就是沒人接。

莊敘叫他別急，魏超雖然有時候做事莽撞了些，但還算得上是個顧大局的人，兩人雖然鬧了不愉快，不至於會在外面打起來。

他說了一通見徐子棵還是蹙著眉，便道，“那天他倆從咱家走了之後不也沒打起來嗎，第二天一早魏超還去人事部找老朱報道了，別擔心了。”

這樣一說，徐子棵提著的一顆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裏，只是剛進了家門，徐子棵放下的那顆心又蹦噠了起來，掏出電話又給魏超撥了過去，結果這次對方直接關了機。

“哎呀！”徐子棵一驚，舉著電話沖莊敘著急道，“魏超關機了，你快打打朱總監的看看。”

他因為著急，一時都忘了自己手機裏也是存了朱茂洋電話的。

莊敘拗不過他，只好摸出手機給朱茂洋撥了過去，結果提示不出意外的，也是關機。

“怎麽辦？”徐子棵擰著眉，“我有點兒擔心。”

“你這一天天怎麽這麽多心操不完呢，”莊敘無奈的摸摸他的臉，“他倆都不是小孩子了，不管做出什麽行為都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何況老朱比魏超大了六歲，他再沖動也有分寸。”

莊敘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其實是有點兒心虛的，就憑一個小時前在張建華宿舍裏，朱茂洋直接往魏超臉上揮了一拳的行為，也不像是有分寸的樣子，他之所以這麽說，無非就是想讓徐子棵的擔心少一些。

徐子棵大概是酒精後勁又回來了，還真聽了莊敘的話，把手機丟在了一邊，進屋拿了睡衣去了臥室。

“去我那屋的臥室吧，”莊敘見他拿了衣服就往外走，說道，“你喝了不少酒，泡會兒澡再睡，會舒服一些。”

徐子棵想想也是這樣道理，擡腳剛進了莊敘那屋的浴室就有些後悔了，腦海裏突然就閃過幾楨他倆在這浴缸裏親熱的影像來。

他登時鬧了個紅臉，也不知道那影像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時僵在浴缸面前，往裏進也不是往後退也不是。

“怎麽了？”莊敘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見徐子棵抱著衣服傻楞楞的站在浴缸前，不由得好笑，便起了些逗弄的心思，笑道，“你不會是想我陪你一塊兒泡吧？”

徐子棵原本就被腦海裏突然閃過的畫面鬧紅了臉，聽了他頗為調侃的話後更覺尷尬，“那個.......我們以前，是不是也一塊兒泡過？”

他把腦海裏那幾張親熱的影像直接掠過，改成了一塊兒泡澡，也不知道莊敘意不意會得到他這話裏的意思。

“嗯？”莊敘挑了挑眉，審視著他臉上的神情，試探著問：“怎麽突然這麽問？是......想起什麽了？”

“嗯，”徐子棵點點頭又快速搖了搖頭，紅著臉道，“我......我也不是很確定，就是，有那麽幾個影像，好像.......好像是在這裏。”說到最後，他聲音越來越小，似怕被人聽見般，連著頭也低了下去。

莊敘卻聽出了大概的意思，略一回想便憶了起來，那次徐子棵集訓回來累了一天，額頭上還負了傷，莊敘怎麽看怎麽心疼，就放了水讓他去浴缸裏泡會兒舒緩下筋骨，結果自己在外間等得心癢難耐，沒等這人從浴缸裏起來就鉆了進去，他蠻橫的壓著人在浴缸裏嬉鬧了一陣，第二天早上還騙他說自己被他給睡了。

“有進步，”莊敘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除了泡澡，就沒想起點兒別的？”

“別.......”徐子棵假裝沒聽懂，“別的什麽啊？沒有了，就泡澡。”

莊敘篤定他是想起了些什麽，心裏一半憂心一半高興。

憂心他的記憶雖然錯亂，但卻有恢覆的前兆，指不定哪天就突然什麽都記起來了，那時的自己該何去何從；

但心裏又止不住的高興，徐子棵想起來的，幾乎都是跟自己的記憶，就目前的狀態來看，對他來說算得上是推波助瀾的好事。

他自顧自的發呆，思索著這兩個極端的情緒，琢磨著徐子棵哪天要真的全部記起來了，自己是該坦誠的跟他道歉，還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綁在身邊。

“哎，”徐子棵見叫了這人兩聲都沒反應，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見莊敘回了神，才抖了抖自己手裏的睡衣，“那個，我要泡澡了，你，你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回避什麽？”莊敘甩開腦子裏那些不著邊際的猜測和遐想，三兩步跨到浴缸前擰開龍頭，“我們又不是沒一塊兒泡過。”

“可是.......”徐子棵被他這話弄糾結了，這話是實話，而且他自己也想起了些‘不堪回首’且還‘不可直視’的影像，況且他跟莊敘親也親過了摸也摸過了，一起泡個澡也算不得什麽，可是.......怎麽還是覺得有些別扭呢？

他跟莊敘雖然親過摸過每天晚上一張床睡過了，雖然他戀愛經驗匱乏，但怎麽說他活這二十多年裏也是頭一遭跟個男的談戀愛，跟女的約個會拉個小手都還臉紅心跳呢，現在對象換成男的了，他也控制不了自己臉紅心跳的外在和緊張難以自抑的內裏呀。

所以，他把這種別扭歸結為害羞，不好意思。

“可是？”莊敘一邊試著水溫一邊扭頭看他，“可是什麽？”

“沒.......”

“傻子，”莊敘突然拘了把水往他臉上灑了過來，徐子棵不防，立馬被澆了一頭一臉，莊敘指著他哈哈笑，嘴裏不停叫著傻子。

徐子棵不防他來這麽一出，剛開始還有些懵，等自己被甩了兩次水後就反應過來回擊了，把睡衣往一旁架子上一扔，蹲下身就在浴缸裏拘了捧水往莊敘身上潑，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在浴室裏打起了水仗。

最後自然是累急，再加上徐子棵晚上喝得有點兒多，雖然酒醒了大半，便後勁還在，一放松下來那酒勁就往四肢百駭裏鉆，沒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嚷著叫莊敘放過他。

“不鬧了。”莊敘看他頭發被自己潑濕了大半，身上的襯衫也濕了不少，胸前的布料因為沾了水緊貼在肉皮上，領口的扣子大概是影響作戰發揮，被徐子棵給解了，順著莊敘的視線看過去，徐子棵頂著張半紅的臉衣衫半濕的站在自己面前，怎麽看都是一幅特別有誘惑力的畫報。

徐子棵卻不自知，擡腳就往浴缸裏跨，邊跨邊將皮帶給解了，還沖莊敘道，“你等著，我先泡，你等我泡完了再泡。”

莊敘自然的從他手裏接過皮帶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再回頭的時候徐子棵已經將外褲脫了下來。

莊敘咽了咽口水，擡腿慢慢往徐子棵的方向走，邊走邊道，“我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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