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樹查探了西邊木架的情況以後，空寂大師說過什麽？”傅長歌提著直刀還不夠，手中不知什麽時候，還捏上了一根小草把玩著，可謂是頗為“吊兒郎當”地往前走。

這可有點為難顧辰生了，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記不太清……好像是……哦，他說那木架不可能是那些兵士弄塌的！”

“對，他說一定不是，這麽篤定的語氣，你說是為什麽？”傅長歌沒有等顧辰生接話，自己便給回答了，“如果沒有別的什麽可靠的消息來源的話，那便只能是親眼所見了吧。可以空寂大師那樣德高望重，若是旁人做了這般‘搞破壞’的事情，他為什麽不明說呢。便只能是與空寂大師自己有關了——我姑且大膽猜測一下，空寂大師曾經出手破壞了木架。”

顧辰生跟在傅長歌身邊緩步走著，他聽了這話，雖覺有理，但也是頗為不解，“空寂大師何必如此，而且他也是昨日才上山，哪裏找的時間去破壞這木架。”

傅長歌答道：“這便是我說的，或許每個人都說了謊話，空寂大師也不例外，他隱瞞了自己曾經破壞過木架的事情。”傅長歌沒有註意到他說完這句話時，顧辰生神色的變化，他只是徑自說了下去，“你還記不記得，赫連非曾經說過，這木架層層級聯，從院子到山頂都相互勾連，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原本便覺得他這句話說得沒什麽問題，現在看來，事情便是如此。”

“我且問你，若是以你的武功，要用內力撼動木架——只需一處松動便可。做這件事難不難？”

“這我確實沒試過……不過，我想以木架那樣的結構，如果故意用內力去震動，讓其中某些部件松脫，應該也是可以辦到的事情。”顧辰生還十分可觀地評估了自己的實力，方才答道。

“那你與空寂大師比武的時候，嗯……大約是宋燕飛來到山頂之後吧，有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的內力波動？”傅長歌看著心不在焉，但是說的話卻都是正事，還都是能讓顧辰生頗為端正以待的問題，但這次傅長歌又是自己先答了，“我知道，當時在比武之後，你們內力氣息俱是外放，這個時候你與空寂大師誰用內力對木架做些手腳，周圍任誰也感覺不而且當時又出了翁盟主的事情，是不會有人多留意的。”

“那我便再大膽地猜測一下，空寂大師或許是因為宋燕飛的約戰，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在大家都在一邊議論一邊從木架上往下走的時候，悄悄動了這個手腳。當時空寂大師也不知道會有‘牽一發而動全身’這般事，這也或許就是為什麽西邊的木架雖然沒有經受赫連非預計的震動，但還是坍塌了的原因。”

顧辰生聽到這裏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掉下來，“所以在我砍那根木樁的時候，你突然想到了木架會因此崩塌，而空寂大師因為自己的原因，也想到了這件事？”

“反正我是如此。”傅長歌似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說道索橋上我把另一件事也說了吧。你也知道，簡桐中午的時候應該是聽了易小蓮的話在那蹲著聽咱們的談話的，我當吃覺得他既然試探了，我便無所謂反擊一下，便刻意說了些……沒想到，竟然因為他們之間的誤會，易少俠竟……唉，說來還是我考慮不周。”

顧辰生並未搭話，傅長歌便接著說了下去，“不過我倒沒想到，那簡桐看著悶還楞，竟還有幾分機靈。當時魚和澤給逼急了，使出了撒石灰粉這等不入流的手段，簡桐竟然能反應過來。你知不知道他撒的那是什麽？”顧辰生自然不知的，只是搖搖頭，“那是迷野獸的獸藥，給出入山林的老幼婦孺防身的，那玩意勁兒不小，也怪不得能迷上魚和澤那麽一會兒了。”

“不過，說起魚和澤，雖說人人都說了謊吧，可我覺得他的謊說得可不是一般的好，我之前從未懷疑過是他幹的。而且，我現在覺得，那日比武擂臺上，他輸給了易小蓮，沒準也是故意為之。只是魚和澤這個人……現在看來，簡直是太奇怪了，處處都奇怪。”

傅長歌說完這話，回頭一看，卻發現顧辰生站在原地，沒跟上來，“怎麽了，怎麽不走了？累了？”

“不是……”顧辰生低著頭搖了搖，卻依然沒往前走，半晌，他擡起頭直視著傅長歌，說道，“你說說謊，其實，我也對你說了謊，我隱瞞了你一件事情。”

傅長歌沒想到顧辰生會說起這個，他偏頭看著顧辰生，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也是關於翁盟主的事的。前夜我其實睡得很晚，是看到了翁盟主離開還有和林師叔任師兄交談的，也記得大概的時辰……與任師兄當時說的，稍有出入。”顧辰生說完這句話，好似心中提了好久的一塊石頭放下了一般，“不過，我想任師兄應該是為了擺脫嫌疑，那一點時間也做不了什麽，故而便沒有說與你聽。”

“不光是這個。”顧辰生接著說道，“其實萬泉盟與碧華劍派之間早就有所聯系，也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近兩年來都是林師叔在打理這些事。之前的……是父親在做，只是當年父親在平淮城曾經與翁盟主有所矛盾，二人交過惡……我雖不知內情如何，但也難免顧慮。”

傅長歌聽到這裏不由得覺得好笑，顧辰生這小子，三句兩句便把自己爹給賣了。傅長歌也當真笑了，“我當你要說什麽大事呢，且不說顧掌門一直都在碧華山，碧華山距離玉山有多遠，你不會一點都不清楚吧？”

“再說生意上的往來，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上山前一晚你後面那個院子住的是誰？”

“你是說……”顧辰生一楞。

傅長歌點點頭，“那日晚上有人去拜訪過林大俠，這個人應該就是翁盟主，故而我早有些猜測。再說了，你並非說了謊，只是善意地隱瞞了一下罷了。其實是我之前說差了，空寂大師那樣的，也只能說是隱瞞。更何況，我也不能說對你全然坦誠不是麽？”

“不說之前，就說這玉山上的事，我對赫連非的許多猜疑，之前也不是沒和你說？說來咱們如今這般境地，也少不了我的原因，大半時間都被赫連非牽著鼻子走了。之前你不是也意識到不對，也說過兩次懷疑來提醒我麽，倒是我自大，未曾細細去想。”

顧辰生聽見傅長歌的話，突然覺得還有什麽漏過去的地方，可又一時想不起來是哪裏漏了。

傅長歌看顧辰生依然不動，伸手便去拽他，“我看前面那就不錯，地方幹凈也避風，一路上過來也有不少可以撿枯枝的地方。昨天被追著跑了那麽久，又摔昏了半宿，你不累麽？咱們不如就去那裏歇歇腳。”

顧辰生突然想起來自己忘的是什麽事了，他趕忙問道：“對了，那些黑衣人你知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可傅長歌不知道是沒去聽顧辰生說的，抑或是沒聽清，還只是拽著顧辰生往前走，“誒，不高興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先歇歇，待會咱們去找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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