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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海神祭典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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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是七月十五, 恰逢元澤盛事——海神祭。

海神祭是元澤岸上的百姓為了祈求元澤內的海族保佑而組織的祈禱儀式。

許多年前鮫人一族掌管元澤,鮫人心善,時常出沒在海上救人,也便有諸多百姓建了廟宇供奉神位。而自從元澤被鮫人下了禁制, 百姓們惶恐之下, 有一段時間便獻祭童男童女來祈求海神原諒。直到後來散修聯盟駐紮在了元澤岸邊, 之前獻祭生人的惡俗風氣這才為之一肅。

現在的海神祭則保留了最初的形式,每年選出兩位少年, 於花車上跳祭祀舞。花車走遍城鎮每條大道,鼓樂開道, 後有少女結隊灑下花瓣。

在這鬼節時日, 竟也營造出一片歡聲笑語的好氛圍。

謝逸致撐著重雲,行走在密集的人流之中。眾人都隨著花車向下走,唯獨她一個人逆流而上, 時不時磕碰到他人。

“今年被選中的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你這都不知道?”被問的男人奇怪地瞥了發問之人一眼, 繼而解釋道。“這孩子是個苦命的, 兄長死在了元澤。他未過門的嫂嫂辛辛苦苦操持家務, 為富貴人家浣衣這才撐起了整個家。”

男人瞧著高臺之上身著紅白道袍舉手投足間俱是風姿的少年,眼神裏滿是羨慕。

“這孩子上進,月前拜了仙人為師,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子求了藥給他嫂子,多年的癆病徹底好了,現下瞧著又是一個標致的姑娘。”

“他嫂嫂癡心, 還等著他那兄長哪日回家。要我說啊,不是死在了那詭譎的元澤裏,就是另謀出路了。”

“唉,可憐了蕓娘為他做了那麽多。”

謝逸致聽得蕓娘一詞便回身去瞧, 可人頭攢動,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出剛才說這話的人來。

她踮起腳來覷了那花車之上的少年一眼,兩人都帶著面具,身量更是相差無幾,此時跳著同樣的舞蹈,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才是那人剛剛提起過的孩子。

謝逸致莞爾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麽,撐著傘繼續向上走。

艷陽高照,這鎮子又臨近海邊,悶熱至極。

出來圍觀海神祭的姑娘們早就自發帶好了團扇和紙傘,此時撐起傘搖起扇子,瞬間便涼快了起來。

原本僅有謝逸致一人撐著傘,雖說有些突兀,卻也行走無礙。這一下子多了數百把傘,道路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擁擠起來。

謝逸致在女子之中身量算高,這就導致了她被無數把姑娘撐著的各色紙傘蹭過肩膀。

放眼望去,爭奇鬥艷的花傘瞬間就把原本極其惹眼的重雲襯托得平平無奇。

“海神祭,還真算是熱鬧啊。”謝逸致低喃了一聲 ,又邁著艱難的步子向上走。

“槲生到底在哪兒呢?拜托葉錚通知我,他自己倒是跑了個沒影兒。明明說好一起出來看祭典的。”

無語歸無語,她還是認命地按著葉錚的描述向前走。

葉錚同她說,槲生在朱雀橋那裏等著她,有好東西要贈予她。好東西她倒是不覬覦,畢竟槲生連自己最重要的龍骨都給了她,還能有什麽呢?

可槲生和葉錚這種故弄玄虛的模樣可真是讓她頭疼極了,兩個人本來都是頑皮性子,盡管年歲比她大,卻個頂個地愛玩。

等她找到了槲生,一定要好好地同他說說,什麽叫做人情世故!哪裏有丟下帶著他們出來的秦蘇,自己一個人跑去瘋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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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橋是這城鎮的一個特色,雖說是橋,卻並非是橫跨河道的橋,而是橫跨在兩座樓閣之間的天橋。朱雀橋左邊連著牽牛閣,右邊連著織女樓,簡直是多少少年少女們定情的絕佳地方。為了牛郎織女的好寓意,這兩座樓閣起了牽牛織女的名字,分別是男子女眷踏上朱雀橋的必經之道。

今日海神祭,朱雀橋上聚了不少男男女女,還有提著花籃打算擇婿的姑娘家。

謝逸致逆流而上,終於到了朱雀橋下,擡頭望去,只見得有個姑娘不知看到了什麽,竟一下子打翻了提在手裏的花籃,玫紅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地灑下,場景夢幻極了。

可她卻沒什麽精力去欣賞這一幕暗合了多少少女心思,只一心想著將那同花瓣一起墜下來的竹籃撈進手裏,以防砸到過路的百姓。

一線牽咻的出手,纏在花籃上將其拖了上去。

受到驚嚇的少女捂著嘴,臉頰泛著微紅,像是極不好意思,伸手接過花籃後又靠著欄桿沖謝逸致喊道。

“謝謝姐姐,不知姐姐姓甚名誰,改日我定然登門道謝。”

“道謝倒是不必了,不如姑娘告訴我,這朱雀橋上,可有位穿黑衣抱著一把白劍的公子?我正在尋他。”

少女聞言便看向了左側,忽的亮了眸子,回應了謝逸致的疑問

“在的在的,這位姐姐,這位公子邀你上來看看呢。”

“多謝姑娘。”謝逸致點了點頭,收起重雲放在肩後的傘袋裏便進了一旁的織女樓。

織女樓是間茶樓,而對面的牽牛閣是間酒樓。

女子們在織女樓裏品茶相談,男子們則在牽牛閣中開懷暢飲。

謝逸致掃了一眼熙熙攘攘座無虛席的大堂,沖湊上來詢問的青衣侍婢指了指樓上。青衣侍婢心領神會地退下,又去招待別的嬌客。

沿著木質樓梯向上,謝逸致見到了一張清秀面容,正是剛才提著花籃的少女。

“姐姐快些上來,那公子可是要等不及了呢!”

見到謝逸致,對方自來熟地就來挽她的胳膊,卻被躲了過去。

“姑娘帶路便是。”

少女轉身,腳步輕盈,發間一只玉質蝴蝶簪栩栩如生。

隨著這位姑娘踏上了朱雀橋,她一眼就瞧見了倚在對面的槲生。

玄衣加身,在袖口領口處有著金線龍紋,長發被一銀冠高束。眼角眉梢俱是瀟灑姿態,薄唇微抿。

“來了?等你好久了。要是再不來,我可要虧死了。”

槲生腰間掛著連瑕,無璧珠隨著他的走動蕩來蕩去。

少女識趣地退到一邊,拉著一起來的小姐妹嘀嘀咕咕,臉頰都泛著粉色。

謝逸致此時卻沒精力分心在這個小姑娘身上了,她看著這個向她走來的男子,似乎時間都被停滯了。

她和槲生其實並未經歷過多少風月時刻,大多數時候只是相約去闖蕩。更別說她性情有些冷,不愛同他人說無用的俏皮話,與槲生全然不同。

槲生這前輩一向做得稱職,要是遇到什麽危險,定然是沖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今日又弄了什麽花樣來?竟然能讓葉錚說出守口如瓶這四個字來。”

槲生走到她近前,伸手撫了撫她的鬢發,將一縷發絲勾到她耳後。嗓音低沈,語氣暧昧不清。

“還記得去惡海之前我說了什麽嗎?”

她思索了一下,便回答道:“鮫人淚和鮫紗?”

“還是不要開玩笑了。鮫人現下只餘了青厭一人,難不成你在這個當口還要扯著他要東西不成?”

槲生對她的疑問不置可否,只是從懷裏摸出個東西來,藏在手中,遞到她面前。

“不如猜一猜,我手裏有什麽?”

謝逸致沈默半晌,看著兀自笑得開心的槲生搖了搖頭。

“你怎麽連這個都猜不到啊?”槲生無奈極了,仗著身量高另一只手直接壓在了她的頭上,輕拍了三下。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攤開,一顆瑩潤的白色珠子躺在掌心,在正午的陽光下折出一絲光來。

謝逸致一點都不驚訝的表情讓槲生很是挫敗,他像是一下子變成了幾歲孩童,不依不饒地譴責著她。

“餵,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看我像耍猴一樣可真的一點也不好玩的。”

手裏一下子被塞進了顆珠子,且看槲生隨意的動作,竟是完全把這千金難求的鮫人淚當做是普通的貝珠來隨便擱置。謝逸致輕嘆了口氣,伸手撚起珠子,卻發現了觸手有些粗糙。

鮫人淚是天材地寶級別的療傷聖品,比之無數寶珠更是珍貴,如何會有這樣的觸感?更遑論,之前在惡海中琉璃姑娘贈予的那顆鮫人淚入手光滑,與眼前這顆完全不同。

她捏起鮫人淚,細細打量著。

這才發現了其中的端倪,又或者說,是槲生的小心思。

鮫人淚上用著縮微之法密密麻麻刻印了《咒術詳解》,是她當年常常觀摩研學的一本咒術劄記。這本劄記是整個修仙界上至幾千歲的前輩、下至八歲小兒都耳熟能詳的咒術書籍,是咒術的入門之學。

當年槲生常常來燕雲寒,也便隨著她一起教過家中子弟這本劄記。彼時的他聽得眼冒金星,險些直接在席上睡了過去。

既然現在能刻上去,想必也是仔仔細細又尋出來好好讀了一番。

謝逸致抿唇一笑,色如春花曉月。

“謝謝,我很喜歡。不過,來這朱雀橋應當不只是為了送我這顆珠子吧。”

“來之前葉錚可是與我說過的。朱雀橋是眷侶之地,大多都是恩愛夫妻。”

槲生咬了咬牙,心裏暗罵葉錚不靠譜。

就不該給他帶酒,活活饞死他才好!上次連累他和那小子一起挨罵,現在居然拆他的臺!看來是時候和這小子好好切磋切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撒糖了嘻嘻嘻,接下來的都是甜甜,甜到心裏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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