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胡金平說：“範教練以前的車子，我也開過，還和以前一樣啊！一樣，沒變！”他伸手拍拍座位。

王亦奇看看他不知道說什麽了。胡金平笑說：“你別小看這輛車子，跟著他有些年頭了，他到哪裏辦事都是開著這輛小車。範教練所有的成就都是他自己一點一滴拼來的！”

範若煙的父母是因為一場車禍去世的。王亦奇知道他不容易，但是也知道得不具體。範若煙這個人從不抱怨，從不訴苦，跟人總好像有距離。和王亦奇母子來往，也總是有距離，不會多說什麽。

相比之下，胡金平是他當時最親近的人。王亦奇也理解。

王亦奇說：“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是你陪著他。但是已經過去了，他現在……有我了！”

胡金平看了看他，笑了起來。王亦奇心裏有點不舒服：“你笑什麽？ ”

“你什麽意思？”胡金平問。

“我的意思是，”王亦奇說：“你知道的，我和範若煙，我們是那種關系！你還想做什麽？”

“哪種關系？”胡金平看著他。

“我們在一起都……做了！”王亦奇咬著牙說：“你說什麽關系！”

“哦！是嗎？”胡金平淡淡的笑笑說：“那，你們做全套了嗎？”

“你……”王亦奇震驚地看著他，漲紅了臉，眼睛瞪著他說不上話來。

“沒有吧！”胡金平看看他，淡定的笑了：“看你那反應就知道了。你們在一起也就是摸吧！”他放低了聲音，湊近王亦奇說：“我和他才是做了！”

“無恥！”王亦奇嚇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慌忙往後躲，還是感覺一大口的濁氣堵在胸口，硬生生的憋得疼。偏偏胡金平說對了。他和範若煙從來沒有過那個。

胡金平說的都對，王亦奇也相信。要說他們沒什麽，可能嗎？兩人糾纏那麽久，怎麽可能沒什麽。也許就是因為這個，他和範若煙才會一直糾纏不清。王亦奇心更堵了。

王亦奇說：“已經過去了，你拋棄他了！”

“我沒有拋棄他！”胡金平忽然激動起來，把手上的礦泉水瓶子捏得啪啪的響 ，臉上都漲紅了：“我沒有，我只是迫不得已！”

“怎麽迫不得已了？趙院長的千金拿著刀架你脖子上了！”王亦奇憤憤不平的瞪著胡金平。 提起這個他就憤怒，為範若煙不值。

胡金平一下子被噎住了，紅著臉說不上話來。

“你不能理解，當一個男人什麽也沒有，那種無奈，不掙紮就要窒息死了……”胡金平低下頭去，低聲的說著，神色很痛苦。

王亦奇看他一眼，低聲說：“我理解！我不也一樣嗎。”

兩人在車廂裏沈默了一會。早年苦難掙紮的光陰悠悠滑過眼前。光陰已經過去，苦難依舊，沒完沒了，解決了一個，還有一個。

“你到底想做什麽？”王亦奇沈悶的問他。

“你想說什麽？”胡金平恢覆了淡定自若的神色。不虧是跟了範若煙那些年，很沈得住氣。

王亦奇就沒那麽平靜了。他重覆說：“你到底想做什麽？我實在不明白。你能說說你到底想做什麽嗎？”

“不做什麽。”胡金平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王亦奇楞了一下：“那你……為什麽不結婚？為什麽還來糾纏不清？”

“我結不結婚，是我自己的事吧！礙著你了嗎？”胡金平說：“還有，我怎麽糾纏不清了？你說說看。”

“你……”王亦奇一下被噎住了，想了半天，說：“你和範若煙分手了。別再……別再找他！” 王亦奇一下覺得鼻子已經發酸了。這才是他想說的話。

“不可能！”胡金平說：“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你不理解！我們就象多年的老朋友，需要在一起說說話！”

“只是這樣嗎？”王亦奇看著他。

“只是這樣。”胡金平說：“這你不能接受的話，離開他吧！不然有得你受的！”

“你叫我離開他？”王亦奇震驚地看著他。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離開他吧，嚇了一跳，王亦奇怎麽聽怎麽覺得不舒服。他隱隱的覺得胡金平是後悔了。

“呃……”胡金平說：“我什麽也沒有說。這不是你一直問我嗎？我就順嘴一說。你太敏感。”

“不是我敏感……”王亦奇說，他不知道怎麽說下去。這麽多問題，都是他敏感想象出來的嗎？大家都說他敏感。

“如果你真的這樣沒有安全感，說明你們的感情已經出問題了。”胡金平目光很銳利的看著他。

“沒有！”王亦奇很快說：“我們很好！”

“你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就走了。”胡金平說。

王亦奇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胡金平拉開車門。王亦奇忽然想了起來，趕快叫住他：“胡醫生！”

“嗯！”胡金平應著，停在座位上，扶著車門。

“呃……”王亦奇有點艱難的開口：“我們今天說的話……”

“好！”胡金平說：“我不和他說。”

胡金平下車走了。王亦奇瞟了一眼他留在座位上的礦泉水瓶子。

他一下倒在座位上，感覺手都軟了，捏不了方向盤。後背涼嗖嗖的，都已經汗濕了，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時間已經遲了，他還是趕著發動車子，往學校趕去，雙手用力的抓緊方向盤。午飯也沒空吃了。

他望了一眼座位上的礦泉水瓶子，已經喝了一半，被胡金平捏歪了，還在座位上被車顛得一晃一晃的，王亦奇覺得非常礙眼。

王亦奇停了一下車，抽出一只手，抓著瓶子狠狠扔了出去，瞄準路邊的垃圾桶。

人行道上的人被嚇了一跳，紛紛回頭張望。王亦奇一踩油門，把車一溜煙開走了。

下班以後晚上九點， 他還得開著車先去接陳婷，路有點遠，好在這個時段已經不堵，路還好走。

幼兒園裏關著大門，門口的窗裏亮著燈光。王亦奇又是按喇叭，又是敲門。終於有個大叔出來了，把門拉開。

他說：“就只有陳婷了！別的小朋友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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