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回門（四） (43)
關燈
小
中
大
鴨。
李青青沖著圍觀的人喊：“誰抓住了雞鴨就拿回去殺了吃。”
這下，所有人都沸騰了，再也不看李梅花追著胡大胖和妻妾打，為了抓雞鴨回家打牙祭，大家使出渾身解數！捋起袖子，吐兩口口水在手掌心搓一搓，開抓！
傻瓜包子鋪就在熱鬧的街頭上，雞和鴨被那麽多人抓，逃竄的更快，甭管大人還是小孩都躊躇滿志，務必要抓住雞和鴨。
李梅花將胡大胖和兩婦人一陣好打，手揮舞搟面杖都累了，便沖著三人大吼：“你們三個賊男賊女，下回要再被我抓住，我就往死裏打！還不快滾？”
“好好好，我們滾！”
胡大胖和三夫人忙不疊地跑開。
“你們站住！帶上你們的東西再滾！”
“那些東西你們拿著吃吧。”
三人跑得更快。
李青青本想把這些吃食也送人，但李梅花以不吃白不吃為由，強行要留下這些東西。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李青青同意留下這些東西，但她和陶鯉是絕對不是吃的，這是她最後的堅持！
253一吻
歷經大起大落的陶家人，恢覆了從前平靜的生活。
李青青和陶鯉仍住在傻瓜包子鋪，一如往常早出晚歸去挖人參。而陶金借了同村人的牛車清早將曾氏、陶秋月和陶冬雪送來包子鋪，幫著看店，待傍晚時全家人在包子鋪裏吃了晚飯再回去。
其實陶家人不厭其煩地往來包子鋪除了看店外，更重要的是看著新曬的百年人參，不容有半點閃失。
李青青按照劉掌櫃教的方法，將人參洗一遍再曬幹，這幾日天公作美，每天都是大晴天，可算是幫了她的大忙。為掩人耳目，她把一些蘿蔔切條放在竹匾中，百年人參也跟蘿蔔條一起曬，不走近看，根本就分不出來有什麽差別。那曬蘿蔔和人參的竹匾就放在後院屋檐上，曾氏每隔一會兒就去瞧瞧，確保人參萬無一失。
二月二十晚上，陶鯉為李青青洗腳時，發現她腳上長起了少量血泡。
“娘子，你又長血泡了！”
雖說進出縣城皆有牛車代步，但爬山是一腳腳去爬的，沒來半點虛的。她皮膚嫩，腳底不經磨，磨出血泡實屬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搶過擦腳的手巾，草草地擦幹腳上的水珠，鞋也不穿，匆匆跑上樓。
沒多時，陶鯉也上了樓，他一邊在黑暗中脫衣，一邊說道：“娘子，你腳長了血泡，不能再去爬山了，不然會長出越來越多的血泡。”
看似一片漆黑的房裏，一旦習慣了黑暗，便能發現並非伸手不見五指，而是影影綽綽能分辨出東西的輪廓來。躺在床上的李青青，已適應房內黯淡無光，她依稀能看見一高大男子脫掉短褐，露出精壯的上半身，那寬闊的肩膀，狹窄的腰身，實在是好看。接著，他脫掉下身長褲時，只能看見兩條修長的長腿。
陶鯉沒聽到回答，“娘子，你睡了嗎？”
“還沒。”
“那你沒聽到我講話嗎？”
李青青光顧著暗中欣賞他優美的身姿，血泡倒是聽見了。她放心大膽地看他換上褻衣褻褲，回道：“夫君，長血泡也沒辦法，等挖到了六支人參，咱們就可以歇歇。”
“不，娘子，明兒個就要開始歇著。”
“那不行。”
“娘子，你腳長了血泡，不能再爬山了，不然就像上次一樣越長越多，直到滿腳都是。”陶鯉說完話，穿著褻衣褻褲，爬進了被窩。
李青青似小貓一樣鉆進陶鯉懷中，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摟在懷裏，輕聲道：“娘子，你要聽話呀。”
陶鯉的肌膚冰涼涼的，肌膚下是火熱又怦然跳動的心，她滾燙的身子靠著他，頗有一種涼涼的感覺。
她突發奇想要好好捉弄他一回，“夫君，你真想我聽你的話，不去爬山挖人參？”
陶鯉實誠地回道：“對，娘子，我真不想你再爬山挖人參了。”
她追問：“那咱們只挖到了兩支人參，還剩下四支不知在何方，就此歇了，能行嗎？”
“歇幾天，等你腳好了再去挖。”
“離交人參也就剩下七天而已，時間不多了，我歇了，你也跟著歇，又沒人幫我們。到時候交不出那麽多人參，師爺會刁難我們的。別說補貼了咱們的銀子會被要回去，咱家包子鋪怕是也難保！”
陶鯉聽懂了意思，問：“娘子，那你非要去挖人參？”
“不然呢？”
陶鯉賭氣似地說道：“娘子，我不讓你去！”
李青青忍不住笑問：“夫君，腳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走就走，你攔得住嗎？”
“攔得住！”
陶鯉那三個字答得快速而幹脆，好像他對把她留在家裏是十拿九穩。
“怎麽攔？”
“我把你跟我綁在一起。”
傻人自有傻辦法！不想看見她的腳再磨出血泡，便不許她爬山，想法真是簡單明了，不許她離開的辦法也是傻辦法！
李青青笑得肚子疼。
“娘子，你笑啥？”
“我笑的是我怎麽嫁給你這麽個會疼人的傻子？”
她嬌嗔的語氣，哪裏是責怪他傻，分明是說他懂疼人！
陶鯉含笑輕撫她的額頭，她額頭上的皮膚就跟妹妹冬雪一樣柔嫩，還滑滑的，實在是好摸，“娘子，疼你是應該的。”
被陶鯉摸額頭，他的大手長了繭子，就像粗糙的磨刀石與鋒利的刀刃天差地別。但她極為享受他的安撫，決意不再捉弄他。“夫君，明兒個咱們都歇一天。”
“娘子，你終於同意了！”
“對。”
“好，娘子，那明天我給你洗衣做飯，你像上次一樣躺床上歇著。”陶鯉早就想逮著機會好好伺候她。
李青青微微晃動腦袋，“夫君，可不是在家歇著，而是有事要辦。”
“啥事？”
“你忘了咱們坐牢時洪老伯曾分我們半碗續命湯，我們答應他要給他的家人捎口信嗎？咱們出獄有幾天了，忙著挖人參也不得空去找他的家人，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兒個去完成洪老伯的心願。”
陶鯉心中並沒有忘記洪老伯的囑托，他盤算著是等挖完人參，處理完一切後再去找洪老伯的家人，此刻聽了她的安排，甚是穩妥，他毫無疑義，“娘子，都聽你的。”
“你才不聽我的！你說要把我綁起來。”
“娘子，那我不是著急怕你爬山長血泡嗎？”
李青青故意刁難他，見他急了，毫不猶豫地堵上他的唇。千言萬語，不如一個突襲的吻。
陶鯉躺著，手足無措，他唯有睜大眼睛，想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她柔軟的唇水水潤潤的就像三月桃花，飽滿而動人。他剛反應過來這是娘子親他，不待他有所回應，她便扭開身子倒在一邊。
她心如小鹿亂撞，早已芳心大亂。她不知自己怎麽向著了魔似的，腦海裏突然浮上那麽個念頭，就鬼使神差的堵上了他的嘴！以前，她總是如小雞啄米似的親一下，從不曾有過如此大膽的時候。
“娘子，你親了我？”
“不行啊？”
“行，我也要親回去！”
陶鯉立刻爬到她身上，雙手撐著他的上半身，“娘子，我親一下可以嗎？”
她沒回答，唯有伸手勾住他的脖頸而已。
254暴富前的準備（一）
二月二十五辰正時分，陶家人來了，閑話片刻後，李青青和陶鯉預備出門去尋山挖人參。
忽見六衙役護著一頂官轎朝傻瓜包子鋪走來。
李梅花指著官轎道：“瞧瞧這官府的人出行就是氣派，轎夫擡轎，衙役們像鏢頭們似的護著官轎裏的人，行人還得避讓！真是叫人羨慕！”
“娘，以後大哥大嫂有出息，也給您買轎子坐。”
黃玉霞不僅拍了李梅花的馬匹，還順帶誇了李青青和陶鯉。沒錯，自從李梅花對黃玉霞惡臉相向，還把家裏很多活交給她幹後，她反倒收斂起愛挑食和犯懶的毛病，不說事事搶著幹，該做的事情也是一件不落地做了，總算有了當兒媳婦應有的樣子。
官轎在包子鋪前落轎，衙役打起轎簾，從官轎裏走出一人。
正是師爺。
陶家人全都出來迎接見禮。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陶家人把師爺迎進包子鋪，女客避嫌全都去了後廚，唯有師爺點名要李青青留下。
李青青親自給師爺斟茶，師爺推脫不要，拗不過她熱情招待，還是端起茶盅飲茶。
陶家三男人陶金、陶鯉和陶鱔都較為拘謹，一是不認識，二是沒跟官家人打過交道，怯場！
唯有李青青落落大方地應付師爺。
師爺先拿出一錠銀子來，“陶夫人，這是五兩銀子，您先收下。”
“師爺，您這是何意？”
“陶夫人，離百年人參交期還剩三天，鄙人想問問你是否能明兒個提前交貨？”
原來這五兩銀子是催李青青提早交六支百年人參的，師爺真是個人精！“師爺，為何忽然提前兩天呢？”
“事出有因，其中詳情您不必知道，鄙人只問您能否提前？”
師爺不肯告知李青青突然提前交人參的內情，想必是要辦喜事的那頭人起了變化。像結婚都有改日子的，更別說其他什麽壽辰、洗三禮等。
眼下，沒必要再喋喋不休地追問提前交貨的緣由，既不把話說得太滿，也不說自己絕對辦不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跟師爺坦白講述目前的苦難才好。
李青青回道：“師爺，實不相瞞，奴家現在手裏只有五支人參，如果要提前到明兒個交貨，只怕湊夠六支人參的好數字很有難度。像五是單數，您定然是不要的。減掉一支，四季發財倒是好，但也有人忌諱四字不好，若是拿掉一支，只交四支人參，怕是也不好。六支人參，六六大順，順口順意又順心。少兩天時間，實在是很難辦。”
六字取了好彩頭，五和四確實不如六好聽。師爺眉頭微擰，“陶夫人所言非虛，挖人參靠天賞賜，驟然減少兩天時間，確實很難辦事。鄙人就問您有幾分把握在今天弄到最後一根百年人參？”
“師爺，瞧您這話問的，奴家可不知怎麽回答才好。奴家出去爬山挖人參，只有挖到和挖不到兩種情況，若說把握，只有一半。”
“確實如此！陶夫人，您也是明白人，知道鄙人是為縣太爺辦事。讓您提前交貨，是縣太爺的意思，您也知道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絕不會叫你提前交貨。但鄙人開了這個口，希望您還是努力一把，不要叫鄙人的願望撲了個空才是。”
雖然師爺態度很慈祥，說話也很溫和，但他表達出縣太爺急要六支人參的意思，李青青豈敢怠慢？民不與官鬥，自打她接下這門生意，她就抱著必勝的決心！“師爺，既然您開了金口，奴家也沒有叫您失望的道理。奴家今兒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一支百年人參來。”
“陶夫人，您有這等氣勢和魄力，相信您一定能達成所願。”
“多謝師爺鼓勵。”
目送師爺乘坐官轎離開後，陶家人無不心驚肉跳，除了李青青和陶鯉之外。
陶家人埋怨她答應得太快了，一旦挖不到百年人參，那就是騎虎難下，官府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有求於人時予求予取，待輪到陶家人求他們，可沒那麽好的事情。
“我相信娘子，她是最厲害的。”
陶鯉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他堅信她能做到，也站在她這一邊，這讓成為眾矢之的——李青青極為感動，她沒嫁錯人，陶鯉總是無條件的信任她。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就是靠著必定挖到人參的決心才真的挖到了五支，我相信這一回也是一樣的。”
李梅花嘟噥著嘴，含糊不清地說話。
曾氏開口道：“你們別老說些喪氣話，大孫子和大孫媳婦能挖出五支人參來，難道一支人參能難道他們？你們該幹啥就幹啥去，別說風涼話就成。”
沖著曾氏這份信任，李青青和陶鯉帶上幹糧坐了沈車夫的牛車，出發去九環山。
沈車夫聽到九環山三個字，便嚇壞了，勒住韁繩，轉頭看著兩人道：“九環山可是一窩無惡不作山賊們的地盤！你們要挖春筍摘野菜也犯不上那麽冒險！”
“沈叔，我自有分寸，多謝你關心。你離九環山還有一裏路就把我們放下，早點回來。”
提前一裏路放下兩人，沈車夫沒意見，唯有一路上絮絮不休地講述九環山山賊們如何可怕如何奸詐等。
李青青聽了，並無多大感觸。下了牛車，她一分不少地給了雇牛車的錢。
沈車夫收下錢後，滿臉憂愁地問：“你們兩個鐵了心的要去九環山？看你們去意已決，就算我費盡唇舌也沒法讓你們回心轉意。我只求山賊們不要對你們怎麽樣，願你們能平安無事的下山。”
“多謝沈叔。”
李青青和陶鯉手牽手走在離九環山僅剩的一裏路上。
陶鯉滿腹疑問，“娘子，咱們為啥來九環山呢？山上好多山賊，他們很可怕的。”
“夫君，咱們來挖人參。”
“娘子，咱們可以去其他山挖人參。”
“不，我只想來這座山。”她無比固執地堅持來來九環山，除了裝模作樣挖人參外，最重要的意圖是來找山賊頭目王大聖。
“娘子，你咋非要來九環山呢？”
“等會你就知道了，我先賣個關子。”
255暴富前的準備（二）
李青青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陶鯉百思不得其解，屢屢問為什麽。
李青青不勝其煩，只得如實相告。“夫君，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得了六支百年人參，賣給師爺的話一定能得一大筆銀子。到時候，走漏了風聲，來偷錢搶錢的人將難以計數！他們會想搶走咱們的錢，絕不會想咱們翻山越嶺，腳都磨出了血泡。有話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把江山換成錢也是一樣的。咱們沒權沒勢卻有錢，早就變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陶鯉只想著賣了六根人參，能賣好多錢，那就可以買很多面粉做包子賣！他從未料想到有了一大筆錢竟也有那麽多暗中潛伏的危險！“娘子，那可咋辦？”
李青青臉色沈靜，“夫君，你別慌。咱們這不是來九環山了嗎？咱們請王大聖和他手下的嘍啰保護咱們幾天。”
陶鯉更急了，“只保護幾天？要是他們走了，有人來偷錢搶錢怎麽辦？”
“夫君，你多慮了。”王大聖和山賊們保護她幾天的時間，足夠她把那些銀子花掉！在縣裏買宅子、鋪子，買田置地等，總之，錢都花出去變成地契房契，那可是錢生錢的好路子！
“娘子，你已有打算？”
李青青粗略地跟陶鯉講了她的打算。
“娘子，咱們在村裏建了新宅子，為何還要在縣裏買宅子？”
“娘子，咱們有田，為何還要買田？買了那麽多田，咱們哪裏種得過來過來？”
陶鯉只懂維護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絲毫不知田地多可以租給別人種，他當傻地主只管收錢就行了。
因接下來還要跟王大聖周旋，她省些體力和口水，等賣人參的錢到手後再跟陶鯉詳談。
尋常人一聽到九環山的名字便聞風喪膽，此時，滿山綠樹將一整座山隱沒在其中，浩浩花海開得爛漫，比夏天過於濃綠的顏色清新了三分，比秋天滿山黃葉又多了勃勃生機，真是來九環山的好時候。
一到了九環山的地界，兩人便被巡山的小嘍羅攔住，李青青表示要面見王大聖，兩嘍啰叫囂著大當家的豈是你等小民能見之類的話，她塞了二兩碎銀子，小嘍羅才領著兩人上山。
九環山山勢陡峭，又被山賊們布了許多陷阱，小嘍羅得了銀子引路也變得極為客氣。
爬到了半山腰，得知王大聖去打獵尚未回來，李青青和陶鯉只得耐心等待王大聖回來。
午時初，一群小嘍羅簇擁著王大聖歸來。他們扛來了許多野雞、野兔，人人臉上洋溢著即將飽餐一頓的笑臉。
見過禮後，王大聖在竹林裏跟李青青和陶鯉敘話。
王大聖認識兩人，但他認為他和兩人並非一路人，“你們好日子過著，怎地想起我這麽個粗人？”
李青青謙卑地回道：“大當家的，實不相瞞，奴家有求於您。”
王大聖直截了當地問：“所求何事？”
“保護奴家和家夫五六天。”
“你們被仇家尋仇？”
李青青一搖頭。
“你們犯上作亂？”
李青青再度搖頭。
“你們惹上大麻煩了？”
李青青這才點點頭。
“什麽樣的麻煩？”
“大當家一定得知道嗎？”李青青並不想說，一旦王大聖知道她很有錢，怕是會敲竹杠。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然免談。”
目前是李青青有求於王大聖，她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盡管很不情願也不得已而告知。“大當家的息怒息怒，奴家告訴您便是。說來話長，奴家只能長話短說。奴家和家夫被人陷害，進了監牢，後縣太爺的手下師爺要奴家去挖人參，明日便是交人參的時間。大當家的見多識廣，理應知曉人參價格不菲，奴家和家夫都是實誠人，忽然之間得了一筆錢，怕人眼饞，便想請大當家的出山護奴家和家夫周全。”
“那不是普通的人參。”王大聖語氣極為肯定。
“實不相瞞，是百年人參。”
“這事算是聽明白了，你倆明兒個要把百年人參交給師爺，應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怕官府的人不給你錢，或者給了錢又要回去，還怕周圍人聽說你得了那麽多錢起壞心思，你便打起讓我這一幫兄弟們的主意來。不得不說，你可真是膽大，敢與虎謀皮，你就不怕再生意外？”
王大聖最後沒講明的話，無非是想問李青青怕不怕九環山的山賊見錢眼開，反倒害了她和陶鯉？人心隔肚皮，山賊又是見利忘義的人，她不得不防！但她絕不害怕，因為曾經陶鯉救下一個差點被拐賣的孩子，王大聖幫了他！王大聖是仁義之人，憑著重情重義這一點，她就敢跟王大聖同流合謀！
李青青嫣然一笑，“大當家的，如果奴家不信您，豈會走那麽遠的路，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等到您？”
“你這女子看起來瘦小個，倒是有點見識。既然你有意求我們一大幫兄弟幫忙，那酬勞怎麽說？”
李青青不假思索地回道：“您開個價。”
“我開價？你就不怕我漫天要價？”
“大當家的，您行走江湖多年，又是刀口舔血討生活，再加上咱們也算認識，混了個臉熟，奴家相信您不會漫天開價。”
這話說得王大聖也不好獅子大開口了。
王大聖略加思忖，問：“你真能挖到百年人參？”
“大當家的，您若是不信，明兒個您跟著看交貨就知真假。”
“行，我先信你一回！給兄弟們提供飯菜和簡易住處，另給我兩支百年人參。”
竟然沒要銀子？李青青反問：“兩支百年人參？大當家的，奴家冒昧問一句，您要百年人參拿去賣麽？”
“不是，給我家夫人補身子。”
“就沖著大當家的對夫人那麽好，兩支百年人參，奴家答應了。不過，大當家的你應該知道挖人參並非易事，也要碰運氣，兩支百年人參先欠著，待挖到以後再給您，您看行不行？”
“行。”
李青青告訴王大聖明早帶著兄弟們穿整齊些，於何時何地匯合等話。
萬事俱備，只欠最後一支百年人參便可交貨得錢！
256一夜暴富（一）
王大聖留李青青和陶鯉吃午飯。
在山洞裏，山賊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手拿大塊肉用嘴大口撕扯，一碗碗酒就像茶水似的，他們一個個喝了跟沒事人似的，只叫囂著滿上滿上，再來一杯。
不知節制的喝酒，喝了兩個多時辰，大部分山賊都醉倒了，就地躺著呼呼大睡。
申時末，兩人才下山。
陶鯉憂愁地問：“娘子，太陽都快落山了，咱們還沒挖人參。”
“夫君，你急什麽？咱們這就沿著九環山尋找人參挖。”
她仍是按照以前的法子，指使陶鯉去折花或摘野果子，她找一處僻靜之地，凝神進入百寶園把百年人參挖出來後再睜眼挖個洞，裝作是從這洞裏挖出來的。
當陶鯉抱著幾個橘子來，見李青青竟又挖到了百年人參！
“娘子，你太厲害了！”
“夫君，我說了咱們黴運散盡，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
“娘子，辛苦你了，趕緊嘗嘗這橘子。”
“這時節還有橘子？我以為早就沒了呢。”
“橘子確實很少很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麽幾個。”
經霜的橘子特別甜，一點也不酸牙，一會兒便全下肚了。
陶鯉將百年人參裝進竹籃，又覆上一些野草，他一手拎著竹籃，一手拉著李青青回家。
黃昏時，天高雲淡，金色的陽光漸漸變成深紅色，染紅了半邊天。下山時，濃重的寒意襲來，風吹得兩人加快步劃。
陶鯉誠心讚嘆道：“娘子，你一人挖到了六支百年人參，真厲害！”
“夫君，小聲點，別聲張。”如果不是有百寶園，她怎麽能如此順利挖到六支人參？此等功績，就像科舉作弊一樣，並不值得宣揚。
陶鯉壓低聲音，“娘子，你完成了師爺交代的任務，我都替你高興。”
李青青急忙辯解道：“你這個大傻瓜！是咱們兩個人一起挖到這麽多百年人參的！功勞理應對半分。”
陶鯉搖頭道：“娘子，我哪有什麽功勞？都是你挖出來的。”
“大傻瓜！你平日裏挖空心思照料我，又跟我一同爬山下山，從不喊苦叫累，如果沒有你義無反顧的支持，我也不能這麽順利地挖到六支百年人參。”
“娘子，你真好。”
走到山腳下，李青青問：“夫君，如果給你一大筆錢，你想做什麽？”
“交給娘子保管。”
陶鯉得到錢的第一反應竟是交給她保管！如此暖心的回答，就像黑暗中燃燒起來的火苗，紅火動人。
“夫君，你有這個想法，委實是不錯，我也很感動。不過，如果我要你把那些錢花出去呢？你準備怎麽花錢？”
“娘子，我不會花錢，交給你就行。”
“你這大傻瓜，世上哪有不會花錢的人？你可以拿去買燒雞、烤鴨、鹵牛肉，你也可以拿去買布或新衣，還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
“娘子，那我想給你買好看的簪子，好看的衣裳，好看的鐲子……”
說來說去，陶鯉無半點私心，有了錢也只想給她置辦新衣和頭面，嫁給這樣的男人，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她甩開手，撲進陶鯉懷中，“夫君，你怎麽對我那麽好？你就不能替自己多想一點嗎？”
“娘子，你嫁給我，我就要對你好，不然我這麽傻又對你不好，你該跟人跑了。”
陶鯉這個想法，跟大部分男人的想法應該是反著來的。像王滿生，李青花給他生兒子、操持家務、有了錢就給他花，他還不滿足，在外養姘頭，三天兩頭對李青花喊打喊罵，王滿生不過是仗著李青花生了孩子不敢輕易跑了，認為他有能耐拴住李青花罷了！
可陶鯉這傻子不那麽想，李青青嫁給他，他就要對她好。
李青青眼眶裏含著淚花，“傻瓜，有你這麽好的夫君，我會跟誰跑？這世上，哪裏還會有人比你對我更好？我確信不會遇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娘子，我有那麽好嗎？”
“你很好，只是不那麽聰明罷了。我不需要你很聰明，只要你對我好。咱們很快便要飛黃騰達了，你切不可有錢就變壞，要始終如一對我好。”
“娘子，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這話我記住了，你也得記在心上，以後不許對我不好！”
兩人見天色漸暗，怕城門關閉，火急火燎地往城裏趕，終是趕上了最後進城的那一撥人混進城去。
這邊，陶家人一天都心神不寧，日頭偏西時便匆忙趕回包子鋪，早早做了一桌好菜，等候挖人參的兩人回來吃，可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回來。到了日暮時分，陶家人再也坐不住，留曾氏和陶冬雪守鋪子，其餘人一起出來找人。
才走了半裏路而已，陶家人便碰上了匆忙歸來的李青青和陶鯉。
李梅花忍不住善意的責怪道：“青青，鯉兒，你倆咋這麽晚才回來？可別是沒挖到人參沒臉回來？不管怎麽說，日落回家吃飯是老規矩，不能……”
陶鯉聽不過耳，插話道：“娘，青青挖到了！”
“真的嗎？”
“真的。”
陶家人立即全部換上笑臉，一個比一個笑得更開心。
陶金提醒道：“好了，這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家吃飯再講。”
李梅花和黃玉霞一左一右伴著李青青往前走，左一句累不累右一句想吃啥。
飯席上，眾人殷勤布菜，好話說盡，並決定全都留下來，等賣了人參再回烏山村。
翌日辰時初，陶家人圍坐在桌旁吃早飯，忽見一大群男人或持刀，或持棍，或背弓靠近傻瓜包子鋪。
這可把陶家人嚇壞了。
李梅花驚得大喊大叫：“他們這些人要做什麽？莫不是害我們的？”
黃玉霞也大驚失色，慌張地說道：“咱們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會武功，那可完了！”
陶金斥責兩人唯恐天下不亂，什麽事情都只會胡亂猜測。
李青青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娘，玉霞，你們別緊張，這些人是我請來保護咱們的，他們不會傷害大家，大家只管放心吧。”
“保護我們？”
257一夜暴富（二）
那些持不同兵器的男人們，長得五大三粗，大多是歪瓜裂棗，長相周正就算是好看了。長得難看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可他們臉上多多少少都有刀疤，左臉一道手指一般長的痕，眉毛被削斷了半截，嘴巴外翻似肥腸一樣，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才叫人恐懼叢生。
李梅花認為找這些人保護大家純屬多此一舉，反倒危險多了。
“娘，恕我直言，咱們賣了人參必定能把一把巨款收入囊中，平民百姓一夜暴富，多少人會打那筆錢的主意？不找這些人保護咱們，難道找文弱書生來保護咱們？”
李青青三兩句話問得李梅花無話可說。
在王大聖的催促下，陶家人趕緊吃完早飯，於辰時二刻出發。除了陶金、陶鯉和陶鱔三男人與山賊們一同步行外，陶家女人皆乘坐雇來的馬車。
這輛馬車比不上出獄時的那輛馬車，只有三條能坐人的寬板凳，六個女人坐下，委實是有點擠。再加上六支人參被裝在一個籮筐裏，就放在馬車正中間，女人的腳不能伸長，加劇了她們的難受感。不過，有馬車坐，擠一點不能伸長腳都算不上什麽大問題！她們滿心想著即將從天而降的一筆巨款，她們各自在心中盤算著錢該怎麽花才好。而陶秋月和陶冬雪頭一回坐馬車，掀開側邊的車簾子看外面的行人和山賊們，喜得兩人捂嘴大笑，指這個說有趣，指那個說好玩。
唯有李青青是認真盤算如何分錢、如何花錢才能最妥當最合理。
不多時，便到了縣衙。
陶家人再加上山賊們，足有二十八個人之多。
衙役們進去通報，帶回來一個消息：讓她們去濟世堂後門。
王大聖發牢騷，“這糟老頭子，還挺會玩調虎離山之計！若是到了什麽後門，他還推脫不見，老子定打爆他的狗頭。”
陶家人也有怨氣，卻不敢公然說什麽打師爺的話。
縣衙大門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若是師爺在縣衙裏買下高額百年人參，興許會被人參一本。而改到濟世堂去，濟世堂本就是醫館加藥鋪，買賣藥材實屬再正常不過。
小半柱香的時間後，陶家人和王大聖帶來的山賊們進了濟世堂後院，確實見到了師爺和劉掌櫃。但是，開始交易之前，師爺提出除了李青青和陶鯉之外的閑雜人等一律在後院等候。
李梅花是陶鯉的親娘，李青青的婆婆，才不是什麽閑雜人等！她據理力爭，非要跟著兒子和兒媳婦一同進去，但被師爺以嗓門大愛吵鬧為由拒絕了。
王大聖早已料到會是這個局面，不多說什麽話，只放了一句狠話道：“你們可別想搞什麽幺蛾子，胡亂耍手段！我的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
一聽到大刀二字，衙役們趕緊護著師爺往裏走，劉掌櫃趕忙跟上。
李青青轉身走之前，叮囑大家別擔心。
陶鯉一手提起籮筐的繩，一手主動牽著她往裏走。
後院很大，搗藥、曬藥的夥計們目不斜視，專註於手上的活計。劉掌櫃領著師爺和小夫妻沿著抄手游廊走，繞過了幾道門，才推開一間房。這房間格局極好，坐北朝南，通風又透氣。兩架博古架上擺著醫書和各類珍奇古玩，另有一張黃花梨木圓桌，桌上擺著冒氣的熱茶和點心，還有一個算盤、一桿稱，似是在等待主人入席。
劉掌櫃拉三人坐下。
師爺一坐下，便急不可耐地叫劉掌櫃檢查人參的品質如何。
劉掌櫃去向陽靠窗的地方查看，陶鯉提拎著籮筐，一是給劉掌櫃幫忙，二是遵照李青青的意思提防著劉掌櫃偷梁換柱。
不消說，氣氛極其緊張。
看似百年人參還沒交貨，主動權被李青青緊握在手中，但這裏是濟世堂，是劉掌櫃的地盤，他隨便亂說一句話，那就少她幾十甚至上百兩銀子。奸商奸商，無商不奸！官府的人又不是好惹的，李青青兩頭都占了，心早已懸到了嗓子眼，故作鎮定跟師爺閑聊。
“師爺，不瞞您說，有五支人參挖到的時間早一點，都已經曬幹了，但有一支是昨兒個下午才挖到的，來不及洗曬，這會兒還帶著土呢！絕非奴家偷懶不願弄，實在是時不我待弄不贏，望師爺理解。”她提出這一點，也是不想待會兒就著那一支沒曬幹的人參扯皮。
師爺回道：“能挖到六支百年人參，鄙人心知你們已盡全力，如何還會責怪你們有一支人參沒曬幹？百年人參，不論是新鮮還是曬幹的，功效都極其厲害，不影響的。”
師爺如此爽快，看來拿錢不難！
“師爺真是宅心仁厚，善解人意。”
誇完，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一邊品茗，一邊看靠窗的劉掌櫃擺弄人參。只見他先是將人參稱一稱，再舉起人參在陽光下細看，不論是主幹還是細須，都看得極為仔細，生怕漏掉一點小瑕疵沒發現會壞了他的名聲似的。
六支人參，劉掌櫃每一根看過後還要拿起來再看兩遍，足足看了將近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太難熬了，李青青續了八次茶，上了三趟茅房，這才等來劉掌櫃的結果。
“師爺，陶夫人送來的這六支百年人參，確實為上品。單看這六支人參個頭均勻，每一根細須都完好無損，曬幹的程度也適中，這帶土的人參也是個中佳品。往大了說，這六支百年人參與進貢給聖上享用的百年人參，不分伯仲。”
六支百年人參完全沒問題！
最期待談價錢的時刻來臨了！
李青青主動開口問：“劉掌櫃，感謝您對這些百年人參的認可，也不枉奴家和家夫翻遍了縣內的每一座山，腳都磨出了血泡。奴家知道您和師爺都是大忙人，百年人參的貨色已驗過，六支百年人參品相好，寓意也好，不知能賣個什麽價錢？”
“已曬幹的每支七百兩銀子，未曬幹的因要洗幹凈再曬，費些時間和勞力，要便宜二十兩銀子。”
師爺說幹或鮮人參沒有區別！到了劉掌櫃這裏就區別對待了！而且，劉掌櫃當初承諾免費為她洗幹凈人參並曬幹，可見劉掌櫃只是口頭說說而已，早就打了歪心思！
258一夜暴富（三）
果然，防人之心不可無。
劉掌櫃撥弄算盤，繼續道：“幹人參五支，每支七百兩銀子，那便是三千五百兩銀子。另外一支新鮮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李青青沖著圍觀的人喊：“誰抓住了雞鴨就拿回去殺了吃。”
這下，所有人都沸騰了，再也不看李梅花追著胡大胖和妻妾打，為了抓雞鴨回家打牙祭，大家使出渾身解數！捋起袖子，吐兩口口水在手掌心搓一搓，開抓！
傻瓜包子鋪就在熱鬧的街頭上，雞和鴨被那麽多人抓，逃竄的更快，甭管大人還是小孩都躊躇滿志，務必要抓住雞和鴨。
李梅花將胡大胖和兩婦人一陣好打，手揮舞搟面杖都累了，便沖著三人大吼：“你們三個賊男賊女，下回要再被我抓住，我就往死裏打！還不快滾？”
“好好好，我們滾！”
胡大胖和三夫人忙不疊地跑開。
“你們站住！帶上你們的東西再滾！”
“那些東西你們拿著吃吧。”
三人跑得更快。
李青青本想把這些吃食也送人，但李梅花以不吃白不吃為由，強行要留下這些東西。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李青青同意留下這些東西，但她和陶鯉是絕對不是吃的，這是她最後的堅持！
253一吻
歷經大起大落的陶家人，恢覆了從前平靜的生活。
李青青和陶鯉仍住在傻瓜包子鋪，一如往常早出晚歸去挖人參。而陶金借了同村人的牛車清早將曾氏、陶秋月和陶冬雪送來包子鋪，幫著看店，待傍晚時全家人在包子鋪裏吃了晚飯再回去。
其實陶家人不厭其煩地往來包子鋪除了看店外，更重要的是看著新曬的百年人參，不容有半點閃失。
李青青按照劉掌櫃教的方法，將人參洗一遍再曬幹，這幾日天公作美，每天都是大晴天，可算是幫了她的大忙。為掩人耳目，她把一些蘿蔔切條放在竹匾中，百年人參也跟蘿蔔條一起曬，不走近看，根本就分不出來有什麽差別。那曬蘿蔔和人參的竹匾就放在後院屋檐上，曾氏每隔一會兒就去瞧瞧，確保人參萬無一失。
二月二十晚上，陶鯉為李青青洗腳時，發現她腳上長起了少量血泡。
“娘子，你又長血泡了！”
雖說進出縣城皆有牛車代步，但爬山是一腳腳去爬的，沒來半點虛的。她皮膚嫩，腳底不經磨，磨出血泡實屬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搶過擦腳的手巾，草草地擦幹腳上的水珠，鞋也不穿，匆匆跑上樓。
沒多時，陶鯉也上了樓，他一邊在黑暗中脫衣，一邊說道：“娘子，你腳長了血泡，不能再去爬山了，不然會長出越來越多的血泡。”
看似一片漆黑的房裏，一旦習慣了黑暗，便能發現並非伸手不見五指，而是影影綽綽能分辨出東西的輪廓來。躺在床上的李青青，已適應房內黯淡無光，她依稀能看見一高大男子脫掉短褐，露出精壯的上半身，那寬闊的肩膀，狹窄的腰身，實在是好看。接著，他脫掉下身長褲時，只能看見兩條修長的長腿。
陶鯉沒聽到回答，“娘子，你睡了嗎？”
“還沒。”
“那你沒聽到我講話嗎？”
李青青光顧著暗中欣賞他優美的身姿，血泡倒是聽見了。她放心大膽地看他換上褻衣褻褲，回道：“夫君，長血泡也沒辦法，等挖到了六支人參，咱們就可以歇歇。”
“不，娘子，明兒個就要開始歇著。”
“那不行。”
“娘子，你腳長了血泡，不能再爬山了，不然就像上次一樣越長越多，直到滿腳都是。”陶鯉說完話，穿著褻衣褻褲，爬進了被窩。
李青青似小貓一樣鉆進陶鯉懷中，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摟在懷裏，輕聲道：“娘子，你要聽話呀。”
陶鯉的肌膚冰涼涼的，肌膚下是火熱又怦然跳動的心，她滾燙的身子靠著他，頗有一種涼涼的感覺。
她突發奇想要好好捉弄他一回，“夫君，你真想我聽你的話，不去爬山挖人參？”
陶鯉實誠地回道：“對，娘子，我真不想你再爬山挖人參了。”
她追問：“那咱們只挖到了兩支人參，還剩下四支不知在何方，就此歇了，能行嗎？”
“歇幾天，等你腳好了再去挖。”
“離交人參也就剩下七天而已，時間不多了，我歇了，你也跟著歇，又沒人幫我們。到時候交不出那麽多人參，師爺會刁難我們的。別說補貼了咱們的銀子會被要回去，咱家包子鋪怕是也難保！”
陶鯉聽懂了意思，問：“娘子，那你非要去挖人參？”
“不然呢？”
陶鯉賭氣似地說道：“娘子，我不讓你去！”
李青青忍不住笑問：“夫君，腳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走就走，你攔得住嗎？”
“攔得住！”
陶鯉那三個字答得快速而幹脆，好像他對把她留在家裏是十拿九穩。
“怎麽攔？”
“我把你跟我綁在一起。”
傻人自有傻辦法！不想看見她的腳再磨出血泡，便不許她爬山，想法真是簡單明了，不許她離開的辦法也是傻辦法！
李青青笑得肚子疼。
“娘子，你笑啥？”
“我笑的是我怎麽嫁給你這麽個會疼人的傻子？”
她嬌嗔的語氣，哪裏是責怪他傻，分明是說他懂疼人！
陶鯉含笑輕撫她的額頭，她額頭上的皮膚就跟妹妹冬雪一樣柔嫩，還滑滑的，實在是好摸，“娘子，疼你是應該的。”
被陶鯉摸額頭，他的大手長了繭子，就像粗糙的磨刀石與鋒利的刀刃天差地別。但她極為享受他的安撫，決意不再捉弄他。“夫君，明兒個咱們都歇一天。”
“娘子，你終於同意了！”
“對。”
“好，娘子，那明天我給你洗衣做飯，你像上次一樣躺床上歇著。”陶鯉早就想逮著機會好好伺候她。
李青青微微晃動腦袋，“夫君，可不是在家歇著，而是有事要辦。”
“啥事？”
“你忘了咱們坐牢時洪老伯曾分我們半碗續命湯，我們答應他要給他的家人捎口信嗎？咱們出獄有幾天了，忙著挖人參也不得空去找他的家人，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兒個去完成洪老伯的心願。”
陶鯉心中並沒有忘記洪老伯的囑托，他盤算著是等挖完人參，處理完一切後再去找洪老伯的家人，此刻聽了她的安排，甚是穩妥，他毫無疑義，“娘子，都聽你的。”
“你才不聽我的！你說要把我綁起來。”
“娘子，那我不是著急怕你爬山長血泡嗎？”
李青青故意刁難他，見他急了，毫不猶豫地堵上他的唇。千言萬語，不如一個突襲的吻。
陶鯉躺著，手足無措，他唯有睜大眼睛，想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她柔軟的唇水水潤潤的就像三月桃花，飽滿而動人。他剛反應過來這是娘子親他，不待他有所回應，她便扭開身子倒在一邊。
她心如小鹿亂撞，早已芳心大亂。她不知自己怎麽向著了魔似的，腦海裏突然浮上那麽個念頭，就鬼使神差的堵上了他的嘴！以前，她總是如小雞啄米似的親一下，從不曾有過如此大膽的時候。
“娘子，你親了我？”
“不行啊？”
“行，我也要親回去！”
陶鯉立刻爬到她身上，雙手撐著他的上半身，“娘子，我親一下可以嗎？”
她沒回答，唯有伸手勾住他的脖頸而已。
254暴富前的準備（一）
二月二十五辰正時分，陶家人來了，閑話片刻後，李青青和陶鯉預備出門去尋山挖人參。
忽見六衙役護著一頂官轎朝傻瓜包子鋪走來。
李梅花指著官轎道：“瞧瞧這官府的人出行就是氣派，轎夫擡轎，衙役們像鏢頭們似的護著官轎裏的人，行人還得避讓！真是叫人羨慕！”
“娘，以後大哥大嫂有出息，也給您買轎子坐。”
黃玉霞不僅拍了李梅花的馬匹，還順帶誇了李青青和陶鯉。沒錯，自從李梅花對黃玉霞惡臉相向，還把家裏很多活交給她幹後，她反倒收斂起愛挑食和犯懶的毛病，不說事事搶著幹，該做的事情也是一件不落地做了，總算有了當兒媳婦應有的樣子。
官轎在包子鋪前落轎，衙役打起轎簾，從官轎裏走出一人。
正是師爺。
陶家人全都出來迎接見禮。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陶家人把師爺迎進包子鋪，女客避嫌全都去了後廚，唯有師爺點名要李青青留下。
李青青親自給師爺斟茶，師爺推脫不要，拗不過她熱情招待，還是端起茶盅飲茶。
陶家三男人陶金、陶鯉和陶鱔都較為拘謹，一是不認識，二是沒跟官家人打過交道，怯場！
唯有李青青落落大方地應付師爺。
師爺先拿出一錠銀子來，“陶夫人，這是五兩銀子，您先收下。”
“師爺，您這是何意？”
“陶夫人，離百年人參交期還剩三天，鄙人想問問你是否能明兒個提前交貨？”
原來這五兩銀子是催李青青提早交六支百年人參的，師爺真是個人精！“師爺，為何忽然提前兩天呢？”
“事出有因，其中詳情您不必知道，鄙人只問您能否提前？”
師爺不肯告知李青青突然提前交人參的內情，想必是要辦喜事的那頭人起了變化。像結婚都有改日子的，更別說其他什麽壽辰、洗三禮等。
眼下，沒必要再喋喋不休地追問提前交貨的緣由，既不把話說得太滿，也不說自己絕對辦不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跟師爺坦白講述目前的苦難才好。
李青青回道：“師爺，實不相瞞，奴家現在手裏只有五支人參，如果要提前到明兒個交貨，只怕湊夠六支人參的好數字很有難度。像五是單數，您定然是不要的。減掉一支，四季發財倒是好，但也有人忌諱四字不好，若是拿掉一支，只交四支人參，怕是也不好。六支人參，六六大順，順口順意又順心。少兩天時間，實在是很難辦。”
六字取了好彩頭，五和四確實不如六好聽。師爺眉頭微擰，“陶夫人所言非虛，挖人參靠天賞賜，驟然減少兩天時間，確實很難辦事。鄙人就問您有幾分把握在今天弄到最後一根百年人參？”
“師爺，瞧您這話問的，奴家可不知怎麽回答才好。奴家出去爬山挖人參，只有挖到和挖不到兩種情況，若說把握，只有一半。”
“確實如此！陶夫人，您也是明白人，知道鄙人是為縣太爺辦事。讓您提前交貨，是縣太爺的意思，您也知道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絕不會叫你提前交貨。但鄙人開了這個口，希望您還是努力一把，不要叫鄙人的願望撲了個空才是。”
雖然師爺態度很慈祥，說話也很溫和，但他表達出縣太爺急要六支人參的意思，李青青豈敢怠慢？民不與官鬥，自打她接下這門生意，她就抱著必勝的決心！“師爺，既然您開了金口，奴家也沒有叫您失望的道理。奴家今兒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一支百年人參來。”
“陶夫人，您有這等氣勢和魄力，相信您一定能達成所願。”
“多謝師爺鼓勵。”
目送師爺乘坐官轎離開後，陶家人無不心驚肉跳，除了李青青和陶鯉之外。
陶家人埋怨她答應得太快了，一旦挖不到百年人參，那就是騎虎難下，官府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有求於人時予求予取，待輪到陶家人求他們，可沒那麽好的事情。
“我相信娘子，她是最厲害的。”
陶鯉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他堅信她能做到，也站在她這一邊，這讓成為眾矢之的——李青青極為感動，她沒嫁錯人，陶鯉總是無條件的信任她。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就是靠著必定挖到人參的決心才真的挖到了五支，我相信這一回也是一樣的。”
李梅花嘟噥著嘴，含糊不清地說話。
曾氏開口道：“你們別老說些喪氣話，大孫子和大孫媳婦能挖出五支人參來，難道一支人參能難道他們？你們該幹啥就幹啥去，別說風涼話就成。”
沖著曾氏這份信任，李青青和陶鯉帶上幹糧坐了沈車夫的牛車，出發去九環山。
沈車夫聽到九環山三個字，便嚇壞了，勒住韁繩，轉頭看著兩人道：“九環山可是一窩無惡不作山賊們的地盤！你們要挖春筍摘野菜也犯不上那麽冒險！”
“沈叔，我自有分寸，多謝你關心。你離九環山還有一裏路就把我們放下，早點回來。”
提前一裏路放下兩人，沈車夫沒意見，唯有一路上絮絮不休地講述九環山山賊們如何可怕如何奸詐等。
李青青聽了，並無多大感觸。下了牛車，她一分不少地給了雇牛車的錢。
沈車夫收下錢後，滿臉憂愁地問：“你們兩個鐵了心的要去九環山？看你們去意已決，就算我費盡唇舌也沒法讓你們回心轉意。我只求山賊們不要對你們怎麽樣，願你們能平安無事的下山。”
“多謝沈叔。”
李青青和陶鯉手牽手走在離九環山僅剩的一裏路上。
陶鯉滿腹疑問，“娘子，咱們為啥來九環山呢？山上好多山賊，他們很可怕的。”
“夫君，咱們來挖人參。”
“娘子，咱們可以去其他山挖人參。”
“不，我只想來這座山。”她無比固執地堅持來來九環山，除了裝模作樣挖人參外，最重要的意圖是來找山賊頭目王大聖。
“娘子，你咋非要來九環山呢？”
“等會你就知道了，我先賣個關子。”
255暴富前的準備（二）
李青青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陶鯉百思不得其解，屢屢問為什麽。
李青青不勝其煩，只得如實相告。“夫君，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得了六支百年人參，賣給師爺的話一定能得一大筆銀子。到時候，走漏了風聲，來偷錢搶錢的人將難以計數！他們會想搶走咱們的錢，絕不會想咱們翻山越嶺，腳都磨出了血泡。有話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把江山換成錢也是一樣的。咱們沒權沒勢卻有錢，早就變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陶鯉只想著賣了六根人參，能賣好多錢，那就可以買很多面粉做包子賣！他從未料想到有了一大筆錢竟也有那麽多暗中潛伏的危險！“娘子，那可咋辦？”
李青青臉色沈靜，“夫君，你別慌。咱們這不是來九環山了嗎？咱們請王大聖和他手下的嘍啰保護咱們幾天。”
陶鯉更急了，“只保護幾天？要是他們走了，有人來偷錢搶錢怎麽辦？”
“夫君，你多慮了。”王大聖和山賊們保護她幾天的時間，足夠她把那些銀子花掉！在縣裏買宅子、鋪子，買田置地等，總之，錢都花出去變成地契房契，那可是錢生錢的好路子！
“娘子，你已有打算？”
李青青粗略地跟陶鯉講了她的打算。
“娘子，咱們在村裏建了新宅子，為何還要在縣裏買宅子？”
“娘子，咱們有田，為何還要買田？買了那麽多田，咱們哪裏種得過來過來？”
陶鯉只懂維護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絲毫不知田地多可以租給別人種，他當傻地主只管收錢就行了。
因接下來還要跟王大聖周旋，她省些體力和口水，等賣人參的錢到手後再跟陶鯉詳談。
尋常人一聽到九環山的名字便聞風喪膽，此時，滿山綠樹將一整座山隱沒在其中，浩浩花海開得爛漫，比夏天過於濃綠的顏色清新了三分，比秋天滿山黃葉又多了勃勃生機，真是來九環山的好時候。
一到了九環山的地界，兩人便被巡山的小嘍羅攔住，李青青表示要面見王大聖，兩嘍啰叫囂著大當家的豈是你等小民能見之類的話，她塞了二兩碎銀子，小嘍羅才領著兩人上山。
九環山山勢陡峭，又被山賊們布了許多陷阱，小嘍羅得了銀子引路也變得極為客氣。
爬到了半山腰，得知王大聖去打獵尚未回來，李青青和陶鯉只得耐心等待王大聖回來。
午時初，一群小嘍羅簇擁著王大聖歸來。他們扛來了許多野雞、野兔，人人臉上洋溢著即將飽餐一頓的笑臉。
見過禮後，王大聖在竹林裏跟李青青和陶鯉敘話。
王大聖認識兩人，但他認為他和兩人並非一路人，“你們好日子過著，怎地想起我這麽個粗人？”
李青青謙卑地回道：“大當家的，實不相瞞，奴家有求於您。”
王大聖直截了當地問：“所求何事？”
“保護奴家和家夫五六天。”
“你們被仇家尋仇？”
李青青一搖頭。
“你們犯上作亂？”
李青青再度搖頭。
“你們惹上大麻煩了？”
李青青這才點點頭。
“什麽樣的麻煩？”
“大當家一定得知道嗎？”李青青並不想說，一旦王大聖知道她很有錢，怕是會敲竹杠。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然免談。”
目前是李青青有求於王大聖，她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盡管很不情願也不得已而告知。“大當家的息怒息怒，奴家告訴您便是。說來話長，奴家只能長話短說。奴家和家夫被人陷害，進了監牢，後縣太爺的手下師爺要奴家去挖人參，明日便是交人參的時間。大當家的見多識廣，理應知曉人參價格不菲，奴家和家夫都是實誠人，忽然之間得了一筆錢，怕人眼饞，便想請大當家的出山護奴家和家夫周全。”
“那不是普通的人參。”王大聖語氣極為肯定。
“實不相瞞，是百年人參。”
“這事算是聽明白了，你倆明兒個要把百年人參交給師爺，應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怕官府的人不給你錢，或者給了錢又要回去，還怕周圍人聽說你得了那麽多錢起壞心思，你便打起讓我這一幫兄弟們的主意來。不得不說，你可真是膽大，敢與虎謀皮，你就不怕再生意外？”
王大聖最後沒講明的話，無非是想問李青青怕不怕九環山的山賊見錢眼開，反倒害了她和陶鯉？人心隔肚皮，山賊又是見利忘義的人，她不得不防！但她絕不害怕，因為曾經陶鯉救下一個差點被拐賣的孩子，王大聖幫了他！王大聖是仁義之人，憑著重情重義這一點，她就敢跟王大聖同流合謀！
李青青嫣然一笑，“大當家的，如果奴家不信您，豈會走那麽遠的路，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等到您？”
“你這女子看起來瘦小個，倒是有點見識。既然你有意求我們一大幫兄弟幫忙，那酬勞怎麽說？”
李青青不假思索地回道：“您開個價。”
“我開價？你就不怕我漫天要價？”
“大當家的，您行走江湖多年，又是刀口舔血討生活，再加上咱們也算認識，混了個臉熟，奴家相信您不會漫天開價。”
這話說得王大聖也不好獅子大開口了。
王大聖略加思忖，問：“你真能挖到百年人參？”
“大當家的，您若是不信，明兒個您跟著看交貨就知真假。”
“行，我先信你一回！給兄弟們提供飯菜和簡易住處，另給我兩支百年人參。”
竟然沒要銀子？李青青反問：“兩支百年人參？大當家的，奴家冒昧問一句，您要百年人參拿去賣麽？”
“不是，給我家夫人補身子。”
“就沖著大當家的對夫人那麽好，兩支百年人參，奴家答應了。不過，大當家的你應該知道挖人參並非易事，也要碰運氣，兩支百年人參先欠著，待挖到以後再給您，您看行不行？”
“行。”
李青青告訴王大聖明早帶著兄弟們穿整齊些，於何時何地匯合等話。
萬事俱備，只欠最後一支百年人參便可交貨得錢！
256一夜暴富（一）
王大聖留李青青和陶鯉吃午飯。
在山洞裏，山賊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手拿大塊肉用嘴大口撕扯，一碗碗酒就像茶水似的，他們一個個喝了跟沒事人似的，只叫囂著滿上滿上，再來一杯。
不知節制的喝酒，喝了兩個多時辰，大部分山賊都醉倒了，就地躺著呼呼大睡。
申時末，兩人才下山。
陶鯉憂愁地問：“娘子，太陽都快落山了，咱們還沒挖人參。”
“夫君，你急什麽？咱們這就沿著九環山尋找人參挖。”
她仍是按照以前的法子，指使陶鯉去折花或摘野果子，她找一處僻靜之地，凝神進入百寶園把百年人參挖出來後再睜眼挖個洞，裝作是從這洞裏挖出來的。
當陶鯉抱著幾個橘子來，見李青青竟又挖到了百年人參！
“娘子，你太厲害了！”
“夫君，我說了咱們黴運散盡，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
“娘子，辛苦你了，趕緊嘗嘗這橘子。”
“這時節還有橘子？我以為早就沒了呢。”
“橘子確實很少很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麽幾個。”
經霜的橘子特別甜，一點也不酸牙，一會兒便全下肚了。
陶鯉將百年人參裝進竹籃，又覆上一些野草，他一手拎著竹籃，一手拉著李青青回家。
黃昏時，天高雲淡，金色的陽光漸漸變成深紅色，染紅了半邊天。下山時，濃重的寒意襲來，風吹得兩人加快步劃。
陶鯉誠心讚嘆道：“娘子，你一人挖到了六支百年人參，真厲害！”
“夫君，小聲點，別聲張。”如果不是有百寶園，她怎麽能如此順利挖到六支人參？此等功績，就像科舉作弊一樣，並不值得宣揚。
陶鯉壓低聲音，“娘子，你完成了師爺交代的任務，我都替你高興。”
李青青急忙辯解道：“你這個大傻瓜！是咱們兩個人一起挖到這麽多百年人參的！功勞理應對半分。”
陶鯉搖頭道：“娘子，我哪有什麽功勞？都是你挖出來的。”
“大傻瓜！你平日裏挖空心思照料我，又跟我一同爬山下山，從不喊苦叫累，如果沒有你義無反顧的支持，我也不能這麽順利地挖到六支百年人參。”
“娘子，你真好。”
走到山腳下，李青青問：“夫君，如果給你一大筆錢，你想做什麽？”
“交給娘子保管。”
陶鯉得到錢的第一反應竟是交給她保管！如此暖心的回答，就像黑暗中燃燒起來的火苗，紅火動人。
“夫君，你有這個想法，委實是不錯，我也很感動。不過，如果我要你把那些錢花出去呢？你準備怎麽花錢？”
“娘子，我不會花錢，交給你就行。”
“你這大傻瓜，世上哪有不會花錢的人？你可以拿去買燒雞、烤鴨、鹵牛肉，你也可以拿去買布或新衣，還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
“娘子，那我想給你買好看的簪子，好看的衣裳，好看的鐲子……”
說來說去，陶鯉無半點私心，有了錢也只想給她置辦新衣和頭面，嫁給這樣的男人，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她甩開手，撲進陶鯉懷中，“夫君，你怎麽對我那麽好？你就不能替自己多想一點嗎？”
“娘子，你嫁給我，我就要對你好，不然我這麽傻又對你不好，你該跟人跑了。”
陶鯉這個想法，跟大部分男人的想法應該是反著來的。像王滿生，李青花給他生兒子、操持家務、有了錢就給他花，他還不滿足，在外養姘頭，三天兩頭對李青花喊打喊罵，王滿生不過是仗著李青花生了孩子不敢輕易跑了，認為他有能耐拴住李青花罷了！
可陶鯉這傻子不那麽想，李青青嫁給他，他就要對她好。
李青青眼眶裏含著淚花，“傻瓜，有你這麽好的夫君，我會跟誰跑？這世上，哪裏還會有人比你對我更好？我確信不會遇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娘子，我有那麽好嗎？”
“你很好，只是不那麽聰明罷了。我不需要你很聰明，只要你對我好。咱們很快便要飛黃騰達了，你切不可有錢就變壞，要始終如一對我好。”
“娘子，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這話我記住了，你也得記在心上，以後不許對我不好！”
兩人見天色漸暗，怕城門關閉，火急火燎地往城裏趕，終是趕上了最後進城的那一撥人混進城去。
這邊，陶家人一天都心神不寧，日頭偏西時便匆忙趕回包子鋪，早早做了一桌好菜，等候挖人參的兩人回來吃，可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回來。到了日暮時分，陶家人再也坐不住，留曾氏和陶冬雪守鋪子，其餘人一起出來找人。
才走了半裏路而已，陶家人便碰上了匆忙歸來的李青青和陶鯉。
李梅花忍不住善意的責怪道：“青青，鯉兒，你倆咋這麽晚才回來？可別是沒挖到人參沒臉回來？不管怎麽說，日落回家吃飯是老規矩，不能……”
陶鯉聽不過耳，插話道：“娘，青青挖到了！”
“真的嗎？”
“真的。”
陶家人立即全部換上笑臉，一個比一個笑得更開心。
陶金提醒道：“好了，這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家吃飯再講。”
李梅花和黃玉霞一左一右伴著李青青往前走，左一句累不累右一句想吃啥。
飯席上，眾人殷勤布菜，好話說盡，並決定全都留下來，等賣了人參再回烏山村。
翌日辰時初，陶家人圍坐在桌旁吃早飯，忽見一大群男人或持刀，或持棍，或背弓靠近傻瓜包子鋪。
這可把陶家人嚇壞了。
李梅花驚得大喊大叫：“他們這些人要做什麽？莫不是害我們的？”
黃玉霞也大驚失色，慌張地說道：“咱們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會武功，那可完了！”
陶金斥責兩人唯恐天下不亂，什麽事情都只會胡亂猜測。
李青青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娘，玉霞，你們別緊張，這些人是我請來保護咱們的，他們不會傷害大家，大家只管放心吧。”
“保護我們？”
257一夜暴富（二）
那些持不同兵器的男人們，長得五大三粗，大多是歪瓜裂棗，長相周正就算是好看了。長得難看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可他們臉上多多少少都有刀疤，左臉一道手指一般長的痕，眉毛被削斷了半截，嘴巴外翻似肥腸一樣，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才叫人恐懼叢生。
李梅花認為找這些人保護大家純屬多此一舉，反倒危險多了。
“娘，恕我直言，咱們賣了人參必定能把一把巨款收入囊中，平民百姓一夜暴富，多少人會打那筆錢的主意？不找這些人保護咱們，難道找文弱書生來保護咱們？”
李青青三兩句話問得李梅花無話可說。
在王大聖的催促下，陶家人趕緊吃完早飯，於辰時二刻出發。除了陶金、陶鯉和陶鱔三男人與山賊們一同步行外，陶家女人皆乘坐雇來的馬車。
這輛馬車比不上出獄時的那輛馬車，只有三條能坐人的寬板凳，六個女人坐下，委實是有點擠。再加上六支人參被裝在一個籮筐裏，就放在馬車正中間，女人的腳不能伸長，加劇了她們的難受感。不過，有馬車坐，擠一點不能伸長腳都算不上什麽大問題！她們滿心想著即將從天而降的一筆巨款，她們各自在心中盤算著錢該怎麽花才好。而陶秋月和陶冬雪頭一回坐馬車，掀開側邊的車簾子看外面的行人和山賊們，喜得兩人捂嘴大笑，指這個說有趣，指那個說好玩。
唯有李青青是認真盤算如何分錢、如何花錢才能最妥當最合理。
不多時，便到了縣衙。
陶家人再加上山賊們，足有二十八個人之多。
衙役們進去通報，帶回來一個消息：讓她們去濟世堂後門。
王大聖發牢騷，“這糟老頭子，還挺會玩調虎離山之計！若是到了什麽後門，他還推脫不見，老子定打爆他的狗頭。”
陶家人也有怨氣，卻不敢公然說什麽打師爺的話。
縣衙大門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若是師爺在縣衙裏買下高額百年人參，興許會被人參一本。而改到濟世堂去，濟世堂本就是醫館加藥鋪，買賣藥材實屬再正常不過。
小半柱香的時間後，陶家人和王大聖帶來的山賊們進了濟世堂後院，確實見到了師爺和劉掌櫃。但是，開始交易之前，師爺提出除了李青青和陶鯉之外的閑雜人等一律在後院等候。
李梅花是陶鯉的親娘，李青青的婆婆，才不是什麽閑雜人等！她據理力爭，非要跟著兒子和兒媳婦一同進去，但被師爺以嗓門大愛吵鬧為由拒絕了。
王大聖早已料到會是這個局面，不多說什麽話，只放了一句狠話道：“你們可別想搞什麽幺蛾子，胡亂耍手段！我的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
一聽到大刀二字，衙役們趕緊護著師爺往裏走，劉掌櫃趕忙跟上。
李青青轉身走之前，叮囑大家別擔心。
陶鯉一手提起籮筐的繩，一手主動牽著她往裏走。
後院很大，搗藥、曬藥的夥計們目不斜視，專註於手上的活計。劉掌櫃領著師爺和小夫妻沿著抄手游廊走，繞過了幾道門，才推開一間房。這房間格局極好，坐北朝南，通風又透氣。兩架博古架上擺著醫書和各類珍奇古玩，另有一張黃花梨木圓桌，桌上擺著冒氣的熱茶和點心，還有一個算盤、一桿稱，似是在等待主人入席。
劉掌櫃拉三人坐下。
師爺一坐下，便急不可耐地叫劉掌櫃檢查人參的品質如何。
劉掌櫃去向陽靠窗的地方查看，陶鯉提拎著籮筐，一是給劉掌櫃幫忙，二是遵照李青青的意思提防著劉掌櫃偷梁換柱。
不消說，氣氛極其緊張。
看似百年人參還沒交貨，主動權被李青青緊握在手中，但這裏是濟世堂，是劉掌櫃的地盤，他隨便亂說一句話，那就少她幾十甚至上百兩銀子。奸商奸商，無商不奸！官府的人又不是好惹的，李青青兩頭都占了，心早已懸到了嗓子眼，故作鎮定跟師爺閑聊。
“師爺，不瞞您說，有五支人參挖到的時間早一點，都已經曬幹了，但有一支是昨兒個下午才挖到的，來不及洗曬，這會兒還帶著土呢！絕非奴家偷懶不願弄，實在是時不我待弄不贏，望師爺理解。”她提出這一點，也是不想待會兒就著那一支沒曬幹的人參扯皮。
師爺回道：“能挖到六支百年人參，鄙人心知你們已盡全力，如何還會責怪你們有一支人參沒曬幹？百年人參，不論是新鮮還是曬幹的，功效都極其厲害，不影響的。”
師爺如此爽快，看來拿錢不難！
“師爺真是宅心仁厚，善解人意。”
誇完，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一邊品茗，一邊看靠窗的劉掌櫃擺弄人參。只見他先是將人參稱一稱，再舉起人參在陽光下細看，不論是主幹還是細須，都看得極為仔細，生怕漏掉一點小瑕疵沒發現會壞了他的名聲似的。
六支人參，劉掌櫃每一根看過後還要拿起來再看兩遍，足足看了將近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太難熬了，李青青續了八次茶，上了三趟茅房，這才等來劉掌櫃的結果。
“師爺，陶夫人送來的這六支百年人參，確實為上品。單看這六支人參個頭均勻，每一根細須都完好無損，曬幹的程度也適中，這帶土的人參也是個中佳品。往大了說，這六支百年人參與進貢給聖上享用的百年人參，不分伯仲。”
六支百年人參完全沒問題！
最期待談價錢的時刻來臨了！
李青青主動開口問：“劉掌櫃，感謝您對這些百年人參的認可，也不枉奴家和家夫翻遍了縣內的每一座山，腳都磨出了血泡。奴家知道您和師爺都是大忙人，百年人參的貨色已驗過，六支百年人參品相好，寓意也好，不知能賣個什麽價錢？”
“已曬幹的每支七百兩銀子，未曬幹的因要洗幹凈再曬，費些時間和勞力，要便宜二十兩銀子。”
師爺說幹或鮮人參沒有區別！到了劉掌櫃這裏就區別對待了！而且，劉掌櫃當初承諾免費為她洗幹凈人參並曬幹，可見劉掌櫃只是口頭說說而已，早就打了歪心思！
258一夜暴富（三）
果然，防人之心不可無。
劉掌櫃撥弄算盤，繼續道：“幹人參五支，每支七百兩銀子，那便是三千五百兩銀子。另外一支新鮮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