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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回門(四)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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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寬心的話,他還是開了竅似的,愁腸百結各種擔心錢還不上之類的。

李青青耐心聽完,認為不宜瞞著陶鯉繼續在百寶園挖人參去賣,得讓他知曉內情。至於百寶園這個沒來由卻能幫她度過重重難關的法寶,她不知如何解釋,便隱去不說,詳細說了如何去濟世堂賣人參,還賣了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

“對啊,一根人參賣了五兩銀子。”

“娘子,五兩銀子多嗎?比五個銅板多還是少?”

五個銅板和五兩銀子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夫君,一兩銀子是一千個銅板,五兩銀子是五千個銅板,等於說五兩銀子是五個銅板的一千倍!整整相差一千倍呢!”

“娘子,五兩銀子能買多少個包子?”

“一個包子五文錢的話,五兩銀子能買一千個包子。”

“一千個包子?”

很顯然,陶鯉難以想象一千個包子是啥概念,李青青只得繼續解釋說:“夫君,你現在一天做三十個包子,如果人家給你五兩銀子買包子,那你要做三個月才行!”

三個月的時間很長,陶鯉終於明白五兩銀子是一筆大錢。他思索良久,語出驚人。

“娘子,我也要跟你一起挖人參賣好多好多銀子。”

陶鯉有這份心,確實是讓她心中一暖。帶他挖人參不是不可以,去附近山頭轉轉,只當瞎貓去碰死耗子,撞撞運氣。但有些話必須講在前頭,“夫君,你要明白一點:人參因為不容易得到才價高。我那是碰巧挖了一株人參。也許我們出去一整天,把整座山翻遍了也不見得能挖掉人參。”

“娘子,我知道了。”

“你明白了?”

“對,一天挖不到,那就第二天接著去,第三天還去,一直去!”

陶鯉真是傻的冒泡!她前面那段話的重點意思在於挖人參靠運氣,運氣好就能挖到,運氣好整天挖也沒用,陶鯉只當一整天是重點!“傻夫君!”

陶鯉揉啊揉,搓啊搓,那兩個比饅頭還要柔軟的奶子,真是好好摸。

忽然,他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娘子,你的奶頭有點硬硬的,豎起來了。”

“啊?”

陶鯉毫不猶豫重覆了一遍他的重大發現。

李青青臊紅了臉,她根本不知道為啥奶頭會豎起來還硬梆梆的!她羞臊不已,掄起粉拳捶他胸口,“夫君,你好壞!都是你搞的!還問我為什麽!”

“娘子,我錯了。”

陶鯉不再摸胸,緊緊摟住她,兩個人的身體只隔著兩層薄薄的褻衣,都滾燙發熱。

就在這時,李青青發現她的臀部被一根如圓棍似的東西頂住。

陶鯉他……

“夫君,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你下身不也硬梆梆的?”

陶鯉苦惱地說:“娘子,跟你睡在一起之前,它只在早上頂起來。跟你結婚後,一挨著你,它就硬挺挺的。把它往下按,它更要挺起來。”

在陶鯉看來是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惱,李青青雖羞澀,但她心裏早已樂開了花。陶鯉的身體渴望接觸她,想要她。

“我給你摸一摸好不好?”

134小夫妻交流(二)

陶鯉懂得的事情跟幾歲小孩一樣多,試問幾歲的男孩子正是爬樹掏鳥窩的年紀,哪裏懂男女之間那點事?

李青青並不怪陶鯉不懂事,唯有要她來教他,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委實是害臊地很。她臉羞紅,宛如成熟的胡蘿蔔。

“夫君,等再過些時日,我自會帶你領會那獨特的樂趣。”

“啥樂趣?娘子,我現在就想玩。”

“玩玩玩!只能給你兩個大白桃玩。”

“好啊,大白桃在哪裏呢?娘子,快告訴我!”

“你想想看。”

“我不知道。”

“你仔細想想,有啥東西白白嫩嫩像桃子的?”

李青青循循善誘,希望陶鯉能自個兒想通那層意思。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青青,你開門,我有話問你。”

李梅花!

李梅花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撿了李青青和陶鯉醞釀好了特殊的氣氛時前來打攪,還想不想早點抱上孫子?

陶鯉嗓音有點喑啞地說:“娘子,我去開門。”

他的聲音從來都沒有這種樣子過,帶有特殊的情欲在裏面。

李青青聽出來,臉更紅了。如果李梅花不來打攪,興許摸著摸著,陶鯉便開竅了,可能要完成圓房那一步呢?

陶鯉聲音都有變化了,如若去開門,李梅花是過來人,一定會察覺房裏的異樣。李青青輕嘆一聲,說:“夫君,你歇著,我去開門。”

李梅花把門拍得更響了,“開門吶!”

“娘,別拍了,我來開門了。”

李青青應聲後,從床腳處拿了一件褙子披上,摸黑打開了門。

李梅花舉著一根蠟燭,偷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陶鯉,嘀咕說:“難得你有一次疼惜我兒子,主動來開門。”

李青青啥時候不疼她自己的男人?她懶得回話,以免李梅花又跟她起爭執。她隨手帶上門,問:“娘,咋了?”

“咋了?你說呢?”

“娘,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想管我們建宅子的事情?”

李梅花煩躁地否認:“不是不是,我沒那麽小心眼。”

“娘,那是什麽事?”

“我跟你爹左思右想,都認為你這十兩銀子來路不當。你老實告訴我,這十兩銀子怎麽來的?”

李梅花多疑,沒事凈愛瞎猜疑,李青青料到總有一天她會追問銀子的來路,只是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了,夜裏也要把人叫醒問話。她一把年紀,不像陶鯉那麽好糊弄,李青青得三思而後說。

指甲蓋一般細長的燭光忽閃,照亮了兩人的表情。

李梅花看李青青一臉遲疑,似有難言之隱,便說:“李青青,你別以為我沒見過銀子,認為我是見錢眼開的人。十兩銀子,絕不是小數目。你在正修書院當廚娘,一個月的月錢才三錢銀子而已,你才幹了不到兩個月,不可能憑自己掙到這麽多錢。你是不是去找人借債,每個月幾分利息?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找那些人借債,那就是一個屎團子能滾成一個大糞坑,坑你沒商量!”

借債輕則三分利,重則六七分利,光是利息就嚇人。交不上借的債,利滾利,最後就是個無底洞!沒錢,大不了繼續向李梅花低頭住在這祖宅裏,李青青也絕不會以身涉險,把自己置於那麽危險的境地。

李梅花急了,“李青青,你倒是說話啊!你若是真的在外舉債,你現在就告訴我,趁著我們沒把這筆銀子花出去,明天就還上,大不了貼一點點息錢,也比最後坑的家破人亡要好。”

李梅花危言聳聽的能力真是獨一無二。

李青青帶笑說:“娘,哪有你想的那麽覆雜?就算家裏窮的揭不開鍋,我也不會找人借那麽高息錢的債。”

“那你怎麽借到了十兩銀子?你別告訴我全是你娘家出的,那種鬼話我可不信。你該不會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在外面接客?”

接客?李青青恨不得噴出一口血吐在李梅花臉上!就不能想點好的嗎?在李梅花眼裏,李青青這個大兒媳婦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要臉的女人嗎?

李青青鄭重地說:“娘,我沒你想的那麽齷齪和無腦。陶鯉那麽好的夫君,我得好好守著他過日子。那十兩銀子的來路,非常正當,我找書院裏的人借了五兩銀子,今天白天在路上偶然拔到了一根好人參,拿去濟世堂賣了五兩銀子。這樣加起來不是正好十兩銀子嗎?”

李梅花有點嫉妒地說:“偶然拔到了人參?你的運氣怎麽這麽好?”

李青青撓撓頭,回道:“娘,人的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就是有這麽湊巧,就是這麽好的運氣,我也沒辦法。”

全憑好運氣?李梅花想了一下,說:“青青,既然你能找到一根人參,我相信你還能找到人參。從明天開始,你書院的活忙完,就一門心思去尋找人參,找到了就拿去賣,家裏啥也別操心。我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有勞娘了。”

“好了,快去睡吧。”

李青青準備進房睡覺,李梅花又叮囑說:“你要是又賣了人參賺了錢,先別聲張,以免有人眼紅,也去挖人參。就這麽芝麻大點的地方,那麽多人去挖人參,你就是運氣再好也挖不著人參了。不要露富,多跟人哭窮,知道嗎?”

就算李梅花不提醒,李青青也知道不能露富,她感謝李梅花的提醒後,轉身走進房,將房門閂上。

呼呼……呼呼……

太過勞累的陶鯉已經睡著了。

李青青長舒一口氣,終於不用再回答陶鯉的各種疑難問題,真好。為避免把陶鯉弄醒攪了他的好夢,她躡手躡腳地從床尾爬進內側,盡量不觸及陶鯉的身子。

待她終於躺在陶鯉身旁後,她的內心輕盈而喜悅,李梅花這個難搞定的婆婆也支持她建新宅了,等搬去新宅住,她按照自己的想法過日子,多自由自在?往後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還有,陶鯉腦袋發育不正常,身體倒是超常發育。她滿臉羞紅的想,以後她的日子一定會很幸福。

135秋收(一)

天公作美,從打地基開始,到請工匠建宅子一直都是晴好的天氣。另外,裏長也抽空辦好了陶家分家的契約。

李青青每天都去正修書院當廚娘,陶鯉則日日早起做包子,夫妻琴瑟和鳴,日子過得雖清貧卻如蜜裏調油似的。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和誤會,李青青本著小心為上的原則,每隔三天去一次百寶園挖人參,然後拿去縣裏醫館和藥鋪賣,絕不局限於濟世堂那一家。

日子一帆風順的過著。

一晃眼,便到了九月中旬,秋高氣爽,丹桂飄香,終於迎來了豐收的日子。黃澄澄的稻田裏,處處都是金黃的稻穗壓彎了稻稈。正修書院大部分學生要請假回家幫忙收割稻子,書院索性給師生們放了假。李青青正好提出休息幾天,把家裏的秋收忙完再來。鄭管事二話不說便同意了。

請完假後,李青青在廚房裏忙活,要把一切都歸置整齊。她想著可能有人會留在書院,她本該留下做飯卻因家裏秋收分身乏力,她便私下決定去集市上買些面條放在廚房裏,他們餓了可以煮面吃,若是想煮粥、煮飯,米缸裏的米也要保證充足。

“陶大嫂。”

百裏燒踏進廚房,找她說話。

自打借錢後,百裏燒總是刻意避著李青青,她也鬧不明白怎麽回事。不過,她已經跟陶鯉結婚了,百裏燒避嫌,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百裏先生,是中午沒吃飽嗎?”

“哪裏哪裏?陶大嫂做的菜很好吃,飯菜下肚一個時辰不到,哪能這麽快就餓了?”

那他來幹什麽?催著還錢?五兩銀子,李青青確實還得上,但宅子還沒建好,她想等宅子建好後再還錢給百裏燒。早還還是晚還,影響不大,只不過會擾亂她的計劃而已,而她又是一個喜歡按照計劃行事的人。

胡思亂想一通,她問:“百裏先生,您是不是急用錢?”

“不是不是!陶大嫂,你誤會了。”百裏燒稍微停了一下,立刻解釋說:“陶大嫂,在下想問你家裏收割稻子,要不要在下幫忙?”

百裏燒一番好意,李青青表示心領了,又說:“百裏先生,您的手是用來握紙筆的,而不是拿鐮刀割稻子的。”

百裏燒略有點急,“陶大嫂,往上數三代,誰家還不是種田的?在下既能提筆寫字,也能手握鐮刀收割稻子。不信的話,您大可帶在下回家,一日三餐也不用管,在下能幹多少活就幫你幹多少活。”

那不是壓榨百裏燒嗎?李青青笑笑說:“百裏先生,您的好意,我真的是非常感謝。家裏人多,頂多兩三天便能收割完,犯不著您動手。您啊,趁著書院放假的日子,出去爬山會友什麽的,比割稻子好玩多了。”

“在下沒什麽朋友。”

這句話聽突兀的,百裏燒說的有點心酸,李青青聽了尷尬,“百裏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沒有朋……”畢竟她和陶鯉沒有朋友情有可原,誰會跟克夫女、傻子男做朋友呢?但百裏燒學識淵博,文質彬彬的,應該有一些書生友人,一起風流瀟灑。

百裏燒大度地表示沒關系,並提出一個怪異的想法。“陶大嫂,在下給你三兩銀子,麻煩你同意在下一起去割稻子。”

啥玩意?百裏燒大方的給出三兩銀子,主動去農田裏找苦吃?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典型的富家子弟不知貧民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完全是迫於無奈,皆是為了養家糊口!

李青青教育他說:“百裏先生,即使您在學問上是當之無愧的夫子,但您花錢買罪受的行為和態度,真的是讓人瞠目結舌。您在書院裏教書,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日曬不著。等你去農田裏割稻子,還沒割幾把稻子,就要汗如雨下,渾身一股汗臭味,你一定受不了的。更遑論割完稻子,得抱著稻子往稻床上脫谷,一個七尺大漢能累得渾身酸痛。你一個文弱書生,那就不是你該幹也不是你能幹的事情。”

“陶大嫂,在下能提筆寫字,便能割稻子、脫稻谷。你都能做到的事情,在下肯定也能做到!”

李青青瞬間懵了,百裏燒一個大男人跟她一介女流比什麽?“百裏先生,我並不是瞧不起你,相反恰恰是非常尊敬你。你為教書授課而生,農活不用你搶著幹。你要是實在沒事幹,不如再幫我抄一本《增廣賢文》?等抄好了,我給你錢。”

百裏燒掉頭就跑了出去。

李青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百裏燒行為怪異為哪般?她繼續忙碌,一切都搞好了之後,她正鎖門時,百裏燒跑來,雙手遞上一本藍色線裝本書。她瞥了一眼,正是她無比熟悉的《增廣賢文》。

李青青訝異地問:“百裏先生,你早就抄好了?”

“閑著無事幹,抄書可以靜心養性,何樂而不為?”

“這本書,多少錢?”

“談錢多俗氣,送你了。”

“不行不行!上次收了你一本,現在又收你一本,那哪行?就算你抄書不花錢,筆墨紙硯哪一樣不要錢?不能叫你白白倒貼!”一本書具體多少錢,她沒有概念,但普通人一年都買不起幾本書。有些地方,遇著一個聰慧的書生,整個家族合力供一個人讀書、考科舉。由此可見,書,真不便宜!

百裏燒說:“陶大嫂,這本書也不白送給你。你收了書,那便是答應在下去你家幫忙收割稻子。在下整日教書、寫字,實在是脖子酸疼,渾身不得勁,正想好好勞作一場,出出汗,狠狠地累一次,把身體緩過勁來。”

身體酸疼,不是應該做些扭扭脖子、轉轉腰的輕松運動,何必過度勞累參與農忙?李青青愈加堅定書不能收。

百裏燒說:“陶大嫂,你娘家全是妹妹,那麽多農田要收割,在下去幫忙,正好是各取所需,豈不是美事一樁?”

說完,他把書擱在幾步之遙的窗邊,跑了!

百裏燒這家夥想的挺全面的!她以為他想去陶家幫忙收割呢!原來是想去給李家幫忙,李家全是娘子軍,有他幫忙,也好。

136秋收(二)

百裏燒這個怪人,就算全書院的師生們都放假走了,他定會留宿書院,一日三餐還是在書院解決。

李青青從窗邊拿下書,趕去集市自掏腰包買了一捆面條和一條臘肉放回到正修書院廚房後,她才安心離開書院。

待李青青抵達烏山村的家裏,已是申正時候。一股濃濃的面香指引著她走進廚房,李梅花煮了一鍋面,竈上擺了幾個大海碗,李梅花正拿筷子把面夾進碗中,另有一大碗早已炒好冒著熱氣的肉絲與蔬菜合炒成的澆頭。

“娘,我來吧。”

“這裏用不著你。”李梅花一邊熟練地夾面,一邊說:“大家都去田裏割稻子了,院子磨刀石旁邊放了一把磨好的鐮刀,你拿著鐮刀去幫忙割稻子。”

“好嘞,娘,我這就去。”

李青青拿了一把鐮刀便出門了,這把鐮刀彎彎如月牙,內側的鋸齒被磨得銀光閃亮,木制手柄也打磨過,好用。

走出烏山村,到了田壟裏,入目滿地皆金黃色的稻田,讓人忍不住漾開豐收的喜悅。

她走在田埂上,許多稻田裏有村民彎身割稻子,除了青壯年男女割稻子,也有許多半大的孩子,甚至有幾個還沒稻稈高的調皮孩子也拿把鐮刀學大人割稻子。那些小屁孩純粹是覺得割稻子好玩,哪裏能幫得上什麽忙?鬧出許多笑話來罷了。最常見的是,他們割不動稻稈卻想割斷,使出一身蠻力,割啊割,就像鈍刀割肉那麽慢吞吞的,待時間一久,稻稈被割斷了,他們卻還是灌註了一身力氣,這樣一來,他們便跌倒在地,忙碌的大人們看了,便捧腹大笑。

秋收的場景真是夾雜著汗水與歡笑,有趣極了。

陶家的田,她早就熟稔於心,走過一條條窄細的田埂,終於看見陶家人熱火朝天割稻子的景象。

陶金、陶鯉、陶鱔、黃玉霞、陶秋月、陶冬雪,三男三女齊上陣,一大塊田已經割了一小半,他們身前是屹立不倒的稻稈擎著金黃稻穗,他們身後是一排排割倒在地堆成一垛垛的稻稈,稻穗朝著田埂,稻稈朝著他們,如此有序又整齊的碼放,賞心悅目。

雖然六人一齊割稻子,但陶金和陶鯉兩人割的非常快,只見鐮刀起鐮刀落,一大把稻稈便倒了,他們絕不趁機偷懶,將割倒的稻稈有序碼在身後,又迅速割稻子。反觀陶鱔和黃玉霞夫婦,落後他們一大截不說,割三把稻子就要立直身子叉腰歇息,左顧右盼,陶秋月都比兩夫婦幹活更快更認真。年紀最小的陶冬雪,人也就比稻稈高出一個頭,雖割得慢,卻也沒那麽貪玩,經常叫陶秋月等她。連陶冬雪都知道追趕陶秋月,陶鱔和黃玉霞怎麽就死豬不怕開水燙,龜速割稻子還好意思叉腰休息呢?

陶鱔一看到李青青,便笑容蕩漾,沖著陶鯉喊:“大哥,你看誰來了!”

陶鯉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欣喜地喊:“娘子!娘子!”

李青青踏進農田,田裏的水全幹了,除了倒地擺放的稻稈外,黃土地上一顆顆高矮不一的稻稈樁,陶鯉和陶金割過的地方稻稈樁都差不多約一根小指長,而陶鱔、黃玉霞和陶冬雪三人割剩下的稻稈樁,最長的有一個巴掌長,最短的跟地齊平,可謂是長得太長,短得太短!

陶金割了一把稻稈,放在地上後,說:“看什麽看?太陽快要落山了,還不趕緊割稻子!”

陶鱔狡辯說:“爹,你別那麽兇,嚇到大嫂了!”

李青青可沒那麽矯情,趕忙說:“大家繼續割稻子。”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田最左邊,開始割稻子。她像陶金和陶鯉一樣,彎著身子,左手握住稻稈的中下部,右手拿鐮刀快速割斷,一把稻稈便割好了。她的手並不小,掐緊的一小把太少了,她扔握著那已經割斷的稻稈,加入周邊的一把,再一割。如是重覆三四遍,有一大把後便放在地上,碼放整齊。

鐮刀很快,割了幾把後,李青青便找到了感覺,左右手配合默契,只見一叢叢稻稈倒下,原本落後於陶金和陶鯉,都能保持齊頭並進的速度了。

陶秋月彎身割稻子久了,便覺得很累,改為蹲下割稻子。蹲著雖省力一點,但割好一大把稻子後要挪動整個身子才能擺放好,無形中慢了很多。

陶秋月說:“大嫂,你等等我。”

等?一大塊田裏的稻子要收割,等著有什麽用?況且,她速度快多割一點,陶秋月和陶冬雪就少割一點,沒那麽累。李青青雙手默契配合割稻子,一邊說:“秋月,你慢一點又沒事。”

“不嘛,大嫂,我想跟你一樣快。”

陶秋月急於求成,好勝心切,恍惚中鋒利的鐮刀鋸齒割到了她的手,痛得她哎喲一聲。

“秋月,你是不是割到手了?”

李青青率先反應過來,把鐮刀放下,趕忙湊到陶秋月身邊,陶秋月左手食指一二節都被割破了,流出鮮紅的血,疼的陶秋月眉頭擰成麻花狀,那傷口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血,陶秋月忍不住失聲痛哭。

十指連心,傷在手上,會讓人感到異常的痛。

陶家人都圍過來,特別是陶冬雪一看那麽多血,便也跟著嗷嗷大哭。

陶金惱怒不已,“秋月,你都快可以嫁人了,做事還這麽毛毛躁躁的!被鐮刀割到手,都是你自找的!還有臉哭!惹你妹妹也一起哭!”

陶秋月不敢再放聲哭,小聲抽泣著。

“爹,您就別罵秋月了。她一心求快,想多為家裏幹點活,疼也是她自己疼。”

陶金哼了一聲,仍舊回去割稻子。

陶鯉蹲下,輕聲哄陶秋月說:“秋月啊,你忍著點。”

望著陶秋月手指上的血不見少,李青青毫不猶豫的咬住她的手指,吸幹那些血後,才吐出來。

地上一灘血跡混合著一點點口水,陶鯉看著李青青嘴角鮮紅的鮮血,一點都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她有一種霸氣的美。

李青青拿帕子擦嘴後,叮囑陶鯉看著陶秋月,她去找一點青苔。

找青苔做什麽呢?

137秋收風波(一)

原來,在這邊的人們習慣於磕著碰著哪裏出血了,都抹上一點剛揪下來的青苔,說不上什麽神奇的功效,但青苔撒在傷口上能止血。

青苔一般長在陰暗潮濕處,屋檐下最為常見,山上也極其容易覓得。只是,現在處處皆秋收,田野中哪有什麽潮濕地帶?

李青青走到附近沒什麽人的田埂上,閉眼凝神進入百寶園,找到青苔後便回到現實。

夕陽柔和的撒在田野上,李青青手握一把濕潤的青苔,邁著輕快的步子,滿心歡喜。

陶秋月手指被鐮刀割開的口子緩緩的往外流血,待李青青撒上青苔後,輕輕按了一下,她扶著陶秋月歇在田埂上,讓陶冬雪陪陶秋月玩。一向對她好的陶秋月,她也樂於對陶秋月好。

原本由李青青、陶秋月和陶冬雪三人一起割的一大塊地方,全部要由李青青一人完成。

李青青不叫苦不叫累,埋頭割稻子,直至天即將完全黑下來,陶金才叫眾人停手。可是,這一天的活並沒有結束。

陶金說:“稻田離家裏遠,大家得把割完的稻稈捆好用扁擔挑回家去,到時候用院子裏的稻床、連枷脫谷。”

李青青娘家秋收並不是這樣的。因李家有牛,李家人扛幾個稻床去田裏脫谷,稻稈就地捆起來,在陽光下暴曬幹後用於燒火好極了。至於脫好的谷子,由牛運到到家附近曬,留個人經常翻稻谷就可以了。入鄉隨俗,陶金說怎麽做,那她便照做。

扁擔兩頭皆有繩,把繩抖直放在地上,帶穗稻稈豎著放,保持繩位於稻稈的中部。放了一大抱稻稈後,將繩攔腰打結,便算好了。捆稻稈與捆柴有異曲同工之妙,陶鯉輕車熟路的捆稻稈,他力氣大,扁擔兩頭皆是大捆帶稻穗的稻稈,看著就挺重的。他弄好後,便來幫李青青。李青青力氣小點,她起碼比陶鯉擔稻稈的量少三分之一。

在陶鯉和李青青夫妻忙碌時,陶鱔和黃玉霞伸懶腰,說閑話。一個說累死人了,一個說寧願少吃點也不願幹這麽多活。

李青青一看便看穿他們的想法,無非是叫苦又叫累,好有人說不用他們忙活了,趕緊回家歇著去。她偏不說,等他們在抱怨幾句,陶金聽不過耳,便會罵他們好吃懶做。

孰料,陶鯉心善,好心說:“弟弟,弟妹,既然你們累了,那你們帶秋月和冬雪先回去。”

陶金罵道:“兩個人好手好腳的,叫什麽累?你們幹活慢,盡在磨蹭。秋月和冬雪年紀小,可以不用擔稻子回去,但你們吃了那麽多飯,白吃了嗎?還不趕緊捆稻稈?天都要黑了!”

陶鱔說:“爹,我們是真的很累!玉霞上個月才坐小月子,身體還沒恢覆呢!”

“爹,我是看大家勞累,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我的腰不行,沒什麽力氣,擔東西真的是不行。”

陶金冷哼一聲,“你們就是想偷懶,好吃懶做罷了!”

就在陶金和陶鱔、黃玉霞僵持不下之際,陶鯉打破了陷入僵局的氣氛。“爹,就讓弟弟和弟妹歇著,我來擔回去。”

“大哥,你真是天下最好的大哥!”

“大哥,你真是太好了!”

陶鱔和黃玉霞忙不疊地感謝陶鯉後,趁著陶金沒開罵,飛快地跑到田埂邊拉扯著陶秋月和陶冬雪離開。

“這兩個混帳東西,凈知道偷懶!”

陶金罵了不過癮,又喊:“陶鱔!黃玉霞!你們給老子回來挑稻子!”

“爹,您和大哥大嫂快點幹吧!回家後,我給你們捶背。”

陶鯉是不是傻?陶鱔和黃玉霞手腳俱全,正是秋收要趕工的時候,哪能讓他們開溜?這個大傻瓜,把什麽累活苦活都攬到自己身上來!李青青腹誹完,只得哀嘆一聲,解開自己這一擔的繩子,多加了兩把稻稈,她多挑一點稻稈回去,陶鯉便能少幹一點。

陶金挑著稻稈打頭陣離開農田,陶鯉緊隨其後,李青青跟在最後。

夕陽早已完全落下,天色將暗未暗,頂多一盞茶的時間後,天便會完全黑下來。原本黃燦燦的稻田,此刻顏色也黯淡了不少,他們走在寬窄不一的田埂上,額頭上的汗被微風吹拂,涼爽過了頭導致有點微涼。

進入烏山村後,家家戶戶都點著火把或火盆照明,擺了稻床或連枷脫谷子,真是搶著秋收,就怕變天。

到了陶家屋後,只聽黃玉霞大喊:“陶鱔,你還不過來吃飯呢?”

“等會兒,我看嫂子和爹回來了沒有。”

陶鱔把嫂子兩個字擺在第一位,李青青有點不爽,她不是不知道陶鱔覬覦她的美色,可她一向避嫌,沒給過陶鱔任何機會。陶鱔色心難改,該不會想趁著秋收占她便宜?畢竟待會兒脫谷子,要有人幫忙抱一把稻稈遞給她或者她把稻稈遞給誰,若是陶鱔非要跟她搭檔幹活,他豈不是正好逮著機會揩油?

李青青頓時起了戒心。

陶金走在最前面,一聽陶鱔的話便來火,三步兩步到了院子門口。

“爹,您慢點!”

陶鱔話音剛落,用扁擔挑著兩捆稻稈的陶金摔了個狗吃屎。

“爹!”

“爹,你沒事吧?”

陶鯉和李青青趕忙放下肩上挑的東西,李梅花和黃玉霞聞聲走出來。

李梅花焦急地問:“這是咋的了?”

在場的人,無不驚訝至極。陶金的背上壓著一捆稻稈,扁擔摔在一邊,陶金臉朝下摔了,而陶鱔正站在陶金面前,場景很詭異!

“當家的,你咋這麽不小心?都到家門口了,也能摔一跤。”

李梅花把陶金攙扶起來後,陶金怒氣滔天,“還不是這個小兔崽子幹的好事!我被絆住了才摔跤的!”

被絆住?

故意做這麽低級的事情害人,整個陶家除了陶鱔還能有誰?李青青心中已有答案,緘口不言,靜觀後續。

“當家的,摔疼了沒有?”

陶家也燒了個火盆,跳躍的火光把院子裏的一切都照亮了。陶金膝蓋火辣辣的疼,李梅花一看,他穿著的一條長褲兩處膝蓋都被擦破了,裏面露出紅紅的血絲。

陶金摔得不輕。

“當家的,很疼吧?”

“要不你摔一次試試看?”

138秋收風波(二)

陶金的言外之意是承認摔破膝蓋很疼了。

李梅花認為陶金的膝蓋已摔破,待會兒再包紮,當務之急是找出誰搗鬼了!

陶家的院子門是大大小小的木板拼成的,門檻約到腳踝處,誰能料想到門檻上橫攔著一根比細面條稍粗的紅線,綁紅線的高處恰好是約到人的腳踝處。陶金邁習慣了院子的低門檻,擡腳不高的話,肯定會被絆住摔跤來個狗啃泥。

顯然,蹊蹺出現的紅線是有人有意為之!

是誰?

是誰把紅線綁在門檻上頭的?

李梅花一腳踩在紅線上,腳被彈起來,她更加生氣,扯著嗓子嚎:“秋月!冬雪!你們給老娘過來!”

這時,陶鯉攙扶著陶金進屋看傷勢如何,曾氏也幫忙清理傷口。

陶秋月和陶冬雪乖乖走過來,齊聲問:“娘,怎麽了?”

“怎麽了?你們兩個調皮搗蛋鬼回來的早,你們老老實實告訴老娘,誰把家裏的紅線綁在了門檻邊上?”

陶秋月和陶冬雪面面相覷,陶鱔一個勁地朝兩姐妹眨眼睛。

兩姐妹異口同聲說:“二哥!”

陶鱔躥跳起來,“爹,娘,不是我!”

眾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陶鱔身上,他繼續辯解說:“爹,娘,我都已經成家的人了,哪能做這麽小孩子氣的事情?爹待我不薄,供我吃穿,我為啥要讓他摔跤啊?現在又開始秋收了,正是起早貪黑趕時間幹活的關鍵時期,爹那麽能幹,我怎麽會舍得害爹呢?”

李梅花聽了,說:“鱔兒說得有理,他完全沒有理由害當家的,畢竟他是當家的親生兒子。”

陶鱔這個人,大智慧沒有,歪門邪道的餿主意倒是一大堆。李青青敢肯定是陶鱔幹的,陶秋月和陶冬雪雖貪玩但從來沒做過這麽出格的事情。

“對對對,還是娘了解我,娘不愧是生我養我的娘!”陶鱔說完,示意黃玉霞說幾句。

黃玉霞忙道:“娘,肯定不是陶鱔幹的,他一心想為家裏分憂,奈何吃不了什麽苦,就剛才提前回家了,他心有愧疚,特意幫娘燒火了是不是?”

“沒錯,鱔兒表現良好,絕不會是鱔兒做的!”語畢,李梅花橫眉豎眼板著臉教訓陶秋月和陶冬雪,說:“秋月,你手被鐮刀割了,你爹說你幾句,你便懷恨在心是不是?天沒黑之前,我看到你和冬雪鬼鬼祟祟的在門檻邊玩,定是你們弄的!小小年紀不說實話,信不信我打斷你們的腿?”

陶秋月被鐮刀割手,痛在她身上,回家後反遭李梅花責罵。她並不是刻意想偷懶的,不能去田裏幫忙幹活,她非常郁悶心中已然是不快樂。此刻又被李梅花誣賴,她火氣也冒上來了,便不管不顧地頂撞說:“娘,為什麽你總是偏袒二哥?你只看到我和冬雪在門檻邊玩,難道你就沒看見二哥也在?是他綁的紅頭繩,說是好玩!我提醒過二哥要取下來,他便把我們趕走了。沒想到,爹被絆倒摔破了膝蓋!這都是二哥的錯,你怎麽能怪在我頭上?難道我想被鐮刀割破手嗎?二哥和二嫂提前回來,你咋不說呢?娘,你這是偏心!太偏心了!”

當著陶家人的面,李梅花被陶秋月控訴,丟盡臉了!“你這死丫頭!學會頂嘴了是不是?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李青青眼疾手快,趕上前去摟住陶秋月,一個轉身將陶秋月甩在背後,換成了李青青正面應對李梅花。

李梅花正在氣頭上,“李青青,你快讓開!我教訓自己的女兒,輪不到你來插手!她還沒出嫁就敢跟我頂嘴,往後她出嫁了,該被婆家說有人教沒人養。”

陶秋月聽了心如刀割,她說的全部是真話,李梅花非但聽不進去,還要包庇縱容陶鱔,非要把一切過錯怪罪在她頭上!她忍不住抱著李青青的腰放聲大哭,陶冬雪聽了,便也跟著哭起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秋收的日子哭什麽?你們還有臉哭!”

李梅花隨手拿了一把掃帚,恐嚇說:“你們再哭,我就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李青青護犢子似的護著陶秋月和陶冬雪,“娘,你要打她們,就打我!長嫂有責任教育兩個小姑子,是我沒教育好她們,你要打,便打我。”

李梅花怒吼:“你以為我不敢打你?”

黃玉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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