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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血戰,已然開始。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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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之城指揮準備伏擊的先遣軍。這場仗雙方都準備了很久。

還記得那一夜,揚巴裏侍奉在劉大人身邊,站在與啟方城遙想對立的樊城城墻上審視著千年古都最後的寂寥與落寞。

“大人,此處風大,您定要保重身體。“揚巴裏小心進言道。但劉大人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視線望著的地方便是劉大人最後想要奪取之地。

“你可知那裏是何處?“劉大人意味深長道。

揚巴裏在劉大人面前一項不敢妄言,只得小聲回答,“是叛賊所在之地。“

劉大人微微挑眉或許對揚巴裏的回答很是滿意,“你說的不錯,那群烏合之眾盤踞的王城紅岸潘氏怎配據有。雖然新都已建,卻不是昔王氏安身立命之所,總有一天王會入主這座城,這座開天辟地的都城。“

揚巴裏始終牢記著劉大人的旨意,奪取啟方城的時機終於到了,舊王族賊心不死妄圖恢覆昔日榮光竟妄圖以城池換取南國的支持。南國雖表面上許諾給予支持,實際上早就暗中與昔王止戈互通有無。

當初的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今東風已至十年並未消磨掉昔王止戈覆仇的決心。他一直找不到適當的理由將啟方城裏的餘孽鏟除,終於在他有生之年能為西方之城自己的親族報仇雪恨了。

“如何?權相還是不願離開城中麽?“昔王止戈周身纏繞著繃帶右手撐著油布傘遮蓋的嚴嚴實實,站在西方之城的廢墟上回想自己從屍山中逃出來時的無助,血流成河的情景都是他揮之不去噩夢。或許自己的父親昔王晏安太過懦弱才葬送了昔王氏命運。滿口仁義道德已經不能滿足感化這世間的惡徒了唯有血債血償才能讓他在死後心安理得的與族人相聚在黃泉路上。

“大王,權相違抗王命恐怕不宜再任相位。”揚巴裏並非落井下石,而是在考慮到如今局勢不得不廢棄曾經與七十二家密切相關的權涼,為了劉大人的那點血脈。揚巴裏不願權涼成為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

104大勢已去

七十二家與舊王族或者是天下人恐怕都認為,他與權涼不和,所以更願意拉攏權涼倒戈。不過他與權涼大王都深知,那不過是做給世人看的樣子。以此來保全一方,若是真到了山窮水盡之地憑借著任何一方的力量也要保護大王,保護昔王氏僅存的那點血脈。

揚巴裏恐怕比任何人都了解,權涼身份的價值。雖是劉大人的親子卻從不受劉大人待見,反倒是色目人的他更受劉大人器重。而權涼又是七十二家慕容氏慕容正的弟子,早年受命於七十二家才換的七十二家與舊王族的一絲生機。若大王此時下令將權涼斬首——殺一儆百,對叛賊定有十足的威懾力。

劉大人從不避嫌,亦不會因為自己的兒子而妥協,她早就有了犧牲自己兒子的決定。

一件功成萬骨枯,劉大人即使離世依舊將身後事安排的井井有條,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計劃的實行中,魄力與遠見在一個女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那早已超越了男人的手段,僅僅是為了昔王氏曾經的恩情麽?

劉大人的心思他們是猜不透的,或許沒人能猜得透高深莫測的劉大人,但大王似乎與他有某種共識。他們也想要保住劉大人唯一的兒子權涼,世人不知一個女人的深明大義和心酸。

昔王止戈沈默良久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是王每一個決定都能致人死地,事與願違雖然心中並非想要成為王者,他深知認為自己根本沒有王者風範,可血統是上天註定了的,就像是他父親臨死前賜予他這樣一個姓名——止戈為武。

“若是權相死於亂軍之中,大可不必尋其屍首,當立慕容氏秀為我大政國新丞相。”昔王止戈不假思索道,或許這個決定他早就想好了。

雖是不出所料,但權涼聽後心中依舊不免為之一驚,慕容秀是劉大人的得意門生。如何平息這場大政國的騷亂或許也是王給慕容秀的考題,大政國用人素來不拘一格,凡是能為我所用皆不論起出身,這也是江湖中人齊聚此處的原因。

慕容秀站在新城東門城樓的最高處,審視著戰火飛揚的劈碎天空,前仆後繼前來赴死的七十二家聯軍並不知道這是他們最後的掙紮。

埋伏在四處的劉家軍正在悄無聲息的等待著最後的時刻,愈來愈多的敵人被那一小撮王軍引入最後的陷阱中,而擔負這項艱巨使命的先鋒正是霍琿。

“你可願意前去引敵如陣?”昔王止戈負手而立,平靜的詢問一個臣子的意願。這讓霍琿有些惶恐,他是王的臣子更是王的奴仆理當為王而死。霍琿也是劉大人豢養的死士之一,十年前劉大人買下了許多與昔王止戈年歲相仿的孤兒,而這些孤兒被她豢養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為昔王氏而死。

昔王止戈需要無數個影子來確保自己在暗殺與行刺中安然無恙,他們被送去各處潛伏。而他正好被送去和姬少陽成為同門師兄弟。

江湖遠比朝堂自由的多,習武在江湖中行走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逍遙的時光,他以為他可以永遠這般自由下去。但當劉大人賓天的消息傳至大政國的每個角落時,身在酒館中的他捏斷了筷子。他知道那一刻是他自由的終結,他們原本並非自由之身。

沒人能逃得了,他們不過是暗影殺手,劉氏詔令貼在王榜之上那是召喚他們回歸的消息。他們在詔命下潛入劉氏府邸,靜候那個男人的召喚。只是他們都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不是揚巴裏,而是國相權涼。

權相年輕而只有一股威懾力,他們跪伏在地將要履行自己的命運。霍琿是幸運的,他被任命王的侍衛,並暗查江湖眾人的不法之徒暗自處決。大政國齊聚了天下豪傑,這恐怕是江湖人最後的歸宿。

大政國決不能毀在那幫腐朽愚昧的七十二家手中,這是所有江湖人的共識,此刻他們挺身而出做誘餌抵抗七十二家聯軍的兇猛進攻,或許只是為了曾經的那份逍遙自在。

與火並並肩而戰的還有揚巴裏帳下的七大江湖俠士,和尚能忍、符江流與周鵬亦加入其中各自帶領一隊人馬殺向敵軍,只見能忍對周鵬大喝一聲,“周老弟,你這刀法著實退步了,不如握著鏟威力無窮啊!”嘿嘿笑了幾聲,雙臂掄起鏟子呼嘯的招呼過去,一鏟子插進敵軍的胸膛順勢掏了個窟窿。

周鵬見他殺的天昏地暗,血氣上湧滿臉通紅,早已收不住手當即斬落周遭橫沖直撞的騎兵,翻身上馬勒斷對方的脖子,禦馬四下砍殺。

“和尚休要巧舌如簧,跟不敢隨爺爺我殺將出去,殺他個片甲不留。”周鵬揮舞著長刀,殺氣正盛,一路縱馬開道。

能忍勃然大笑道,“周小二,我這就來。”

兩人一前一後向守在城門處的敵方大將姬豐殺過去,就在距離敵首百步之遙的地方神威軍的弓箭手早已準備就緒,箭雨漫天而至密密麻麻的射向這些個技藝高超的江湖人士,但戰場終究是無情並不似江湖俠義俱在,縱然有一腔熱血豪氣,亦無法抵擋弓箭之鋒利。

箭射穿了江湖俠客們的胸膛,血肉之軀紛紛倒下,而周鵬也被射落馬下,駿馬嘶鳴一聲一沈悶的砸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上。周鵬肩膀中箭危在旦夕,就在此時能忍旋轉著鐵剛鏟飛奔而至擋住了第一波箭雨,可他終究是沒能擋住下一波攻擊。投石器飛馳而來的巨石,一下子便將能忍的腦袋砸爛了,可他的鐵鏟依舊支撐著魁梧的身軀並未倒下。

周鵬臉上盡是和尚能忍的血,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能忍那個喜歡與他鬥嘴又好色的和尚終究還是他的好兄弟,為了保護他這無用之人而死。他們這些江湖眾人雖來自天下列國卻脾性相投,行走在江湖中只為了逍遙自在不受禮法拘束。能忍如今終於可以去西方極樂見他心心念念的佛祖了。

周鵬不禁動容,臉上是懊惱與悲痛,他拔掉肩頭的箭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他們身處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規矩,他們不為王權不為家族摒除門派見底只是為了瀟灑的行走於天下,他們並非有什麽俠義心腸,手中刀劍所指之處便是他們前進的方向。

霍琿眼睜睜的看著周鵬持劍沖向敵陣中,纏鬥之間身重中數刀鮮血彭勇卻不曾倒下,他們雖不是大俠卻是真正的好漢豪傑,重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人在江湖中並非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或許是因為他們貪慕權勢,江湖人生死由己不由天。

霍琿終於釋然了,命運、身份在死亡面前都是無關緊要的,白教說的不假、從懷裏掏出火銃他對著天空發出了最後的信號。

慕容秀一直在高處等候著那個信號,她看到了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信號從硝煙中傳來,她身著戎裝大有巾幗不讓須眉之態,登上高臺烽火點燃了狼煙。

而與此同時四面八方幾乎同時點亮了烽火臺,那是反攻的嚎叫色目人戰士博爾真吹響了隨身攜帶的牛角悲鳴聲傳遍四方,這座新城下邊不的暗道機關終於被開啟了。轟隆隆的響聲驚天動地,天地似乎都在搖擺中,那四下裂開的地面像是地獄張開的一張張大嘴吞噬一切、毀滅一切。

慘叫聲從這座無底牢籠中傳來,那身心泥潭的神威軍也被困在其中想要撤退逃離卻無論如何也逃脫不掉。

大地開闔搖擺巨石從天而將滾落將人咋成肉糜,洞底直垂的鋒利刀刃刺穿了肉體沒人能幸免於難。

身為神威軍統帥的姬豐被眼前新城的恐怖驚呆了,他曾經無比熟悉的街道和城墻正在摧毀他的士兵,而他也必將被掩埋在這座地獄中。西方之城的慘劇似乎正在重演,王黨軍的統帥蕭順被嚇得連連驚呼,“姬將軍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進退兩難,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山搖地動之聲尚未停歇,但見墻上突然出現蜂窩狀的洞口,從洞口處射出的毒箭讓四下的慘叫聲愈發慘烈。

千軍萬馬被困在這座牢籠中,此時此刻姬豐突然釋然了,他夾在昔王氏與七十二家之間寸步難行。兩方都在逼迫他妥協,帶領自己的兵士前來送死也好過在權利的漩渦中被消磨掉戰士的血腥。

他姬豐將作為一個將軍死在這裏,償還西方之城幾十萬昔王氏族人的亡靈,他平靜的等待著死亡脫下頭盔,手中的長矛插在大地的裂縫間,姬氏一族終於還是斷送在他的手中了,有神威軍為他陪葬黃泉路上必不孤獨。

105舍身求法

“少陽,住手吧!你不是揚巴裏將軍的對手!”那女扮男裝的美貌之人終於開了進口,自是雲淡風輕,聽不出絲毫情緒。

姬少陽雖頗為不滿,但終是罷了手緩緩走到那扮作男裝的女子身邊,低聲似乎在說些什麽,只是揚巴裏尚且聽不太清也無心打探,他所關心的是他們身後那個瞎眼的女人,雖然那瞎眼女人穿著宮女衣衫,但氣度自是與眾不同。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那喬裝易容之人一定是中州公主。

“揚巴裏將軍攔在此處是何用意?”那女扮男裝的女子微微一笑道。

“別與他費工夫了——”姬少陽想急切的怒罵道,但那男裝女子卻不急不躁的阻攔他繼續開口。

“少陽不急,你帶人先走,我還有話要與揚巴裏將軍交談。”女子平靜的開口道。

姬少陽方想開口卻被女人的目光止住,悻悻然開口道,“你多加小心?”姬少陽擡手揮劍,將繩索斬斷,抱著懷裏暈厥的女人上了小舟,小舟順著水流飄走。

揚巴裏見此方要沖向前,但那男裝女子終是擋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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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我不想與你動手?”揚巴裏冷冷道,他始終未抽出長刀對準女人,這是他第一次面對敵人猶豫起來。

男裝女子猛地解開發帶,長發和風飄舞,美麗的倩影終是呈現在揚巴裏等人面前,“將軍在顧慮什麽?是因為我是個女子,還是因為——。”

見到揚巴裏的臉頃刻間變了顏色,女子輕輕道,“揚巴裏將軍既然是禮佛之人,該知曉這緣分的道理,不該強求更不該違逆本心!”

揚巴裏沒想到他竟然想要勸說自己,他與許多色目人不同之處乃是他是一個真正的白教弟子,脖子上懸掛的正是當初一位活佛送給他的舍利子,他一直帶在身邊,從未摘下過,縱然不能表明自己信佛的意願,他卻知道心中有佛佛無處不在的道理,“敢問小姐的尊姓大名?你我至今照過幾次面,卻始終只是小姐在呼喚在下的名諱,我尚且不知小姐的名諱。”

“竹菀仙”女子脫口而出,坦蕩而自然,微微的笑意從未脫離那張出塵脫俗的臉孔,在月光下她容顏身姿格外閃亮好似仙子,而揚巴裏也的確如斯開口道,“仙子的姓氏很是特別——”

“家父乃是竹中賢”竹菀仙道,如此坦誠,因為她從未想要隱藏自己的身世過往,佛門弟子從不打誑語,縱然是曾經的父親是天下人口中的叛逆,可她已是佛門弟子不該記得那些事。

‘竹中賢’揚巴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因為那是他母親劉大人最痛恨的名字,竹中賢是害死西方之城幾十萬人的兇手,更是中州人人稱道的叛徒,母親窮盡一生想要殺死之人,但那人隱匿在漠北無人知曉其行蹤,母親心中放不下的除了昔王氏血脈的延續外便是報仇雪恨,為了西方之城的死者覆仇。母親痛恨的他本該痛恨,可他的那種痛恨並不強烈,就像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只覺得是這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幕。

這樣想著,對方又開了口,“仙子降臨大政國,究竟是為了什麽?你擅自帶走我大政國的王後是不義之舉,更不該是一個六根清凈的佛教徒的舉動。”

揚巴裏以佛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的質問不禁引得竹菀仙輕聲笑起來,而她的相融仿佛能融化著世間的一切,都說這錦繡紅是天下第一美人,但他卻覺得眼前的竹菀仙或許才是第一美人。

清雅脫俗,像是剛從泉水中走出來,一塵不染,她讓自己無數次的想到了世間最純潔的一切,洗滌著自己的靈魂。

“果然,禮佛之人的心思細膩,我亦難以招架,佛家常將緣份,或許你我便是緣份?”竹菀仙笑道。

雖然明明知道竹菀仙口中的緣份是純潔的,是否教徒的信念,但他亦有些想入非非,終究他還是抵不過紅塵,忘不了七情六欲。

“是佛緣,是因果在指引我尋找你。有因便有果是人性的基礎。沒有因果,這一切你我所在的紅塵都將土崩瓦解。知因果雖方能讓我等眾生解脫。不信因果,人生便無法圓滿,失去了意念。我來此你該知道是因果循環之態。”竹菀仙像個佛陀一樣說著揚巴裏似懂非懂的因果關系,並未太過鉆研佛理的揚巴裏並不像知道究竟佛緣是什麽,他只想知道竹菀仙自己的意志。

“仙子所說的佛緣我並不懂?我想做的便是要該作為一個臣子該履行的一切職責。。”揚巴裏早已示意眾人前去追那艘小舟,而唯獨留下自己一人面對竹菀仙,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有了私念。這或許也是佛說的緣份吧!

揚巴裏依稀還記得竹菀仙身上的氣息,淡淡的熏香是長期浸染佛堂熏香的味道卻是好聞的,那一夜的軍長中闖進來的人正是竹菀仙,在這湖邊的第一眼他便能確定,或許他們很早就見過面了,以各種情形相見卻從不知道會在此處終於以最真實的面目相見了,“那一夜仙子闖入我軍帳中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我可以詢問麽?”

竹菀仙先是一驚當下明了,揚巴裏此人的敏銳,開口道“白教上一代活佛並未圓寂便消失於人海中,沒人知道他去往何方,但他卻留下萬佛之祖的舍利子,我穿行於列國之中就是為了尋找這些舍利子,將他們重新聚合在一起,迎接萬佛朝宗,世人得見佛宗必會得到感化,皈依我佛!”竹菀仙第一次開口對人講述自己的志向,她東出寂靜齋就是要完成迎萬佛的使命,她一直想要感化世人,讓列國不再有戰爭,所有人都能在佛祖的光輝下平等相待,不分你我。

那或許是每一個佛教徒都想要完成的使命與責任,竹菀仙並不是在說笑她認真的樣子愈發讓人感動,原本握在雙刀上的雙手卻始終擡不起來,這世間太多的煩躁讓人們很難有單純的想法,而竹菀仙的想法看似單純天真卻是一份宏遠,那是一個白教佛教徒應有的自覺。

揚巴裏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東西,而自己恰巧擁有一枚舍利子,而那枚舍利子正是萬佛之祖的頂骨舍利子,被他長久以來的戴在脖子上。得到這枚舍利子也是緣分,那時的他還是一個奴隸,被圈養在籠子裏饑餓與死亡雖是發生在他的身邊,而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一個模糊的身影將一枚舍利子塞到他的手心裏,還記的那佛祖顯靈是的聲音至今還回蕩在自己耳畔,“佛就在你的身邊,拿著他總有一天會有人帶你離開,賜予你活下去的勇氣。”

他聽到了那個身音並堅信那絕不是自己的錯覺,誠然在第二天他便遇見了劉大人,而劉大人將他買下,他終於可以活下去了,從那時開始他便堅信佛祖一定會顯靈,在人們最無助的時刻照亮他們前行之路。

“你想要的就在我這裏”。揚巴裏說道,將脖子上懸掛的舍利子掏出來呈現在月光之下,那枚舍利子看似普通亦沒有什麽神光,可竹菀仙一眼便能分辨出那正是萬佛之祖的舍利子,當下念起佛經禮佛。

揚巴裏認真的看著竹菀仙平靜的念誦佛經,並不覺得無趣。視線始終落在竹菀仙的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靜靜為何想要再此刻忘記自己的身份,河上霧氣已散,月亮再度從雲中探出頭來,慢慢灑下濃光。

夜深人靜,萬物沈睡之時,如此寧靜只是不知還能如此這般多久!

“劉將軍,我所思所想絕不瞞你,那枚舍利子可否交給我。”竹菀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祈求,她數度潛入劉家軍營中正是為了這枚舍利子,尋尋覓覓多年的頂骨舍利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枚,她不想錯過。

揚巴裏心中並不貪戀這枚舍利子,他甚至想要立刻將這枚舍利子送給竹菀仙,比起被自己私藏送給天下人也許才是這佛舍利的最佳歸宿。

可他心中的另外一個執念卻在隱隱作祟,糾結在心頭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般開口,“我為什麽要將舍利交給你,仙子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吧!我並非你想象中的大公無私的人,我只是個有私欲的凡人”。

“劉將軍如何才肯把舍利交給我,不妨直說,若是我能為將軍分憂自當盡心竭力”。竹菀仙一顰一笑間都美得不可方物,但有一點或許竹菀仙不曾想到,他面前的揚巴裏除了是個佛教徒外還是個男人,他正以男人的眼光打量著自己而非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她對男女之情早已超然,或許她心中從沒有種下情欲的苦果,她想要的僅僅是這中州再無紛爭,再無血腥,自己父親的罪孽深重,她不願中州再生靈塗炭。

一切情,一切欲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而這一切或許世人都不懂。

揚巴裏突然解下腰間的雙刀,要知道那是他愛不釋手的兵器,從未離身,他一步步靠近竹菀仙,直到兩人之間無線貼近,月光下他輕輕在竹菀仙的臉頰上落下一吻,而那一吻並非無關情欲,那是他發自肺腑的欲望,他們不過僅僅有過幾面之緣,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有了欲,母親告誡她不要動女人動心,因為女人心難測。可在她面前的竹菀仙卻如此坦誠,他摘掉竹菀仙一女子周游列國絕不簡單,但在他眼中她是如此虔誠禮佛的女子。

“仙子,我想要的你該懂得。”揚巴裏難得認真道,他素來寡情絕育,被手下人調侃為吃齋念佛的和尚,那或許只是因為他沒有遇到一個能令他心動的女子。他並不肯定竹菀仙是讓他心動的女子,但他確定此刻欲望占據了上風,他想要感受到她靈魂的幹凈與純潔,那是他從世人身上看不到的東西。

竹菀仙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她從揚巴裏黃色眼睛裏仿佛看到了佛光,那確實是一個擁有善良之心的人的凝視,只是或許他的心被蒙蔽了,正等待著自己的解救。而她也想拯救一個迷失的靈魂,讓他再次感受到佛的力量。

展開雙臂,竹菀仙擁抱住了揚巴裏的身體,那一瞬間在她懷裏身體愈發火熱,幾乎將她也焚燒的一幹二凈,她從未想要退縮,因為她想要拯救他。

揚巴裏旋即一把攔腰抱起竹菀仙,向不遠處的叢林深處走去,一切都是那般平靜且順理成章,甚至讓他們覺得那邊是命中註定。

106如泉赴壑

‘三更相逢,故地相見’

姬少陽看著手中的字條,是那個叫黎泓的西麟人送到他手中的。如此看來大政國又要見血了。只是這次並非是大政國的國度而是通往西麟龍眼十六城的小城——虞城。

想必那女人已經到了虞城地界,而那公主的手下也追到了虞城,他處心積慮謀劃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想替自己的妹妹覆仇罷了。

妹妹那般癡戀昔王止戈,可最終卻落得個瘋癲下落不明的下場,一切都是因為雉薇那個女人,所以他暗自給那女人下了毒,還偷偷將人送到了虞城,但想不到還是沒能逃脫竹菀仙的眼睛,那位神通廣大的仙子終於還是將消息帶給了潛伏在大政國的西麟人。

不過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西麟公主依舊在虞城在他手中,否則他不可能還能截獲這個西麟人的消息。

自他偷偷闖入王宮見到了那個女人以來,一切都變了是他自己為家族招惹了慘禍,若非是他與妹妹的處境逼迫了父親,父親就不會死於亂軍之中。他雖然懊惱卻更是後悔,他從來不曾聽從父親的勸告,一意孤行任意妄為,如今他再也聽不到父親的斥責了,家破人亡中就是他咎由自取。

姬少陽沒想到他帶著那女人方離開國都到達下一個渡口時,突然出現衣裙身著白衣面遮白紗裙的男子,這群男子個個身手不凡。他分身乏術,終是被那夥人得手搶走了中州公主。他方要追上去卻被圍攻到只得暫避風頭。那群人雖不像江湖中人,但手段毒辣,致使他身受重傷,只能找當地相熟的江湖友人解讀。直到痊愈後方打探出中州公主竟然到了虞城。

他早已沒了睡意,立刻動身,如今只想盡快趕到虞城取那那人的性命,為了自己的妹妹、父親與親族。

策馬狂奔在狂野之上,東方旭日升起,天地間的一切變得真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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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仁在寒光中反射著銀光,縱使他一向謹小慎微也逃不開這近在咫尺的變生肘腋。白刃刺向姬少陽胸口的那一刻,下意識的用手臂抵擋了一下。

紅色的鮮血順著手腕留下,姬少陽腳底一滑不由自主向後倒退數步。抽出殘陽才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你不是昔王氏派來的?你這廝究竟是何來歷?膽敢刺殺我?”姬少陽面容扭曲,發狠的咆哮,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你在背地裏搗鬼,有人只是看出了一切想要你的腦袋,今日便是你命喪黃泉之時!”那船工搖身一變,原本佝僂著的脊背瞬間舒展,似乎身形高大了不少,竟比姬少陽足足高了一頭半。

姬少陽北向乘船渡河去虞城卻沒想到在這半路上殺出個敵人來。

本來姬少陽料想到,這船上的船夫、水手不是一般來歷,但現在看來當真是大意了,這船在何種打轉旋轉絲毫沒有移動半分。

這船行駛緩慢,早就有古怪。姬少陽本不太了解船只的行進,但也瞧出了絲絲門道。

莫不是他暗中的計劃真的被人發現了?

姬少陽越想越害怕,右手握著劍柄的手指因為力道過大已經泛白。眼前已不再是一個船工,約莫十來個人手持長刀將他團團圍住,他妄想脫身恐怕不易。

“呵呵”突然的冷笑,讓原本接近姬少陽越來越小的包圍圈突然停住,那十來個人竟不敢向前。

河水甚是湍急,只要在船上解決了姬少陽,不是什麽難事。只是這黃毛小子,渾身上下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們也不敢大意。

姬少陽望著那衣著齊整的一群人,勉強要致其身體,可是眼前卻是一黑。不妙,有毒!

雙腿一軟,筆直的跪在了船板上。

“奉勸閣下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毒會更快的深入全身經絡,不用我們動手了!我們會等你慢慢死去,再割下小爺你的頭顱!”船工如是道,也不行動似乎是在等著姬少陽歸西。

眼瞼愈發沈重,想不到他剛剛下山出世就栽倒這幫烏合之眾的手中,不甘心啊!師兄說他江湖閱歷尚淺,他一直不以為意,可竟成了真。

“嘭——”在眾人的矚目中,姬少陽竟真的身體一歪倒在了船板上,左手臂上的血已發黑緩慢的流出。

“哼,此人通敵叛國,是時候了斬下他的腦袋!”一人低語道。

那十幾個人慢慢圍向姬少陽的身體,狠狠踢了一腳確認姬少陽是否真的倒下,繼而道,“真沒想到這小子的腦袋如此值錢。”

圓刀下落,“啊——”一聲撕裂的慘叫劃破了夜晚的寂靜,鮮血噴薄而出,“咚——”有什麽東西砸在了船板上,仔細瞧去竟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靜寂的也深沈而恐怖,鮮血順著殘陽劍直流而下,姬少陽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被斬斷頭顱的屍體旁,粗喘著氣。

他是江湖閱歷淺,可不代表著他不會心狠手辣!

原本穿在身上的紅色衣衫更添血色,這一幕嚇壞了在場的其他人。那是十來個殺手竟動也不敢動。眼前的男人在劇毒下竟然突然站起來,一刀就斬斷了頭顱。

雙腿發軟,那是十來人在姬少陽的迫近下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船在河中間停留自是沒有靠岸的可能。

四抓鐵錨被姬少陽拿在手中把玩,“嗖”拋下水,船只能停在河中。他們現在才知道退路徹底被截斷了。

“呵呵,你們放心吧!我不會留下你們的活口,因為我根本不想知道只是你們的究竟是何人,我姬少陽是通敵叛國可我問心無愧!”

姬少陽在道出這句話的瞬間,鬼魅般的身影如狂風。掐指間,長劍鮮血浸染。那數十人轟然倒塌,血流成河不足以形容此刻。血腥味極重夾雜著夜深人靜的恐怖。

‘我已沒有退路、生死由天’姬少陽這樣安慰自己,搖晃著身體慢慢向船艙內走去。

那橫七豎八倒著的人,皆是他迷魂香下的亡魂,無一例外。幸虧他早有防範,提前服用了解毒丹。

這船是恐怕是到不了岸了。

跳下船換做小舟,姬少陽望著湖中那艘燃著熊熊烈火的大船,如火蛇般吞噬的一切,劈劈啪啪的響聲似乎要直上天際將蒼空燒個窟窿出來。

小舟在河上飄蕩了幾天直向北行駛,前方不遠便是虞城了。

姬少陽離國度越來越遠了,他的目的地卻始終未變。當他決心背離大政國時,這裏的一切似乎都無關緊要了,人和事都將漸漸消失。

他本是想直接殺了西麟公主的,可是竹菀仙的威脅猶然在耳他不確定妹妹究竟在不在竹菀仙手中,他想要確保妹妹安然無恙。所以為了無後顧之憂,只能把那女人向過渡至外轉移。

姬少陽很早就知道七十二家與父親之間的關系,他雖只關心江湖沒有什麽宏圖大志大志。但他父親以死明志的決心,讓他不禁動容。

他初入江湖,父親並未阻攔,父親或許是真的不願意他卷入朝堂鬥爭中而深陷泥潭,那也是因為親情的可貴。

姬少陽沒想到一向不關心江湖事物的父親會有一天突然對他開口道,“這天下本是匹夫有責的浩然正氣之事,何來心外無物、與世無爭?江湖一代大俠阮星垂,不論他武功多麽高強,阮星垂大俠有顆仁義之心於追隨冬兜先生去了北國,救國救民。你們江湖俠義的匹夫之氣,我看是潑皮無賴之言。若國已破家何存?何來這中州列國雄奇偉岸,恐怕你們那小小江湖早已無存於天地,而化作糞土一剖了。為父雖不是江湖之人,也明白這天地之間存於理的正氣。”

這番話將他氣的七竅生煙,他無知頂撞到,“話不投機半句多,父親看不起江湖人士,大可不必在兒子面前朵朵詆毀,您的兒子尚且在這江湖中!”

父親聽了他的話只是無力的嘆息與搖頭,無限惆悵,而他卻從未為父親分憂解難,還一直惹父親生氣,當真是不孝子。

佇立在小舟船頭,面對著青山綠水日出東方,姬少陽終於還是落淚了,眼前風光無限好卻叫他傷心不已,江湖或許只是個虛幻之境。

107生死相隨

虞城已然被卷入戰火硝煙中——

“別動!”一聲撕裂般的吼聲驚動了正在混戰的人群。

雉薇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想要探過身卻換來更為激烈的警告,“我叫你不要動!”紙王三千對著雉薇的方向大吼道,方寸大亂之下他早已忘記了一切。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地方,僅是一眼略過竟心驚肉跳般的被觸動。

只見,高城之上,雉薇孤零零的站在那僅有腳掌寬的城垛之上。她單薄的身軀在風中搖曳,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刮落,而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粉身碎骨。

紙王三千發狂般的向著那個方向狂奔,手中的日燧劍帶著劈開一切的氣勢。而所有人竟不敢在阻攔他。

他雙眼通紅,眼中、腦海只剩下了一個她,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傷口已然裂開。

“嘭”一聲巨響,前進之路轟然崩塌,裂開一道縫隙。他恨不得立刻跳過去,去守候在他等了十年的她的身邊。

率先反應過來的黎鴻,他合眾人之力將紙王三千抱住,阻止了他自尋死路的沖動行為。

“滾開,都給我滾開。”紙王三千竭力的掙脫,手中的劍無意間刺傷了眾人。但黎鴻等人全然不顧,勸說道,“大人,請務必冷靜,您就算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若想救公主,請三思而行。”

猛然間,紙王三千周身脫力般的跪倒,可目光始終望著雉薇的方向。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又像是遠在天邊。

他等了十年才與他並肩攜手,卻又生變故,天為何要如此殘忍的折磨他。

“是,三千麽?”城墻之上,雉薇茫然的向著一個方向高聲問道,她看不見了。可黑暗中她卻能清晰的辨認那個聲音,是三千的聲音。那是她日思夜想的聲音,很想念,很溫暖。

“你不要動!”紙王三千再次叮囑道,雉薇所在之地就是個懸崖,進退不得。孤零零的城墻已垮掉了一半,前進之路只有一條,但稍不留神便會摔下去。

情況不妙,紙王三千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怎麽辦?誰能救她,誰能救他?恍惚間,紙王三千大吼道,“快去找木板,繩索,什麽都好,我要去救她。”

而就在此時城下卻傳來敵軍進攻的號角。

“活捉中州公主,其他人等殺無赦。”

轟隆隆,天地似乎都在震動著,敵軍一擁而上。黎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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