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是在做什麽？”由子雲看見不遠處圍成圈的族人，正在沿著一個的方向緩緩移動。

“開始了！”阿裏木大叔極為小心的開口，由子雲看著他握拳的右手臂青筋畢現。

快步跟在阿裏木大叔身後，擠進了人群，但只是那一眼，由子雲就蒙了。一陣眩暈襲來，後倒退了一步，那是在由子雲意識裏不應該有的情景。

石質巨型火盆下，那粗大的四條鐵鏈子下竟然拴著一個人。

那人似乎已經站不起來了，上身赤裸，下身穿著破破爛爛的褲子。赤裸的上身布滿了鞭子的傷痕，猙獰著向外翻且留著血。那人腳上沒有鞋，都是血痂。

從由子雲的角度是看不見那個少年的臉的，他像動物一般，艱難的在地上爬行。圍著那火盆，他爬過的地上盡是鮮血流淌的痕跡。

由子雲心驚膽戰的看著這樣一幅畫面，為何會如此？那個人又是誰？為何會被如此對待。

但族人的靜默與冷酷還是嚇到了由子雲，冷眼旁觀的樹碩同胞，平靜的看著那個少年。並跟隨著那個少年爬行的軌跡，逆時針緩緩移動。

這時由子雲才發現，除了由子雲和阿裏木大叔之外，所有的人都穿著白的長袍衣服，像極了白教的袍服竟是這般隆重。

族人聚在一起好似在舉行某種重大的儀式，由子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從由子雲認知中的中州列國劍沒有看見過的一幕。

這種莫名嚴肅的祭祀儀式，讓人拘束。由子雲環顧了一下，有上百的人，有些還是那似曾相識的面孔，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的目光定格在那個那少年身上，無悲無喜。

莫名的恐懼，讓由子雲打了個寒顫。

沖天的火焰越燒越旺，四個穿著同樣白袍的‘燃燈祭’從祠堂的正門從出來，每個人都拎著一個木桶，人群再次轉動起來。而由子雲和阿裏木大叔不得不跟隨著人群移動，以便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異類。

‘燃燈祭’是為火盆添油的人，在族裏地位顯赫，僅次於聖女他們是推舉出來的，年齡與由子雲相仿，這四人分為兩男兩女。裝束自然也是與眾不同，他們是真的好似從樹碩人遠古的歷史中走來。

由子雲將視線偏轉，猛然一驚，那張臉，由子雲是認得的。這些個燃燈祭的少年正是碩樹族向神貢獻的童男童女。

由子雲有種難以名狀的恐懼，因為那人的目光牢牢的定在由子雲的臉上，毛骨聳人。像是豺狼盯上了獵物，一瞬不瞬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裏木大叔，這些難道是為了？”由子雲目不斜視，伸手向阿裏木大叔的方向抓，卻沒抓住，側過頭。由子雲錯愕至極，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阿裏木大叔就已經不在由子雲的身邊了。

無力的疲憊湧上心頭，人群中唯一的異端其實只有由子雲一個人。

那個少年便是他一谷時便跟在自己身後的癡傻少年，對這人由子雲並不了解。

儀式似乎就要開始了，因為由子雲看到楊春生的目光已經不再停留在由子雲身上了，但由子雲能感覺到一種蔑視和輕視。

那四個‘燃燈祭’步履緩慢的走向那個已經半死不活的男人身邊，將桶中的白油一股腦兒的澆灌在那人身上。那人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風將盆中火焰吹動的更盛，那火炎好似能沖破雲霄，又像是鳳凰向天空飛撲。

由子雲盯著那變化多端的火焰，突然間明白了一件事，這是在舉行一場祭祀——活人祭。

那地上的男人就是這次祭祀的貢品。在眾目睽睽之嫌，那個男人被用白油洗刷身體，那傷口在冒煙，而後便愈合了。

由子雲能聽到那人痛苦的呻吟，盡管極力的壓制卻無法拜托那種痛苦。

四個“燃燈祭”緩緩向後倒退，站在火盆的四個角處。

“轟隆隆”不知從何處傳來大地震顫般的響聲，除了由子雲之外每個人依舊很淡定，淡定的讓由子雲驚恐。

冷漠是族人最恐怖的兇器，原來由子雲不相信，但現在由子雲信了。這種冷漠可以殺死一切情與愛。

人群轟然而起，整齊的像是玩偶人。

短暫的山呼海嘯後，又恢覆了沈寂。那是聚攏的樹碩人的儀式，由子雲卻不敢上前，他們離由子雲如此近卻又如此遠，但眼前似曾相識的樹碩族人此時此刻帶給由子雲的只有陌生。

他們甚至都不看由子雲一眼，就像由子雲不存在一樣。

祭祀，到底是在祭祀什麽呢？

突然間，一聲聲尖叫打破了沈寂。那是女人的尖叫聲，亦或者說是慘叫聲。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由子雲真以為是有什麽殺人案就發生在由子雲眼前，

一個神婆，由子雲是這麽叫她的，突然從人群中擠出來。那人穿著五彩斑斕的破碎不跳的衣服，身上掛滿了各色的破布，臉上塗著紅色的顏料。

那個神婆光著腳，腳踝處掛著骨質的掛飾，左手拿著一個巨大的鈴鐺，右手握著鞭子，張牙舞爪的上下跳動。

由子雲一項將這種神神叨叨的神婆，稱作是會裝神弄鬼的巫婆。樹碩不過是西麟的附庸竟會如此沈迷於巫術妄圖拯救自己族人的命運，簡直是見了鬼了。

那神婆一邊搖鈴，一邊狂舞，披頭散發看不清面容。但觀所有人竟然是以一種極為崇敬的面目看著那個瘋婆娘。

由子雲像看小醜一樣看著那神婆的舉動，不以為然。而就在這時，由子雲突然發現阿裏木大叔在給由子雲使眼色，阿裏木大叔擠眉弄眼的頗為滑稽。

順著他的方向，由子雲的視線再次定格在了火盆上。那火盆真的是神了，火焰由紅色慢慢過度到藍色，藍幽幽的眼色讓由子雲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地獄鬼火。

火焰隨著神婆的搖鈴高速的旋轉，騰空而起，竟慢慢有了它自己的形狀。由子雲驚得目瞪口呆，那是個女人的模樣，那火焰變成了個女人的模樣。

就在由子雲沈浸在無盡的妄想中時，那神婆突然跳到了由子雲面前，嚇了由子雲一大跳。身體在驚嚇中向後倒退數步。

原本在由子雲身邊的人，也紛紛退到一旁。

那神婆開始為在由子雲身邊狂舞，由子雲嫌煩。拼命的閃躲，結果她竟然追著由子雲滿處跑，由子雲清楚的看到了那阿裏木大叔在憋笑。

簡直是荒唐至極！

由子雲大為光火，一把推開那神婆，罵了一句，“老巫婆煩不煩！滾——”

那神婆被由子雲一推，直接撞到了火盆上。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臉上滿是憤怒。那樣子活脫脫的是要把由子雲吞噬，那神婆突然又搖了一下鈴鐺，人群再次安靜下來。

神婆再次站起來，又朝由子雲走過來了。由子雲真的是憤怒至極，對這種糾纏不休神經兮兮的老婆娘，她已經觸到了由子雲的底線。

由子雲做了一件極其後悔的事情，這件事情源於由子雲的無知和自大。

由子雲搶了神婆的鈴鐺，和鞭子。

那婆子似乎非常的忌憚由子雲，所以由子雲搶了她的法器後，她竟然跪在地上給由子雲磕頭。

由子雲看到阿裏木大叔和所有的族人全部震驚的看著由子雲，尤其是那阿裏木大叔。他恐怕也沒想到由子雲會做如此大不敬的事情。

那婆子發出野豬般的嘶叫，更像是哀嚎，她雙手合十，不停的相互搓著，那蠟黃幹枯的手指暗示著這瘋婆子的年齡已經是暮年黃昏的老嫗了。

由子雲突然覺得很有意思，故意將鈴鐺搖的大響，擡手將手裏的鞭子直接扔進了熊熊燃燒的藍色火焰裏。

“嘭”一聲爆破聲，似乎是那鞭子被點燃的聲音。

“啊——”由子雲聽到那神婆淒楚的叫聲，一只手突然指著由子雲，像是在譴責由子雲。

由子雲無所謂的冷笑，由子雲看到由子雲族人們也用驚愕的眼神看著由子雲。那一刻由子雲成了千夫所指的罪大惡極之徒。

神婆對著天空呼嚎，像是在祈求神靈對由子雲的懲罰。

而由子雲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祈求應驗了，也許不到一秒鐘。整個天空竟然被烏雲籠罩住了。瞬間狂風大作，大有風雨之勢。

人群在這天變中驚恐的跪倒，而由子雲的族人們則全部退到了人群的一側。

火焰燃燒的更旺，似乎要燒到天上去。由子雲握著鈴鐺的手臂突然垂落，那鈴鐺也應聲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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