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蘇子清。”秦良玉固執地說道。

看著她那一臉認真的模樣，沈玉“嗤”的一聲又笑了，邊笑還邊抹眼淚：“行啊，你也就那點兒出息了，不就是一個男人呢，你要，我幫你爭取就是。說不定你與蘇子清成婚那日，就是我倆緣盡之時呢。”

秦良玉也跟著抹了抹眼角，本以為是沈玉笑出的眼淚，可她心裏卻感受不到一點高興，反而滋生出一種酸楚的疼痛。這種心疼起初還十分薄弱，伴隨著時間一點點增長，到了最後再演變成一種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絕望。

二月初二，桃花最盛的時節。

這天，金陵的桃花節，許多未婚女子，青年媳婦，甚至孩童們都在衣襟上系繡花“桃符”，裏面裝有曬幹的桃花，香草等，再用桃紅色布料縫成，用各色絲線綴穗子，象征青春美好，且隱喻避災難，因為桃的諧音“逃”，起到護身符的作用。民間說法是，有了“桃符”，就可以安全渡過這一年了。

不久前，秦良玉便開始著手準備桃符，只是那時她繡工不好，只能讓沈玉代勞，眼見明日便是桃花節了，也不知那沈玉到底繡好了沒。

奇怪的是，秦良玉去找沈玉時，發現他並不在房間裏，府內上下也沒人知道他去向，也沒人去在意，似乎覺得自家公子偶爾無緣無故的消失是件很平常的事。

無奈之下，秦良玉也只好坐在蓮池邊的石臺上，靜等沈玉回來。

大概快到午膳時分，月桃過來送吃食，順帶將一個精致的鴛鴦荷包送來，說是沈玉托她轉交的。

秦良玉接過荷包，將上面的繡花看了又看，上面是對鴛鴦，一只體積較大的依偎在體積較小的鴛鴦身邊，形象十分生動可愛。秦良玉沒見過真鴛鴦，但一見到這荷包上的鴛鴦，就覺得真鴛鴦就應該是這樣。

月桃將腦袋湊過來，十分羨慕：“秦姑娘，公子送你的荷包真好看，公子平日裏雖然跟許多姑娘們玩得很好，卻從未送過她們荷包，秦姑娘在公子眼中果然是不同的。”

秦良玉淡淡一笑：“你想錯了，我早先便想繡個荷包送人，苦於技巧不足，便讓沈玉替再修補一輪，這荷包本就是我自己繡的。”

“那，秦姑娘是打算把這荷包送誰呢？”月桃又開始八卦了。

“小丫頭管那麽多幹什麽？”秦良玉瞥了她一眼，嗔怪道，“明日便是桃花節了，你去給我找些曬幹的桃花來。”

“是是是，月桃又多嘴了，月桃這就去給姑娘找香料罷。”說著，月桃朝她吐了吐舌頭，便喜滋滋地離開了。

公子親手繡荷包給秦姑娘，秦姑娘卻要將荷包轉贈他人，這個八卦足以令她腦補出一段蕩氣回腸、感人肺腑的淒美傳奇故事了。

大約用膳快結束的時候，月桃捧了個八齊錦盤回來，裏面除了桃花，還另裝了七種不同的香料，雖然秦良玉一個也不認識，卻也覺得奢華至極了。

“哈……你們沈府的庫存這麽豐富麽？我只想做一個桃符，你就找來這麽多種香料？要不要這麽誇張？”秦良玉嚇了一跳。

月桃將錦盤放在石臺上，嘻嘻一笑：“府中一切用度本是三娘掌管的，秦姑娘要用香料，也需三娘批準，好在我路上碰見了楚姑娘的丫頭新娥姐姐，近日楚商正在籌備一批將送入宮中的香料，又送了一些給楚姑娘，新娥姐姐便從楚姑娘那裏偷偷取了些給我。不然，月桃又哪裏能在短時間籌集出這麽多上等的香料？”

“你說這香料是楚姑娘房裏的？”秦良玉皺眉，沈玉曾告誡過她，不要收楚凝之送她的任何東西，可這些香料又不是楚凝之主動送來的。若要從沈府庫房取香料，還不知要走多少流程呢。既是送入宮的上乘香料，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如此一想，秦良玉雖覺得不妥，便抵不過麻煩二字，又是抱著僥幸心理，只好道：“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你便替我好好答謝一下罷。”

月桃喜得連連稱是。

制作桃符的最後工程倒是十分順利，秦良玉只需選幾種還算好聞的香料，再一股腦地塞進荷包裏，封口，大功告成。

當晚，沈玉果然回來了，只是看上去十分疲憊，連侍寢的丫頭都沒叫，於是一幹丫頭通通站在門口守候。

秦良玉一聽說沈玉回來了，忙捧著荷包喜滋滋地跑去找他炫耀，還未進門，便被清兒攔住了。

“秦姑娘，公子現在沒空見你，請回吧。”清兒冷著臉道。

“說謊，我都有空，他又怎麽會沒空？”秦良玉不信，推開清兒便要進去。

一幹丫鬟還欲阻攔，然，她早年混跡金陵大街小巷的那股小霸王蠻氣，在此刻立即爆發出來，三兩下便將這群小丫頭片子收拾得連碰都不敢碰她，只好眼睜睜看著她推門進去。

若是秦良玉知道沈玉此時正在幹什麽，只怕打死她都不敢進來。

“沈玉，你今天去哪了……”

秦良玉一腳踢開房門，擡頭看了眼屋內的情景，下一秒已轉過身，強裝鎮定地往回走了。

屋內，霧氣騰騰，約半人高的木桶立在正中央，一個白花花的身影站在木桶邊，一只腳剛踩進桶裏，還未爬進去，房門便突然被人踹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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