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回門（四）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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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雙喜臨門，我和你爹就是做牛做馬也毫無怨言。”
李梅花這是催著李青青和黃玉霞生孩子。
黃玉霞說：“娘，您就甭擔心，我屁股大，都說是生兒子的料。就是大嫂瘦的沒肉，進門都快一年也沒動靜。娘，您還是擔心大嫂吧，我這邊，您就不用費心了。”
說點什麽不好，非要說生孩子？說生孩子也就算了，黃玉霞不害臊的把李梅花的註意力引到李青青身上，簡直是居心不良。
李梅花點頭道：“玉霞說得沒錯，青青你進門滿打滿算都八個多月了，早該懷上了。鯉兒身體健康，該不會是你有啥毛病吧？”
李青青一聽就炸了，“沒圓房怎麽有孩子？”
說完，李青青快步跑在彎彎曲曲布滿野草的小路上，她發紅的臉被風吹過，惹得她連連發抖。
李青青身後的李梅花和黃玉霞交談聲不小，她句句都聽到了。
“娘，大哥人高高大大的，都是嫂子不會來事。大哥人傻一點，嫂子多加引導，多搞幾次就有了。”
“誰說不是呢？鯉兒人傻但身體是正常的，他對床上的事情一無所知，遇上你大嫂那樣怕羞的女人，我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抱上孫子。”
118中秋節（二）
李青青每次在河邊浣衣時，那些婦女們便開黃腔，說些葷話。她充耳不聞，埋頭洗衣裳。現在聽到黃玉霞和李梅花交談，她臊的面紅耳赤，只能飛快地逃竄。理智告訴她，陶鯉是傻子，不能巴望著他意識覺醒懂得床上那回事，她要主動引導他一步步行動，問題在於她前一世臨死還是處女身，這輩子活了近二十年也還是未開苞的黃花大閨女，她隱約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具體步驟她真不知曉。況且，她一介女流，兩世處女，比其他女人更為羞澀，讓她去勾引陶鯉，她真的做不到。
一直以來，每逢提到睡覺生孩子，她都選擇避而不談，搪塞陶鯉。眼見著離過年才幾個月，若是一整年她的肚皮沒動靜，別說李梅花抱怨連天，村裏人也頗有微詞。如果明年還是沒懷上，大家不會懷疑陶鯉不行，處處將是她不能下蛋的傳聞。她暗下決心，今天中秋節，大好日子，晚上她便跟陶鯉進行那方面的交流，結果如何，她也不知道。
距離正修書院還有半裏路時，李梅花和黃玉霞喊住李青青，她們主動找她攀談關於書院的事情，她便如實回答，氣氛總算緩和了下來。
到了正修書院後，往日書聲朗朗，今日只聽到稀稀拉拉的讀書聲。循聲找去，原來是百裏燒領著六個穿小道跑的學生們搖頭晃腦地讀書呢。
李青青不好打擾百裏燒領讀，便帶著李梅花和黃玉霞走進廚房。她淘了比平時少一半的米下鍋，搬了板凳給李梅花和黃玉霞坐，再回到竈膛口燒火。可她們不願意坐下，只顧四處打量著比陶家大三倍的廚房，摸一摸鍋碗瓢盆，抓一把米聞聞，就像從未進過廚房的女人似的。
李青青略微有點看不慣兩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又一想自己畢竟是兒媳婦，不好多說什麽，便由著她們去。
鍋裏水燒開，熱氣蒸騰時，鄭管事進來，經李青青介紹後，李梅花和黃玉霞局促地打招呼。
鄭管事說：“沒想到你們來得這樣早，正好，鄙人準備進城去買菜，你們能去搭把手嗎？”
“我去我去！”
黃玉霞和李梅花爭著去，鄭管事同意後，她們喜笑顏開地走了。
李青青煮好粥後，恰好百裏燒帶著學生們來吃早飯，她技巧嫻熟地分粥、醬菜和包子。陸陸續續有學生和夫子們來吃，一直拖到辰時三刻，呆在書院裏的學生和夫子們才吃完了早飯。
上午沒人上課，留在書院的學生們玩捉迷藏或爬樹、踢毽子的游戲，笑聲陣陣。年輕的孩子就是好，無憂無慮，只管玩。李青青耐心呆在廚房洗碗、擇菜，聽著孩子們玩鬧，她臉上有抹不去的笑意。
臨近巳時，百裏燒提著紅紙包住的點心走進廚房，說是送給李青青吃。
李青青不肯收，“百裏先生，家裏有做月餅，你自己留著吃。”
“有人送了好幾包，每天你為大家做飯也挺累的，這包月餅送給你和家人們吃，也算是在下代表書院全體夫子和學生們的心意。”
縱使百裏燒說得天花亂墜，李青青楞是不肯收下。
百裏燒硬要塞到李青青手裏，她絕不肯收下，便推回去，恰在此時，吳美華和李招娣來了。她們看見百裏燒的手抓著包月餅紙的一端，李青青手抓著另一端，兩只手只隔著不到一拳距離！
吳美華瞬間變了臉色。
李招娣笑容不太自然地說:“二姐，你這是幹啥呢？”
李青青瞬間松手，說：“娘，招娣，你們來了。吃早飯了嗎？”
吳美華和李招娣表示吃飽了，皆看著百裏燒。
百裏燒笑著說：“鄙人是書院的夫子，覆姓百裏，幸會幸會。”
吳美華板著臉不說話，李招娣嘿嘿地笑了兩聲。
百裏燒說：“吳大娘，李姑娘，你們忘了？鄙人曾多次去你們家？”
“百裏先生，我們都是山野村婦，不認識您這等貴人。”
百裏燒有點尷尬說：“既然如此，你們聊，鄙人有事先走了。”
待百裏燒走後，吳美華拉著李青青坐在竈膛口，“青青，你這是幹啥？家裏有個那麽護你的陶鯉，你還在外面跟他糾纏不清？你對得起陶鯉嗎？”
“娘，你胡說什麽？他之前是九環山的山賊，被我救下山，一直感激我來著，說是要送一包月餅給我吃。我知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正要他收回去呢！我忠於陶鯉，你可別誣賴我！”
吳美華痛心疾首地說：“青青，娘是過來人，他跟你素有緣分，你長得又好看，他看你的眼神擺明了喜歡你。你如果不跟他避嫌，遲早要出事！”
“娘，你別胡說。”
“青青，快來幫忙拿菜。”
李梅花的聲音！
李青青喊道：“來了來了。”
隨後，李青青起身，低聲跟吳美華、李招娣說：“娘，招娣，你們可別亂說話，我婆婆和妯娌來了。”
“知道知道。”
李青青打開廚房門，吳美華和李招娣也緊跟著出來幫忙拿菜。
不得不說，這是眾人這輩子所見過食材最豐盛的一次。半邊豬，雞、鴨、鵝各十只，一大塊新鮮牛肉，幾十條不同的魚，瓜果點心更是一包又一包，新買了精巧別致又好看的碗、筷子等，堆在案板上就像一座小山似的。
鄭管事吩咐說：“雞、鴨、鵝殺掉後不能切碎，得一整只一整只的燒制，魚也是整條下鍋，可別煮碎了，叫達官顯貴們看笑話。還有，一定得是十六盤菜，多一盤或少一盤都不行。”
“曉得曉得。”
“有什麽不確定的菜肴，就去問我，我一直都在書院的。”
“知道了。”
送走鄭管事後，拘束不已的婦人們瞬間放開了。
黃玉霞驚呼：“天啊，書院舉辦個中秋晚會也太大手筆了。我們跟著鄭管事買菜，只看他遞上碎銀子，這麽多菜加起來，起碼得花費幾兩銀子。”
李梅花附和說：“誰說不是呢！花了不少銀子買雞鴨魚肉！整只整只的燒雞燒鴨上桌，還得一桌十六個菜，真是有錢又豪氣。親家母，你說是不是？”
119中秋節（三）
被李梅花稱之為親家母的便是吳美華了。
吳美華回道：“書院宴請富貴鄉紳們來吃飯，確實是要整只上桌才體面。就花幾兩銀子買了雞鴨魚肉回來做，還是省錢的，如果換做去飯館吃，起碼得幾十兩銀子。”
李梅花說：“那倒是，不然他也不會請我們四個來當幫工，還開出五十兩銅板的高價來。”
要處理的食材太多了，她們沒再閑聊，各自分工。殺雞鴨魚鵝的活由李青青和李招娣一起弄，黃玉霞負責燒火，李梅花和吳美華切肉，要剔出豬排骨燉湯，另外肥瘦適中的五花肉做紅燒肉，其他的肉視情況而定，非得有一定生活經驗才能勝任。
都是女人，幹活不惜力，殺雞宰魚後，該腌制的便擱一旁腌制，該下鍋熬湯的便小火慢熬，該大火爆炒的快手菜全部切好擺盤只等下鍋爆炒。她們忙碌的同時，拿一些邊角料如豬肝、雞腎等炒菜，這些下飯菜贏得吃飯的師生們交口稱讚。
申正時候，忙碌多時的五個女人總算能暫時坐在板凳上歇著，黃玉霞瞌睡中靠著墻已呼呼大睡。其餘人是睡不著的，隨意閑聊。李青青閑不住，稍坐一會，便起身看鍋裏熬的肉湯怎麽樣，醬汁是否浸滿煮熟了的牛肉。
還沒歇到一盞茶的時間，鄭管事進來說：“很抱歉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難道是宴會要取消？眾人心裏打鼓，胡亂揣測。
鄭管事又說：“我先前預計十桌可能少了，必須得再備兩桌，以防來人多了不夠坐沒得吃。”
臨時多加兩桌？李青青頭都大了！這意味著之前準備工作必須再重覆一遍，眼瞅著還有半個時辰便要開始煎魚、燒制雞、鴨、鵝等大菜，怎麽來得及？她建議說：“鄭管事，要不這兩桌就從其他桌上勻一點，省得您再跑一趟。”
“那可不行！有些菜能勻，但整只的雞鴨鵝如何勻的出來？雖說有些人家把燒肉、燒雞、燒鴨、燒鵝等整只食物只放在主要的桌子上，但咱們是正修書院，來者皆是貴客，區別對待出席宴會的貴重賓客們，那可不是書院能做出來的事情。寧願多準備一兩桌也不能少了！你們派一個人跟我去買菜，主要是幫我記記買了啥，別少買了就行。”
流了一行哈喇子的黃玉霞被眾人推選去跟鄭管事買菜。
原本想晚半個時辰再開始做菜，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
吳美華也想到這一點，“青青，該準備煎魚了。”
“是啊，娘，得先煎魚才是，反正魚煎好放在一邊也沒關系。只是我不擅長煎魚，不敢隨便開始煎魚。”李青青煎魚不是特別拿手，三次便有兩次魚皮粘鍋，整條魚上桌，必須保證魚皮完好無損的包裹魚肉，拿魚盤裝著才好看。縱使她煎制的魚很美味，但美觀度不夠，那還是失敗的。
“巧了，我也不會煎魚，要麽是魚皮粘鍋破了，要麽是魚的頭和身子分離。”李梅花停頓一下，望著吳美華說：“親家母，要不你來？”
李家人多，雞鴨魚肉中的魚是吃的最多的，吳美華煎魚還算可以，但對煎制那麽多條大魚有點犯怵，怕搞砸了。“我也不是很拿手。”
“親家母，你就別謙虛了，煎魚就你來吧，別磨蹭了。”
吳美華被逼無奈，只能開始煎魚，李青青給吳美華打下手，做些遞油、鹽之類的活，李招娣則燒火。
李梅花雙手坐在小板凳上看大家忙活成一團。
太陽的熱氣逐漸消減，廚房裏的女人們也越來越忙。李青青、吳美華和李招娣做菜、燒火忙得團團轉，黃玉霞和李梅花基本沒怎麽動手，連上菜都要李青青跑來跑去。
預計的十二桌，竟然全部坐滿了，李青青分身乏術，看她請來的婆婆和妯娌拈輕怕重，她深深後悔叫她們來，白賺那一份工錢。懊惱歸懊惱，李梅花和黃玉霞不肯幹活，她只能搶著幹活，以免吳美華和李招娣太忙了。
手忙腳亂的忙活到戌時二刻，一輪圓月掛在天空，庭院裏男人們行酒令的喧嘩聲吵吵嚷嚷的，廚房裏燒制了那麽多熱菜，比外面溫度要高許多。李梅花和黃玉霞提前吃完飯，借口說小解便溜開了。
李青青、吳美華和李招娣各自盛了飯，圍著竈臺上擺放的幾碗熱菜開始吃起來。
李招娣吃了幾口，說：“娘，姐，她們兩個人也太會偷懶了！”
吳美華忙低聲說：“招娣，你一個晚輩，別說這種話，被人聽到不好。只剩下收拾殘羹剩飯再洗碗，就能拿到工錢了，可別多生事端。”
李招娣說：“娘，我看你炒菜時經常叉著腰，你告訴我和二姐，你是不是腰疼的毛病又犯了？”
李青青關切地問：“娘，您腰疼怎麽不早說？”
吳美華咀嚼完嘴裏的一口飯，說：“青青，你別聽招娣嚇唬人。我腰疼又不是一天兩天，老毛病，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說實話，李青青雖沒感到腰疼，但她的雙手和雙腳酸脹不已。吳美華年紀比她大一倍，又生育了那麽多女兒，身體也不大好，今天這麽操勞，吳美華一定是忍著腰疼不肯說的。
李青青疼惜地說：“娘，您腰痛，早該說出來。都是我不好，給您介紹這麽難幹的活。我沒什麽能力補償您，唯有把我自己的那一份工錢讓給您，您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不要不要，你辛苦了這麽久，怎麽能把工錢讓給我？真的不要，否則以後你叫我做什麽，我絕不來了。”
小解回來的李梅花湊上來問：“青青，大家的工錢，鄭管事啥時候給？”
活還沒幹完，便想拿錢！李梅花清早就來了，但一整天下來沒做幾件事，也就切肉的時候花了點心思，其他時候都是四處打醬油，東轉轉西看看晃悠過去了！連帶著黃玉霞也跟著當老油條，幹活不盡心。她們怎麽不睜眼看看吳美華和李招娣都累成啥樣了，大半天的時間汗如雨下，現在額頭上的汗跡才稍微吹幹了點。
李梅花和黃玉霞怎麽就不會將心比心？
120月圓之夜（一）
李青青想發脾氣，沒想到鄭管事真的來發工錢了，還告訴她們：剩下的菜她們可以帶回去。
李梅花和黃玉霞收到錢後，數了幾遍，笑得合不攏嘴。待鄭管事走後，她們便四處搜尋可以裝菜的木盆等器皿。
等到李青青、李招娣、吳美華三人吃完晚飯去院子裏一看，每一張飯桌上的大魚大肉雞鴨燒鵝等好菜全都空了盤，只剩下零碎的辣椒、吐出來的骨頭和用過的碗筷。
三人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李梅花和黃玉霞早就把好菜倒走了。
李招娣藏不住話，當即拉下臉說：“娘，二姐，她們有必要做的這麽絕？生怕我們家多倒菜回去吃！我們還不稀罕吃剩菜呢！”
吳美華責罵了李招娣一通。
三人打起精神收拾碗筷，碗太多油太臟了，三人每個人洗一遍後，才全部碼好放進碗櫥裏。她們合力把院子裏的桌椅板凳全部搬進屋子後，總算把活全部幹完了。
吳美華的女兒李青青和李招娣各挽她的左右手，準備離開書院。
吳美華認為不妥，“青青，你婆婆和妯娌倒了那麽多菜回去，還不知道她們有沒有回去。要不咱們在書院裏找找，找不到她們人再走。”
李招娣暴脾氣，說：“娘，人家對你無情，你又何必對她們有義？找什麽找？都這麽晚了，早點回去才是！”
“招娣，今晚可是中秋夜，你別像黃蜂一樣見人就蟄一口。你二姐還要面對她的婆婆和妯娌，萬一她們沒回去，我們先走了，豈不是被她們埋怨？”
“娘，您真的太仁慈了！”李招娣見吳美華說不通，便問李青青說：“二姐，你說找不找？你若是答應找，那就去找。”
“找吧。”李梅花和黃玉霞做事再怎麽小氣不體面，也不能抹掉李青青和她們是一家人的事實。
繞著書院找了一圈後，萬萬沒想到，李梅花和黃玉霞竟在柴房睡著了！柴房裏碼著一排排砍好的木柴，多達五個木盆擺放在木柴上，離房頂僅一臂長。被三人費心尋找的二人，側躺在用來引火的幹松枝上呼呼大睡。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麽叫醒她們才好。
“娘子，娘子。”
陶鯉大聲呼喚，李青青只得循聲去跟陶鯉匯合。
陶鯉一手舉火把，一手拿著一塊月餅，一見著李青青便趕緊說：“娘子，吃月餅。”
“等會再說，我們去找娘和弟妹。”
“哦。”
兩人到了柴房外，柴房裏淡淡的木柴和松枝香，陶鯉大喊一聲娘，把李梅花突然嚇醒，而黃玉霞則是被拍醒的。
尷尬的聊了幾句後，李梅花吩咐個高的陶鯉把五個木盆一一拿下來。
“親家母，我和二媳婦趕早去收拾剩下的好菜，你不會怪我們手腳快吧？”
吳美華怎麽會怪她們呢？
李梅花假模假樣地說要分三盆雜碎的雞鴨魚鵝給吳美華，吳美華不肯要那麽多，兩人推脫來推脫去，最終吳美華收下了一盆大半滿的魚鴨等菜。
出了書院，恰好李富貴趕牛車來接吳美華和李招娣，便提出先送陶家人回去。不用走路，對於忙活了一天的女人們來說，真是一個大好消息。牛車並不很寬敞，五個女人、兩個男人外加五盆菜，顯得牛車擁擠不堪。
李富貴提出讓陶鯉給他一起趕牛車，好讓女人們坐得能寬松些。
吳美華先問李富貴家裏人中秋吃了什麽，李梅花細細地聽了後便也問了陶鯉。聽著李梅花和陶鯉一問一答的，李青青心情沈重，整個人都不好了。她不是第一次知道李梅花愛占便宜，但她沒想到李梅花會那麽不顧及面子又偷懶。若不是吳美華處處忍讓又勤快，今天的晚宴怎麽能順利承辦下來呢？
月光和火光一齊照亮了前行的路，夜色靜謐，微風習習，蛙聲此起彼伏，她的心情才漸漸舒爽。
到家後，李青青以最快的速度洗澡再上床睡覺，原本想什麽月圓之夜勾引陶鯉的想法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有什麽東西似小貓似的撓她癢癢，睡得正香的她一邊躲癢癢，一邊有點不高興地說：“別鬧了。”
“娘子，今晚還沒賞月呢。”
賞月？“賞你個頭！”她累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哪有什麽心思去賞月？今天掙來的五十個銅板，真的是靠她付出的汗水換來的。
“中秋不賞月，不完美。”
“你一個大傻子，知道什麽完美不完美？你從別人那裏聽來的吧？”李青青打個哈欠，“夫君，我真的很困很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耳邊嗡嗡嗡的像個蚊子一樣，我好想睡一覺。”
陶鯉不屈不撓地說：“秋月說這是咱們結婚後第一個中秋節，要賞月吃月餅才行。”
聽陶鯉一個勁地說，想睡卻不能睡的李青青厭煩不已，半坐起來說：“陶鯉，你能不能替我想著點？”
“娘子……”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裏，李青青依稀看見陶鯉茫然不知所措。
她軟下聲音說：“夫君，我忙活了一天，肩膀酸痛，雙手、雙腳都不是自己的，從小到大都沒覺得這麽累過。”
陶鯉疼惜地提議說：“娘子，我為你捏肩捶背。”
“不用了，睡覺吧。”
李青青躺下，側身看向床內側，閉上眼睛。剛才兩眼睜不開的她，身體乏累，卻再也睡不著了。中秋節夜裏，她向陶鯉發火確實是不應該，可她都睡著了，他撓什麽癢癢呢？把她睡意全都撓走了。
左右她拉不下臉來找陶鯉說話便凝神進入百寶園閑逛。相較於以前大字不識一個漫無目的地游走，她現在能認出一些簡單的字，再根據生活經驗推測花名，比如一品紅、水仙等。
走著走著，她聞到一陣桂花的清香，高大的桂花樹枝葉繁茂，一叢叢黃色小花被綠葉托舉著，嬌小又可愛。
“娘子生氣了。”
“娘子不肯賞月。”
“娘子不願意吃我做的月餅。”
陶鯉碎碎念的聲音滿含委屈，在百寶園中心不在焉閑逛的李青青意識立即跌回到現實中。
她張嘴問：“你啥時候做了月餅？我咋不知道？”
121月圓之夜（二）
“娘子，你沒睡？是不是我吵著你了？”
“對啊。”
“娘子，你睡，我不吵你。”
“你都把我吵醒了，還說什麽不吵我的話，晚了！”
“那咋辦？”
“把你做的月餅給我吃當作賠罪啊！”
陶鯉哦了一聲，磨磨蹭蹭不肯下床去拿月餅。李青青見狀，說：“夫君，你是不是夢裏親手做了月餅？”
“娘子，夢裏可以做月餅嗎？”
陶鯉煞有介事地發問，李青青便捉弄他說：“夢裏，什麽都可以實現。你不僅可以做月餅、蒸包子、煮餛飩，你還可以迎娶當朝公主當駙馬爺。”
“公主不會喜歡傻子的。”
“所以你在做夢啊。”李青青捧腹大笑。
陶鯉咧嘴一笑，“娘子，你開心就好。”
陶鯉竟會說出這麽寵溺的話，李青青不好耍什麽脾氣也不應當再捉弄他。她鄭重其事地問：“夫君，你做的月餅呢？我想吃你做的月餅，你倒是快點下床去拿呀。”
陶鯉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月餅來，“娘子，我把月餅藏在枕頭底下了，不用下床去拿。”
陶鯉是不是傻？月餅又不是金子、石頭那般的硬物，人枕著枕頭睡覺，可不得把月餅壓扁走形？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李青青不忍再指責他，便接過月餅特意下床光腳踩地，她要在窗戶邊上借著月光把陶鯉所做的月餅瞧個清楚明白。
雖說陶家不是什麽富庶人家，但陶鯉對面食一類的東西造詣高超。月餅的確被壓扁了，但月餅皮薄厚適中，上面的福字花紋依稀可見，紅豆和紅棗磨成的豆棗沙蓉特別香。她幾乎可以想象出月餅剛出鍋的時候，那種香味簡直要把鼻子給香掉了。
陶鯉下床走到李青青身邊，看她久久沒下嘴，便說：“娘子，你是不是覺得不好吃？”
“不是。”
“那你為什麽不吃呢？”
“第一次吃你做的月餅，可不得多看看，記在心上嗎？”
“哦。”
“哦你個頭！”
李青青張嘴咬了一口，月餅皮不油膩也不黏牙，豆棗沙蓉甜度適中，一口不過癮，兩口三口直至把一個月餅全部消滅。
陶鯉非常滿足地看著李青青吃完他做的月餅。
“娘子，好吃嗎？”
“不好吃我幹嘛全部吃掉啊？還有嗎？”
“沒了。”
“你就只留了一個給我吃？”
“是啊，娘子，今天只做了八個月餅。”
陶鯉只做了八個月餅！她瞬間得知她吃到的這個月餅有多麽的來之不易。因為陶家留在家裏的有陶金、陶鱔、曾氏、陶秋月和陶冬雪，外加陶鯉，總共六個人，一人吃一個月餅，那就吃掉了六個月餅。像陶冬雪年紀小，肯定會多吃一個。她能吃上這個月餅，定是陶鯉提前預留出來的，畢竟李梅花和黃玉霞都沒得吃呢！
看來，在陶鯉心中，李青青的分量比他親娘還要重。
其實，回家後她急於睡覺，除了身體太疲勞之外，也是不想再看到李梅花和黃玉霞那兩個溜奸耍滑的女人。她甚至有點懊惱當初嫁給陶鯉太草率，沒有考察一下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之類的。
此時，一切都不重要了。陶鯉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陶鯉把她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兩個人過日子不可能十全十美，陶鯉能做到這個份上，那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興奮之餘，她踮起腳，沖著陶鯉的臉頰親了一下，瞬間想便像彈簧一樣跳開。
可陶鯉速度更快，他竟攔腰摟住她，使得她沒法逃脫，只能被禁錮在他的懷中。
陶鯉從未反應如此迅速過。
難不成陶鯉在男女情愛方面開竅了，懂得親親摟摟之類的事情了？
李青青臉比關公還紅，只管埋首在陶鯉胸口。
月圓如鏡，繁星點點，清風送爽，夜深露重。
不知抱了多久，李青青臉上的潮紅褪去，她問：“夫君，你怎麽會主動抱我？”
“我看弟妹就是這麽抱弟弟的。”
李青青咬牙不笑出聲，以免破壞如此和美又甜蜜的氣氛。“照那麽說，你應該等著我抱你？”
“娘子，我比你高。”
“你比我高就了不起了？男人必須比女人高啊，不然怎麽給女人當依靠？假如你比我矮的話，還是個傻子，我才不會嫁給你呢！”
伶牙俐齒的李青青說了幾句後，陶鯉回道：“娘子，我就是想抱抱你。”
“這不是讓你抱著了嗎？”
“娘子最好了。”
月圓之夜的陶鯉嘴巴特別甜，就像抹了蜜似的。她滿腹疑問，雙手使勁掙脫陶鯉的懷抱後，她右手合拳只伸出食指指向他，“夫君，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弟弟又教你做什麽壞事了？”
陶鯉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
依照李青青和陶鯉同床共枕大半年，她對陶鯉的脾氣和習慣全都摸透了。他變化不小，若說沒人教，打死她都不相信的。聯想到上面陶鯉說他看見黃玉霞和陶鱔摟抱在一起，便學以致用也抱她，言傳不如身教，陶鯉一定是偶然撞見黃玉霞和陶鱔調情挑逗之類的情形就記下來了。
李青青說：“夫君，你還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不該看？什麽意思啊，娘子，我不懂。”
不該看的東西也不懂？誰都了解的隱晦詞語，陶鯉竟要她仔細講解，這叫她一張臉往哪放？但為了讓陶鯉明白有些事情可以學有些事情不可以學，她必須正視此問題。“不該看的事情很多，比如大家的房門關閉了你就不能隨手推開門，以免撞見他們做羞羞的事情。”
“羞羞的事情？”
七八歲孩子都懂什麽叫羞羞的事情，陶鯉竟不懂？
李青青臊的不想再說話，赤腳跑回床上，蓋上被子，睡覺！
陶鯉緊跟著爬上床，躺下。他戳了一下她的後背，見她紋絲不動，又輕聲問：“娘子，你睡覺了？”
李青青裝睡不回答。
“娘子咋這麽快就睡著了？還有話沒說完呢。”
陶鯉還有話說？她來了興趣，仍背對著他，“夫君，我還沒睡著，你有什麽話就直說。”
“娘子，我可以摸你的奶子嗎？”
122月圓之夜（三）
平靜下來的李青青一聽到那三個字眼，腦海中一把火蔓延到四肢，整個人發燙。
陶鯉以為李青青沒聽見，又重覆說：“娘子，我能摸一下嗎？”
“不行！摸你自己的。”
“娘子，弟弟可以摸弟妹的，為啥我就不能摸你的？我不管，你是我媳婦，我也要摸。”陶鯉說話的語氣就像半大的孩子見了別人家有什麽東西，便無理要求家人給他提供一模一樣的東西。
果然不出李青青所料，陶鯉語出驚人真是學了陶鱔和黃玉霞。以前的陶鯉多純潔，兩人同床大半年也沒發生什麽事情，近來卻變得好色起來？“陶鯉，你別胡來！”
“娘子，我就摸一下，啥也不幹。”
摸都摸了，還能說啥也不幹？李青青無法接受陶鯉這麽突然地要求，特別是他仿照陶鱔那個二流子的行動，只怕是上下其手！
還沒等她再次拒絕，陶鯉半坐起來拉她，想把她側著的身子擺正，她不從，兩人使力較勁。陶鯉八尺男兒，做慣了各種活計，力大似蠻牛，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眼瞅著她要上半身失守，她急中生智，拼盡全力張嘴咬了陶鯉的右手臂，他哎喲一聲，下意識的松了手。
李青青趁機把被子裹滿整個身子，蜷縮到墻角處去。
陶鯉被咬了一口，委屈地問：“娘子，你為啥咬我？”
“我為什麽咬你，你心中沒點數？”
“娘子，我真不知道你為啥要咬我。你咬了我一口，給我摸一下。”
李青青一聽那麽猥瑣的字眼便討厭，“陶鯉，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個字？”
“哪個字不能提，娘子你告訴我。”
“我不想說，你自己想去吧！”
陶鯉發動腦筋，之前他拿個壓扁的月餅給她吃，她歡天喜地的吃完還主動親他一口，他摟了她，她也從了。怎麽一提摸那啥，她就翻臉不認人還咬人呢？難道她很害怕摸那啥？
“娘子，都是我不好，我不摸你的奶子了。”
說了不讓他提，他還要提！李青青羞臊又氣憤，“陶鯉，你要不要臉？”
“娘子，咋了？”
李青青終於體會到跟一個傻子說話等於對牛彈琴是多麽的痛苦！她不能指望他靠自己的腦袋瓜想出來她為啥生氣，只怕他想一輩子也想不通的。左右人也咬了，脾氣也發了，總該跟他好好談談，讓他知道為啥錯了。
李青青長嘆一聲，“夫君，你知道我為什麽咬你？”
“你怕疼。”
怕疼？這是什麽不搭邊的回答？她只能明說：“夫君，我咬你是因為你不尊重我的意思。你我同為夫妻，我的身體你可以享用，但你不能不聽我的話胡來。”
尊重和享用四個字在陶鯉腦中思索一遍又一遍。
“夫君，夫妻之間，那種事情本該水到渠成。你和我都沒有那方面的經驗，應該慢慢去探索，而不是你偷看陶鱔和黃玉霞怎麽做，便依葫蘆畫瓢照搬在我身上。我實話告訴你，我非常不喜歡你弟弟，他流裏流氣的不是什麽正經人。男女之事，你不要跟他學，也不要聽他教唆，你找我一起學習就可以。”
李青青語氣緩和了許多，陶鯉也放松下來，“娘子，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陶鯉確實不是有心，她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當作懲罰，這會兒氣早消了一半，她問：“夫君，你都看到陶鱔和黃玉霞兩人抱在一起做什麽？”
“渾身上下的摸。”
陶鯉竟看到了那麽多不該看的場面！陶鱔和黃玉霞總是幹柴烈火，就不能註意下影響別帶壞了家裏的孩子，關好門嗎？
就在李青青憤怒的時候，陶鯉湊近她的耳邊說：“娘子，我懷疑弟妹尿床，弟弟才給她檢查褲子是幹的還是濕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青青真是要笑死了！
合著陶鯉看了那麽多，並沒有搞明白陶鱔和黃玉霞到底要幹什麽。
陶鯉有這樣的誤會，假如他年輕個幾歲還沒娶媳婦，她不會糾正他的觀點，但他已經娶親，有些事該明白的還是要教他。
李青青輕咳一聲，說：“夫君，你回家後，離陶鱔和黃玉霞遠一點，別再看他們亂來，小心長針眼。”
“好。”
她趁熱打鐵往下說：“夫君，你以前不是經常說有人讓你結婚生孩子？你娶了我，你就是已婚男人。接下來，等春天播種秋天才有收獲。”
“娘子，種子是種在田裏的，跟孩子有什麽關系？娘子，你逗我玩吧。”
陶鯉要不要這麽較真？“夫君，那是一種打比方！反正，你記住，我一個人是生不出來孩子，得你把種子撒下，我才能懷上孩子，等孩子在我懷胎十月就能生下孩子來。你懂了嗎？”
“娘子，我有種子？怎麽撒？”
這真是個難以直視的……好問題！唯一一個難點在於李青青不知該怎麽解釋，她只是比陶鯉多一點常識而已，具體怎麽搞，她也不是很清楚。
忽然，她想起出嫁時吳美華曾多次叮囑壓箱底的“女兒春”就在妝奩最底層，等到合適時機，完全可以找出來，兩人一起研究。很顯然，想早點懷上孩子，不能走偷窺那麽不正道的路，就只能照著“女兒春”描畫的形式和動作來。
“娘子，你咋不說話？”
“夫君，你剛才問了個極好的問題，我一時沒法回答你。等我想幾天再告訴你答案，成不？”
“成！”
談好了，李青青枕著陶鯉的手臂睡覺。靠著陶鯉的胸膛，她頓感非常安心。既然陶鯉提出摸那啥的請求，同意他，就當送給他一份中秋禮物。
123你一個女人讀書有什麽用（一）
給過這一次甜頭後，每天晚上陶鯉都要親親摟摟摸一摸。他沒有多做過分的舉動，李青青便由著他去。
八月十八未時初，李青青忙完後，準備離開正修書院，她關上廚房的門後，百裏燒來找她。
“陶大嫂，你要回家了？”
“是啊，百裏先生，你有什麽事嗎？”百裏燒離她只有一臂遠的距離，她借著抽下鑰匙順帶後退幾步，離他遠了一點。
百裏燒雙手背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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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花這是催著李青青和黃玉霞生孩子。
黃玉霞說：“娘，您就甭擔心，我屁股大，都說是生兒子的料。就是大嫂瘦的沒肉，進門都快一年也沒動靜。娘，您還是擔心大嫂吧，我這邊，您就不用費心了。”
說點什麽不好，非要說生孩子？說生孩子也就算了，黃玉霞不害臊的把李梅花的註意力引到李青青身上，簡直是居心不良。
李梅花點頭道：“玉霞說得沒錯，青青你進門滿打滿算都八個多月了，早該懷上了。鯉兒身體健康，該不會是你有啥毛病吧？”
李青青一聽就炸了，“沒圓房怎麽有孩子？”
說完，李青青快步跑在彎彎曲曲布滿野草的小路上，她發紅的臉被風吹過，惹得她連連發抖。
李青青身後的李梅花和黃玉霞交談聲不小，她句句都聽到了。
“娘，大哥人高高大大的，都是嫂子不會來事。大哥人傻一點，嫂子多加引導，多搞幾次就有了。”
“誰說不是呢？鯉兒人傻但身體是正常的，他對床上的事情一無所知，遇上你大嫂那樣怕羞的女人，我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抱上孫子。”
118中秋節（二）
李青青每次在河邊浣衣時，那些婦女們便開黃腔，說些葷話。她充耳不聞，埋頭洗衣裳。現在聽到黃玉霞和李梅花交談，她臊的面紅耳赤，只能飛快地逃竄。理智告訴她，陶鯉是傻子，不能巴望著他意識覺醒懂得床上那回事，她要主動引導他一步步行動，問題在於她前一世臨死還是處女身，這輩子活了近二十年也還是未開苞的黃花大閨女，她隱約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具體步驟她真不知曉。況且，她一介女流，兩世處女，比其他女人更為羞澀，讓她去勾引陶鯉，她真的做不到。
一直以來，每逢提到睡覺生孩子，她都選擇避而不談，搪塞陶鯉。眼見著離過年才幾個月，若是一整年她的肚皮沒動靜，別說李梅花抱怨連天，村裏人也頗有微詞。如果明年還是沒懷上，大家不會懷疑陶鯉不行，處處將是她不能下蛋的傳聞。她暗下決心，今天中秋節，大好日子，晚上她便跟陶鯉進行那方面的交流，結果如何，她也不知道。
距離正修書院還有半裏路時，李梅花和黃玉霞喊住李青青，她們主動找她攀談關於書院的事情，她便如實回答，氣氛總算緩和了下來。
到了正修書院後，往日書聲朗朗，今日只聽到稀稀拉拉的讀書聲。循聲找去，原來是百裏燒領著六個穿小道跑的學生們搖頭晃腦地讀書呢。
李青青不好打擾百裏燒領讀，便帶著李梅花和黃玉霞走進廚房。她淘了比平時少一半的米下鍋，搬了板凳給李梅花和黃玉霞坐，再回到竈膛口燒火。可她們不願意坐下，只顧四處打量著比陶家大三倍的廚房，摸一摸鍋碗瓢盆，抓一把米聞聞，就像從未進過廚房的女人似的。
李青青略微有點看不慣兩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又一想自己畢竟是兒媳婦，不好多說什麽，便由著她們去。
鍋裏水燒開，熱氣蒸騰時，鄭管事進來，經李青青介紹後，李梅花和黃玉霞局促地打招呼。
鄭管事說：“沒想到你們來得這樣早，正好，鄙人準備進城去買菜，你們能去搭把手嗎？”
“我去我去！”
黃玉霞和李梅花爭著去，鄭管事同意後，她們喜笑顏開地走了。
李青青煮好粥後，恰好百裏燒帶著學生們來吃早飯，她技巧嫻熟地分粥、醬菜和包子。陸陸續續有學生和夫子們來吃，一直拖到辰時三刻，呆在書院裏的學生和夫子們才吃完了早飯。
上午沒人上課，留在書院的學生們玩捉迷藏或爬樹、踢毽子的游戲，笑聲陣陣。年輕的孩子就是好，無憂無慮，只管玩。李青青耐心呆在廚房洗碗、擇菜，聽著孩子們玩鬧，她臉上有抹不去的笑意。
臨近巳時，百裏燒提著紅紙包住的點心走進廚房，說是送給李青青吃。
李青青不肯收，“百裏先生，家裏有做月餅，你自己留著吃。”
“有人送了好幾包，每天你為大家做飯也挺累的，這包月餅送給你和家人們吃，也算是在下代表書院全體夫子和學生們的心意。”
縱使百裏燒說得天花亂墜，李青青楞是不肯收下。
百裏燒硬要塞到李青青手裏，她絕不肯收下，便推回去，恰在此時，吳美華和李招娣來了。她們看見百裏燒的手抓著包月餅紙的一端，李青青手抓著另一端，兩只手只隔著不到一拳距離！
吳美華瞬間變了臉色。
李招娣笑容不太自然地說:“二姐，你這是幹啥呢？”
李青青瞬間松手，說：“娘，招娣，你們來了。吃早飯了嗎？”
吳美華和李招娣表示吃飽了，皆看著百裏燒。
百裏燒笑著說：“鄙人是書院的夫子，覆姓百裏，幸會幸會。”
吳美華板著臉不說話，李招娣嘿嘿地笑了兩聲。
百裏燒說：“吳大娘，李姑娘，你們忘了？鄙人曾多次去你們家？”
“百裏先生，我們都是山野村婦，不認識您這等貴人。”
百裏燒有點尷尬說：“既然如此，你們聊，鄙人有事先走了。”
待百裏燒走後，吳美華拉著李青青坐在竈膛口，“青青，你這是幹啥？家裏有個那麽護你的陶鯉，你還在外面跟他糾纏不清？你對得起陶鯉嗎？”
“娘，你胡說什麽？他之前是九環山的山賊，被我救下山，一直感激我來著，說是要送一包月餅給我吃。我知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正要他收回去呢！我忠於陶鯉，你可別誣賴我！”
吳美華痛心疾首地說：“青青，娘是過來人，他跟你素有緣分，你長得又好看，他看你的眼神擺明了喜歡你。你如果不跟他避嫌，遲早要出事！”
“娘，你別胡說。”
“青青，快來幫忙拿菜。”
李梅花的聲音！
李青青喊道：“來了來了。”
隨後，李青青起身，低聲跟吳美華、李招娣說：“娘，招娣，你們可別亂說話，我婆婆和妯娌來了。”
“知道知道。”
李青青打開廚房門，吳美華和李招娣也緊跟著出來幫忙拿菜。
不得不說，這是眾人這輩子所見過食材最豐盛的一次。半邊豬，雞、鴨、鵝各十只，一大塊新鮮牛肉，幾十條不同的魚，瓜果點心更是一包又一包，新買了精巧別致又好看的碗、筷子等，堆在案板上就像一座小山似的。
鄭管事吩咐說：“雞、鴨、鵝殺掉後不能切碎，得一整只一整只的燒制，魚也是整條下鍋，可別煮碎了，叫達官顯貴們看笑話。還有，一定得是十六盤菜，多一盤或少一盤都不行。”
“曉得曉得。”
“有什麽不確定的菜肴，就去問我，我一直都在書院的。”
“知道了。”
送走鄭管事後，拘束不已的婦人們瞬間放開了。
黃玉霞驚呼：“天啊，書院舉辦個中秋晚會也太大手筆了。我們跟著鄭管事買菜，只看他遞上碎銀子，這麽多菜加起來，起碼得花費幾兩銀子。”
李梅花附和說：“誰說不是呢！花了不少銀子買雞鴨魚肉！整只整只的燒雞燒鴨上桌，還得一桌十六個菜，真是有錢又豪氣。親家母，你說是不是？”
119中秋節（三）
被李梅花稱之為親家母的便是吳美華了。
吳美華回道：“書院宴請富貴鄉紳們來吃飯，確實是要整只上桌才體面。就花幾兩銀子買了雞鴨魚肉回來做，還是省錢的，如果換做去飯館吃，起碼得幾十兩銀子。”
李梅花說：“那倒是，不然他也不會請我們四個來當幫工，還開出五十兩銅板的高價來。”
要處理的食材太多了，她們沒再閑聊，各自分工。殺雞鴨魚鵝的活由李青青和李招娣一起弄，黃玉霞負責燒火，李梅花和吳美華切肉，要剔出豬排骨燉湯，另外肥瘦適中的五花肉做紅燒肉，其他的肉視情況而定，非得有一定生活經驗才能勝任。
都是女人，幹活不惜力，殺雞宰魚後，該腌制的便擱一旁腌制，該下鍋熬湯的便小火慢熬，該大火爆炒的快手菜全部切好擺盤只等下鍋爆炒。她們忙碌的同時，拿一些邊角料如豬肝、雞腎等炒菜，這些下飯菜贏得吃飯的師生們交口稱讚。
申正時候，忙碌多時的五個女人總算能暫時坐在板凳上歇著，黃玉霞瞌睡中靠著墻已呼呼大睡。其餘人是睡不著的，隨意閑聊。李青青閑不住，稍坐一會，便起身看鍋裏熬的肉湯怎麽樣，醬汁是否浸滿煮熟了的牛肉。
還沒歇到一盞茶的時間，鄭管事進來說：“很抱歉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難道是宴會要取消？眾人心裏打鼓，胡亂揣測。
鄭管事又說：“我先前預計十桌可能少了，必須得再備兩桌，以防來人多了不夠坐沒得吃。”
臨時多加兩桌？李青青頭都大了！這意味著之前準備工作必須再重覆一遍，眼瞅著還有半個時辰便要開始煎魚、燒制雞、鴨、鵝等大菜，怎麽來得及？她建議說：“鄭管事，要不這兩桌就從其他桌上勻一點，省得您再跑一趟。”
“那可不行！有些菜能勻，但整只的雞鴨鵝如何勻的出來？雖說有些人家把燒肉、燒雞、燒鴨、燒鵝等整只食物只放在主要的桌子上，但咱們是正修書院，來者皆是貴客，區別對待出席宴會的貴重賓客們，那可不是書院能做出來的事情。寧願多準備一兩桌也不能少了！你們派一個人跟我去買菜，主要是幫我記記買了啥，別少買了就行。”
流了一行哈喇子的黃玉霞被眾人推選去跟鄭管事買菜。
原本想晚半個時辰再開始做菜，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
吳美華也想到這一點，“青青，該準備煎魚了。”
“是啊，娘，得先煎魚才是，反正魚煎好放在一邊也沒關系。只是我不擅長煎魚，不敢隨便開始煎魚。”李青青煎魚不是特別拿手，三次便有兩次魚皮粘鍋，整條魚上桌，必須保證魚皮完好無損的包裹魚肉，拿魚盤裝著才好看。縱使她煎制的魚很美味，但美觀度不夠，那還是失敗的。
“巧了，我也不會煎魚，要麽是魚皮粘鍋破了，要麽是魚的頭和身子分離。”李梅花停頓一下，望著吳美華說：“親家母，要不你來？”
李家人多，雞鴨魚肉中的魚是吃的最多的，吳美華煎魚還算可以，但對煎制那麽多條大魚有點犯怵，怕搞砸了。“我也不是很拿手。”
“親家母，你就別謙虛了，煎魚就你來吧，別磨蹭了。”
吳美華被逼無奈，只能開始煎魚，李青青給吳美華打下手，做些遞油、鹽之類的活，李招娣則燒火。
李梅花雙手坐在小板凳上看大家忙活成一團。
太陽的熱氣逐漸消減，廚房裏的女人們也越來越忙。李青青、吳美華和李招娣做菜、燒火忙得團團轉，黃玉霞和李梅花基本沒怎麽動手，連上菜都要李青青跑來跑去。
預計的十二桌，竟然全部坐滿了，李青青分身乏術，看她請來的婆婆和妯娌拈輕怕重，她深深後悔叫她們來，白賺那一份工錢。懊惱歸懊惱，李梅花和黃玉霞不肯幹活，她只能搶著幹活，以免吳美華和李招娣太忙了。
手忙腳亂的忙活到戌時二刻，一輪圓月掛在天空，庭院裏男人們行酒令的喧嘩聲吵吵嚷嚷的，廚房裏燒制了那麽多熱菜，比外面溫度要高許多。李梅花和黃玉霞提前吃完飯，借口說小解便溜開了。
李青青、吳美華和李招娣各自盛了飯，圍著竈臺上擺放的幾碗熱菜開始吃起來。
李招娣吃了幾口，說：“娘，姐，她們兩個人也太會偷懶了！”
吳美華忙低聲說：“招娣，你一個晚輩，別說這種話，被人聽到不好。只剩下收拾殘羹剩飯再洗碗，就能拿到工錢了，可別多生事端。”
李招娣說：“娘，我看你炒菜時經常叉著腰，你告訴我和二姐，你是不是腰疼的毛病又犯了？”
李青青關切地問：“娘，您腰疼怎麽不早說？”
吳美華咀嚼完嘴裏的一口飯，說：“青青，你別聽招娣嚇唬人。我腰疼又不是一天兩天，老毛病，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說實話，李青青雖沒感到腰疼，但她的雙手和雙腳酸脹不已。吳美華年紀比她大一倍，又生育了那麽多女兒，身體也不大好，今天這麽操勞，吳美華一定是忍著腰疼不肯說的。
李青青疼惜地說：“娘，您腰痛，早該說出來。都是我不好，給您介紹這麽難幹的活。我沒什麽能力補償您，唯有把我自己的那一份工錢讓給您，您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不要不要，你辛苦了這麽久，怎麽能把工錢讓給我？真的不要，否則以後你叫我做什麽，我絕不來了。”
小解回來的李梅花湊上來問：“青青，大家的工錢，鄭管事啥時候給？”
活還沒幹完，便想拿錢！李梅花清早就來了，但一整天下來沒做幾件事，也就切肉的時候花了點心思，其他時候都是四處打醬油，東轉轉西看看晃悠過去了！連帶著黃玉霞也跟著當老油條，幹活不盡心。她們怎麽不睜眼看看吳美華和李招娣都累成啥樣了，大半天的時間汗如雨下，現在額頭上的汗跡才稍微吹幹了點。
李梅花和黃玉霞怎麽就不會將心比心？
120月圓之夜（一）
李青青想發脾氣，沒想到鄭管事真的來發工錢了，還告訴她們：剩下的菜她們可以帶回去。
李梅花和黃玉霞收到錢後，數了幾遍，笑得合不攏嘴。待鄭管事走後，她們便四處搜尋可以裝菜的木盆等器皿。
等到李青青、李招娣、吳美華三人吃完晚飯去院子裏一看，每一張飯桌上的大魚大肉雞鴨燒鵝等好菜全都空了盤，只剩下零碎的辣椒、吐出來的骨頭和用過的碗筷。
三人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李梅花和黃玉霞早就把好菜倒走了。
李招娣藏不住話，當即拉下臉說：“娘，二姐，她們有必要做的這麽絕？生怕我們家多倒菜回去吃！我們還不稀罕吃剩菜呢！”
吳美華責罵了李招娣一通。
三人打起精神收拾碗筷，碗太多油太臟了，三人每個人洗一遍後，才全部碼好放進碗櫥裏。她們合力把院子裏的桌椅板凳全部搬進屋子後，總算把活全部幹完了。
吳美華的女兒李青青和李招娣各挽她的左右手，準備離開書院。
吳美華認為不妥，“青青，你婆婆和妯娌倒了那麽多菜回去，還不知道她們有沒有回去。要不咱們在書院裏找找，找不到她們人再走。”
李招娣暴脾氣，說：“娘，人家對你無情，你又何必對她們有義？找什麽找？都這麽晚了，早點回去才是！”
“招娣，今晚可是中秋夜，你別像黃蜂一樣見人就蟄一口。你二姐還要面對她的婆婆和妯娌，萬一她們沒回去，我們先走了，豈不是被她們埋怨？”
“娘，您真的太仁慈了！”李招娣見吳美華說不通，便問李青青說：“二姐，你說找不找？你若是答應找，那就去找。”
“找吧。”李梅花和黃玉霞做事再怎麽小氣不體面，也不能抹掉李青青和她們是一家人的事實。
繞著書院找了一圈後，萬萬沒想到，李梅花和黃玉霞竟在柴房睡著了！柴房裏碼著一排排砍好的木柴，多達五個木盆擺放在木柴上，離房頂僅一臂長。被三人費心尋找的二人，側躺在用來引火的幹松枝上呼呼大睡。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麽叫醒她們才好。
“娘子，娘子。”
陶鯉大聲呼喚，李青青只得循聲去跟陶鯉匯合。
陶鯉一手舉火把，一手拿著一塊月餅，一見著李青青便趕緊說：“娘子，吃月餅。”
“等會再說，我們去找娘和弟妹。”
“哦。”
兩人到了柴房外，柴房裏淡淡的木柴和松枝香，陶鯉大喊一聲娘，把李梅花突然嚇醒，而黃玉霞則是被拍醒的。
尷尬的聊了幾句後，李梅花吩咐個高的陶鯉把五個木盆一一拿下來。
“親家母，我和二媳婦趕早去收拾剩下的好菜，你不會怪我們手腳快吧？”
吳美華怎麽會怪她們呢？
李梅花假模假樣地說要分三盆雜碎的雞鴨魚鵝給吳美華，吳美華不肯要那麽多，兩人推脫來推脫去，最終吳美華收下了一盆大半滿的魚鴨等菜。
出了書院，恰好李富貴趕牛車來接吳美華和李招娣，便提出先送陶家人回去。不用走路，對於忙活了一天的女人們來說，真是一個大好消息。牛車並不很寬敞，五個女人、兩個男人外加五盆菜，顯得牛車擁擠不堪。
李富貴提出讓陶鯉給他一起趕牛車，好讓女人們坐得能寬松些。
吳美華先問李富貴家裏人中秋吃了什麽，李梅花細細地聽了後便也問了陶鯉。聽著李梅花和陶鯉一問一答的，李青青心情沈重，整個人都不好了。她不是第一次知道李梅花愛占便宜，但她沒想到李梅花會那麽不顧及面子又偷懶。若不是吳美華處處忍讓又勤快，今天的晚宴怎麽能順利承辦下來呢？
月光和火光一齊照亮了前行的路，夜色靜謐，微風習習，蛙聲此起彼伏，她的心情才漸漸舒爽。
到家後，李青青以最快的速度洗澡再上床睡覺，原本想什麽月圓之夜勾引陶鯉的想法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有什麽東西似小貓似的撓她癢癢，睡得正香的她一邊躲癢癢，一邊有點不高興地說：“別鬧了。”
“娘子，今晚還沒賞月呢。”
賞月？“賞你個頭！”她累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哪有什麽心思去賞月？今天掙來的五十個銅板，真的是靠她付出的汗水換來的。
“中秋不賞月，不完美。”
“你一個大傻子，知道什麽完美不完美？你從別人那裏聽來的吧？”李青青打個哈欠，“夫君，我真的很困很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耳邊嗡嗡嗡的像個蚊子一樣，我好想睡一覺。”
陶鯉不屈不撓地說：“秋月說這是咱們結婚後第一個中秋節，要賞月吃月餅才行。”
聽陶鯉一個勁地說，想睡卻不能睡的李青青厭煩不已，半坐起來說：“陶鯉，你能不能替我想著點？”
“娘子……”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裏，李青青依稀看見陶鯉茫然不知所措。
她軟下聲音說：“夫君，我忙活了一天，肩膀酸痛，雙手、雙腳都不是自己的，從小到大都沒覺得這麽累過。”
陶鯉疼惜地提議說：“娘子，我為你捏肩捶背。”
“不用了，睡覺吧。”
李青青躺下，側身看向床內側，閉上眼睛。剛才兩眼睜不開的她，身體乏累，卻再也睡不著了。中秋節夜裏，她向陶鯉發火確實是不應該，可她都睡著了，他撓什麽癢癢呢？把她睡意全都撓走了。
左右她拉不下臉來找陶鯉說話便凝神進入百寶園閑逛。相較於以前大字不識一個漫無目的地游走，她現在能認出一些簡單的字，再根據生活經驗推測花名，比如一品紅、水仙等。
走著走著，她聞到一陣桂花的清香，高大的桂花樹枝葉繁茂，一叢叢黃色小花被綠葉托舉著，嬌小又可愛。
“娘子生氣了。”
“娘子不肯賞月。”
“娘子不願意吃我做的月餅。”
陶鯉碎碎念的聲音滿含委屈，在百寶園中心不在焉閑逛的李青青意識立即跌回到現實中。
她張嘴問：“你啥時候做了月餅？我咋不知道？”
121月圓之夜（二）
“娘子，你沒睡？是不是我吵著你了？”
“對啊。”
“娘子，你睡，我不吵你。”
“你都把我吵醒了，還說什麽不吵我的話，晚了！”
“那咋辦？”
“把你做的月餅給我吃當作賠罪啊！”
陶鯉哦了一聲，磨磨蹭蹭不肯下床去拿月餅。李青青見狀，說：“夫君，你是不是夢裏親手做了月餅？”
“娘子，夢裏可以做月餅嗎？”
陶鯉煞有介事地發問，李青青便捉弄他說：“夢裏，什麽都可以實現。你不僅可以做月餅、蒸包子、煮餛飩，你還可以迎娶當朝公主當駙馬爺。”
“公主不會喜歡傻子的。”
“所以你在做夢啊。”李青青捧腹大笑。
陶鯉咧嘴一笑，“娘子，你開心就好。”
陶鯉竟會說出這麽寵溺的話，李青青不好耍什麽脾氣也不應當再捉弄他。她鄭重其事地問：“夫君，你做的月餅呢？我想吃你做的月餅，你倒是快點下床去拿呀。”
陶鯉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月餅來，“娘子，我把月餅藏在枕頭底下了，不用下床去拿。”
陶鯉是不是傻？月餅又不是金子、石頭那般的硬物，人枕著枕頭睡覺，可不得把月餅壓扁走形？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李青青不忍再指責他，便接過月餅特意下床光腳踩地，她要在窗戶邊上借著月光把陶鯉所做的月餅瞧個清楚明白。
雖說陶家不是什麽富庶人家，但陶鯉對面食一類的東西造詣高超。月餅的確被壓扁了，但月餅皮薄厚適中，上面的福字花紋依稀可見，紅豆和紅棗磨成的豆棗沙蓉特別香。她幾乎可以想象出月餅剛出鍋的時候，那種香味簡直要把鼻子給香掉了。
陶鯉下床走到李青青身邊，看她久久沒下嘴，便說：“娘子，你是不是覺得不好吃？”
“不是。”
“那你為什麽不吃呢？”
“第一次吃你做的月餅，可不得多看看，記在心上嗎？”
“哦。”
“哦你個頭！”
李青青張嘴咬了一口，月餅皮不油膩也不黏牙，豆棗沙蓉甜度適中，一口不過癮，兩口三口直至把一個月餅全部消滅。
陶鯉非常滿足地看著李青青吃完他做的月餅。
“娘子，好吃嗎？”
“不好吃我幹嘛全部吃掉啊？還有嗎？”
“沒了。”
“你就只留了一個給我吃？”
“是啊，娘子，今天只做了八個月餅。”
陶鯉只做了八個月餅！她瞬間得知她吃到的這個月餅有多麽的來之不易。因為陶家留在家裏的有陶金、陶鱔、曾氏、陶秋月和陶冬雪，外加陶鯉，總共六個人，一人吃一個月餅，那就吃掉了六個月餅。像陶冬雪年紀小，肯定會多吃一個。她能吃上這個月餅，定是陶鯉提前預留出來的，畢竟李梅花和黃玉霞都沒得吃呢！
看來，在陶鯉心中，李青青的分量比他親娘還要重。
其實，回家後她急於睡覺，除了身體太疲勞之外，也是不想再看到李梅花和黃玉霞那兩個溜奸耍滑的女人。她甚至有點懊惱當初嫁給陶鯉太草率，沒有考察一下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之類的。
此時，一切都不重要了。陶鯉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陶鯉把她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兩個人過日子不可能十全十美，陶鯉能做到這個份上，那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興奮之餘，她踮起腳，沖著陶鯉的臉頰親了一下，瞬間想便像彈簧一樣跳開。
可陶鯉速度更快，他竟攔腰摟住她，使得她沒法逃脫，只能被禁錮在他的懷中。
陶鯉從未反應如此迅速過。
難不成陶鯉在男女情愛方面開竅了，懂得親親摟摟之類的事情了？
李青青臉比關公還紅，只管埋首在陶鯉胸口。
月圓如鏡，繁星點點，清風送爽，夜深露重。
不知抱了多久，李青青臉上的潮紅褪去，她問：“夫君，你怎麽會主動抱我？”
“我看弟妹就是這麽抱弟弟的。”
李青青咬牙不笑出聲，以免破壞如此和美又甜蜜的氣氛。“照那麽說，你應該等著我抱你？”
“娘子，我比你高。”
“你比我高就了不起了？男人必須比女人高啊，不然怎麽給女人當依靠？假如你比我矮的話，還是個傻子，我才不會嫁給你呢！”
伶牙俐齒的李青青說了幾句後，陶鯉回道：“娘子，我就是想抱抱你。”
“這不是讓你抱著了嗎？”
“娘子最好了。”
月圓之夜的陶鯉嘴巴特別甜，就像抹了蜜似的。她滿腹疑問，雙手使勁掙脫陶鯉的懷抱後，她右手合拳只伸出食指指向他，“夫君，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弟弟又教你做什麽壞事了？”
陶鯉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
依照李青青和陶鯉同床共枕大半年，她對陶鯉的脾氣和習慣全都摸透了。他變化不小，若說沒人教，打死她都不相信的。聯想到上面陶鯉說他看見黃玉霞和陶鱔摟抱在一起，便學以致用也抱她，言傳不如身教，陶鯉一定是偶然撞見黃玉霞和陶鱔調情挑逗之類的情形就記下來了。
李青青說：“夫君，你還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不該看？什麽意思啊，娘子，我不懂。”
不該看的東西也不懂？誰都了解的隱晦詞語，陶鯉竟要她仔細講解，這叫她一張臉往哪放？但為了讓陶鯉明白有些事情可以學有些事情不可以學，她必須正視此問題。“不該看的事情很多，比如大家的房門關閉了你就不能隨手推開門，以免撞見他們做羞羞的事情。”
“羞羞的事情？”
七八歲孩子都懂什麽叫羞羞的事情，陶鯉竟不懂？
李青青臊的不想再說話，赤腳跑回床上，蓋上被子，睡覺！
陶鯉緊跟著爬上床，躺下。他戳了一下她的後背，見她紋絲不動，又輕聲問：“娘子，你睡覺了？”
李青青裝睡不回答。
“娘子咋這麽快就睡著了？還有話沒說完呢。”
陶鯉還有話說？她來了興趣，仍背對著他，“夫君，我還沒睡著，你有什麽話就直說。”
“娘子，我可以摸你的奶子嗎？”
122月圓之夜（三）
平靜下來的李青青一聽到那三個字眼，腦海中一把火蔓延到四肢，整個人發燙。
陶鯉以為李青青沒聽見，又重覆說：“娘子，我能摸一下嗎？”
“不行！摸你自己的。”
“娘子，弟弟可以摸弟妹的，為啥我就不能摸你的？我不管，你是我媳婦，我也要摸。”陶鯉說話的語氣就像半大的孩子見了別人家有什麽東西，便無理要求家人給他提供一模一樣的東西。
果然不出李青青所料，陶鯉語出驚人真是學了陶鱔和黃玉霞。以前的陶鯉多純潔，兩人同床大半年也沒發生什麽事情，近來卻變得好色起來？“陶鯉，你別胡來！”
“娘子，我就摸一下，啥也不幹。”
摸都摸了，還能說啥也不幹？李青青無法接受陶鯉這麽突然地要求，特別是他仿照陶鱔那個二流子的行動，只怕是上下其手！
還沒等她再次拒絕，陶鯉半坐起來拉她，想把她側著的身子擺正，她不從，兩人使力較勁。陶鯉八尺男兒，做慣了各種活計，力大似蠻牛，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眼瞅著她要上半身失守，她急中生智，拼盡全力張嘴咬了陶鯉的右手臂，他哎喲一聲，下意識的松了手。
李青青趁機把被子裹滿整個身子，蜷縮到墻角處去。
陶鯉被咬了一口，委屈地問：“娘子，你為啥咬我？”
“我為什麽咬你，你心中沒點數？”
“娘子，我真不知道你為啥要咬我。你咬了我一口，給我摸一下。”
李青青一聽那麽猥瑣的字眼便討厭，“陶鯉，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個字？”
“哪個字不能提，娘子你告訴我。”
“我不想說，你自己想去吧！”
陶鯉發動腦筋，之前他拿個壓扁的月餅給她吃，她歡天喜地的吃完還主動親他一口，他摟了她，她也從了。怎麽一提摸那啥，她就翻臉不認人還咬人呢？難道她很害怕摸那啥？
“娘子，都是我不好，我不摸你的奶子了。”
說了不讓他提，他還要提！李青青羞臊又氣憤，“陶鯉，你要不要臉？”
“娘子，咋了？”
李青青終於體會到跟一個傻子說話等於對牛彈琴是多麽的痛苦！她不能指望他靠自己的腦袋瓜想出來她為啥生氣，只怕他想一輩子也想不通的。左右人也咬了，脾氣也發了，總該跟他好好談談，讓他知道為啥錯了。
李青青長嘆一聲，“夫君，你知道我為什麽咬你？”
“你怕疼。”
怕疼？這是什麽不搭邊的回答？她只能明說：“夫君，我咬你是因為你不尊重我的意思。你我同為夫妻，我的身體你可以享用，但你不能不聽我的話胡來。”
尊重和享用四個字在陶鯉腦中思索一遍又一遍。
“夫君，夫妻之間，那種事情本該水到渠成。你和我都沒有那方面的經驗，應該慢慢去探索，而不是你偷看陶鱔和黃玉霞怎麽做，便依葫蘆畫瓢照搬在我身上。我實話告訴你，我非常不喜歡你弟弟，他流裏流氣的不是什麽正經人。男女之事，你不要跟他學，也不要聽他教唆，你找我一起學習就可以。”
李青青語氣緩和了許多，陶鯉也放松下來，“娘子，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陶鯉確實不是有心，她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當作懲罰，這會兒氣早消了一半，她問：“夫君，你都看到陶鱔和黃玉霞兩人抱在一起做什麽？”
“渾身上下的摸。”
陶鯉竟看到了那麽多不該看的場面！陶鱔和黃玉霞總是幹柴烈火，就不能註意下影響別帶壞了家裏的孩子，關好門嗎？
就在李青青憤怒的時候，陶鯉湊近她的耳邊說：“娘子，我懷疑弟妹尿床，弟弟才給她檢查褲子是幹的還是濕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青青真是要笑死了！
合著陶鯉看了那麽多，並沒有搞明白陶鱔和黃玉霞到底要幹什麽。
陶鯉有這樣的誤會，假如他年輕個幾歲還沒娶媳婦，她不會糾正他的觀點，但他已經娶親，有些事該明白的還是要教他。
李青青輕咳一聲，說：“夫君，你回家後，離陶鱔和黃玉霞遠一點，別再看他們亂來，小心長針眼。”
“好。”
她趁熱打鐵往下說：“夫君，你以前不是經常說有人讓你結婚生孩子？你娶了我，你就是已婚男人。接下來，等春天播種秋天才有收獲。”
“娘子，種子是種在田裏的，跟孩子有什麽關系？娘子，你逗我玩吧。”
陶鯉要不要這麽較真？“夫君，那是一種打比方！反正，你記住，我一個人是生不出來孩子，得你把種子撒下，我才能懷上孩子，等孩子在我懷胎十月就能生下孩子來。你懂了嗎？”
“娘子，我有種子？怎麽撒？”
這真是個難以直視的……好問題！唯一一個難點在於李青青不知該怎麽解釋，她只是比陶鯉多一點常識而已，具體怎麽搞，她也不是很清楚。
忽然，她想起出嫁時吳美華曾多次叮囑壓箱底的“女兒春”就在妝奩最底層，等到合適時機，完全可以找出來，兩人一起研究。很顯然，想早點懷上孩子，不能走偷窺那麽不正道的路，就只能照著“女兒春”描畫的形式和動作來。
“娘子，你咋不說話？”
“夫君，你剛才問了個極好的問題，我一時沒法回答你。等我想幾天再告訴你答案，成不？”
“成！”
談好了，李青青枕著陶鯉的手臂睡覺。靠著陶鯉的胸膛，她頓感非常安心。既然陶鯉提出摸那啥的請求，同意他，就當送給他一份中秋禮物。
123你一個女人讀書有什麽用（一）
給過這一次甜頭後，每天晚上陶鯉都要親親摟摟摸一摸。他沒有多做過分的舉動，李青青便由著他去。
八月十八未時初，李青青忙完後，準備離開正修書院，她關上廚房的門後，百裏燒來找她。
“陶大嫂，你要回家了？”
“是啊，百裏先生，你有什麽事嗎？”百裏燒離她只有一臂遠的距離，她借著抽下鑰匙順帶後退幾步，離他遠了一點。
百裏燒雙手背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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