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昏黃，透過窗棱，癡戀月光的竊鶯，被永久刻畫，便是永恒，不過感慨而已。

魯青眼角瞥向龍飛燁，卻聽聞到他的心聲，那完整的協調的話語徘徊心頭：不可能。

“虹兒，昨夜是我冒犯，今後不會再有了。”

砰……

好似聽見心碎震成渣的聲音，如何努力也拾不起來。歸虹雙手無力垂下，眼目直白半晌方能轉動。

即便做好準備，心頭卻依舊被開水熱潑，裏外大泡傷痕累累的不停冒漲……

“歸虹美人兒，你沒事吧。”魯青略有擔憂，開口小心問道。她的心碎，她懂。

“生不如死，你說有事沒事。”嘴唇枯白，卻不忘如此一說。怨念陡增下的意識再次爆發。

“虹兒，你我註定無緣，莫要執著了。”龍飛燁索性直說，他的心裏，萬萬年只容得下一個橋頭回眸的身影，多一人太過擁擠。

“我不想愛你的，一點兒都不想，可是，你能幫幫我，如何不愛你？”淚珠兒伴隨美人兒哽咽惺忪垂落，耷拉著細成線，數行臨風而行。

魯青搖頭，擡眼看向窗外，那圓月懸掛當空，嘲笑著傾灑月色，嘆癡男怨女的執著，不肯消下分毫。

又有何用？

若不回頭，也不過空虛度罷了。

“我幫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幫自己。”龍飛燁看向那瘦影，若不知內情，定然以為他情深似海。

魯青點頭，確實，花根已枯萎，花朵兒在艷麗又有何用，終究是站不住的。

“我自己？我自己只能深愛你。永遠深愛。”

又來了！

“歸虹美人兒，你極愛吃這餅，可無論如何也吃不到，你要如何做。”魯青微笑看去。

歸虹知其何意，冷哧一語：“我會吃到的。”

“既如此，請你出去吧。我這裏不歡迎你。月隱，送客！”魯青轉冷，下著逐客令。

“魯青，我是這護國府的主子，你不過後來，怎的就如此張揚霸道？”歸虹巍然不動，女子間硝煙味瞬時四起。

“歸虹，你就沒想過我昨日為何將燁兄推給你？你就沒想過作為妻子能做出此事，有何目的？你就沒想過，我們今日究竟是如何改變態度的？”魯青站起，門已打開，涼氣呼的進入，橫沖直撞肆意侵襲房內各個角落，不客氣的將溫暖驅走。

門外幾人有意無意的也看向門內景象。

月隱已經站在門內，靜觀其變。

“你想說什麽？”歸虹也站起，與魯青對恃，氣勢絲毫不減。

“既然你不懂，我便告訴你。”說完身子前走幾步，個頭比歸虹略高幾分的魯青微微低頭，二人間距甚近，近到呼吸可聞。卻幽冷如潭，一如門外冷氣。

“我推給你是對你憐憫，意在緩解你怨念，今日我們反悔是因見你貪心太勝竟想要永遠霸占他，甚至與我牽手都不行。一切不過是你不懂感恩，不懂知足，不懂珍惜所致。與他人無關。所謂的愛，只是你自己的感覺，別人不愛你不是錯，你卻硬要怨恨別人，怎麽，你難道非要讓老虎愛上獅子不成？真是荒唐。”

“放不下的是你自己，與旁人無關！真是不可理喻至極。還有，他不愛你你就恨我，你怎麽不恨你自己為何非要愛一個不愛你的人？何不做個有骨氣，有傲骨人人敬佩，而不是見之令人生厭的女人？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事與旁人無關！臭不要臉的，真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你，有病吧。”

說完轉身背對歸虹喝道：“月隱，送客！”

“魯青！你罵我，你，你！”說完猛然撲向魯青，一把秀刀噗呲刺耳響動紮進魯青後心，穩準狠！

時間仿佛靜止。

疼痛瞬間遍布四肢百骸，那裏窒息的痛浩蕩襲來，嚶嚶贅贅滿眼冒星……

龍飛燁驚恐的飛過去一個使力將歸虹推躺在地，令其半邊身子實誠實摔在地上，仿佛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無人理會歸虹的慘叫，門外幾人連同月隱瞬間漂移至魯青身邊，頓時場面混亂，抓心撓肝的低語恍若夢囈在魯青耳邊回蕩……

“青兒，青兒，不能昏，清醒些，快，快治愈自己！”龍飛燁拍著魯青的小臉，焦急萬分的在耳邊大聲呼喊，眼見魯青眼目無光大有擴散之意。

獨孤燕伸手點上魯青大穴以止其血液，以免流盡，盡管那裏血流如註……

“主子，主子！”月隱焦急呼喊。

“青兒，青兒，別嚇我！”段子英悲戚哽咽。

“師父，我滴好師父啊……”查不清不合時宜的大哭。

“夫人，夫人！”東子焦急萬分。

就連丁翠也面目慌亂扶著自家小姐起來躲到門邊，驚慌失措。

歸虹哈哈大笑，恍若癲瘋：“魯青，你死了就好了，就好了，哈哈哈哈！”

龍飛燁扶著魯青的手放在心口，顫抖著雙手沾血不分你我的紅艷刺目凜冽！猙獰著叫囂。

“青兒，乖，別睡，快，快施法救自己，聽話，別睡！”聲音顫抖變了腔調。大手緊握小手嘴唇不停親吻其額頭，這一刻，他怕極了！

撕扯肝肺的痛，好似在自身，卻有過之。

魯青用僅有的一絲意識細若游絲的浮行著，閉上了眼眸……

時間再次靜止……

停在她胸口的大手連同焦急的嘈雜一並棲止，大家心同一時刻劇痛！

龍飛燁嘴唇無力闔動，咽啞著發出胸腔震動的蒼白，卻到嘴邊只一句：“為夫隨你。”

輕輕將魯青摟在懷裏，有淚不輕彈的男子漢大丈夫，此刻淚珠兒滾燙如河止不住的噴灑著，濡濕了彼此的衣襟和鬢發。

月隱一聲獸性低吼抄起寶劍回手便刺向歸虹，丁翠大急猛的翻身，將歸虹護在身下。

那一劍不偏不倚，正中後心。

掙紮著痛苦看向歸虹那驚恐萬狀的眸子，只忍痛無力一句：“小姐，保重！”

頭兒垂落，身子綿軟，死在月隱刀下的美人兒丁翠，年芳十七，冬月晚，魂殤。

“啊……！”一聲長嘯，歸虹撕心裂肺的吼，震徹整個護國府。嘹亮的驚破那巍然不動的圓月，被折返而歸的空洞，不斷回蕩。

月隱毫不留情抽出寶劍便要刺向大哭的歸虹，卻被龍飛燁制止：“月隱，讓她活。”

寶劍停留在歸虹脖頸半寸處，劍尖兒丁翠的血，一滴兩滴落在玉頸，很快染了衣襟，紅的奪目。

“師父！”查不清鼻涕一把淚一把像開了閘的河水奔流不息，與那撕心裂肺的大哭一並引起百獸騷亂的震顫，卻入人心，淒涼至極。

段子英已經淚流成河，泣不成聲。心中猶如大石壓心，出半口氣都覺艱難。

為何只認她短短半日，便看見她這般模樣。為何會覺心中難受。獨孤燕不知不覺伸手撫向眼角，那裏怎麽涼涼的……

東子坐在地上，抽泣哽咽，看一眼丁翠，又看一眼魯青，再看一眼少爺，怎麽剛才都好好的，現在說變就變了呢？

龍飛燁眼目空洞，一抹決絕一閃而過，回頭對月隱道：“我爹就拜托你們了。將我和青兒葬在一處，年年記得為我們掃墓即可。”

說罷又摟緊了那綿軟無息的身子，鮮血淋漓著彼此，不分你我的糾纏，黏膩發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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