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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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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的手很幹凈,指間沒有發黃。陳烏夏推斷, 可能還不是老煙槍。

他翻著菜單, 半天沒有回應。

正是用餐時間, 服務員來去就那麽幾個。這麽多桌的顧客,陳烏夏不可能只服務一個人。另一桌有人按下服務鍵。

她說:“你先繼續看, 我一會兒再過來。”

“嗯。”他摘下了煙,擱在旁邊。

陳烏夏給客人加了水,又去了傳菜窗。

聽到女生甲和鄭良驥說:“早知我就不來當服務員了,沒有技術含量。幹的全是體力活。”女生甲比陳烏夏晚幾天進來, 九月份升大二。她就讀一本大學, 平時餐廳經理表揚陳烏夏的時候, 女生甲都有一種身份優越感。點菜、傳菜、清潔,這些活誰都可以做。至於做得好不好,不過是看她樂不樂意而已。

鄭良驥愛交友, 女生甲經常和他訴苦。他安慰說:“當是積累社會經驗了。”

陳烏夏和廚房小哥說話:“三號桌的草莓冰淇淋松餅好了嗎?”

廚房小哥:“等一分鐘。”

陳烏夏:“好。”

同期的暑期工裏,陳烏夏非常受歡迎, 廚房小哥偶爾還會給她留一塊小蛋糕。餐廳經理知道了, 居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女生甲嘀咕:“太綠茶了。”

鄭良驥聽見了,他這種熱衷交際的人精, 當然分辨得出誰才是綠茶。他上前, “夏姐姐, 我去送吧。”

陳烏夏:“這份也是三號桌的。”

“Yes, Sir.”鄭良驥笑著接過盤子。

女生甲咳嗽了一下。

這時, 李深那桌的燈亮了。

女生甲走了過去。近距離見到李深的長相, 她笑容更大,“你好,請問想點些什麽?”

李深看著菜單,說:“花房牛扒,黑松露吞拿魚薯泥,原只烤章魚。柚子茶,去糖。”

女生甲一一記下:“抱歉,柚子茶去不了糖,去糖的話會酸會澀。”

李深看一眼陳烏夏,說:“讓剛才那個女孩來給我點單。”

沒想到,連顧客也偏愛陳烏夏。女生甲噎了一下,緩緩說:“我們店非常註重口感,恐怕……”

李深不聽她的解釋:“你叫她過來。”

女生甲向陳烏夏招了手。

陳烏夏趕緊過來了,“怎麽了?”

女生甲:“這位顧客一定要去糖的柚子茶。”

陳烏夏點頭,“給他下單吧。”

女生甲堅持說:“去糖會影響口感。”

陳烏夏笑了笑:“沒事,我們制作的水果是沙田柚,就算不加蜂蜜,也有天然蔬果的味道。不會太酸。”

女生甲變了臉,覺得陳烏夏故意給她難堪。“好,下單了。”女生甲說完,轉身走的時候,扭了扭腰,賭氣地向陳烏夏的方向頂了一下。她想表達不滿,但沒有控制好力道。

陳烏夏端著兩個盤子。被這麽一撞,盤子滑落了下去。她趔趄著,眼見上半身就要撲到相鄰的桌子。

李深眼疾手快,一把拽了她回來。他站起來的動作大,不小心摔掉了桌上的刀叉。

周圍的人停下了動作,看著這一桌的動靜。

餐廳經理見狀,連忙趕過來,嘴上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花錢的是上帝,他第一安慰的是李深。

李深松開了陳烏夏,面向女生甲,說:“還請這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餐廳經理剛才沒有看清事發經過,只見陳烏夏摔了盤子。聽李深質問的是女生甲,餐廳經理心裏有數了,他呵斥說:“還不道歉?”說完,他又向周圍的顧客鞠躬,“對不起,抱歉。沒事沒事,大家繼續吃飯吧。”

女生甲嚇慘了臉,低頭躬腰,說:“對不起。”

李深把她撞陳烏夏那一瞬間看得明明白白,他說:“你該說對不起的是誰?”

女生甲抖如篩糠,低頭轉向陳烏夏,又鞠躬:“對不起,是我的錯。”

如果在這裏和女生甲糾纏,肯定影響其他顧客就餐。眼下最好的方法是小事化了。陳烏夏說:“沒關系。”

餐廳經理讚許地看向陳烏夏。他親自打掃了地上摔碎的盤子,再給李深換了新的刀叉,“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我申請給您免單。”

李深:“冤有頭債有主,我免的單要在罪魁禍首的賬目上討回來。”

餐廳經理:“當然了。”他做出免單決定時,就已經準備扣除女生甲的薪水了。

陳烏夏非常平靜,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上菜、下單,有條不紊。

女生甲得知自己非但沒有薪水,還得倒扣錢,嗚嗚地直哭。

鄭良驥說:“餐廳的工作很枯燥。當服務員看著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比不上語數英考試。這裏考驗的是隨機應變、心理抗壓、以及職業道德等等。你啊,沒經過社會的毒打。”儼然,他一個剛畢業的高中生都比女生甲了解社會規則。

女生甲哭得更厲害。

鄭良驥又安慰了幾句,“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就好了。”

下午兩點多,顧客們漸漸離開。陳烏夏喘了口氣,空閑下來了,才回想起李深拉她的一幕。

和第一次四舍五入的牽手一樣,他是為了救她。

三年來,她心底翻滾過很多東西。她初初恨他傷了她的耳朵。後來淡了。曾想,如果換成她高考前被退學,她恐怕會比他更過分,怨憤更囂張。

當然,李深不是她,他不高考也有很多出路。但那是退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她能順利考上大學,全靠李深的輔導和押題,她像是鳩占鵲巢。他不計前嫌,今天拉了她一把,她如果再糾結過去,倒是不夠大方了。

李深吃完飯,悠哉地坐著看書。

陳烏夏看過去一眼。他還是冷冷的,不見有和解的態度。坐在這裏不走,是留戀餐廳的空調?或者,因為今天免單?

鄭良驥端著洗好的盤子,過來說:“夏姐姐,那個英雄救美的顧客,長得挺帥啊。”

“是吧。”陳烏夏幫忙把盤碟放進櫃子。

鄭良驥看一眼服務臺:“他按鈴了。”

“我去吧。”陳烏夏拿起菜單走過去,親切地微笑:“你好,想點什麽?”

李深:“榴蓮披薩。”

陳烏夏:“嗯。對了,剛才謝謝你。”她客客氣氣的。

李深擡頭,“不客氣。”

自從她向他飛了紙飛機,她臉不紅氣不喘了,欲言又止的道歉也沒有了。像是渡劫成功了。無論結局成敗,她都可以坦然無畏。

仿佛,深陷其中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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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靜享剛剪了短發,偏分的波波頭,右邊耳朵露了出來,亮起兩枚鉆石耳釘。她走起路來,不像高中時大搖大擺,多了幾分英姿。

她一坐下,翹起了腿,看著對面的李深,說:“風水輪流轉啊,想不到你和我也有坐在同一張飯桌的時候。”

楊東培做東,請了十來個人。他的幾群朋友,三教九流都有。楊東培也是前陣子才知道,李深和魏靜享是高中同學,而且互不對盤。

魏靜享講起李深:“孤僻自傲。”

李深說起魏靜享:“不記得了。”

楊東培沒有把李深的話告訴魏靜享,否則她要計較,憑什麽兩人的記憶力這麽不對等。

這時,楊東培坐在魏靜享旁邊,開玩笑地說:“你和李深看著挺般配,爆炸學渣,冷傲學霸。”

魏靜享橫了楊東培一眼:“少亂點鴛鴦譜,我喜歡斯文有禮的。”

楊東培把臉湊過去,自薦說:“我很斯文,我很有禮。”

魏靜享拂開,罵一句:“滾遠點。”

魏靜享沒有講當年的案子,她早不當一回事了。李深不愛說話,尤其自己的私事。在座的人知道他們是高中同學,其他就不清楚了。

酒過三巡。

楊東培給李深遞了一支煙。

李深接過,憶起那晚小獅子的話。他婉拒了楊東培的打火機,說:“今天不抽了。”

魏靜享叼上了煙,斜睨過來。她喝了不少酒,臉頰染著兩抹紅雲,“幹嘛啊?下凡了還想著成仙啊。”

李深懶得理她。

來這的路上,魏靜享在朋友圈發了張自拍,秀秀新剪的利落短發。

底下陳烏夏點了讚。

兩人以前互不評論,互不點讚,已閱在心中。上次陳烏夏主動問了魏靜享之後,兩人才有了互動。

魏靜享吞雲吐霧,說:“我他媽怎麽給忘了,我當年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啊。”

楊東培問:“什麽?”

魏靜享站起來,傾身把手機遞到李深面前,說:“李深,我來邀功領賞了。”

李深一眼略過,見到了其中的名字,烏小夏。他問:“邀什麽功?領什麽賞?”

魏靜享離座,走到李深旁邊,低身在他耳畔悄悄說:“我知道陳烏夏一個秘密。”

他看著她。

魏靜享挑眉,站直了:“你這麽看我,我以為你要愛上我了。想勾我的魂,沒門。”

李深剛才只是無意的轉眼,這時冷了下來:“這裏吵,出去說。”

魏靜享跟了出去,走到樓梯間,她坐在向上的幾級臺階,說:“要不是見到陳烏夏,我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洗白李深大聯盟,只是魏靜享精彩人生的一小格,她沒放在心上。

李深掏了一支煙,沒有點燃,夾在了指間,“說吧。”

魏靜享笑起來,“那年猥褻案,你和丁晴家長走了以後就失蹤,直到退學也沒再出現。我還想過,你是不是畏罪潛逃了。”

李深無波無瀾,“警方已經還了我清白。”

“是啊。但是在此之前,我組了個洗白大聯盟,為你出了不少力。幸好我機智過人,買了集團卡,沒被追蹤到。”魏靜享狡黠一笑,“猜猜大聯盟成員有誰?”

頓了三秒,李深說:“陳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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