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市距離客棧並不遠，二人走了一刻多鐘便到了。傅長歌是想上樓撲在床上大睡一覺，可是這兩匹馬的事情還要和客棧的店家交代一番。做戲做全套，顧辰生是個“啞巴”自然不能多言，活兒便全成了傅長歌的，現在傅長歌是越發覺得當初讓顧辰生裝啞巴，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傅長歌帶著困倦和店主交代完了事，又付了房錢和幹草錢，總算是能歇下來了。誰知道他剛走進屋，正要往床上坐，就被顧辰生給拉住了。

“你……”

顧辰生剛開口，話就被傅長歌給堵回去了。

“我對你去了哪，幹了什麽沒有興趣，我又不是看孩子的老媽子。你幹些什麽不用跟我報備，這些也跟我沒關系。”傅長歌又困又累，態度語氣便都不好了。

誰知顧辰生卻說道：“跟你是有關系的。”

傅長歌卻不打算繼續聽下去了，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打定主意，這顧辰生說些什麽他也不管了，願意說就讓他自己說去吧。

顧辰生卻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把什麽東西從背後解了下來。傅長歌心裏想著不管，可眼睛還是被顧辰生的動作吸引了。

傅長歌知道顧辰生背著東西，但他也沒多註意，只想著那只是顧辰生的佩劍。待到顧辰生把東西取下來放在桌上，才看見原是個被青布厚厚包裹著的窄長的包袱。傅長歌這時候註意到，顧辰生的外袍不知什麽時候少了一件，想是被他充作了包袱布。

那包袱一打開，被裹在外袍裏的除了顧辰生的佩劍，竟然還有一把直刀。那直刀的刀身被裹在烏黑的刀鞘裏，連帶著環首都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整把刀是分毫光彩也不露。

顧辰生抄起直刀往傅長歌的手中遞，“你的。”

看著那刀，傅長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也不坐在床上了，站起身伸手把刀接過，抽刀出鞘。只見是一道冷光，叫人直晃眼睛，。

“你就是去買了這個？”傅長歌握著刀掂了兩下，又抖了抖手腕，重量也是難得的合適。他是刀劍都能使得的，雖然武器技擊不是傅長歌最擅長的，可碰見一把趁手的兵器還是叫人開心的。

顧辰生點了點頭，“我看集市中有個兵器鋪子，便去逛了逛，剛好遇見，打著手勢連蒙帶猜地買下來了。你不是說西行路途兇險？真要是有短兵相接的時候，總不能靠匕首招架。”

西域路途兇險，往往意外頻生，傅長歌的習慣都是西域帶刀江南佩劍，這把刀無論刀本身還是出現的時機都合上了他的胃口。

傅長歌又把刀舉到眼前，一寸一寸細細看去，之間刀身之上，竟然還隱隱有花紋浮現。

“這刀用的是胡人鍛打的法子？難為做成這樣形制。”傅長歌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擡手輕揮兩下，又挽了個刀花。

“屋子裏地方小，你若試刀也不急在這一時，去城外尋地方便是了”顧辰生差點被這兩刀刮著，連忙躲開，“不過這刀的確難得。價格也不菲，花了不少銀子。”

傅長歌聽了這話，卻是收刀入鞘，笑瞇瞇地看向顧辰生，“你不提銀子我還忘了。你跑去買刀了，那馬也不便宜，我一共花了八十兩。老規矩，還是平分。”

顧辰生也笑了笑，“這把刀卻是五十兩。”顧辰生這是不但不用掏錢，還讓傅長歌欠了十兩。

傅長歌都沒容得顧辰生接著說話，從懷中摸出一塊銀子便扔給他，正正是十兩不多不少。

“誒，我不是……”顧辰生好像被那錠銀子砸得有點手足無措了。

“這屋內地方是不大，你的銀錢富裕，不如另要一間房，也省得擁擠。”傅長歌算了算，這一百兩銀子不到半天的功夫，自己手裏就剩下五兩了，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失策。

“至於別的，不如之後再說吧，我現在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傅長歌說著，伸手拉下了帳簾，倒頭便睡。

……

傅長歌一覺睡到倦鳥歸巢的時候也沒養足精神，他是被空空如也的肚子叫醒的。傅長歌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撩開帳簾，正看見顧辰生坐在桌前的背影。

顧辰生自然不可能跑去另要一間房，他坐在桌前又是擦拭自己的劍，又是幫傅長歌擦他那把刀，那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上一動未動。他聽見傅長歌起身，連忙站了起來，又從桌上拿起那錠銀子握在手中，頗有些舉足不定的樣子。

傅長歌沒理他，徑自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顧辰生連忙叫住傅長歌，“傅……”顧辰生這幾日在人前裝啞巴，和傅長歌獨處的時候沒遇到過稱呼的問題，此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直呼傅長歌的名字，“傅……大哥。”

聽見這兩個字，傅長歌是徹底繃不住了，噗嗤一聲就樂了出來。

“有什麽事便說吧，還有，你……不必這樣稱呼我。”

“那稱呼你什麽，你又沒告訴過我什麽字號。”顧辰生心道。傅長歌年長於他，於此稱呼也沒什麽問題，但顧辰生這個稱呼出口，莫名覺得十分別扭。

不過顧辰生沒有在稱呼的問題上多糾結，而是又把話題轉回到銀兩上，“那買刀的錢我也不是……反正這銀子交到我手裏，還是，不太合適，不如還是你收好？”

顧辰生此時有點臉皮甚薄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啞巴裝多了的原因，又或者是如今的意思真的不好表述，總之是說話語言也沒組織好，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你糾結這個做什麽。”傅長歌卻是十分輕松，“不過是算賬算得細些、清楚些，有什麽不合適的。你要是如此，也不必把銀子還來還去，就當是補之前的房費飯錢，這幾日的無論吃喝還是買幹糧全由你付銀子便是了。”

傅長歌說著就接著往外走，走了兩步見顧辰生又沒動靜了，回過頭說道：“你不餓麽？我可是餓的不行了，走吧，下樓，這飯錢還等著你掏呢。”

“……嗯”顧辰生沒有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剛想出門，卻見傅長歌又回身從桌上把那柄直刀提起來了。

“這刀的確是好刀，你的眼力果真非凡，還是要謝謝你的。只是我有好些日子沒用過刀了，的確有些生疏。”傅長歌抄起刀舉到眼前，又上上下下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手指在刀身上寸寸撫過。然後傅長歌把手臂放下，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拎著刀，他那銳利的目光卻是從刀上挪了出來，眼神炯炯，看向了顧辰生。

“豐北城沒有宵禁，城門大門關閉，但仍會留著一旁小門供夜間通行使用。不如就照你說的，去城外尋地方練上一練。不知道你顧少俠有沒有興趣帶上劍，吃完了飯一起活動活動身手，權當去消消食？”

……

豐北城裏城外的傍晚是兩種天地，那道高而寬厚的城墻把喧囂和繁華都關在了城裏，留給城外的僅僅是月色清冷伴幾點蟲鳴。

二人並未騎馬，溜溜達達地往城外走。

顧辰生抱著劍走在傅長歌身旁，挺胸擡頭、昂首闊步，卻依然是一言不發。

傅長歌此時有些犯嘀咕了，顧辰生怎麽也是一片好意，自己之前會不會說話做事都過分了些？他想到這，搖了搖頭，決定還是找個話題，打破兩人之間的沈默。

“你的佩劍應該是按照你的身高力氣量身打造的？它有名字麽？”#####謝謝讀到這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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