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回門（四）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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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如此精致華美的袍子？
難不成是百裏燒在九環山當山賊時，劫人錢財還把人衣裳給剝了？
不行，這衣裳太打眼，一旦陶鯉穿出去，要是被人盯上可咋辦？她可不想因一件好看的袍子而惹禍上身！她只想跟陶鯉過安生日子。
李青青忙問：“夫君，你的濕衣裳呢？”
“娘子，百裏先生讓我把衣裳放在他那，他幫我洗幹凈。”
“夫君，你是不是傻？”
陶鯉不明就裏，問：“娘子，咋了？”
“我在這裏，你讓百裏先生幫你洗衣裳？你是有天大的面子啊？”
“我說了不用，百裏先生說反正要洗衣裳，就讓我丟在那裏一並洗。”
李青青懷疑其中有詐，“夫君，這衣裳好看是好看，但不適合你穿。你還是穿短褐長褲比較有型，我最喜歡你莊稼漢的老實樣子。”
陶鯉穿得像個貴公子，她總覺得不真實。外加這衣裳來路不明，更不能穿。
李青青押著陶鯉走回百裏燒的住處，再次換回濕衣裳。百裏燒苦言相勸，李青青執意不肯讓陶鯉穿，眼看著天色漸暗，李青青趕著要回去，百裏燒又不想陶鯉穿濕衣，便給他找了一身稍微小點的道袍穿。
靛藍道袍長度只到陶鯉的膝蓋處，衣袖又只遮住了他的上臂，簡直是衣不蔽體。但急於趕回家的李青青讓陶鯉將就著穿，總比穿華服要踏實得多。
原本早就可以回家的李青青，因大雨阻隔又被換衣裳耽擱，走出正修書院，已是申時末。
蒙蒙細雨從天而降，處處是白蒙蒙的雨霧。樹木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有些半人高的樹更是被連根拔起，地上的野花野草也被吹得亂糟糟。
陶鯉借了百裏燒的傘，他撐著油紙傘，將傘面大部分傾向於遮蓋李青青，自個兒的身子在外面被雨打濕也毫不在意。
陶鯉的道袍小了，惹得李青青頻頻發笑。她一笑，他也跟著笑，兩人笑成一團，走路行程推進的非常緩慢。
笑夠了，李青青才說：“夫君，你幹啥冒大雨前來接我？”
“娘子，你沒帶傘，又沒穿蓑衣，我要是不來接你，誰來接你？”
好一個陶鯉不來接她，就沒人來接她！從前，是她的爹娘最牽掛她的安危；現在，陶鯉將照顧她的責任扛到自己肩上，處處為她設想。
李青青主動挽著陶鯉的手，倚靠著他，邊走邊說：“夫君，你冒雨前來，衣裳全濕了，我怪心疼的。以後若是下大雨，你不要來接我。我沒帶傘，我可以找人借啊，大不了在正修書院湊合著住一晚。”
前面一個好大的泥坑，一灘黃色的水叫她望而卻步。如果踩過去，這雙花布繡鞋一下子就濕了。
陶鯉主動蹲下，擺出紮馬步的姿勢，說：“娘子，我背你。”
“你背我？”
陶鯉腦子這麽開竅？
“快上來。”
李青青爬上他的背，他雙手托住她的大腿，起身往上一推，他便輕快地背著她，快步跑過大水潭，濺起許多水花。
跨過大水潭後，李青青喊：“夫君，快放我下來。”
“不，我要背你回家。”
108陶鯉失蹤了
八月初五，在正修書院忙完的李青青未時末趕到家時，立刻被全家人圍住，七嘴八舌的問話。
“青青，鯉兒呢？他沒去接你？”
“嫂子，大哥沒回來吃午飯！”
自從黃玉霞小產後，因李梅花要守在家裏做飯、洗衣，陶鯉送李青青去正修書院做早飯就立刻折回，趕著跟陶家人一起吃飯後再下地幹活。中午，陶鯉不休息，他走去正修書院接她回家。這樣實行了幾天，陶鯉都沒走丟，怎麽今兒個出了情況？
李青青滿腹狐疑，回答說：“奶奶，爹，娘，夫君他早上送我去正修書院後，我叮囑他立刻回家。午飯後，我是一個人走回來的，路上也沒看到夫君！”
“那完蛋了！鯉兒該不會走丟了？還是被人拐騙走了？”
陶鯉雖傻，但他認路的本領不差，再加上方圓幾裏路很多認識的鄉鄰，應該沒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拐騙陶鯉這樣的八尺大漢！
李青青把自己的想法說了，陶家人更加愁容滿面。
李梅花抱怨道：“我早就說了，要麽別做包子只去書院當廚娘就犯不著起那麽早，我的鯉兒也不會那麽累。一天到晚的要接送，這下我的鯉兒都不見了！你可算高興了？”
李梅花擺明了是指責李青青！
李青青不傻，一耳朵便聽出來了，“娘，這怎麽能怪我？”
“不怪你？就你多事，弄什麽包子！當什麽廚娘！好好種田不行嗎？”
“種田和賣包子、當廚娘不沖突，兩手都要抓！”
女人之間的口水戰一觸即發！
陶金說：“你這婆娘，罵兒媳婦有什麽用？還不趕緊分頭去打聽！找人！”
黃玉霞穿著一身紅色褻衣叉著腰從房裏走出來，“爹，娘，大哥不見了，我也幫忙找。”
李梅花說：“玉霞，你還在坐小月子，經不得風！”
李梅花把黃玉霞當寶，即使黃玉霞因為房事過度導致孩子沒了，李梅花照樣疼愛黃玉霞。反觀李青青這個大兒媳，她積極上進，各種苦幹，李梅花還嫌棄她太能幹！人與人的差距為何這麽大？
李青青懶得再聽，直接走出門，出發去找陶鯉。她才邁步走出院子，陶秋月和陶冬雪兩個妹妹沖上去，一左一右的扯著李青青。
李青青牽著兩人，問：“秋月，冬雪，你們給我說說，你大哥是啥時候不見的？”
陶秋月說：“大嫂，大哥吃過早飯後扛著鐵耙出去了。一直等到中午吃飯還沒回家，爹娘以為大哥去正修書院接大嫂，便沒管那麽多叫大家先吃飯。可誰知大嫂回來了，卻沒見到大哥的蹤影。娘著急，多說了幾句，大嫂別放在心上。”
陶秋月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李青青甚是喜歡，便說：“秋月，你是個聰明人。你大哥去哪裏了，我也不知道，我們一起去找大哥。等找著你們的大哥，我給你們買糖吃。”
陶秋月粲然一笑，陶冬雪拍著手說：“找大哥，有糖吃……”
李青青牽著陶秋月和陶冬雪，日頭當空，天氣異常炎熱，還沒走多遠便大汗淋漓。她們不斷地擦汗，喊人，卻沒得到任何回應。日頭大，出來走動的行人也少，她們只能挨家挨戶的詢問有沒有見過陶鯉的蹤影，全都說沒看見，有些心善的人還安慰她們別著急。
“陶鯉……”
“大哥……”
走出烏山村後，她們扯著嗓子大喊大叫，仍是沒得到回應。
李青青領著陶秋月和陶冬雪先去陶家所有的田地裏轉一圈，前兩天暴雨侵襲後這些小路尚未完全幹透，不好走的地方，李青青讓她們停著別動，她自去田壟裏四處看看。轉了許久，仍是一無所獲，除了栽種著各式莊稼的田地，唯有鳥叫作伴。
李青青垂頭喪氣地跟陶秋月和陶冬雪匯合，陶冬雪尚不知難以找到陶鯉，“大嫂，大哥是不是跟我們捉迷藏？”
捉迷藏？一大家人著急上火，哪有心情玩什麽捉迷藏的游戲！烏山村和陶家所有田地皆沒見到人，陶鯉會去哪了？難不成陶鯉去接她走錯路了導致兩人陰差陽錯沒碰面？
就在李青青準備只身前往正修書院，她把陶秋月和陶冬雪送回烏山村時，一個騎牛的牧童說：“陶大嫂，我瞧見陶大哥被人打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麽？我夫君被人打了？被誰打了？”
“就在九環山山腳下！”
陶鯉怎麽跑九環山去了？他被山賊給打了？
李青青心急如風，急忙向牧童道謝，吩咐陶秋月帶著陶冬雪回家去。兩人都不肯回去，恰好陶金、陶鱔、李梅花趕來，李青青把線索跟他們說了，陶金當即帶著陶鱔和李青青去救人。
九環山離李青青娘家——豐頌村近，離烏山村遠得很，三人再怎麽跑總要歇歇，天氣又熱，跑不多時就喘不過氣來又要歇著。恰逢一輛牛車經過，李青青當機立斷雇下這輛牛車！
牛車就是牛拉板車，農忙時把板車卸下來，牛去耕田；農閑時，牛拉板車載東西是極好的。往日寡言少語的陶金跟趕車的漢子談論田裏的事，陶鱔時不時插嘴幾句，李青青是一點聊天的心思也沒有，她異常擔心陶鯉遇到山賊，若是那群山賊們認出他來，把百裏燒潛逃的罪責歸在他身上，陶鯉只怕是兇多吉少。
陶鱔打量著蹲在對面的李青青，額頭上的汗珠晶瑩剔透，額頭的碎發濕濕的黏著，臉蛋白皙，唇色和兩頰自然通紅，簡直美得不食人間煙火。還有她在喘氣，胸脯起起伏伏，有一種異樣勾人的美感！好玩不過嫂子，嫂子為何就不能穿少一點？
李青青萬分焦急，仍感受到對面有一道比太陽光還要熾熱的目光看著她。不消說，陶鱔又在用目光侵犯她！臭不要臉的！
她輕咳一聲，隨即大膽的擡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瞎看。
陶鱔卻涎皮賴臉的笑了，簡直是倒人胃口！
距離九環山還有一裏路時，趕牛車的人說什麽也不肯再前進，說怕被山賊洗劫。李青青只能付了十個銅板的車錢，陶金和陶鱔再下了牛車。
李青青雙手滿是汗，不知陶鯉怎麽樣了？
109找人
天上的火球源源不斷地往地上輸送熱量，直把萬物炙烤得蔫不拉幾，只有遠處的青山一片濃綠，路邊的知了不知疲憊呱噪地叫著，平添了幾分煩躁。
陶金、陶鱔和李青青皆不是第一次來九環山，但大家都心裏犯怵。
陶鱔追上最前面的陶金說：“爹，馬上就到九環山了，要不要制定什麽策略之類的？”
陶金脾氣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耐煩地說：“啥策略啊？咱們是去找你大哥，又不是帶兵打仗攻城掠地，搞什麽策略？別瞎整那些花裏胡哨的玩意！”
“爹，我的意思是面對山賊，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文雅點的說法，就叫策略！”
“你夠了，別什麽策略不策略的！山賊有啥好怕的，咱們一沒錢二不富裕，山賊沒啥可搶的，大膽往前走就是了。”
陶金對山賊毫無畏懼的樣子樣子，讓陶鱔很不滿意，“爹，咱們是窮光蛋，但嫂子長得好看，劫財又劫色的山賊不在少數，萬一山賊們看上嫂子可咋辦？”
這……
陶金沒想到這一重！
李青青因焦急找人更是忘記女兒身了！
經過提醒，她立刻從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臉上抹，土和汗水混合後，臉上皮膚呈現一種介於土黃和蠟黃之間的顏色，美貌度瞬間下降了幾個檔次，就跟普通的婦女沒什麽兩樣。
陶鱔驚呆了，“嫂子，你還會這種操作？”
“看起來很醜吧？”
陶鱔想說她再怎麽扮醜還是瞧得出來唇紅齒白底子好，礙於陶金在場，他只能打馬虎眼回答說：“有點醜。”
“醜就行了，咱們走吧。”
李青青抹黑自己的美貌竟毫不在意，陶鱔暗自驚訝，隨即跟上陶金和李青青二人。
行至一石碑前，三人便被兩個巡邏的山賊攔住，“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陶金賠笑說：“兩位大爺，我們都是窮苦人家，因兒子走丟了，特意來找。”
一個偏瘦點的山賊問：“找兒子？多大的兒子啊？”
陶金答道：“已經及冠，身高八尺，是大人了。”
另一個大腹便便的山賊說：“沒見著，別處找去吧。”
三人要被山賊們轟走，頗為不甘心。
李青青壯膽說：“兩位……大……大哥，有鄉親……看到我……夫君來這邊……”她一邊裝結巴，一邊比劃手勢，直把兩個山賊哄得大笑。
胖山賊拍拍自己的肚子，學著支支吾吾說：“你……你夫君……是不是……傻大個？”
傻大個？真有可能是陶鯉！李青青裝出異常激動的樣子，說話越發的結巴了。“我……我夫君……長得……高……人有點……有點傻……”
兩山賊低聲嘀咕一通後，瘦山賊說：“你們留點買路財，我們就告訴你們。”
李青青反問：“買……買路財？”
“對啊，買路財，銅板、銀子、金子啥的都可以！”
一聽到買路財，陶金不願意了，“兩位大爺，我們都是窮人，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你看看我們的穿著打扮，泥巴裹滿褲腿，草鞋都露腳趾了，真是沒錢！”
“那不行，我們不能空手上山，你們總得意思一下。”
“大……大哥，容……容我們……商……商量一下……”
“趕緊湊錢！還商量啥呢！”
兩個山賊看似不耐煩，但經過李青青求情，還是同意他們去一邊商量。
三人躲在石碑後，李青青說：“爹，弟弟，傻大個可能就是夫君！興許今天山賊劫持了不止夫君一個人，他們才會改口。咱們多少拿出幾個銅板來，早點去上山瞧瞧。”
陶金推脫沒帶錢，陶鱔拿了十個銅板，李青青取出身上僅剩的二十文錢，一共湊了三十文錢。
兩個山賊一看才三十文錢，非常不屑，甚至提出要搜身。
李青青靈機一動，帶領陶金和陶鱔蹦蹦跳跳，沒有任何銅板或銀子的響聲，山賊們才信了。
在李青青苦苦懇求下，兩個山賊同意帶領他們上山去找人。
爬山的路上，山賊們打聽他們是哪裏人，每當陶金或陶鱔要說出準確村莊名時，李青青便打個噴嚏，攪和的他們聽不清楚。
李青青想，陶金和陶鱔雖是大男人，腦子也忒不轉了。告訴山賊們村莊名，接下來再問姓名，那豈不是給了山賊深夜打劫的好信息？
李青青不放心他們跟山賊交談，便施展結巴功力，跟兩個山賊東拉西扯說各種沒邊沒影的話，以致兩山賊說：“你這個結巴腦子不正常，嫁個一個傻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聽了這話，陶家人誰都不開心，唯有兩山賊笑聲陣陣，李青青便跟著賠笑。
終於走到了半山腰山賊們的洞，還不用稟告，李青青一眼便瞧見了陶鯉。
朗朗碧空之下，王大聖坐在樹蔭底下的一塊巨石上，有一穿紅衣描眉畫唇的紅衣女子逗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幼童玩。
陶鯉負手而立，脊背挺直，炎炎烈日下汗流浹背，似是被罰站了。地上跪著一男一女，他們瑟瑟發抖，可能是犯了大錯。
“夫……君……夫君……”
“娘子！”
陶鯉和李青青相認，陶金和陶鱔立刻也來到了陶鯉身邊。
李青青眼尖，陶鯉臉上被抓破兩道紅痕，很不尋常！
陶鱔說：“哥，你這是搞什麽玩意？大家都急瘋了，你倒悠閑自在的曬太陽！”
曬太陽？李青青忍不住想翻白眼，炎炎夏日，陶鯉再傻也知道躲陰涼處歇著去！。
陶鯉辯解說：“弟弟，不是的。”
陶金怒氣上湧，“不是什麽？你這不孝子，總是不讓我省心！跑這麽遠的地方來做什麽？偷懶不想幹活，在這裏罰站就爽了？老子一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
陶金罵完，更加憤怒，走幾步路去折荊條。
一叢叢荊條開著淡紫色的花，美則美矣，但扒掉那些花留下的荊條極為柔韌，細長細長的，不論是打手還是打屁股，豈是一個疼字了得？
是以，陶金折好一根荊條要打陶鯉時，李青青攔在陶鯉身前，“爹，你要打……就打……打我！”
“不，爹，不要打娘子！”
“你讓開！不然我一塊打！”
“爹，是我……沒……沒看住……夫君……一起打……打……”
陶金掄起荊條，李青青害怕的閉上眼睛。
陶金下手重，被打一下，該有多疼？但為了護著陶鯉，再疼她也認了！
“慢著！”
110傻子學雷鋒（一）
這兩個字是誰喊出來的？
王大聖！
陶金住手，轉身看向王大聖。
王大聖沖陶金揮揮手，“在老子的地盤上，還輪不到你打人。”
陶金賠禮說：“大爺，我教訓逆子，擾了您的雅興，罪過罪過。”
王大聖質問道：“你兒子沒做錯事，你為何要打他？”
陶金手抖，“大爺，他私自出來，沒告訴家人，家裏人全都急得跳腳。他倒好，在這裏悠閑曬太陽。”
“狗屁曬太陽！”
王大聖發火，陶金撲通一聲跪地說：“大爺，息怒！”
王大聖朝陶鯉招手，“你過來。”
陶鯉牽著李青青一起走到了王大聖身邊。
李青青非常擔心王大聖會不會認出她和陶鯉來，萬一王大聖懷疑百裏燒出逃就是他們夫妻二人幹的好事，只怕這回要吃不了兜著走。
李青青狗腿地問：“大爺，有……有何貴幹。”
王大聖反問：“你們不想知道他為什麽來九環山嗎？”
李青青點頭如搗蒜，“想……想知道……”
王大聖指著紅衣女子牽著的幼童，那孩子頭發稀疏，眉眼淡淡的，額頭飽滿，眼睛烏黑又圓溜溜的，嘴巴嘟嘟的，可愛極了。
孩子怎麽了？有什麽問題？李青青裝傻問：“大爺，我……我們……沒孩子……”
紅衣女子捂嘴一笑，“誰說這孩子是你們的啊？”
“對，不是我們的。”那陶鯉和孩子有什麽關系，李青青真想不明白。
王大聖說：“他做了一件好事。”
陶鯉做了一件好事？
陶金、陶鱔和李青青驚訝極了，三人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陶鯉又看看孩子，滿腹疑雲。
“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婦，還不道出實情？”
跪地的一男一女滿頭大汗，哆哆嗦嗦，接連磕了幾個響頭，連連求饒說：“大爺，饒命啊！大爺，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們說說，抱走才一歲的孩子，你們還是人嗎？”
這對男女抱走了別人的孩子？這可愛的孩子，既不是陶鯉的，也不是他們的，難不成是附近村民的？
李青青激動地問：“夫君，你……你跟蹤……他們……想要抱回……孩子？”
陶鯉點點頭，“娘子，我看他們很面生，孩子又一直哇哇的哭，感覺怪怪的。”
陶金接上問：“然後你一路跟蹤他們到九環山了？”
“是啊，爹，我想看看孩子為啥哭，他們不讓我看，還一邊跑一邊罵我。”
李青青忙問：“你臉上……被誰撓的？”她都舍不得抓陶鯉的臉，誰下得狠手？
陶鯉伸手指向地上穿粗布衣裳包頭巾的女人。
李青青氣憤，擡腳一踢，“你……你憑啥……打我夫君？”
“誰讓他多事啊？我都說了孩子是我們的，一時哭鬧而已，他像個傻子一樣聽不懂人話非要跟著我們，我一氣之下就把他臉給抓花了！”
李青青板著臉說：“我……我夫君……確實……是個……傻瓜。”
“啊？”
那婦女驚訝至極，“怎麽真是個傻瓜？我還以為他裝瘋賣傻也想搶孩子賣！”
“你自己心思齷齪，別把人都想得那麽壞！”
李青青瞬間飆出一整句話來，把裝結巴給忘了！
她一雙杏目滿含怒火，“你哪只手抓了我的夫君？左手還是右手？”
婦女往男人身上靠，雙眼寫滿了恐懼，問：“你想幹什麽？”
“左手還是右手？”
婦女不肯說，只是拉扯著男人，想求男人庇護。可那男人屁都不敢放一個，屢屢甩開婦人的手。
李青青蹲地，直接捋起婦人的衣袖，張嘴狠狠往她手臂上咬，使勁再使勁！
婦人疼得哎唷哎唷，眼角都掉下淚來。
李青青這才滿意的收嘴，起身叉腰說：“你可長點心！”
紅衣女子哈哈大笑，“這麽可愛的報覆方式，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剛才是氣血上湧太氣不過才想起咬人的招數，現在李青青被人笑話，便知不妥，嘻嘻地賠笑，稍微有點尷尬。
紅衣女子對王大聖說：“相公，給我個面子，把這些無辜的人全放了，再把那對狗男女送去縣衙。”
“不要啊……不要啊……”
“大哥大嫂，不要送我們去見官啊！”
兩人磕頭如雞啄米，一下又一下，叫人毫不心疼。
王大聖說：“夫人親我一下，我就從命。”
當眾親一口？李青青羞得伸手捂臉，又想看看外人是怎麽親嘴的，便透過指縫偷看。
只見王大聖閉眼，紅衣女子帶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發出嘬的一聲響，王大聖右臉頰印上了一個紅色的唇印！
不愧是大當家的女人，行為真奔放。
王大聖這才滿意的睜開眼睛，命令小嘍啰們押送那對男女去見官。
男女千萬個不願意，各種求情的話都說了，王大聖充耳不聞，加派人手送他們去縣衙報案。
吵鬧一會後，這片山林總算歸於平靜。
紅衣女子逗小孩時，跟王大聖說：“這個女人結巴的有點意思。”
“夫人，她何止是有點意思，簡直是聰明過了頭！”
王大聖話裏有話，李青青瞬間便聽出來，但她必須保持鎮定。
王大聖看向陶家人說：“你們小夫妻幹過不少好事啊！”
幹過不少好事？王大聖真的認出李青青和陶鯉來了！李青青裝傻充楞，嬉笑著說：“大當家的，奴家真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百裏燒逃走了，你敢說不是你們幹的好事？”
跟王大聖扯皮，陶家人只有待宰的份，李青青索性大方承認。“大當家的，百裏燒一介書生，本來就跟你們不是一路人，你強留他當綠林好漢有什麽意思？”
“確實，我跟百裏軍師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太婦人之仁，不是做大事的料。”
聽王大聖的意思，似乎有點不想在追究？那可真是太好了。李青青說了許多溢美之詞讚頌王大聖識時務，是俊傑。
王大聖被誇得笑容滿面，“看在你們這次又做了一件好事的份上，你們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孩子送回去。”
王大聖一點也不為難陶家人？
李青青不明白，“大當家的，您不後悔今日的決定？”
111傻子學雷鋒（二）
“雖然我和兄弟們以打劫為生，但絕不會動老人和小孩。連小孩也拐賣的人，禽獸不如！”
王大聖擲地有聲地回答，換來了陶家人的敬意。
遵從王大聖的意思，陶金、陶鱔、陶鯉和李青青帶著小孩下山。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非要下地走，下山路不好走，李青青怕小孩摔跤，陶鯉主動背著小孩，而她則在一旁逗小孩說話。小孩很健談，只是除了會叫爹娘外，全是咿呀咿呀的說話，沒人能聽懂。
高大的陶鯉背著小孩，小孩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他時不時說：“你要乖乖的喲……不要亂動哦……”
小孩仍是亂動，陶鯉卻耐心百倍的背著他邁著堅定的步劃走在下山的路上。
陶鯉對小孩子超常的耐心以及做了這麽件好事，讓李青青萌發出一個想法：她要給陶鯉生孩子，說不定孩子出生後，他跟著孩子一起學說話，智商能有增長呢？
當然生孩子的事情能提上計劃日程，卻不急在這半年，她設想分家以後住進新房了，手頭寬裕些再懷孕生子是最好的。
在心間有這麽甜蜜的想法，再看陶鯉背小孩的樣子，簡直是怎麽看怎麽順眼，整個山間都充滿了愛意。
陶鯉背了一路，快到山腳的時候，陶金命令陶鱔換著去背小孩，陶鱔不大情願，但經不住陶金暴脾氣罵人，把小孩扛在肩頭。
扛小孩？小孩得多難受！
果然，小孩大哭大鬧，陶鱔把小孩換到前面抱，小孩才停止哭泣。
原本，陶金要當爺爺，陶鱔要當爸爸，兩人都有點喜歡這個小不點，便一路走著逗小孩玩。
如此一來，陶鯉和李青青反而閑下來，能十指緊扣，攜手走山路。
李青青無法通過小孩子的嘴巴知曉名字和住址，只能詢問陶鯉，“夫君，你一聲不吭的來這麽遠的地方，家裏人都急死了。”
“娘子，我……”
“我知道，當時你沒想那麽多，只想看看孩子為什麽哭？”
陶鯉頷首回道：“娘子，孩子哭得很厲害，我最怕聽到人哭……”
李青青憶起自己每次哭，陶鯉都是使盡渾身解數來哄她開心，什麽做包子、送禮物都不在話下。沒想到，這回還做了一件好事。當務之急，是找到孩子的家人，把孩子送回去，這麽小的孩子走丟，家裏人一定四處找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李青青邊走邊問：“夫君，你是在哪裏看到那兩人抱小孩的？”
“就在靠山的一塊田裏，我正在翻地呢！”
既然孩子哭得厲害還沒其他人發現，可見那兩人抱孩子也沒走多遠，否則早就被村民們盯上了，由此還可推斷出孩子家應該就在烏山村附近。只要散播找到一個孩子，村民們一傳十十傳百，失主就該找上門了。
李青青無後顧之憂，便開始跟陶鯉閑聊。“夫君，那一路上你跟著他們，那女人抓你臉，你咋不還手？”
“不能打女人，娘和奶奶教的。”
不能打女人！李青青看陶鯉臉上的紅痕就氣憤，“人不打你，你不打人！人若打你，必定還手！外面的女人打你，你照樣可以還手啊！別打家裏人就行！還有，你也不可以打我！”
“我才不舍得打娘子呢。”
這世上對女人拳腳相加的男人不在少數，陶鯉能如此正人君子承諾不打李青青，她甚為感動。
走到山腳下，陶鱔把小孩放下，還沒一棵小樹苗高的小孩竟撒了歡的跑，搞得陶鱔和陶金異常擔心，“慢點跑……慢點……別摔著了……”
李青青看那麽小的人都喜歡下地走，感動的情緒煙消雲散，她又問：“夫君，那你們是怎麽遇到王大聖那群山賊的？”
“就是走到了九環山撞見的……”
兩男一女一小孩，這目標夠大的，山賊們會攔下他們也不足為奇。古怪之處在於陶鯉不善表達，王大聖為何沒有誤會陶鯉和那對男女是一夥的？“夫君，王大聖怎麽看出來你是做好事？”
“我也不知道。”
大傻瓜！連這個都不知道！
李青青只能發揮想象，引導陶鯉反思。“夫君，你到了九環山都說了啥話？”
“我讓那個大姐給孩子餵奶。”
餵奶？
陶鯉這想法……太正確了！
“然後呢？”
“那大姐罵我不要臉。”
不在哺乳期的女人根本沒奶水，拿什麽來餵奶？那婦女惱羞成怒才破口大罵的。李青青接著問：“夫君，你咋想出來叫她餵奶的？”
“沒長幾顆牙齒的小孩吃不得飯，可不得吃奶嗎？”
陶鯉自信的反問，委實是叫李青青刮目相看，“夫君，你可以啊！常識都懂，一點也不傻啊。”
“對，娘子，我不傻的。”
本來是不傻，這麽重覆就有點傻了。
夕陽西下，滿天紅霞，趕回家還有幾裏路，陶家人時而輪流背小孩，時而把小孩放地上走一小段路，加快速度趕回家。
等趕到烏山村時，扛著鋤頭、鐵耙、鐵鍬的農夫、農婦們都驚訝怎麽多出了小孩。
有些愛開玩笑的男人就說：“喲，陶鯉真行啊，才結婚半年，孩子就會走路了。”
也有一些人鄭重詢問孩子的來由。
陶金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大家便自發當傳話筒，四處去尋丟小孩的大人。
等小孩家的大人尋上門期間，陶家人把小孩帶回家，特意熬了一罐軟爛的粥，倒了一點芝麻油，再搞一點菜湯扮一扮，李青青一口口餵給小孩吃。小孩有陶秋月和陶冬雪陪玩，玩得高興，吃得開心。
酉正，天差不多完全黑下來時，陶家門外有人喊：“九兒……九兒……”
小孩聽到喊聲，便不吃飯了，跑去門外瞅人。
“九兒……九兒……”
“我的孩子！”
一約二十多歲的瘦削婦女蹲下抱住小孩，摸了摸小孩的頭，“九兒，我的九兒，娘總算找到你了！”
另有一高胖大漢愛護的抱住小孩，“你這兔崽子，一不留神就跑這麽遠了，你是不是屁股癢了？想挨打啊？”
小孩往女人懷裏鉆，使勁拉女人胸前的衣服，“娘，吃奶……奶……”
112傻子學雷鋒（三）
九兒要吃奶，李青青領著九兒和女人一起去廚房裏，她順帶把九兒吃剩的小半碗飯也端上了。
女人坐下，斜抱著九兒，解開一邊的褙子，當裝著九兒口糧的糧倉被打開後，九兒一口咬住，拼命吮吸。
李青青說：“特意給九兒煮的飯，還加了家裏壓榨的芝麻油，可香了。你沒來之前，他吃得好好的，你一來，他便要吃奶了，孩子真是離不開娘啊。”
陶家院子裏鬧哄哄的，但吵鬧聲都被關在門外。
女人說：“姑娘，多虧了你們一家人，不然我的九兒要是走丟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可別說這樣的傻話。”
李青青起身給女人倒了一碗溫茶，女人感謝後說：“姑娘，你叫啥？我叫麗芳，今年二十二。”
“麗芳姐，我比你小兩歲，叫我青青。”
“青青啊，九兒是我的第二個孩子，上頭還有長九兒三歲的姐姐。九兒頑皮，學會走路就到處走！我才進屋鋪個床，一轉眼就沒見到他！可把我急壞了，四處都找遍了，楞是找不到人。還好聽你們烏山村的人說你家救了我兒子，你們真是好人啊！”
李青青把陶鯉救九兒的詳細經過說了一遍，麗芳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一對男女把我的九兒抱走了？我竟然毫無知覺！”
想想都可怕！
李青青說：“麗芳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對男女已被押去報官，想來要把牢底坐穿了。只是，你有兩個小孩，可要看著點，下不為例啊。”
“是是是，孩子要處處留心，不能讓人鉆了空子。你也一樣啊，看好自己的孩子，可別像我一樣馬虎，差點大意失荊州！”
看好自己的孩子？李青青靦腆地糾正說：“麗芳姐，我沒有孩子。”
“啊？你還沒生孩子呢？我錯了我錯了。”
九兒吃好了奶，彎身坐起來，雙腿一蹬，便雙腳著地，下地玩耍了。
麗芳一邊整理衣裳，一邊說：“青青啊，我跟你說，你這年紀不小了，早點生孩子，趁著公婆年紀還不大能幫忙帶孩子，一鼓作氣多生幾個，等到你三十來歲，孩子大了，你的人生就好過了。”
被一個外人催生，李青青略有不爽。再加上麗芳旁若無人的整理衣裳時，春光乍洩，李青青瞥了一眼胸前的風光便趕緊挪開眼，跟九兒玩。
麗芳不以為意，繼續說：“青青，你長得這麽美麗，生下來的孩子肯定聰明又好看。”
麗芳總算穿戴整齊，李青青預備領麗芳和九兒去外面，李梅花拎著一大堆食材進來，“青青，快搭把手，把他們送來的這些都做了，預備一桌好吃的，大家熱鬧熱鬧。”
原來這些食材都是麗芳帶來感謝陶家的。
李青青一一接下，有三斤肉、一只活雞、二十個雞子、一袋幹蘿蔔絲、一袋鹹魚。
麗芳非要打下手幫忙，李青青掌勺，李梅花帶著九兒去外面跟大家一起玩。
麗芳很健談，直性子，想到什麽說什麽，李青青頗跟麗芳談得來，談話時，處理食材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麗芳殺雞，李青青切肉；麗芳用水浸泡鹹魚和幹蘿蔔絲，李青青打雞蛋。
食材處理的差不多時，陶鯉進廚房，要求燒火。
麗芳要燒火，終究還是拗不過陶鯉，把竈膛口的小板凳出讓，自去院子裏談話去了。
廚房裏只剩下李青青和陶鯉這對老搭檔。
陶鯉輕松地生火，香蔥煎蛋、炒幹蘿蔔絲兩個快手菜出鍋後，李青青開始煮紅燒肉。
煮紅燒肉要時間，李青青蓋上鍋蓋，蹲在地上剝蒜。
陶鯉放了一根木柴進竈裏，說：“娘子，我做了一件好事啊？”
“對啊，這些肉啊雞啊都是人家拿來感謝你的。”
“娘子，我真做了一件好事嗎？”
“是啊！”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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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百裏燒在九環山當山賊時，劫人錢財還把人衣裳給剝了？
不行，這衣裳太打眼，一旦陶鯉穿出去，要是被人盯上可咋辦？她可不想因一件好看的袍子而惹禍上身！她只想跟陶鯉過安生日子。
李青青忙問：“夫君，你的濕衣裳呢？”
“娘子，百裏先生讓我把衣裳放在他那，他幫我洗幹凈。”
“夫君，你是不是傻？”
陶鯉不明就裏，問：“娘子，咋了？”
“我在這裏，你讓百裏先生幫你洗衣裳？你是有天大的面子啊？”
“我說了不用，百裏先生說反正要洗衣裳，就讓我丟在那裏一並洗。”
李青青懷疑其中有詐，“夫君，這衣裳好看是好看，但不適合你穿。你還是穿短褐長褲比較有型，我最喜歡你莊稼漢的老實樣子。”
陶鯉穿得像個貴公子，她總覺得不真實。外加這衣裳來路不明，更不能穿。
李青青押著陶鯉走回百裏燒的住處，再次換回濕衣裳。百裏燒苦言相勸，李青青執意不肯讓陶鯉穿，眼看著天色漸暗，李青青趕著要回去，百裏燒又不想陶鯉穿濕衣，便給他找了一身稍微小點的道袍穿。
靛藍道袍長度只到陶鯉的膝蓋處，衣袖又只遮住了他的上臂，簡直是衣不蔽體。但急於趕回家的李青青讓陶鯉將就著穿，總比穿華服要踏實得多。
原本早就可以回家的李青青，因大雨阻隔又被換衣裳耽擱，走出正修書院，已是申時末。
蒙蒙細雨從天而降，處處是白蒙蒙的雨霧。樹木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有些半人高的樹更是被連根拔起，地上的野花野草也被吹得亂糟糟。
陶鯉借了百裏燒的傘，他撐著油紙傘，將傘面大部分傾向於遮蓋李青青，自個兒的身子在外面被雨打濕也毫不在意。
陶鯉的道袍小了，惹得李青青頻頻發笑。她一笑，他也跟著笑，兩人笑成一團，走路行程推進的非常緩慢。
笑夠了，李青青才說：“夫君，你幹啥冒大雨前來接我？”
“娘子，你沒帶傘，又沒穿蓑衣，我要是不來接你，誰來接你？”
好一個陶鯉不來接她，就沒人來接她！從前，是她的爹娘最牽掛她的安危；現在，陶鯉將照顧她的責任扛到自己肩上，處處為她設想。
李青青主動挽著陶鯉的手，倚靠著他，邊走邊說：“夫君，你冒雨前來，衣裳全濕了，我怪心疼的。以後若是下大雨，你不要來接我。我沒帶傘，我可以找人借啊，大不了在正修書院湊合著住一晚。”
前面一個好大的泥坑，一灘黃色的水叫她望而卻步。如果踩過去，這雙花布繡鞋一下子就濕了。
陶鯉主動蹲下，擺出紮馬步的姿勢，說：“娘子，我背你。”
“你背我？”
陶鯉腦子這麽開竅？
“快上來。”
李青青爬上他的背，他雙手托住她的大腿，起身往上一推，他便輕快地背著她，快步跑過大水潭，濺起許多水花。
跨過大水潭後，李青青喊：“夫君，快放我下來。”
“不，我要背你回家。”
108陶鯉失蹤了
八月初五，在正修書院忙完的李青青未時末趕到家時，立刻被全家人圍住，七嘴八舌的問話。
“青青，鯉兒呢？他沒去接你？”
“嫂子，大哥沒回來吃午飯！”
自從黃玉霞小產後，因李梅花要守在家裏做飯、洗衣，陶鯉送李青青去正修書院做早飯就立刻折回，趕著跟陶家人一起吃飯後再下地幹活。中午，陶鯉不休息，他走去正修書院接她回家。這樣實行了幾天，陶鯉都沒走丟，怎麽今兒個出了情況？
李青青滿腹狐疑，回答說：“奶奶，爹，娘，夫君他早上送我去正修書院後，我叮囑他立刻回家。午飯後，我是一個人走回來的，路上也沒看到夫君！”
“那完蛋了！鯉兒該不會走丟了？還是被人拐騙走了？”
陶鯉雖傻，但他認路的本領不差，再加上方圓幾裏路很多認識的鄉鄰，應該沒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拐騙陶鯉這樣的八尺大漢！
李青青把自己的想法說了，陶家人更加愁容滿面。
李梅花抱怨道：“我早就說了，要麽別做包子只去書院當廚娘就犯不著起那麽早，我的鯉兒也不會那麽累。一天到晚的要接送，這下我的鯉兒都不見了！你可算高興了？”
李梅花擺明了是指責李青青！
李青青不傻，一耳朵便聽出來了，“娘，這怎麽能怪我？”
“不怪你？就你多事，弄什麽包子！當什麽廚娘！好好種田不行嗎？”
“種田和賣包子、當廚娘不沖突，兩手都要抓！”
女人之間的口水戰一觸即發！
陶金說：“你這婆娘，罵兒媳婦有什麽用？還不趕緊分頭去打聽！找人！”
黃玉霞穿著一身紅色褻衣叉著腰從房裏走出來，“爹，娘，大哥不見了，我也幫忙找。”
李梅花說：“玉霞，你還在坐小月子，經不得風！”
李梅花把黃玉霞當寶，即使黃玉霞因為房事過度導致孩子沒了，李梅花照樣疼愛黃玉霞。反觀李青青這個大兒媳，她積極上進，各種苦幹，李梅花還嫌棄她太能幹！人與人的差距為何這麽大？
李青青懶得再聽，直接走出門，出發去找陶鯉。她才邁步走出院子，陶秋月和陶冬雪兩個妹妹沖上去，一左一右的扯著李青青。
李青青牽著兩人，問：“秋月，冬雪，你們給我說說，你大哥是啥時候不見的？”
陶秋月說：“大嫂，大哥吃過早飯後扛著鐵耙出去了。一直等到中午吃飯還沒回家，爹娘以為大哥去正修書院接大嫂，便沒管那麽多叫大家先吃飯。可誰知大嫂回來了，卻沒見到大哥的蹤影。娘著急，多說了幾句，大嫂別放在心上。”
陶秋月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李青青甚是喜歡，便說：“秋月，你是個聰明人。你大哥去哪裏了，我也不知道，我們一起去找大哥。等找著你們的大哥，我給你們買糖吃。”
陶秋月粲然一笑，陶冬雪拍著手說：“找大哥，有糖吃……”
李青青牽著陶秋月和陶冬雪，日頭當空，天氣異常炎熱，還沒走多遠便大汗淋漓。她們不斷地擦汗，喊人，卻沒得到任何回應。日頭大，出來走動的行人也少，她們只能挨家挨戶的詢問有沒有見過陶鯉的蹤影，全都說沒看見，有些心善的人還安慰她們別著急。
“陶鯉……”
“大哥……”
走出烏山村後，她們扯著嗓子大喊大叫，仍是沒得到回應。
李青青領著陶秋月和陶冬雪先去陶家所有的田地裏轉一圈，前兩天暴雨侵襲後這些小路尚未完全幹透，不好走的地方，李青青讓她們停著別動，她自去田壟裏四處看看。轉了許久，仍是一無所獲，除了栽種著各式莊稼的田地，唯有鳥叫作伴。
李青青垂頭喪氣地跟陶秋月和陶冬雪匯合，陶冬雪尚不知難以找到陶鯉，“大嫂，大哥是不是跟我們捉迷藏？”
捉迷藏？一大家人著急上火，哪有心情玩什麽捉迷藏的游戲！烏山村和陶家所有田地皆沒見到人，陶鯉會去哪了？難不成陶鯉去接她走錯路了導致兩人陰差陽錯沒碰面？
就在李青青準備只身前往正修書院，她把陶秋月和陶冬雪送回烏山村時，一個騎牛的牧童說：“陶大嫂，我瞧見陶大哥被人打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麽？我夫君被人打了？被誰打了？”
“就在九環山山腳下！”
陶鯉怎麽跑九環山去了？他被山賊給打了？
李青青心急如風，急忙向牧童道謝，吩咐陶秋月帶著陶冬雪回家去。兩人都不肯回去，恰好陶金、陶鱔、李梅花趕來，李青青把線索跟他們說了，陶金當即帶著陶鱔和李青青去救人。
九環山離李青青娘家——豐頌村近，離烏山村遠得很，三人再怎麽跑總要歇歇，天氣又熱，跑不多時就喘不過氣來又要歇著。恰逢一輛牛車經過，李青青當機立斷雇下這輛牛車！
牛車就是牛拉板車，農忙時把板車卸下來，牛去耕田；農閑時，牛拉板車載東西是極好的。往日寡言少語的陶金跟趕車的漢子談論田裏的事，陶鱔時不時插嘴幾句，李青青是一點聊天的心思也沒有，她異常擔心陶鯉遇到山賊，若是那群山賊們認出他來，把百裏燒潛逃的罪責歸在他身上，陶鯉只怕是兇多吉少。
陶鱔打量著蹲在對面的李青青，額頭上的汗珠晶瑩剔透，額頭的碎發濕濕的黏著，臉蛋白皙，唇色和兩頰自然通紅，簡直美得不食人間煙火。還有她在喘氣，胸脯起起伏伏，有一種異樣勾人的美感！好玩不過嫂子，嫂子為何就不能穿少一點？
李青青萬分焦急，仍感受到對面有一道比太陽光還要熾熱的目光看著她。不消說，陶鱔又在用目光侵犯她！臭不要臉的！
她輕咳一聲，隨即大膽的擡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瞎看。
陶鱔卻涎皮賴臉的笑了，簡直是倒人胃口！
距離九環山還有一裏路時，趕牛車的人說什麽也不肯再前進，說怕被山賊洗劫。李青青只能付了十個銅板的車錢，陶金和陶鱔再下了牛車。
李青青雙手滿是汗，不知陶鯉怎麽樣了？
109找人
天上的火球源源不斷地往地上輸送熱量，直把萬物炙烤得蔫不拉幾，只有遠處的青山一片濃綠，路邊的知了不知疲憊呱噪地叫著，平添了幾分煩躁。
陶金、陶鱔和李青青皆不是第一次來九環山，但大家都心裏犯怵。
陶鱔追上最前面的陶金說：“爹，馬上就到九環山了，要不要制定什麽策略之類的？”
陶金脾氣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耐煩地說：“啥策略啊？咱們是去找你大哥，又不是帶兵打仗攻城掠地，搞什麽策略？別瞎整那些花裏胡哨的玩意！”
“爹，我的意思是面對山賊，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文雅點的說法，就叫策略！”
“你夠了，別什麽策略不策略的！山賊有啥好怕的，咱們一沒錢二不富裕，山賊沒啥可搶的，大膽往前走就是了。”
陶金對山賊毫無畏懼的樣子樣子，讓陶鱔很不滿意，“爹，咱們是窮光蛋，但嫂子長得好看，劫財又劫色的山賊不在少數，萬一山賊們看上嫂子可咋辦？”
這……
陶金沒想到這一重！
李青青因焦急找人更是忘記女兒身了！
經過提醒，她立刻從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臉上抹，土和汗水混合後，臉上皮膚呈現一種介於土黃和蠟黃之間的顏色，美貌度瞬間下降了幾個檔次，就跟普通的婦女沒什麽兩樣。
陶鱔驚呆了，“嫂子，你還會這種操作？”
“看起來很醜吧？”
陶鱔想說她再怎麽扮醜還是瞧得出來唇紅齒白底子好，礙於陶金在場，他只能打馬虎眼回答說：“有點醜。”
“醜就行了，咱們走吧。”
李青青抹黑自己的美貌竟毫不在意，陶鱔暗自驚訝，隨即跟上陶金和李青青二人。
行至一石碑前，三人便被兩個巡邏的山賊攔住，“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陶金賠笑說：“兩位大爺，我們都是窮苦人家，因兒子走丟了，特意來找。”
一個偏瘦點的山賊問：“找兒子？多大的兒子啊？”
陶金答道：“已經及冠，身高八尺，是大人了。”
另一個大腹便便的山賊說：“沒見著，別處找去吧。”
三人要被山賊們轟走，頗為不甘心。
李青青壯膽說：“兩位……大……大哥，有鄉親……看到我……夫君來這邊……”她一邊裝結巴，一邊比劃手勢，直把兩個山賊哄得大笑。
胖山賊拍拍自己的肚子，學著支支吾吾說：“你……你夫君……是不是……傻大個？”
傻大個？真有可能是陶鯉！李青青裝出異常激動的樣子，說話越發的結巴了。“我……我夫君……長得……高……人有點……有點傻……”
兩山賊低聲嘀咕一通後，瘦山賊說：“你們留點買路財，我們就告訴你們。”
李青青反問：“買……買路財？”
“對啊，買路財，銅板、銀子、金子啥的都可以！”
一聽到買路財，陶金不願意了，“兩位大爺，我們都是窮人，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你看看我們的穿著打扮，泥巴裹滿褲腿，草鞋都露腳趾了，真是沒錢！”
“那不行，我們不能空手上山，你們總得意思一下。”
“大……大哥，容……容我們……商……商量一下……”
“趕緊湊錢！還商量啥呢！”
兩個山賊看似不耐煩，但經過李青青求情，還是同意他們去一邊商量。
三人躲在石碑後，李青青說：“爹，弟弟，傻大個可能就是夫君！興許今天山賊劫持了不止夫君一個人，他們才會改口。咱們多少拿出幾個銅板來，早點去上山瞧瞧。”
陶金推脫沒帶錢，陶鱔拿了十個銅板，李青青取出身上僅剩的二十文錢，一共湊了三十文錢。
兩個山賊一看才三十文錢，非常不屑，甚至提出要搜身。
李青青靈機一動，帶領陶金和陶鱔蹦蹦跳跳，沒有任何銅板或銀子的響聲，山賊們才信了。
在李青青苦苦懇求下，兩個山賊同意帶領他們上山去找人。
爬山的路上，山賊們打聽他們是哪裏人，每當陶金或陶鱔要說出準確村莊名時，李青青便打個噴嚏，攪和的他們聽不清楚。
李青青想，陶金和陶鱔雖是大男人，腦子也忒不轉了。告訴山賊們村莊名，接下來再問姓名，那豈不是給了山賊深夜打劫的好信息？
李青青不放心他們跟山賊交談，便施展結巴功力，跟兩個山賊東拉西扯說各種沒邊沒影的話，以致兩山賊說：“你這個結巴腦子不正常，嫁個一個傻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聽了這話，陶家人誰都不開心，唯有兩山賊笑聲陣陣，李青青便跟著賠笑。
終於走到了半山腰山賊們的洞，還不用稟告，李青青一眼便瞧見了陶鯉。
朗朗碧空之下，王大聖坐在樹蔭底下的一塊巨石上，有一穿紅衣描眉畫唇的紅衣女子逗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幼童玩。
陶鯉負手而立，脊背挺直，炎炎烈日下汗流浹背，似是被罰站了。地上跪著一男一女，他們瑟瑟發抖，可能是犯了大錯。
“夫……君……夫君……”
“娘子！”
陶鯉和李青青相認，陶金和陶鱔立刻也來到了陶鯉身邊。
李青青眼尖，陶鯉臉上被抓破兩道紅痕，很不尋常！
陶鱔說：“哥，你這是搞什麽玩意？大家都急瘋了，你倒悠閑自在的曬太陽！”
曬太陽？李青青忍不住想翻白眼，炎炎夏日，陶鯉再傻也知道躲陰涼處歇著去！。
陶鯉辯解說：“弟弟，不是的。”
陶金怒氣上湧，“不是什麽？你這不孝子，總是不讓我省心！跑這麽遠的地方來做什麽？偷懶不想幹活，在這裏罰站就爽了？老子一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
陶金罵完，更加憤怒，走幾步路去折荊條。
一叢叢荊條開著淡紫色的花，美則美矣，但扒掉那些花留下的荊條極為柔韌，細長細長的，不論是打手還是打屁股，豈是一個疼字了得？
是以，陶金折好一根荊條要打陶鯉時，李青青攔在陶鯉身前，“爹，你要打……就打……打我！”
“不，爹，不要打娘子！”
“你讓開！不然我一塊打！”
“爹，是我……沒……沒看住……夫君……一起打……打……”
陶金掄起荊條，李青青害怕的閉上眼睛。
陶金下手重，被打一下，該有多疼？但為了護著陶鯉，再疼她也認了！
“慢著！”
110傻子學雷鋒（一）
這兩個字是誰喊出來的？
王大聖！
陶金住手，轉身看向王大聖。
王大聖沖陶金揮揮手，“在老子的地盤上，還輪不到你打人。”
陶金賠禮說：“大爺，我教訓逆子，擾了您的雅興，罪過罪過。”
王大聖質問道：“你兒子沒做錯事，你為何要打他？”
陶金手抖，“大爺，他私自出來，沒告訴家人，家裏人全都急得跳腳。他倒好，在這裏悠閑曬太陽。”
“狗屁曬太陽！”
王大聖發火，陶金撲通一聲跪地說：“大爺，息怒！”
王大聖朝陶鯉招手，“你過來。”
陶鯉牽著李青青一起走到了王大聖身邊。
李青青非常擔心王大聖會不會認出她和陶鯉來，萬一王大聖懷疑百裏燒出逃就是他們夫妻二人幹的好事，只怕這回要吃不了兜著走。
李青青狗腿地問：“大爺，有……有何貴幹。”
王大聖反問：“你們不想知道他為什麽來九環山嗎？”
李青青點頭如搗蒜，“想……想知道……”
王大聖指著紅衣女子牽著的幼童，那孩子頭發稀疏，眉眼淡淡的，額頭飽滿，眼睛烏黑又圓溜溜的，嘴巴嘟嘟的，可愛極了。
孩子怎麽了？有什麽問題？李青青裝傻問：“大爺，我……我們……沒孩子……”
紅衣女子捂嘴一笑，“誰說這孩子是你們的啊？”
“對，不是我們的。”那陶鯉和孩子有什麽關系，李青青真想不明白。
王大聖說：“他做了一件好事。”
陶鯉做了一件好事？
陶金、陶鱔和李青青驚訝極了，三人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陶鯉又看看孩子，滿腹疑雲。
“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婦，還不道出實情？”
跪地的一男一女滿頭大汗，哆哆嗦嗦，接連磕了幾個響頭，連連求饒說：“大爺，饒命啊！大爺，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們說說，抱走才一歲的孩子，你們還是人嗎？”
這對男女抱走了別人的孩子？這可愛的孩子，既不是陶鯉的，也不是他們的，難不成是附近村民的？
李青青激動地問：“夫君，你……你跟蹤……他們……想要抱回……孩子？”
陶鯉點點頭，“娘子，我看他們很面生，孩子又一直哇哇的哭，感覺怪怪的。”
陶金接上問：“然後你一路跟蹤他們到九環山了？”
“是啊，爹，我想看看孩子為啥哭，他們不讓我看，還一邊跑一邊罵我。”
李青青忙問：“你臉上……被誰撓的？”她都舍不得抓陶鯉的臉，誰下得狠手？
陶鯉伸手指向地上穿粗布衣裳包頭巾的女人。
李青青氣憤，擡腳一踢，“你……你憑啥……打我夫君？”
“誰讓他多事啊？我都說了孩子是我們的，一時哭鬧而已，他像個傻子一樣聽不懂人話非要跟著我們，我一氣之下就把他臉給抓花了！”
李青青板著臉說：“我……我夫君……確實……是個……傻瓜。”
“啊？”
那婦女驚訝至極，“怎麽真是個傻瓜？我還以為他裝瘋賣傻也想搶孩子賣！”
“你自己心思齷齪，別把人都想得那麽壞！”
李青青瞬間飆出一整句話來，把裝結巴給忘了！
她一雙杏目滿含怒火，“你哪只手抓了我的夫君？左手還是右手？”
婦女往男人身上靠，雙眼寫滿了恐懼，問：“你想幹什麽？”
“左手還是右手？”
婦女不肯說，只是拉扯著男人，想求男人庇護。可那男人屁都不敢放一個，屢屢甩開婦人的手。
李青青蹲地，直接捋起婦人的衣袖，張嘴狠狠往她手臂上咬，使勁再使勁！
婦人疼得哎唷哎唷，眼角都掉下淚來。
李青青這才滿意的收嘴，起身叉腰說：“你可長點心！”
紅衣女子哈哈大笑，“這麽可愛的報覆方式，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剛才是氣血上湧太氣不過才想起咬人的招數，現在李青青被人笑話，便知不妥，嘻嘻地賠笑，稍微有點尷尬。
紅衣女子對王大聖說：“相公，給我個面子，把這些無辜的人全放了，再把那對狗男女送去縣衙。”
“不要啊……不要啊……”
“大哥大嫂，不要送我們去見官啊！”
兩人磕頭如雞啄米，一下又一下，叫人毫不心疼。
王大聖說：“夫人親我一下，我就從命。”
當眾親一口？李青青羞得伸手捂臉，又想看看外人是怎麽親嘴的，便透過指縫偷看。
只見王大聖閉眼，紅衣女子帶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發出嘬的一聲響，王大聖右臉頰印上了一個紅色的唇印！
不愧是大當家的女人，行為真奔放。
王大聖這才滿意的睜開眼睛，命令小嘍啰們押送那對男女去見官。
男女千萬個不願意，各種求情的話都說了，王大聖充耳不聞，加派人手送他們去縣衙報案。
吵鬧一會後，這片山林總算歸於平靜。
紅衣女子逗小孩時，跟王大聖說：“這個女人結巴的有點意思。”
“夫人，她何止是有點意思，簡直是聰明過了頭！”
王大聖話裏有話，李青青瞬間便聽出來，但她必須保持鎮定。
王大聖看向陶家人說：“你們小夫妻幹過不少好事啊！”
幹過不少好事？王大聖真的認出李青青和陶鯉來了！李青青裝傻充楞，嬉笑著說：“大當家的，奴家真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百裏燒逃走了，你敢說不是你們幹的好事？”
跟王大聖扯皮，陶家人只有待宰的份，李青青索性大方承認。“大當家的，百裏燒一介書生，本來就跟你們不是一路人，你強留他當綠林好漢有什麽意思？”
“確實，我跟百裏軍師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太婦人之仁，不是做大事的料。”
聽王大聖的意思，似乎有點不想在追究？那可真是太好了。李青青說了許多溢美之詞讚頌王大聖識時務，是俊傑。
王大聖被誇得笑容滿面，“看在你們這次又做了一件好事的份上，你們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孩子送回去。”
王大聖一點也不為難陶家人？
李青青不明白，“大當家的，您不後悔今日的決定？”
111傻子學雷鋒（二）
“雖然我和兄弟們以打劫為生，但絕不會動老人和小孩。連小孩也拐賣的人，禽獸不如！”
王大聖擲地有聲地回答，換來了陶家人的敬意。
遵從王大聖的意思，陶金、陶鱔、陶鯉和李青青帶著小孩下山。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非要下地走，下山路不好走，李青青怕小孩摔跤，陶鯉主動背著小孩，而她則在一旁逗小孩說話。小孩很健談，只是除了會叫爹娘外，全是咿呀咿呀的說話，沒人能聽懂。
高大的陶鯉背著小孩，小孩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他時不時說：“你要乖乖的喲……不要亂動哦……”
小孩仍是亂動，陶鯉卻耐心百倍的背著他邁著堅定的步劃走在下山的路上。
陶鯉對小孩子超常的耐心以及做了這麽件好事，讓李青青萌發出一個想法：她要給陶鯉生孩子，說不定孩子出生後，他跟著孩子一起學說話，智商能有增長呢？
當然生孩子的事情能提上計劃日程，卻不急在這半年，她設想分家以後住進新房了，手頭寬裕些再懷孕生子是最好的。
在心間有這麽甜蜜的想法，再看陶鯉背小孩的樣子，簡直是怎麽看怎麽順眼，整個山間都充滿了愛意。
陶鯉背了一路，快到山腳的時候，陶金命令陶鱔換著去背小孩，陶鱔不大情願，但經不住陶金暴脾氣罵人，把小孩扛在肩頭。
扛小孩？小孩得多難受！
果然，小孩大哭大鬧，陶鱔把小孩換到前面抱，小孩才停止哭泣。
原本，陶金要當爺爺，陶鱔要當爸爸，兩人都有點喜歡這個小不點，便一路走著逗小孩玩。
如此一來，陶鯉和李青青反而閑下來，能十指緊扣，攜手走山路。
李青青無法通過小孩子的嘴巴知曉名字和住址，只能詢問陶鯉，“夫君，你一聲不吭的來這麽遠的地方，家裏人都急死了。”
“娘子，我……”
“我知道，當時你沒想那麽多，只想看看孩子為什麽哭？”
陶鯉頷首回道：“娘子，孩子哭得很厲害，我最怕聽到人哭……”
李青青憶起自己每次哭，陶鯉都是使盡渾身解數來哄她開心，什麽做包子、送禮物都不在話下。沒想到，這回還做了一件好事。當務之急，是找到孩子的家人，把孩子送回去，這麽小的孩子走丟，家裏人一定四處找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李青青邊走邊問：“夫君，你是在哪裏看到那兩人抱小孩的？”
“就在靠山的一塊田裏，我正在翻地呢！”
既然孩子哭得厲害還沒其他人發現，可見那兩人抱孩子也沒走多遠，否則早就被村民們盯上了，由此還可推斷出孩子家應該就在烏山村附近。只要散播找到一個孩子，村民們一傳十十傳百，失主就該找上門了。
李青青無後顧之憂，便開始跟陶鯉閑聊。“夫君，那一路上你跟著他們，那女人抓你臉，你咋不還手？”
“不能打女人，娘和奶奶教的。”
不能打女人！李青青看陶鯉臉上的紅痕就氣憤，“人不打你，你不打人！人若打你，必定還手！外面的女人打你，你照樣可以還手啊！別打家裏人就行！還有，你也不可以打我！”
“我才不舍得打娘子呢。”
這世上對女人拳腳相加的男人不在少數，陶鯉能如此正人君子承諾不打李青青，她甚為感動。
走到山腳下，陶鱔把小孩放下，還沒一棵小樹苗高的小孩竟撒了歡的跑，搞得陶鱔和陶金異常擔心，“慢點跑……慢點……別摔著了……”
李青青看那麽小的人都喜歡下地走，感動的情緒煙消雲散，她又問：“夫君，那你們是怎麽遇到王大聖那群山賊的？”
“就是走到了九環山撞見的……”
兩男一女一小孩，這目標夠大的，山賊們會攔下他們也不足為奇。古怪之處在於陶鯉不善表達，王大聖為何沒有誤會陶鯉和那對男女是一夥的？“夫君，王大聖怎麽看出來你是做好事？”
“我也不知道。”
大傻瓜！連這個都不知道！
李青青只能發揮想象，引導陶鯉反思。“夫君，你到了九環山都說了啥話？”
“我讓那個大姐給孩子餵奶。”
餵奶？
陶鯉這想法……太正確了！
“然後呢？”
“那大姐罵我不要臉。”
不在哺乳期的女人根本沒奶水，拿什麽來餵奶？那婦女惱羞成怒才破口大罵的。李青青接著問：“夫君，你咋想出來叫她餵奶的？”
“沒長幾顆牙齒的小孩吃不得飯，可不得吃奶嗎？”
陶鯉自信的反問，委實是叫李青青刮目相看，“夫君，你可以啊！常識都懂，一點也不傻啊。”
“對，娘子，我不傻的。”
本來是不傻，這麽重覆就有點傻了。
夕陽西下，滿天紅霞，趕回家還有幾裏路，陶家人時而輪流背小孩，時而把小孩放地上走一小段路，加快速度趕回家。
等趕到烏山村時，扛著鋤頭、鐵耙、鐵鍬的農夫、農婦們都驚訝怎麽多出了小孩。
有些愛開玩笑的男人就說：“喲，陶鯉真行啊，才結婚半年，孩子就會走路了。”
也有一些人鄭重詢問孩子的來由。
陶金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大家便自發當傳話筒，四處去尋丟小孩的大人。
等小孩家的大人尋上門期間，陶家人把小孩帶回家，特意熬了一罐軟爛的粥，倒了一點芝麻油，再搞一點菜湯扮一扮，李青青一口口餵給小孩吃。小孩有陶秋月和陶冬雪陪玩，玩得高興，吃得開心。
酉正，天差不多完全黑下來時，陶家門外有人喊：“九兒……九兒……”
小孩聽到喊聲，便不吃飯了，跑去門外瞅人。
“九兒……九兒……”
“我的孩子！”
一約二十多歲的瘦削婦女蹲下抱住小孩，摸了摸小孩的頭，“九兒，我的九兒，娘總算找到你了！”
另有一高胖大漢愛護的抱住小孩，“你這兔崽子，一不留神就跑這麽遠了，你是不是屁股癢了？想挨打啊？”
小孩往女人懷裏鉆，使勁拉女人胸前的衣服，“娘，吃奶……奶……”
112傻子學雷鋒（三）
九兒要吃奶，李青青領著九兒和女人一起去廚房裏，她順帶把九兒吃剩的小半碗飯也端上了。
女人坐下，斜抱著九兒，解開一邊的褙子，當裝著九兒口糧的糧倉被打開後，九兒一口咬住，拼命吮吸。
李青青說：“特意給九兒煮的飯，還加了家裏壓榨的芝麻油，可香了。你沒來之前，他吃得好好的，你一來，他便要吃奶了，孩子真是離不開娘啊。”
陶家院子裏鬧哄哄的，但吵鬧聲都被關在門外。
女人說：“姑娘，多虧了你們一家人，不然我的九兒要是走丟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可別說這樣的傻話。”
李青青起身給女人倒了一碗溫茶，女人感謝後說：“姑娘，你叫啥？我叫麗芳，今年二十二。”
“麗芳姐，我比你小兩歲，叫我青青。”
“青青啊，九兒是我的第二個孩子，上頭還有長九兒三歲的姐姐。九兒頑皮，學會走路就到處走！我才進屋鋪個床，一轉眼就沒見到他！可把我急壞了，四處都找遍了，楞是找不到人。還好聽你們烏山村的人說你家救了我兒子，你們真是好人啊！”
李青青把陶鯉救九兒的詳細經過說了一遍，麗芳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一對男女把我的九兒抱走了？我竟然毫無知覺！”
想想都可怕！
李青青說：“麗芳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對男女已被押去報官，想來要把牢底坐穿了。只是，你有兩個小孩，可要看著點，下不為例啊。”
“是是是，孩子要處處留心，不能讓人鉆了空子。你也一樣啊，看好自己的孩子，可別像我一樣馬虎，差點大意失荊州！”
看好自己的孩子？李青青靦腆地糾正說：“麗芳姐，我沒有孩子。”
“啊？你還沒生孩子呢？我錯了我錯了。”
九兒吃好了奶，彎身坐起來，雙腿一蹬，便雙腳著地，下地玩耍了。
麗芳一邊整理衣裳，一邊說：“青青啊，我跟你說，你這年紀不小了，早點生孩子，趁著公婆年紀還不大能幫忙帶孩子，一鼓作氣多生幾個，等到你三十來歲，孩子大了，你的人生就好過了。”
被一個外人催生，李青青略有不爽。再加上麗芳旁若無人的整理衣裳時，春光乍洩，李青青瞥了一眼胸前的風光便趕緊挪開眼，跟九兒玩。
麗芳不以為意，繼續說：“青青，你長得這麽美麗，生下來的孩子肯定聰明又好看。”
麗芳總算穿戴整齊，李青青預備領麗芳和九兒去外面，李梅花拎著一大堆食材進來，“青青，快搭把手，把他們送來的這些都做了，預備一桌好吃的，大家熱鬧熱鬧。”
原來這些食材都是麗芳帶來感謝陶家的。
李青青一一接下，有三斤肉、一只活雞、二十個雞子、一袋幹蘿蔔絲、一袋鹹魚。
麗芳非要打下手幫忙，李青青掌勺，李梅花帶著九兒去外面跟大家一起玩。
麗芳很健談，直性子，想到什麽說什麽，李青青頗跟麗芳談得來，談話時，處理食材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麗芳殺雞，李青青切肉；麗芳用水浸泡鹹魚和幹蘿蔔絲，李青青打雞蛋。
食材處理的差不多時，陶鯉進廚房，要求燒火。
麗芳要燒火，終究還是拗不過陶鯉，把竈膛口的小板凳出讓，自去院子裏談話去了。
廚房裏只剩下李青青和陶鯉這對老搭檔。
陶鯉輕松地生火，香蔥煎蛋、炒幹蘿蔔絲兩個快手菜出鍋後，李青青開始煮紅燒肉。
煮紅燒肉要時間，李青青蓋上鍋蓋，蹲在地上剝蒜。
陶鯉放了一根木柴進竈裏，說：“娘子，我做了一件好事啊？”
“對啊，這些肉啊雞啊都是人家拿來感謝你的。”
“娘子，我真做了一件好事嗎？”
“是啊！”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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