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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血戰,已然開始。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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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走去,或許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刀刃直指卓君喉嚨,阿布氣急敗壞的吼道,“告訴我如何離開這裏,你一定知道離開的路,那位小姐在那裏。”

“阿布,你太癡了,我們怎配擁有真情。你我皆是罪孽深重,芙蓉巷與你我而言是最好的歸宿,離開又能去往何方?你死心吧!”卓君說著絕情的話,讓阿布氣的跳腳,他不惜在芙蓉巷的經水利下毒就是要換取自己的未來,他又怎會甘心。

“你胡說,我又怎會與你一樣,你這瘋子,要毀掉這裏的是你而不是我!”

面對阿布的指責,卓君並沒有否認,毀掉芙蓉巷是他多年夙願,如今終於要實現了。而他呀必將能從漫長的噩夢中醒來。

“你逃不了的,沒有人能逃離芙蓉巷,我曾經試圖逃離這裏,終究是要死在這裏。你亦如此!”卓君的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讓阿布心中火起,終於忍無可忍,內心翻騰起的火焰燒掉了阿布僅存的理智,或許這樣再好不過了。

一刀刺穿卓君的喉嚨,鮮血如柱噴湧而出,迎面撒到阿布的臉上,而與此同時四下升騰起的煙霧愈發濃烈起來。茍延殘喘的人們終於驚叫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亡靈最後的呻吟,讓人不寒而栗,卓君的身體軟了下來一下子砸在了阿布的身上。而阿布被嚇得不輕,拼命的掙紮起來,突然大吼道,“小乙,小乙——”

小乙恰好見到了那一幕,刺穿卓君喉嚨的瞬間,血噴濺在火光中他看到阿布臉上興奮的樣子。那人絕不是阿布,或許卓君說的對,阿布身體中住著惡鬼,自私自利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殘害芙蓉巷的所們有生靈也包括自己。

曾經他們是可以稱兄道弟的朋友,但現在阿布絕然瘋了,為了能夠見到那個女人而下毒,若是沒有看見這一幕小乙絕不會相信。

心窩處很痛,那是友盡的象征,但阿布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小乙回憶起往日阿布的意氣風發,那是曾經是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小乙還是上前去了,他奮不顧身的沖到被卓君屍體壓住的阿布的面前,用盡全力將阿布拽出來。

癱坐在地,周遭火勢很猛,似乎一下子席卷而來。小乙知道這一切都是卓君事先布置好的,他本該也死在火中,但卓君卻為他指明了一條出路。他不清楚自己為何如此受卓君擡愛。

阿布看著熊熊烈火,扯住小乙質問道,“小乙,卓君有沒有對你說什麽?或者是給你什麽東西?”

小乙猛然一驚,他看著阿布狂熱的眼神中透著恐怖之色,那是貪婪的目光似乎要將他拋開找尋些什麽。

木然的搖搖頭,小乙遲疑了許久才顫抖的開口道,“沒有,什麽都沒有——”

阿布顯然是不相信的,他分明留意到東方乙和阿布同時消失在一起的背影,他四下搜尋了很久始終沒有找到哪兒人一同消失的理由,但他確信卓君與小乙說了什麽,那一定是逃出去的路。

火勢愈發兇猛,小乙呆呆的望著翻紅的天空,周遭的慘叫聲和四下逃命之聲全然無法引起他的註意。

卓君的屍體就倒在身邊,小乙不認在看妄圖捂住自己的眼睛。阿布見周遭情況不妙,也管不了那許多拖著小乙就往一處小路跑起來。

或許是天意,這條路正是方才卓君為小乙指明的逃生之路。

兩人跌跌撞撞的逃到了那處熟悉的巷子裏,火勢迅速蔓延,迷煙四起大有隨時將他們吞沒的危險。

阿布瘋狂的拍打那被重重鐵鏈鎖住的門,狂躁的尖叫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出去——”

小乙就站在那裏看著阿布瘋癲的大哭起來。阿布怕死他早就知道了,只是這人在害死了芙蓉巷的所有人後竟絲毫沒有悔意,只顧著自己逃命麽?

小乙想知道,為什麽阿布要害芙蓉巷的人,“阿布,真的是你往水源裏下的毒麽?”

終於開了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了,也註定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經彼此最信任對方的時候了。

“你現在還在這裏啰嗦些什麽?沒錯,是我下毒的,可我沒有錯。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幹?”阿布說的理所應當,臉上扭曲之態一覽無餘。

小乙心下了然,終於他認清了阿布,這個人全然不顧他人死活僅僅是為了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情。

曾經無比痛恨的芙蓉巷,此時此刻在火光中小乙卻沒了那份憎恨與仇視。卓君或許正如他一樣也不再憎恨芙蓉巷,而是將這裏當做他們這些無家可歸之人最後的歸宿。與其死在荒郊野嶺不如就死在芙蓉巷中,與這芙蓉巷萬千癡男怨女的亡魂一同去往地獄來的痛快。

身體愈發無力,周遭刺鼻的煙塵越來越強烈,身體乏力背靠墻壁,小乙回想起曾經和小江一同去河裏摸魚時的情形來。至少他該滿意了,小江活著,一定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完成他的願望。

阿布的十指因絕望在那鎖住的大門上扣出了道道血痕,他不甘心。為什麽?卓君騙了他,他恨這天理不公,更恨這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在與他作對。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絕不能死——”阿布的嘶吼在夜空中顯得蒼白無力。

或許是因為求生意願太過強烈,阿布終於意識到他應該如何做了。或許小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小乙,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在這裏,我還沒有去過草原?”阿布放低聲音祈求道,妄圖喚起曾經的信任。

草原?小乙從恍惚的絕望中蘇醒,他看見阿布平靜下來,就像往常一樣。

身在芙蓉巷的這裏年裏,阿布是小乙唯一的朋友。

心頭的一絲不忍作祟,小乙終於妥協了,從衣袖中掏出鑰匙打開了重重鎖鏈。

阿布死死盯著小乙的一舉一動,他確信小乙一定知道逃生之路,他能活著,活著便能再見到那位小姐。

小乙與阿布一同進了那間昏暗的屋內,阿布皺眉掩鼻屋外煙熏的刺鼻氣息漸漸襲來。阿布瞪著小乙的下一步舉動,卻見小乙沒有行動倒是反問他,“阿布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阿布突然很想笑,生死關頭小乙偏偏問出這句無關緊要的話,兄弟?在這芙蓉巷中講親情、友情、愛情簡直是癡人說夢。

唯有脫離芙蓉巷後,他才能獲得想要的愛情,他確信那位小姐一定會喜歡他的。雖然只與那尊貴的小姐相處了三次,但他早已陷入萬劫不覆中。

“當然,小乙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阿布笑著拍拍小乙的肩膀,他沒有說假話,只是一輩子的兄弟又能怎樣。

當搬開竈臺上的鐵鍋時,暗道的入口露出來,這讓阿布欣喜若狂毫不掩藏起自己的狂喜與執拗,他命不該絕。

撞開小乙,阿布急沖沖的跳入遞到中,恨不得立即離開這讓他唾棄依舊的噩夢之所,小乙也跳入暗道中。

暗道只有半人高,阿布與小乙只得爬行,大約爬了一會兒。阿布似乎似乎感覺到有風從前方灌入暗道中,他知道那邊是出口。

興奮地定開遮擋密道的定,他竭力的使勁竄上去,心中的狂喜之情溢於言表,他終於可以見到那位小姐了。哪怕只是做嚇人,他心甘情願。

但當小乙從暗道中爬出來後,眼前的一切讓他二人既震驚又絕望。曾經憧憬活下去向往自由尊嚴的他們終是鬥不過萬惡的天命。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已嚴陣以待,他們深知都不知道是何人在等待他們自投羅網。

兩個少年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魂不守舍,色色冷風中身體抖動的厲害極了。

“東西在哪裏?”小乙聽到一聲嚴苛的質問冰冷而又讓人畏懼,那是出於生死的審判。

阿布不明所以,但小乙卻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卓君叮嚀他決不能離身的東西只有腰間系著的一個香囊。

正要從懷中摸索什麽東西時,一旁的阿布再也按耐不住了,他想要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不重要。

他猛地將小乙撞到,隨手抄起石塊狠狠的砸向小乙的腦門。小乙下意識的閃躲,躲過了最致命的一擊。但石塊擦過他的腦門終是劃破了,鮮血滲出流淌了一臉。

“把東西給我!”阿布叫囂著,就要搶小乙懷裏的東西,只是他的手再也沒能舉起來,雙目圓整,臉上露出極大的惶恐來。

小乙眼睜睜的看著阿布的口中湧出鮮血來,他的胸口處有個血窟窿,幾只長箭穿透了阿布的胸腔,搖搖欲墜的倒下了。

小乙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阿布的眼睛,他無知無覺的任由那些來路不明的人架走,他扭頭望著倒在荒郊野嶺的阿布,阿布的眼睛始終睜著,死不瞑目。

命賤如草,說的正是他們這些低賤的螻蟻,沒有棺槨下葬,最終免不了淪為野狗口中的糧食。

只是阿布絕想不到的是,小乙懷中的東西是阿布曾經寫下的那封信,那封永遠也無法送出去的信。

100芙蓉花謝

身處大牢中的東方乙感到無比的絕望,因為那個男人的出現再也沒人會留意到他這個螻蟻的存在了。

自生自滅的死在這裏,或許正像是阿布一樣連為他收屍的人都沒有。

阿布從頭到尾都只是被人利用的傻瓜罷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卓君也僅僅是被人利用而已。

芙蓉巷的那場時疫,不過是為了要煉制解藥的煉丹爐,而卓君交給他的那個香囊就是最終煉制成功後解藥的配方。

北國妄圖借西麟王賓天之後政局不穩而徒生事端,於是乎在北國與西麟的交界處制造了時疫之禍。

那長時疫死了無數的可憐人,但這正是中州列國之間的不擇手段的征伐下的陰謀。西麟為了報覆北國趁火打劫的陰謀制造了這場人禍,北國無力回天只得派人與西麟重修舊約,那場時疫的制造者正是西麟北苑封地的良王。

良王與藥王裴老丹交情頗深,為了抵禦北國在暗中計劃了這場人禍,老丹星君在江湖中名聲不佳常用人試藥,如今借著千載難逢的機會豈會放棄。

公主只是不敵良王之勢,只得暗中想方設法阻攔,隨即派女神醫天下一笑喬裝來到了北國。

那種毒蔓延之快讓人咂舌,若想要研制出解藥來,也需經過無數次的嘗試與改良。有失必有得,若要就更多的人是定要舍棄小部分人。

權衡之下,公主聽從了其姑姑天燧鳳的進言選定了這北國的芙蓉巷,這裏魚龍混雜,疾病此生最甚,避免傷及良人的最佳之地。

天燧鳳是個頗有手段的女人,她看著自己侄女遲疑不決之態,心中多少有些不悅,但為了她封地息吹不受良王挾制,她選擇了與同樣是女子的雉薇聯合共同抵抗良王,唯有如此方能自保。

天燧鳳不禁想到,他那個容貌絕世無雙的弟弟氣急敗壞的模樣,想至此頗感愉悅。她閱盡天下男子,卻無一能逼得上她那位弟弟。

或許就連雉薇都不曾知曉,天燧鳳對良王的用心,也許僅僅是因愛生恨,她天燧鳳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包括曾經的華蓉氏。

天燧鳳審視著雉薇的相貌,倒是有些欣慰,這公主與那華蓉賤人全然不似,但卻異常憎惡良王,這正好能為她所用。

當權者的一言一行往往能輕而易舉的決定別人生死,東方乙深知公主正是如此,但公主和其他人不一樣,那是他戀慕的主人。

卓君送給他的香囊救了他一命也救了許多人的性命,更讓他拜托了芙蓉巷。自那時起他便認定了一個女人。那是阿布忘記草原後,一直奢求的愛情。梅園中阿布用木偶演戲時的專註,那是癡男怨女真情的表露。

死寂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鐵門的開啟聲,許久沒有見到光芒的東方乙只得閉上眼睛,灼燒般的刺痛從雙眼處傳來。

他能感覺到淺淺的呼吸聲傳來了,一個人影就站在牢房外審視著他,似乎是看了很久。但當他睜開眼睛時,竟錯愕的說不出話來。

闖入東方乙眼中的是亦女子,那女子有些眼熟。東方乙回想起來了,在那施行的殿中這個女子就站在大政王的左右,看樣子也是身份貴重的小姐。從那衣著的隆重與紋樣的精美程度,東方乙肯定這女子的身份覺不尋常。

他不知道為何這女會突然出現,周身汗毛豎起,驚覺的看著那女子將燈籠安放到高處,將四周的燈點亮。

旋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就那麽看著他。四下突然有活物逃竄的聲音,也許是因為很少會有光芒照亮這裏。

老鼠蟲子紛紛逃竄躲避著光芒的趨勢,更讓東方乙不明所以的是為何這金枝玉葉的小姐回到這裏來見他這死人。

牢房中透露著濃重的血腥問兒,女子輕輕皺眉臉上的厭棄之色浮現,輕輕開口對著樓梯高處警覺的侍從吩咐道,“進來吧!”

在女人的吩咐聲中,突然闖進來幾個大漢,硬生生的將東方乙拖起來,他早已沒了掙紮的力氣任由那些人拉扯著拖出去。

昏昏沈沈中,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但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被扶進了一輛馬車中。

馬車中的顛簸讓他非但沒清醒,反而很快就睡著了。

當東方乙再度醒來時,眼花繚亂的一切都讓他震驚不已,而那位美麗的千金小姐就坐在他身邊。

“醒了麽?來把藥喝了!”那輕柔的聲音中竟是讓人無法抗拒的關切。

東方乙沒有拒絕,一口飲畢,但聽得那女人再度開口,“這裏是大政的王宮,我乃王禦前女官慕容秀,你以後就住在這裏吧!”

慕容秀,他從那人的口中聽說過這位世家小姐,這位女子頗有劉大人的風範亦是這大政國年輕一輩舉足輕重的人物。雖是女子卻才華橫溢,只是為何會將他帶出牢籠中著實讓人費解。

不過,即便是慕容秀自己或許也不明白,為何會想王要了這個男子。那日校場之上,是他們唯一的一次見面。

或許是她也寂寞了太久,鐘離期死後,她從未對任何人動心。但那日心中莫名的懵動,讓她索性從王的手中要下這名小小侍衛。

慕容秀很是欽佩那位公主的禦人之道,自從大婚後前赴後繼趕來大政國送死之人數不勝數,皆是來營救那個女人的。

於天下而言,那個女人身在大政國愈發不是好事,隱約間即將發生的禍事或許對大政國而言是致命的打擊。

101落櫻繽紛

新城,大政新都。

這座新生繁華之都並未因政局的動蕩而落寞不安,相反他依舊不失華都的美名,百萬戶人家雲集此地,四百四十行的手工業者鑄就了大政國新生的祥和。

清晨,天色微微亮起,城北大門守城的兵士剛剛打開大門。一個紅色的人影就硬生生的擠進來。

“什麽人?”守城士兵有些緊張的問道,揉揉惺忪的睡眼,仔細瞧了瞧。

只見,一身著紅衣的少年男子搖搖晃晃的從北門口款步而入,少年男子手裏握著酒瓶,還不時的昂頭往口中灌入烈酒。

滿身酒氣,一張口吐了一地。這讓守門的士兵都無奈的大罵,“哪裏來的野小子,去去一邊去,別擋在門口。”擡起一腳踹在紅衣少年的胯骨上。

紅衣少年身體一個激靈直接撲到在地,手中的酒瓶也摔了個粉碎。

趴在地上許久沒有動靜。

守城的士兵也不再理睬地上的人。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過往的行人越來越多。紅衣上年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滿身塵土,目光呆滯,順著人流前行。

恍惚間順手摸摸了腰間,竟是空空如也,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劍已被竹菀仙交給了大政王,此時大政國上下都在通緝他這逆賊。

但恐怕此時任誰也想不到他竟然還在這大政國中逍遙自在。

無奈的搖搖頭,他突然冷笑出來,繼而放聲大笑,“哈哈哈……”引得過往的行人全都停下,側目直視於他。

低聲竊語道,“這人是發了狂嗎?快快離遠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顧眾人的目光,紅衣少年快步提氣氣沈丹田,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攀巖一躍而上立於房頂之上,引得行人大驚失色,紛紛拍手叫道,“莫不是江湖俠客?”

沒有在意圍觀的路人,他足尖輕擡,和著風在房頂上蜻蜓點水般的跳躍,他的身形如風,走起路來宛如疾風神出鬼沒之下,才躲過重重追捕。

也許不過片刻,他以來到眾安橋南羊棚樓前的北瓦子。這裏是大政新城另一處勾欄瓦舍。於江湖眾人橫行的西市想必,這裏是顯貴富商們樂此不疲之所。

要問姬少陽為何回道這裏來,則要歸功於奪了他隨身佩劍的竹菀仙了。那神通廣大的竹菀仙莫不是真如神仙般可知曉一切。

竹菀仙他只知道這個名字,卻不知道她的來歷,那個自稱佛門弟子的女子不像是大政國派來的細作。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妹妹,他不得不聽從那女人的吩咐。

芙蓉樓燈火通明,姬少陽年想了又想還是低身一躍,悄悄落在一處房屋的屋檐上,躡步而行。他站在窗外看了黑暗屋內良久。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得前來此處按照竹菀仙的吩咐行事。

來到此處他腦中回蕩起了無數個念頭,若是要讓他投敵叛國,他該如何是好,若是讓他拋棄江湖俠義不顧,他游蕩如何抉擇。

可左思右想之下,姬少陽覺得自己簡直是杞人憂天。他已經是個叛徒了,至少現在他的父親正在馬不停蹄的追捕他。

紅衣惹眼醒目卻任誰也想不到姬少陽如此膽大包天的肆意橫行於風月場所,只是他不為風月之事而來,而是為了深宮中的女人而來。

鐘離府邸大門緊閉今日格外沈悶,縱然被監事在王城之內,只是這浮腫早已人去樓空,空無一人障眼法不過是為了糊弄王上。自從西麟公主與王上成婚後,這裏門庭冷落了許多,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鐘離義已經離開了王城回到了自己的莊園中。

沈悶在鐘離義的一句話中被打破,“慕容上師有何高見?”,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集中到慕容正的臉上。作為曾經的七十二世家的盟主,慕容正依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鐘離大人是對大王大婚一事心生不滿而有所顧慮?還是對老朽有看法?”慕容正一語道破鐘離義心頭所想。七十二世家似乎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難關頭,因為若是王與公主的子嗣降生,那麽能前朝王族所在的啟方城便沒了繼續存在的理由,啟方一旦消失,七十二級便沒了要挾昔王止戈的籌碼,長此以往,昔王止戈必會對七十二家出手將世家大族斬草除根,後果不堪設想。

昔日西方之城的慘禍歷歷在目,這七十二家亦在如履薄冰的度過了十年的煎熬,他們膽怯,更害怕昔王止戈會將那筆帳算到他們頭上來。

劉大人在世時尚能允諾七十二家一個太平,但就目前的危機來看,七十二家必不會長久。

鐘離義無言以對沒有言語,倒是歐陽世家的族長歐陽覆率先發難,“姬將軍,如今你是七十二世家中唯一手握兵權的將軍,勢力不輸其他二軍,該是為我七十二家生死存亡出力的時候了,你怎能還如此遲疑不定猶豫不決。”

“歐陽大人此言差矣,我姬某不過是一介武夫,且神威軍戰鬥力想來不如色目人統領的劉家軍。”姬豐平淡到,這七十二家是在逼迫他出手,若是出手大政國必生動亂。

見姬豐如此推脫,歐陽覆很是不滿,無論當朝的天子是何許人,他們在乎的只有七十二家的榮耀。

鐘離義見氣氛有些緊張不一一開口緩和道,“歐陽兄何必咄咄逼人,姬豐大人只是有自己的考量吧,只是大王若是要斷絕我等子子孫孫七十二家的血脈游蕩如何定論,我等維系不過大政國的正道,天下的正道,決不能允許色目人有可乘之機。”

慕容正嘆了口氣輕捋胡須,手指向上舉起嘆道,“要變天了——”

昏暗的屋內一時間又陷入沈寂,誰人都知大政國的天反覆無常變換的太快了,昔王氏只剩下昔王止戈一個子孫。昔王止戈一旦賓天,若是後繼無人七十二世家便可推舉新王或是贏回舊主。但如今兩國聯姻,若是有了繼承人,便再無扭轉乾坤的可能了。

而大政國內的七十二世家與昔王氏爭鬥了長達幾百年,希望之城無數的死難者也曾是與他們同出一脈。權力之爭在諸國最為普遍,從歷史中走來的四王氏依舊掌控著中州每個人的命運。歷史學得教訓,在四王氏演化發展之下竟變得無足輕重,因為四王氏便是歷史,他們主宰者中州的命運。

這場世家大族的暗自集會,是要為他們七十二家血脈相繼留存而努力。

姬豐面對七十二家的逼迫始終不肯定義松口,更不敢動搖自己長久以來試圖調和中立的態度。

但偏偏事與願違,一切都不能如願以償,當大王召令公布的那一刻,姬豐在空蕩蕩的櫻花樹下感到痛心與憤怒。

王令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姬少陽通敵叛國,欲行刺王上三日後處斬,而監斬人正是自己。

親手處斬自己的兒子,讓他幾近崩潰,姬府之黃昏中顯得格外寂寥。

自己兒子的脾性,姬豐是知道的,雖有江湖習氣但姬少陽絕不會做著謀逆之事。他試圖去王宮請求昔王止戈的寬限,卻無功而返。

七十二世家在逼他,如今大王竟也用自己兒子的性命來逼迫他。謀反、犯上作亂的罪過太重,他不想成為千古罪人被人唾棄。姬氏的名望真要葬送在他的手中麽?

姬豐負手而立,櫻花僧是他愛妻最喜歡的,滿園的櫻花似乎有蠱惑力讓他頭昏昏沈沈的。

這花與血最相配,自己的妻子就埋在這櫻花樹下,或許是因為有了人靈魂的氣息,才愈發顯得妖嬈瑰麗。

狂風大作,櫻花瓣上下翻飛,美不勝收。

在那花瓣中漸漸出現個人形,那人形漸漸清晰起來,飄落的櫻花瓣點綴在那女子純白的衣裙上當真是集美。

竹菀仙行蹤詭異,來無影去無蹤。姬豐看著這美艷小女子鄢頗流轉,如此動人的畫面卻註定是血腥的。

血才是與櫻花最相稱之物,竹菀仙來的正是時機,或許她等的就是這一刻,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下,十年是一個劫數,如今正好是這劫數到來之日。

102反掖之寇

姬豐身著戎裝,雖是年紀不輕了,但卻霸氣十足。三日之期終於來臨了,他或許要用這雙手來葬送自己的兒子。

但他此時此刻卻很是冷靜,曾經在妻子臨終前發誓要保護好一雙兒女,但今日他這個父親似乎要失言了。

出行臺就在王宮正門之前,他帶領著神威軍的士兵,穿行在大政國新都的街道上。高頭大馬叫囂著奔馳在同往王宮的大道上。

昂首挺胸之馬上他頗為威武,跟隨他幾十年的將士們亦在緊緊跟隨著他的腳步。

王城就在眼前,而出行臺就在王城正門前,他職業無法抑制住胸口的沈痛,艱難的做出那個決定,或許只因為他是一個臣子而非一個父親。

“將士們,大政昔王止戈無道昏君,殘害忠良,犯上作亂妄圖殺害啟方城的王族。如今又要擾亂綱吉,重用色目人霍亂紅岸之濱,讓我等再無立錐之地。今日本將覺醒匡扶社稷,反了!”姬豐終於開口說出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可他只得如此。

“願意跟隨本將殺入王宮者隨我來,匡扶社稷江山,爾等都是功臣,必會加官進爵永享富貴!”

“反了!反了!反了!”神威軍眾將士齊聲高呼,這一刻他們跟隨的不僅僅是姬豐一人更是七十二家的榮耀。

神威軍的將士大多出身與七十二世家的貴族軍隊,他們願意為了自己的榮譽而戰。對色目人的仇視從大政國創立之初,就依然存在,這一天他們等了太久,覆仇雪恨的時刻終於來臨了,殺進色目人是她們的夙願。

“大王,起風了。”

姬少陽終究還是在亂局中闖入了王宮,只是到訪冷宮幾乎翻了個遍,他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妹妹。

自己的天真的妹妹終於成了權力之下的犧牲品,自從上次別國他成了大政國通緝的重犯,私下躲藏,若非竹中賢幫他易容喬裝,他免不了要早到江湖中賞金獵人的圍捕。

可他依舊放不下自己的妹妹,他能做的就是帶她永遠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出王宮的角落處似乎聽不到外面的打打殺殺之聲,他的父親終於走出了那一步。在自己一雙兒女的逼迫下,又或是在七十二家的授意下,舉兵謀反了。

自己成了通緝犯,妹妹被困在王宮中,只是為了清除父親最後的顧慮。

在朝中謹言慎行,在七十二家前唯唯諾諾,父親所處的身為地位讓他活在痛苦的漩渦中,他一直都不懂,手握重兵的父親在天下人在自己兒女的逼迫下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這一切竟竟然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年輕氣盛的他一直都不懂,直到今日他躲在遠處看著自己父親還是拿出了戰甲,他聽到父親在母親的靈位深情的告別。

那是一個軍士離別前向親人最後的告別,那一刻他一下子明白了,他一直覺得父親太過膽小怕事,謹小慎微,可那是父親對一雙兒女的保護。

父親想要保護自己和妹妹,所以竭力避免卷入大政國諸方勢力的爭奪中。可是自己卻不曾知曉父親的一片苦心。

被人算計利用卻不自知,姬少陽覺得愧對父親,他沒有顏面在與父親相見。只能偷偷的望著父親禦馬而去的背影。

“小師弟,許久不見了!”一個聲音猛然入耳,讓姬少陽手心頭一緊,猛然轉身他看到了那人的面目。

“霍琿——”

話音未落,姬少陽劍已出鞘,直指霍琿天靈蓋。招式淩厲,像是一陣火焰延綿而至。

此刻,霍琿的憤怒已被徹底的失落取代了。手中雙劍猶如千金重,竟沒辦法擡起手臂,同樣的起點,為何會有不同的道路呢?

屏氣冥神,霍琿就在那劍刃即將刺向自己的轉瞬間,合上雙眼。倏然睜開雙眼,霍琿仿佛能看清姬少陽劍招的走向。身體微轉,淩厲的劍鋒從他眼前劃過卻絲毫沒有傷他一絲一毫。

但觀姬少陽,破空而來,在劍鋒撲了個空的同時他已變化劍法。自知對方已然看透他劍招的走向。此時唯有靜心,攻其不備。

兩人在冷宮的樹下交手,前後拆了數十招。圍觀的士兵紛紛逃竄,但也被兩人之間無形的氣流撞的七零八落,叫苦不疊。

高高懸掛的琉璃花燈,在劍風的洗禮下上下飛舞,燈中燭火裊裊、火星四濺將一側的草垛點燃。

“起火了、——”四下的呼喊聲格外慘烈,可這兩人似乎對其他之事漠不關心,棋逢對手竟只想一較高下。

姬少陽和霍琿根本沒想到會演變成這種狀況。突然燃起的大火,就在姬少陽的身後。機會終於來了。

“賊子,你——”霍琿怒目瞪圓,燃著大火草垛被姬少陽用殘陽劍一挑而起,“嗖”一聲扔向不遠處眾位宮人。

那眾位宮人根本閃避不及,眼睜睜看著那火焰呼嘯而來,嚇得緊緊閉上雙眼。

慘叫聲響起,但料想之內的灼熱並沒有出現。她身前站著的魁梧男子,正擋在她面前,雙手緊握的劍竟在不住的抖動。

霍琿已經無法抑制熊熊燃燒的怒火,他是真的看錯了那小子,沒想到如此不仁之事那小子竟然毫無善心。

火紅的衣衫飄飄而起,霍琿眼睜睜看著姬少陽從他眼前,飛掠而起,向遠處的方向逃離。雙劍在胸前化了一道交叉線,應聲入鞘。

霍琿根本無心回應身後眾人的感激。權相猜測的果然不假,宮中這等騷亂定是裏應外合之果,想不到身為姬豐之子的姬少陽真的是通敵賣國之人。

但為了營救自己的妹妹竟然獨自闖入宮中,這罪大惡極之人終究是顧忌著親情的。

霍琿望著周遭的火勢,心頭異常沈重,但他卻不能再次停留權相正等著他覆命。

突然間,霍琿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這一耳光力道之大索性將自己的打出了血。

狠狠啐了一口,霍琿為自己的優柔寡斷而懊惱不已。他與姬少陽本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姬少陽小小年紀就比他們更有天賦。但他一直看不透那個少年明明是個貴族卻偏偏要進入這江湖中。而今他竟公然背叛自己的母國,這一切都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面對姬少陽時,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103硝煙再起

“吃吧!這是你最喜歡的!”權涼溫柔的誘哄著發絲淩亂的少女,少女一把搶過糖餅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像是許久未吃飽過。

“慢慢,比著急,這裏還有。”眼中無限柔情,這一刻權涼無比欣慰,至少此時此刻少女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大王大婚之日,冷宮中的姬如妙終於還是瘋了,這個少女在不吃不喝後終於還是走上了尋死的道路。

跳河自盡或許是為了向大王表明自己的真心,但那不過是一個少女的絕望。

從姬如妙的身上,權涼仿佛能找到一個女子的勇敢,他很想保護這樣的少女。只要能守在她身邊就夠了。

將她困在王宮中或許能保她一名,姬豐終於還是選擇了謀反,姬氏謀反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七十二家亦牽涉其中。

於公與私他的決斷必將影響大政國的未來,七十二家若真的參與謀反必將削弱大政國國祚,被外敵所趁。

悠悠數載,這座新城竟也難逃戰火,城中駐守的神威軍向皇城發動了猛烈的進攻,鐵炮震天在撬動昔王氏最後的尊嚴。

似乎是一呼百應,七十二家,啟方的舊王族聯合起來向新都集結,那是要魚死網破的架勢。

“跟我走,我送你出城!”揚巴裏拉住權涼的手臂竭力勸說道,但陷入瘋癲的男人在失魂落魄中已顧不得自身安危。

“我不走,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權涼執拗的說道,揚巴裏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誰,是那個瘋了的姬氏千金姬如妙。

兵荒馬亂中誰還能記得一個瘋女人的去處,那個瘋癲的少女竟然能讓一項持重的權涼失了分寸,究竟有何過人之處。揚巴裏很是不解,如今敵軍從四處合流為的就是要發動猛攻前占先機,這座新城恐怕是保不住了。

但即便是在這種存亡之際,揚巴裏也不得不佩服劉大人的高瞻遠矚,這座城從十幾年前開始修建之際,就不是作王者之城而是一座防禦工事或者說是一座巨大的陷阱。

這座王城的地下早已修築了密密麻麻的暗道,通向城外四面八方十九個出口,而在這些個出口中有一條是人誰也想象不到的地方——西方之城。

那座無數亡靈被困厄的死亡之城,是昔王氏發跡和消亡的故土。那是守護昔王氏最後的防禦。

如今蠢蠢欲動的叛賊終於開始行動,在劉大人的威嚴將七十二家與舊王族壓制了十年,如今劉大人死後,蜂擁而起的舊勢力終於按耐不住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座巨大的墳墓,而這座墳墓修建了十年。

“找不到她,我是不會離開的,縱然能夠偷生也是枉然。“揚巴裏知道權涼與劉大人一樣的脾性,是勸不住的。

揚巴裏不再勸說帶領眾人縱身跳入水井中的地道中。若是活著總有相見之日,若是死了也有人陪葬,揚巴裏在心中暗自起誓絕不讓劉大人的心血毀於一旦。

大王早已撤出王宮,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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