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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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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晨昏交界的時候,凝結的晨露帶來了一天中少有的寒涼,遠方的天際已經升起了一抹金紅,山中也響起了清脆的鳥鳴聲。

顧辰生從屋內走出來的時候,傅長歌正靠在院門邊,半閉著眼睛,身姿歪歪扭扭每個樣子,看上去十分疲憊。見到顧辰生走出來,傅長歌就像是被針紮了一般,一下子清醒過來。

“……顧掌門怎麽樣了?”傅長歌把自己從門邊上撐起來,揉了下眼睛,才向顧辰生問道。

“咳,郎中說暫且無礙,只是需要服藥靜養。父親身體一向康健,又是習武之人,我從沒想過……”顧辰生頓了頓,然後拉著傅長歌走出了院門,示意他邊走邊說,“沒想過他會患上心疾……咳咳。”

顧辰生第一聲咳嗽的時候,傅長歌還沒太在意,但眼看他連著咳了起來,傅長歌也不能不擔心了,“怎麽咳嗽了?可是著涼了?”

“咳……沒有,這大夏天的日子,著什麽涼。父親房中煮著藥,可能是藥味沖了些。”顧辰生解釋了兩句,或許正如他所說,是染了藥味的緣故,他這咳嗽來的快,去的也快,過了這陣就停了。

顧辰生咳得有些口幹,他舔了下嘴唇,接著說道:“不過還多虧了林師叔和……任師兄,若不是他們正好趕回來去見父親……大師兄當時正在山中巡視,恐怕沒人能知道父親犯了心疾,暈倒在書房裏。”

正如顧辰生所說,讓張炳彪火急火燎地奔去丁府找穆逸塵他們的原因正是顧闕——顧闕突發心疾暈在了自己的書房中。當時他周圍一人都沒有,還是外出的林鶴達和任修齊正巧在這天回到了碧華山,在去找顧闕要詳談萬泉盟相關事宜的時候,發現了倒在書房內人事不知的掌門人。

顧辰生擡頭看了看天色,接著說道:“大師兄說父親這一個月來,的確有過胸悶氣喘、身體不適的情況。大師兄這次沒有與我們一同下山去往安家也是考慮了父親的身體,師兄在山上幫父親處理些事務也能讓他歇上一歇。但誰都沒有想到……”雖然顧辰生極力控制自己的聲音,讓它如同平日一般沈穩,但傅長歌還是聽出了那一絲顫抖和沙啞。

顧闕已知天命,雖算不上年輕,但也絕對不能說是老邁,況且他又是習武之人,身體一直較尋常人更好,縱然是之前有些疾恙,但誰也不會覺得他到了身邊時刻都要跟著人的地步——可就是這樣一個誰都想不到的情況,偏偏就發生了。

“既然郎中已經診過脈開過藥了,顧掌門又一直是身康體健,那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傅長歌安慰道,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摟住了顧辰生的肩膀,“顧掌門應該就是太過操勞了,可能只是需要歇一歇,不會有事的。”

顧辰生在被傅長歌摟住的時候渾身僵了一剎那,但他沒有抗拒,只是順勢放松地靠在了傅長歌懷裏。

傅長歌摟著顧辰生結實的肩膀,什麽也沒有說。顧辰生身上的氣味慢慢彌漫到傅長歌的鼻端,那倒不全是刺鼻的藥味,傅長歌隱約間還聞到了一種奇異的香氣,讓他莫名的有些熟悉。但當傅長歌再想細聞時候,卻分辨不出那種味道了,好像那就是一刻恍惚的幻覺一般。

就這樣在傅長歌懷中靠著,過了好半晌,顧辰生才說道:“郎中也這般說……說父親既要練功習武,還要上下奔波忙於派中事務,的確是太過辛勞了。所以,他建議父親靜養一段時間。”

顧闕是碧華劍派的掌門,靜養一段時間……傅長歌聽到這裏,抑制不住地挑了挑眉毛。

沒等傅長歌問,顧辰生便接著說道:“父親可能要閉關一段時間,這期間……應該是由大師兄執掌派內的俗務,穆師叔和林師叔會幫襯著些。”

再聽到顧闕把門派事務交給了張炳彪的時候,傅長歌突然莫名松了一口氣,甚至感覺有些輕松雀躍。眼見著他們已經走到了顧辰生的院子門口,傅長歌也沒來得及再去深究自己喜悅的原因,只是把顧辰生送到了院門口,“雖然天快亮了,也到了你練功的時辰了。但你一夜沒合眼,還是該去睡上一會兒,若真是不能饒了習武之事,那便練完了去做個‘白日夢’也好。”傅長歌仍不忘開個玩笑。

顧辰生這次卻沒因為傅長歌的玩笑生氣又或惱羞,他只是輕笑了下,十分疲倦地點了點頭,“好……你也應該去睡一覺。”

“那當然,你見我什麽時候耽誤過睡覺的事?”

傅長歌目送顧辰生走進院中,看著院門關上卻仍是沒有動。他豎著耳朵靜靜地聽著,直到院中的腳步聲消失了,這才轉過身去,但卻並沒向著隔壁那個屬於他自己“客房”的院子走去。

對於和顧辰生說的那個“那當然”,傅長歌得小小地食言一下了,他有點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默念口訣,傅長歌屏住呼吸,運起內力在體內回轉。左臂麻痹、肋間刺漲、腰側灼辣、胸腹悶痛……每一樣都標示著傅長歌身上一處不輕的傷勢。

但這些對於傅長歌來說還是太輕了——這些傷勢都是在去安家,甚至來碧華山之前就已經在傅長歌身上棲身的。而且比起去往安家之前,甚至還恢覆了一些,只是——

完全不像一個兩三個時辰前剛頭痛欲裂、嘔血昏迷的人應該有的樣子。

……

“什麽,沒有新傷?”傅長歌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您確定麽?”

“你這小子啊,受沒受傷你自己不知道麽?”還是那家淩雲城名下的醫館,坐在傅長歌對面的還是那個老郎中,“你也說了,這兩日也沒和人動武,也沒從什麽亂七八糟的房頂樹枝上摔下來,你要非覺得自己受了傷,那你倒說說,這傷是怎麽來的?”

老郎中把手從傅長歌的手腕上拿開,起身收拾著自己的藥箱自。他口中絮絮叨叨的,但說的話卻頗為淩厲,把傅長歌說得啞口無言。

“也是……”傅長歌猶猶豫豫道,“可那不應該啊……”

“有什麽不應該的,沒災沒病你還不開心了不成?”老郎中的話可更不客氣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有個傷病的時候不在意也就罷了,還盼著自己受個重傷不成?那你也不用費事找什麽內傷,再找個帶銹的沖自己劃傷幾刀,保你逃不過七日風。”

“您這話說得。”傅長歌聽著難免有點生氣,卻還是一笑,並未真的動怒——畢竟和醫治你的郎中發脾氣,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老郎中口中仍然說著什麽,但傅長歌卻不再去聽了,他強迫自己走個神,躲過老郎中的尖牙利嘴,直到一張寫滿字的紙戳到了他的手裏。

“這是……方子?”傅長歌接過那張紙舉到眼前看了看,同時袖口上那一抹暗紅色也跟著躍入了傅長歌的眼簾,好似在真真切切地提醒著他,昨晚發生的一切並非虛幻,“您不是說我沒受什麽新傷麽?”

“怎麽,你當你這胳膊、肋條子還有內傷都好全乎了不成?還是你真的想得七日風?”老郎中叉著腰瞪了傅長歌一眼,胡子也翹了起來,這動作挺威嚴,但卻看得傅長歌發笑,“笑什麽笑,還不去抓藥。”老郎中眼睛瞪得更大了,卻也讓傅長歌的嘴角又往更上面勾了勾。

看著傅長歌這幅模樣,老郎中的胡子反而垂下來了,他沖傅長歌揮了揮手,顯得及其的不耐煩。

“是、是,我這就去……”傅長歌斂了笑容向外走去,他的眼睛盯著那張方子上的字,可心卻沒在上面——傅長歌現在頗為懷疑,自己緣何會對這淩雲城的醫館這般信任,他倒不是懷疑淩雲城,只是有點懷疑這老郎中的醫術。

傅長歌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辛州城裏再尋一家醫館,找個郎中好好看看。

正這般想著,傅長歌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個聲音,“看路、看路!要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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