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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鄰的情敵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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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一秒,又好像是一個世紀。

岳樓難得呆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著息征。

息征早已經手插著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左顧右盼。

如果不是通紅的耳朵出賣了他的話,真的看不出,他剛剛主動親吻了交往對象。

男人摩挲著下頜,似乎還有著戀人唇上的溫度,他慢慢蕩開了一個笑,低聲:“吻在這裏算什麽,往上三公分,你敢麽?”

息征假裝沒聽見。

兩個男人蜻蜓點水般的碰觸,似乎並沒有引起他人的註意,也讓息征松了口氣。

幾乎是鼓足了勇氣幹了這麽一件事,算是……算得上是合格的戀人了吧。

息征默默回憶著帖子裏教的。

可麗餅算禮物麽?管他的,他買的;剛剛氣氛不錯麽?差不多,剛好能截斷岳樓的話題;親了……就算是下頜怎麽樣,不也是親上去了麽!

總體來說,及格!

岳樓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戀人扭著頭偷偷算著什麽,他經過剛剛,多出了很多底氣,正大光明去攀著息征的肩臂,摟著一起。

“餵!”息征不滿。

“親都親了,還在乎抱一抱麽?”岳樓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你親我我沒有反抗,所以我抱你,也不要反抗,這才是公平。”

息征發現自拍的女孩子已經偷偷換了角度,看位置就是能把他們倆框進去的那種,連忙抓著岳樓往旁邊退了退。

岳樓把息征的帽子往下拽了拽:“警察同志,挺會保護自己的麽?”

“你不也一樣。”息征漫不經心。

兩個人並著肩在這裏走了一圈,息征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扭頭說:“要不要去看電影?”

岳樓無語了片刻:“……看看時間。”

息征拿出手機,訕笑:“都十一點了啊……”

“怎麽時間過得這麽快。”息征嘆氣,走到旁邊攤販那裏要買咖啡的時候,岳樓不同意,要求換成牛奶,“你打算通宵麽?喝點牛奶,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你要回家吧。”

息征接過牛奶的手一怔,他臉上笑漸漸隱去了:“……哦對,明天,我要回去家裏。”

他和老媽談論起這事,只有那麽一次,淺淺的幾句話過後,陳曉娟再也沒有提起過,之前息征可以裝傻,但是現在,他真的,沒法裝傻。

岳樓心疼地摸了摸息征的臉頰:“明兒我給咱媽做酥餅,我陪你一塊兒……”

“別!”息征嚇得臉色大變,猛地拒絕,然後停頓了下,慢慢說,“別急,你要讓我給我媽說,你要是真一頭蹦到我媽面前,我怕真的就……我媽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我怕嚇著她。我們要緩緩。”

“行,”岳樓一口答應,“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你安排,我聽你的。”

夜已經深了,剛剛提起來老媽的事情,息征又失去了繼續玩的心情,兩個人收拾了下,打算直接回家。

“周警官……”

息征和岳樓肩並著肩慢悠悠往前晃著打車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有些熟悉。

這個聲音中有些不確定,但是,緊接著又喊了另一聲。

“岳大哥。”

息征一楞,和岳樓對視了一眼,臉色一變。

身後的……

岳樓和息征回過頭一看,打扮漂亮的羅薇挽著一個卷發美人,正站在幾米外,靜靜看著他們。

息征心猛地一沈,不自覺般就從岳樓的手中抽出了手,插進了自己的衣兜裏。

岳樓手中一空,他收回手,等女孩兒靠近了些後,擡了擡下巴:“出來玩?”

“嗯,剛剛看見好像是岳大哥和周警官,所以就來打個招呼。”羅薇很客氣朝著兩個人點了點頭,然後對自己身邊的女孩子介紹道,“我們樓的岳大哥,看著我長大的。這一位是岳大哥的鄰居,周警官。”

然後羅薇對兩個人微微笑了下:“這是我女朋友,舞蹈老師,唐珂。”

叫做唐珂的女孩兒很大方,主動伸出手:“唐珂,你們好。”

息征手插著兜,岳樓先握了一下,松開後,息征掏出手,和唐珂很客氣地碰了一下。

“挺意外的嘛,”羅薇撥了撥頭發,“這裏離我們區好遠,沒想到能在這裏碰見你們。”

“過節嘛,”唐珂不以為然,“市中心的音樂噴泉這兒聚集了特別多的人,又熱鬧,周邊玩的又多,怎麽可能不來。”

不等羅薇說話,唐珂就朝著岳樓笑了笑:“找個警察當對象,挺辛苦的吧,他們這個職業,難得休息啊。”

岳樓擡眼看著息征。息征眨了眨眼,突然從心底生出了一絲害怕。第一次和岳樓的約會,應該算是約會,再不成功,也是一個約會。被熟人撞見了,撞見了也就罷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眼就確定了他們交往的身份,這是不是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掩耳盜鈴?

岳樓等不到息征的話,客氣的說:“不是……”

“對啊,”息征的聲音突然出現,他朝唐珂笑了笑,“警察就是辛苦,沒辦法,服務人民嘛。”

岳樓猛地扭頭看去,他的戀人正一臉淡然對著羅薇和她的女朋友說:“所以你們挺好的,老師上下班有時間,還有寒暑假,很不錯嘛。”

娃娃臉的小警察一直是擔心這,擔心那,但是這樣一臉淡定的和著撞到他們在一起的人談笑風生,真是意外的……迷人。

岳樓癡癡地看著自己的戀人,心裏升起的那股灼熱,久久盤亙在胸腔無法退散。

兩個女孩子還有別的活動,很快就和岳樓息征回手告別了,等到人一走,息征就軟了,一把摟著岳樓的肩,哆哆嗦嗦:“我我我剛剛……居然說了……”

岳樓又感動又想笑,反手抱緊了戀人,安慰道:“沒事的,羅薇是認識的人,她不會亂說。”

“哥。”

岳樓一楞:“嗯?”

“樓哥!”從他懷裏擡起來的臉上眼睛亮晶晶的,息征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般,“我覺著,在別人面前承認我們之間的關系,真的,挺開心的。”

岳樓靜靜看著息征,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喜悅,緊緊抱著懷中的戀人,這一刻,無暇顧及一切。

“我也是。”

我很開心,你願意和我面對這一切。

這是不是說明,你真的,在認真的考慮,和我在一起的這一件事了……

這個擁抱的時間太長了,一開始,息征是老老實實接受的,可是等耳中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議論聲後,他滿不自在扭了扭:“哥,別抱著了,我們要上社會新聞了。”

岳樓很理智,松開了息征,輕輕彈了彈戀人的額頭:“不好麽?”

“一點都不好,”息征一把拉著岳樓腳步匆匆離開了原地,從一個稍微偏僻點的地方上了出租車,確定司機大叔認真開車後,並排坐在後面的息征湊到岳樓耳邊小聲說,“我們自己的開心,才不要讓別人去妄加評論。特別是有些傻逼鍵盤俠,看見什麽都噴,我才不要讓我們成為別人的談資。”

“也對,”岳樓小聲回覆,“你可是我們小警察呢。”

息征不自在往後縮了縮脖子:“別這麽近,還有,警察就警察,加什麽小,往嚴重了說,這叫褻瀆警察。”

也不知這句話哪裏惹得岳樓一雙眼睛亮了亮,他特別不要臉貼著息征:“那你也要穿警服才叫褻瀆。”

然後岳樓嘆了口氣:“你說說,你做警察的,我連你一次穿警服的樣子都沒有見過,像樣子麽。”

“不在上班的時候最好不要穿警服,”息征白了岳樓一眼,“穿上了警服就是責任。你也是做過軍人的,這一點,應該都一樣吧。”

提起這個,岳樓一下子正經了不少:“對,軍服也好警服也罷,這些都是肩上有職責的服裝,不是亂穿的。”

息征頷首:“沒錯,你的思想還是很……”

“所以,”岳樓一本正經接著說道,“我回頭翻一翻,那種看起來像制服的有沒有你的號,咱們不穿正經的,穿不正經的。”

息征忍了又忍,忍不可忍一巴掌糊到男人的頭頂:“你個老流氓!”

最後,息征和岳樓是在司機大叔看智障的眼神中,灰溜溜的下了車的。

唯一慶幸的一點就是,還好,司機大叔好歹把人給送回了小區口。

大半夜的,兩個男人靠著路燈笑得像個傻子。

第二天要回家,息征要好好睡一覺,備戰老媽。

畢竟太晚了,兩個人也沒有多膩歪,到了房門就互相到了晚安,各自休息。

息征美美一覺起來,給自己換上了一套在媽眼中最應該穿的厚實的衣服,爭取保暖性能一流,能讓媽少叨叨兩個點,這才打著哈欠開門。

一股香氣飄了過來。

息征吸了吸鼻子,整個人趴到對門子,仔細聞了聞,一股奶香,甜甜的。

門被打開了。

男人穿著圍裙,一只手上帶著手套,另一只手開了門,朝息征笑了笑:“早,進來吧。”

息征跟在男人的身後,進了廚房。

一進去,他就傻了眼了。

滿滿一廚房的酥餅,各種不同圖案的,不同顏色的,分門別類用包裝袋包好的,也有剛烤出來熱氣騰騰的。

息征擡眼。

專心致志從模具裏取出酥餅的男人眼下有一絲泛青。

就好像一夜未睡。

哪裏是好像。

息征走過去摸了摸男人的高領毛衣,擡起頭表情糾結。

分明就是一夜未睡。

這個男人……

真是……

太過分了……

————

大早上的,陳曉娟跳完舞剛回來做飯,兒子就回來了。

回來了不說,手裏還拎著好幾個盒子。

“喲,給媽買的禮物啊?”陳曉娟故意打趣兒子,接過東西後,好奇,“什麽啊?”

息征把帽子圍巾外套一脫,湊在媽媽面前,分別指著:“這個是蛋糕,這個是餅幹,這個是千層酥,這個是月餅……”

“陽陽啊,你大早上的去打劫蛋糕房啦?”陳曉娟笑瞇瞇拆開一個精致包裝的酥餅,嘗了一口,不住點頭,“唔,這個好,味道足,烤的剛剛好,料估計也正。不錯不錯,好吃。陽陽,這是哪家,手藝真的不錯嘛。”

息征把這些東西放到廚房後,拍了拍手,假裝漫不經心:“就我對面鄰居唄。他手藝確實不錯,我沒騙你吧。”

陳曉娟沒有說話。

過了會兒,在息征忐忑不安中,她丟掉了手中的包裝紙,拍了拍沙發:“來,兒子,和媽聊聊天。”

息征順從地坐了過去,貼著媽,主動把茶幾上的蘋果拿出來削皮。

“陽陽,”陳曉娟慢慢說道,“你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孩子,媽知道你,有什麽說什麽,直來直去慣了的。”

“媽你誇我幹嘛……”息征小心翼翼護著蘋果皮,嬉皮笑臉。

陳曉娟看著長長的帶著果肉的皮一圈圈被兒子削出來,她嘆了口氣:“陽陽,你實話告訴媽,你和他……好上了?”

息征手一抖,水果刀猛地一用力,蘋果皮斷了不說,刀刃直接戳到了他拿著蘋果的大拇指。

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陳曉娟馬上急了,抓起紙給息征擦:“你急什麽你!媽就是問問!你看看你!多大人了毛手毛腳的削個蘋果都帶血!哪個姑娘敢嫁你!”

傷口不深,但是血流的多,很快白色的紙巾染紅了,陳曉娟瞪了兒子一眼:“自己壓住,我去取酒精。”

“媽!不要酒精!”息征按住了傷口,扯著嗓子,“別的!別的!”

“閉嘴吧你!”從房間裏拿出來醫藥箱的陳曉娟怒視息征,“現在我拿鹽水潑上去你小子都沒有說個不的權利!”

息征猛地想起來自己的境遇,麻利兒閉嘴了。

老媽嘴上說的兇,可是知道給他止血的時候,動作小心輕柔的不能再溫柔了,鏡片下的雙眼滿是心疼。

息征心裏一軟,囁囁叫了句:“媽……”

“說,”陳曉娟很幹脆,“我養的是個兒子不是閨女,你要說話好好說,這個時候給我撒嬌我只會氣大。”

息征立馬端正了態度,拿出爸還在家時訓練他的那種斬釘截鐵的腔調語氣,擲地有聲:“媽!”

“說!”

陳曉娟清洗了兒子手上的傷口後,撒上了藥粉,拿紗布一裹,膠帶纏上了就完事,收起醫藥箱的她看著兒子:“不,還是等等說,你讓我先吃顆藥。”

息征心一下子提起來了:“媽您吃啥藥?您哪兒不舒服?去看了……”

“維生素。”陳曉娟拿出一個維B的瓶子,倒出來了一顆藥,嘎嘣嘎嘣咬著吃了。

息征:“……”

陳曉娟又喝了口水,這才說:“行了,你說。”

“咳……事情是這樣的……”息征清了清嗓子,開始從頭說起,“這個要說的話,就要從我剛搬家的那一天說起……”

時間很短,回憶太多,三言兩語,又豈能說得清。

能給老媽說的,大概是他們的初見,他們巧合般的鄰居身份,他們一天天中的接觸,從相識到相知,掙紮過後,還是無法躲避來自對方的吸引,就算頂著再大的壓力,也還是義無反顧,選擇了相戀。

息征說的很忐忑。他還記得,上一次,他和老媽說的時候,媽媽就已經明確表達的態度,這個時候,他真的是……有些絕望的。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難道真的就要走上在家人和戀人之間掙紮的道路麽?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註意,他從一開始,嘴角不自覺帶著微笑,到後來,整個人都是在一種頹靡中,甚至散發著一股憂郁,之前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有過任何存在痕跡的憂郁。

“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息征慢慢說著,“媽,我真的想了很多。可是我也是真的……躲不掉。”

“他就像是我的宿命一樣。無論他做什麽,我都覺著,喜歡的要死。”息征說著說著突然捂著臉,聲音哽咽了下,“我覺著我是中毒了,他給我下的毒,但是這個毒,我不想解開。”

二十四的兒子早已經是個大人了,可是這個時候,毫無顧忌在自己面前哭得像個孩子,手上剛剛包紮了的傷口還在,因為用力,傷口又流出了血,侵染了紗布,白色的紗布紅色的血,顏色真是刺眼極了。

陳曉娟沈默了片刻,抱著兒子拍了拍肩:“陽陽,告訴媽,你在怕什麽?”

息征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我怕您不願意,我怕單位上的同事另眼看我,我怕丟工作,我怕叫外人知道了對我指指點點,我怕頂不住壓力,沒法和他走下去。”

“那你放棄了麽?”

一句淡淡的話,息征眼淚一下子就飈了出來:“我沒法放棄啊媽!我覺著,他就好像天生是我的一樣!想一想不要他了,我就疼!心疼頭疼肺疼胃疼腦子疼哪哪都疼!疼得要死了!”

陳曉娟嘆氣:“那你說這麽多,有什麽用?你自己不是做了決定了麽?”

“可是……”高大的兒子蜷縮成一團,期期艾艾,“您說……不要……”

“是,我是說過這種話,”陳曉娟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發,語調輕緩,“這條路很難,我從來不希望我的兒子走上去。這無關歧視,只是單純的心疼孩子。但是畢竟過日子的是你,無論怎麽走,只有自己的選擇,才是自己想要的。我是你的媽媽,但是也只是你的媽媽,說不定過些年,我就不在了,到時候,人生剩下的幾十年,是要你自己的過的。媽媽只能希望兒子幸福,卻沒法插手你的生活。”

“媽!”

息征摟著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還要說一點。”陳曉娟嚴肅看著自己兒子,“你要記住,雖然路是自己走,但是別人如果看不慣,有些壞人,會往你的路上扔石頭,阻礙越多,路越難走,或許因為外因,你會懷疑自己,或者走著走著就選擇了放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前面的堅持都只是笑話,只有一路走到底,才是勝利。”

“媽媽的話的意思,你懂麽?”

息征淚眼婆娑,懵裏懵懂。

陳曉娟鼻子一酸:“我的傻兒子,你記住,無論你們怎麽過日子,最好,盡量,不要讓別人參與你們的生活。不要輕易告訴別人,讓別人知道你們的情況。無論是誰。”

息征楞了楞:“朋友……”

“如果是朋友,他們會在幾年後,十幾年後知道,卻不會說,默默的,才是你的朋友。”陳曉娟很認真,“時間長了,會知道的,都會知道。不主動說,不是信不過朋友,而是用一種更好的說話方式,來告訴他們,你是認真的。只有你是認真的,他們才會認真對你。懂麽,兒子?”

息征點點頭:“媽,我懂了。”

陳曉娟揉了揉兒子的頭發:“你也這麽大了,媽能說的就這些了。主要還是在於你。”

“嗯,”息征抹了抹眼淚,點點頭,“媽您放心,我認真過。”

“單你一個認真過不行,”陳曉娟搖搖頭,“我說的這話,全部是基於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們倆真的是認真的,真的是彼此確定了,不管怎麽樣都願意牽著對方一起走。如果不是這樣,我說的都是沒有用的。因為不認真的人,只會在短時間內把你推回來,毫無意義。”

“他的話……”息征回憶了下,忍不住掛著眼淚笑了,“他比我認真。”

陳曉娟抽了一張紙給兒子擦眼淚:“光你說,我覺著說服力不夠,要我見了人才知道。”

“別說媽媽麻煩,畢竟這麽大年紀,別的不說,人見多了,是人是鬼什麽心腸,比起你們年輕人,要稍微懂些。”

息征一楞:“媽,您要見他?”

陳曉娟看了眼廚房,嘆氣:“與其說是我要見他,倒不如說是,他想見我。”

“和你這個傻小子一比,你的這個對象,真的很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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