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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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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歌覺得自己在淩雲城把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光了。

“賊老天!”

傅長歌心中暗罵,這進山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晴空萬裏不見一丁點兒雲彩,誰知進了山裏,走了還不到兩刻鐘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碧華山的景致不說是天下聞名,在州府內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也正是早就聽聞碧華山美名,卻一直沒有賞景的機會,身上的傷稍稍恢覆,他便起了上碧華山游玩的興致。

誰知竟這般倒黴,一進山中便遇大雨。傅長歌根本沒備蓑衣雨具,這山上的路又是濕滑無比,大雨傾盆更難看清前路,縱是他輕功絕頂,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

越走眼前的路越窄越泥濘,可別說人的居所了,傅長歌卻連個山洞的影子的沒見著。

“這客棧的小二也是個說胡話的,跟我說這山上總有獵戶樵夫上山,也有在寺廟道觀中修行的僧侶道士。這一路上來我怎麽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傅長歌渾身被雨水打得冰涼,更兼一身泥濘,連本已轉好的傷也越發疼痛,好像五臟六腑都翻轉了起來。

可這一個人的黴運大約是不會輕易到頭的。

傅長歌邊抱怨邊走著,卻忽然聽得身後一聲獸吼。他回頭一看,看見一團黃黑相間的影子向他沖來。這一下就驚得他那一身怒氣全消,傅長歌現在只感到渾身冰冷,自己的一顆心在胸腔裏越跳越快,把他那不算厚實得胸脯震得像個鼓面。

傅長歌顧不得身上愈來愈痛的傷,更顧不得腦中許許多多的念頭。他強提起一口氣,雙腳輕踏樹幹,一翻身邊已在一丈多高的樹梢上了。可還沒等他喘上一口氣,卻聽身後的虎嘯聲越來越近。

也就是傅長歌輕功怎麽也算頂尖,這樣的大雨天,腳下難免打滑,可他在樹梢之上跨越奔跑,竟也跑出十幾丈遠。然而這虎嘯卻一刻也沒遠,就直直的跟在傅長歌身後。

“大雨天的,老虎不避雨也就算了。可也沒聽說過老虎這麽會爬樹啊,這樹竟也禁得住。”

傅長歌本是賞景,又自負輕功卓絕,遠遠看見事端跑了就是,別人也追他不上,所以這身上並無寸鐵。哪想到誰也沒聽說這碧華山中有虎,竟然讓他遇見了。他現在就是想回過身和這老虎拼了也是不可能,只得咬著牙又是一陣狂奔。

這傅長歌口中的“賊老天”終是不絕他。傅長歌又跑了幾息,突然眼前出現一個約麽八尺高三尺多寬的山洞。傅長歌一個縱躍側身閃進洞中,總算逃過一劫。

可這老虎卻還不罷休,堵在洞口徘徊不去,虎嘯聲震得洞中土石撲簌簌落下。傅長歌無法,只能順著山洞繼續走下去。

暫時脫離危險,傅長歌身上的不適越發明顯。他驚魂未定,喘得像個風箱,每喘一次又帶起胸中刺骨而冰冷的痛楚。那一身錦袍黏膩的貼在他的身上,一時間傅長歌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雨水打得,還是他身上的冷汗浸透的。

偏偏這山洞也像沒有盡頭一樣,傅長歌幾乎要癱坐在洞中。若不是盡頭處還看得見一點亮光,他大約都要回頭去面對那只老虎了。

山洞中靜得出奇,半點雨聲也聽不見,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傅長歌扶著山壁也不知這山洞究竟通向何處,只好緩緩地走著,他的思緒卻是百轉千回。這段路上他想了許多事,好像把他短短不到三十年的人生都想了個通透。可當他細細回想腦中竟是一片空白,分毫記不起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麽事。

又走了一刻,傅長歌這才能看清前方洞口究竟是個什麽模樣,當下加快腳步直直往出口走去。

等他出了山洞,大雨已然是停了,傅長歌看著眼前景象又是一楞。洞外是一片樹林,茂密繁盛望不見盡頭,這也沒什麽稀奇。可這樹林裏此時卻起了大霧,雲霧繚繞在枝幹之間,讓人看得不甚真切,好像真登了九天雲宮的雲霧仙境一般。

傅長歌也算得上是見識不少,無論南疆北地他都去過不少次,可平生卻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霧。這霧林裏靜謐得只剩下腳踏在枝葉上的聲音,傅長歌越走心裏越打鼓,這碧華山自己是從未造訪過,但來之前也算做了些功課,好生打聽了一番,但還是出了碰上老虎這種倒黴事。如今剛過四月初,這般大雨都很少見,而這個時節就算起霧也不該這麽大才是。

想自己走了這麽久,那老虎應該早已離去,既然不識前路,不如還是原路返回。傅長歌這般想著,打定主意往回走去。

也不知是霧大迷了方向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麽,傅長歌之前走出山洞不過走了不到百步的距離,這時再找連找了半個多時辰也沒有找到那洞口。傅長歌身上又疲又冷,走得昏昏沈沈,不知不覺竟倒在樹邊昏睡了過去。

“誒誒誒,醒醒,醒醒”

傅長歌只聽有人喚他,他迷迷瞪瞪的眨了眨雙眼,陽光刺得他的雙眼疼痛,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身歷何事又身在何處。

“山中陰冷,哪睡不好,偏睡在山道上,自找風寒不成。”

“之前被虎追趕……不慎迷了方向,一時疲累……”傅長歌這才看清眼前人,這是個身穿灰色麻布袍的青年,肩上還擔了一捆柴,一番樵夫模樣。“這麻袍的樣式到是有些奇怪”傅長歌暗忖。

“虎……這方圓幾十裏都是碧華劍派的地方,從沒聽說過有什麽老虎”那樵夫上下打量了傅長歌一番,“你這人到是奇怪,我倒是從未見過你,也不知道你這外人是怎麽闖進山中的。不過你既清醒了,就往山下走,自行下山吧。”樵夫說這話間,背著柴向下走去。

傅長歌也沒怎麽註意這青年說了些什麽,他恍惚間看見日頭還在東方尚未升起,仍似自己上山之前的樣子,之前經歷的種種仿佛一夢,難道自己竟昏睡了一夜不成?他慌忙間又叫住那個樵夫,“這位小,小兄弟,請問今日是初幾?是何時辰啊?”

“你這人果然奇怪……三月初十,辰時。”那人也沒有回頭,邊答邊走得沒了影子。

“初十,初十……我果真是昏了整整一天”傅長歌心中盤算著,卻陡然又是一驚,“三月?怎會是三月,三月我尚在淩雲城……那幾日我剛過了生辰……這是決計不會錯的。想是這人一時口誤,又或是我聽岔了,應是四月才對。”

傅長歌搖了搖頭,稍稍清醒一些,想再尋那人已尋不見了,只好摸索著向山下走去。

“都說這山中寒涼,以往都不覺得,如今受了傷淋了雨才發現果真如此。”山中寒風吹得人渾身發抖,傅長歌一邊走一邊裹緊了身上的衣衫,經過一夜身上的衣袍雖然已經幹透,可是連著泥水也幹結在身上,著實不太好受。

走著走著,傅長歌越發覺得渾身發癢,也不管什麽寒涼了,脫下外袍,好一番整理抖落,把衣袍又緊緊的裹回身上,又哆嗦著手把錢袋手令等一幹物事塞回懷中,這才覆又繼續趕路。

現在傅長歌饑腸轆轆,渾身不舒服,只想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回山下客棧喝碗熱湯再好好洗個澡。這樣想著,大約也是有畫餅充饑望梅止渴的功效,傅長歌身上升起了點熱度,步子也輕快了許多。

傅長歌現在覺得自己這是把一輩子的倒黴事都趕上了,恐怕再也不會有比這更糟的了。可惜啊,傅長歌他沒有先見之能,不然他一定會覺得自己這話說早了。

“你是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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