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說，如果我們沒做好，楊楊會有意外？”喬明宇回過神來，梗著脖子問了句。

沈婆婆搖頭，坐下來，看了看初升的太陽，半晌才點頭應了聲：“是。”

三婆婆一聽這話，差點沒哭出聲來。她的手舉在半空，呆楞著。

過了好一會兒，三婆婆才又把紅包直接丟在桌上：“沈婆，你就讓我安心些吧。你要是不收這紅包，我會更慌。”

沈婆婆看了眼鼓鼓的紅包，也沒說收還是不收，只把紅包壓在搓佛條桌上的，用來壓紙用的棕黃色石頭下。

“罷了，就先放在我這裏吧。”沈婆婆看著我和喬明宇：“事情成了，你倆拿去買書用。”

所以，要是沒成，那錢，還是要退回去嗎？

我轉頭一看，看到三婆婆的眼淚又快要溢出眼眶了。

卻聽小姑姑在門外叫道：“媽，回家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跟沈婆聊聊天。”三婆婆抹了眼角的淚，清清嗓子，裝做很輕松的樣子。

“枝枝，你不回嗎？”

“我們倆幫婆婆搓佛條呢。姑姑，你帶楊楊回去好好睡睡。”喬明宇替我應了聲。

我湊到門邊看，等小姑姑走出院門後，才又走到沈婆婆身邊。

“不是讓你們傍晚再來嗎？”沈婆婆看了眼我和喬明宇：“要到晚上才能行事。”

說了我們後，又問三婆婆：“老三媳婦，你怎麽也不回家？三頭豬，你都餵了？雞鴨也都放出去了？”

三婆婆一臉無奈：“這時候還管什麽畜、生啊！”

我和喬明宇也說：“不能等傍晚了……”

“我還沒吃早飯。”

“沈婆婆，您能不開玩笑了嗎？”喬明宇深呼吸一口，才把煩躁的情緒稍稍壓住：“好吧，您慢慢吃，我們就在這裏等著。”

“你們這幾個，真是急性子。”沈婆婆嘆了聲，終於坐在了搓佛條的椅子上：“真是拿你們沒辦法。都說這事急不來了。”

看來沈婆婆磨不過我們了，準備提前說事了。

我也擇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問沈婆婆：“小楊楊精神好得很，我覺得不會是有什麽跟著他的。可是婆婆，你為什麽這樣篤定？”

喬明宇也說：“前天晚上楊楊要去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土地廟。那廟裏，我們從小就玩得慣了，再說每天念佛的婆婆都會去點香，初一、十五婆婆們也會去燃佛條。那廟裏，不可能有什麽東西……”

頓了頓，喬明宇又說：“前天晚上，我們到小廟前，我被驚嚇住了。那也只是因為，小楊楊看到那廟時，突然笑了。那……那大半夜的，風又吹得響，所以才跑回家。事後想想，那地方，完全就是有神靈在的地方，怎麽可能有什麽臟東西？”

“對呀對呀，廟裏能有什麽？沈婆，你究竟看出什麽來了？”三婆婆也點著頭，她現在可坐不住了，一直在客廳裏踱過來踱過去的。

沈婆婆招招手，讓三婆婆坐下：“都六十多的人了，怎麽還坐不住？好好等著，等會兒你回家去，把楊楊再抱上來。喬欣那性格可不經嚇，晚上又得要她守著楊楊，所以，你只能等喬欣睡了，再抱楊楊。”

“可是楊楊一看您就哭……”

我打斷喬明宇的話：“大約是婆婆身上檀香味太重了吧。”我才不會告訴喬明宇，婆婆身上是佛光太重，如果小楊楊身上真有什麽，不哭才是奇怪的事。

就如同我眉心處的落，可不一見到沈婆婆就想躲嗎？

一提到落，我才開始害怕起來：難道那臟東西，現在就寄身在小楊楊身上，所以我看不透？

但是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那樣，沈婆婆早拿佛條灰把那臟東西給壓下去，或者趕走了，怎麽可能會要我和喬明宇幫忙。

看著我們三疑惑的眼光，沈婆婆只蹙眉說：“先別猜了，老三媳婦，你先回去，等喬欣睡著，就把楊楊抱上來。他惹上了什麽樣的東西，你們一看就知道了。”

也只能如此了。我和喬明宇兩個，去洗了手，幫著沈婆婆裁佛條紙，三婆婆也聽從了沈婆婆的話，回去了。

而沈婆婆呢，卻完全沒有我們的心不在焉樣子，進廚房煮起早飯來。

喬明宇邊搓佛條，邊問：“枝枝啊，沈婆婆說沒把握，可我看著她挺胸有成竹的樣子呢……”

“明宇，你這小娃，懂什麽？”沈婆婆正巧端了早飯來吃，聽到了喬明宇的疑問，不由笑道：“這個世上，什麽事情，都是有緣法的。很多事情，你急也急不來。越是急躁，越不能成事。不如靜下心來，盡量去做到最好。”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到底是人命關天，又怎麽能不急？”每每總覺得沈婆婆說得很有道理，可我卻始終做不到那樣淡然，只能訕笑著：“婆婆，您快些吃早飯吧。吃完後告訴我們該怎麽去做，才能幫小楊楊。”

大約到了八點半，三婆婆就抱著小楊楊上來了。

而沈婆婆還正悠哉悠哉地刷著碗。

小楊楊仍是睡得很香，直到沈婆婆從廚房出來，讓三婆婆把他的小衣服給解開，他才哭了起來。

是的，小楊楊似乎十分抗拒三婆婆解他的衣服，兩只小胖手一直揮打著，聲嘶力竭。

三婆婆有些吃不消小楊楊的揮打，我忙跑上去，按著小楊楊的手。

當三婆婆把小楊楊的衣服解開，我們才發現，小楊楊的肩膀處，赫然有著兩排細細的牙齒印。

那牙印很深，黑紅黑紅的，著實讓人觸目驚心。

“這是人咬的，還是小貓什麽咬的？怎麽會有這麽細小的牙印？”喬明宇嚇了一跳：“什麽時候咬的，都沒人知道嗎？還咬得這麽深！”

三婆婆也嚇一跳：“沒聽欣欣說過……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咬的！那天來的時候，下午給他洗了個澡，當時是沒有牙印的。”

喬明宇奇道：“不可能！咬成這樣了，小楊楊肯定當時哭得十分慘的。”

我聽了兩人的對話，才恍然明白：這牙印，大抵是小楊楊跟我睡的時候被咬中的。

真是！

我後悔不及：“那天下午開始，小楊楊就一直跟著我。當天晚上，他才開始大哭。所以，這肯定是我沒發現……我睡得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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