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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夠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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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亮子和小紅留心伺候著,我也不再培植自己的力量,免得再多出一個翠兒來反倒讓自己傷神,艾月軒就這麽和三姐的西院僵持著。

太子自從我中毒事件過去後再也不曾露面,仿佛大雁南歸,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倒是玄茂最為悠閑,隔三差五地來煩我。我雖然煩他,但有人陪著解悶總比一個人強,所以他來時倒也開心。

我每天卯時出府去小院找冰芷,巳時歸來,吃過午飯便會去永翠園內陪玄聰玩兒,偶爾也會帶著小亮子和小紅去張府探望翠兒。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著,一直到六月,三姐都沒有再刁難過我,總是稱病避而不見,我樂得清閑,便專心致志地研習我的醫術。

小紅和我都長高了一大截,我們會在去張府探視翠兒時,選些上好的料子帶去,讓翠兒在閑暇時給我們做兩套衣裳。

小亮子似乎也很忙,早晨陪著我去小院見冰芷便再見不到身影,巳時差一刻卻又會準時來小院接我。我只道他哥哥的病情不穩定,需要他照顧,也不多問,由著他去支配自己的時間。

等冰芷告訴我她要帶我出城巡診時,我才意識到已經到了軒轅帝二十四年六月。

初夏的長安城內一派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不由讓人感嘆後唐盛世,明君治國有道。

這段日子小亮子和小紅隨我一同出府的次數多了,看見人流如織熙熙融融的熱鬧景象不再大驚小怪,人也漸漸老持穩重起來。

我不喜坐轎,也不愛乘馬車,六月初五這日便和往常一樣,我帶著小亮子和小紅卯時出門,徒步走出王府。

夏季白天長,時辰雖尚早,天色卻已大亮。

街上的行人不多,但街道兩邊的店鋪已經卸了門板準備開張,更有市販走卒挑著擔子大聲吆喝著沿街而過。

所到之處所見之人皆行色匆匆,卻預示著一整天的勞碌和歡欣。

我習慣性地帶了小亮子和小紅在菜市口前要了三碗豆腐腦,讓老板撒上香菜和蔥花,溫溫熱熱地吃下去,只待唇齒留香心滿意足,這才緩緩向小院而行。

遠遠看見院門口站著兩名黑甲軍,其中一個竟是半年前闖我閨門的大胡子。

我微微一怔,玄正怎地這麽早便來了?

我已經有十幾日沒見過玄正了,男兒志在四方,知道他要練兵,又要幫太子處理政務,忙得很,我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總賴著他。只有他去艾月軒看我時,我才會像以前那樣窩在他懷裏撒撒嬌。

這幾個月玄正每回去艾月軒看我都在巳時以後,極少大清早地去找我,有時早朝散得晚,午時過了他也來不了。此時在小院門口看見黑甲軍,我自然覺得奇怪。

小紅眼尖,先一步嚷道:“七小姐?那不是三皇子的手下大胡子將軍麽?”

我呵呵笑道:“可不是麽?今兒個遇上熟人了,只可惜翠兒不在,也沒人能治得了這大胡子了!”

說著話我們已經走到了院門口,大胡子看見我們楞了楞,目光不由投向我身後,沒看見翠兒,眸中閃過一絲失望,恭敬地沖我行了個禮,喊了聲“七小姐好”。

我故意裝作沒看見他臉上的失望,沖他笑了笑,問:“三皇子來了麽?”

他道:“早來了!三皇子這段日子身子不好,總是咳嗽,便來尋冰芷姑娘看病!”

我偷笑兩聲,提步進去。

早春二月種下的藥草此時長得茂盛,郁郁蔥蔥的,十分好看,院子裏也因此增添了不少生氣。

冰芷和玄正都在院子裏,正蹲在藥草地裏頭碰頭地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麽。

聽見腳步聲,他倆同時轉頭看過來,見我來了,一起開口道:“你來了?”

我見冰芷面色嚴肅,玄正也沒有因為一早來看冰芷被我撞見顯出慌亂,倒蹙了眉,似有些不悅,知道必有事發生,對小紅說:“你也去門口和小亮子一起候著吧!”說完便向他們走過去。

冰芷已經站了起來,手裏握著一棵綠翠翠的草遞給我,道:“顏兒你來得正好,你來看看這是什麽?”

我看了看這棵草,似乎和平時的野草沒什麽區別,細看之下,卻發現草葉邊上全是細小的鋸齒,心頭一驚,脫口道:“斷腸草?”

冰芷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玄正卻接過話頭問:“青顏可知斷腸草為何物?”

我搖搖頭,說:“我對毒草沒有研習過,冰芷也未告訴過我!”

“那顏兒怎知這是斷腸草?”冰芷看著我,眸中隱著一絲好奇。

“我哪裏知道這是斷腸草,只是在臥虎藏龍中翻閱過一本《拍案而起》,裏面皆是舊年陳案,其中有一段是說北郊曾有一戶四口之家,父子二人每日清晨去田裏耕作,婆媳二人便在家中洗衣做飯,每日巳時,媳婦會將做好的飯食置於籃中送至田間給公公和夫君食用,三年中無論寒冬酷暑,從未有誤。這一年初夏,媳婦又去給父子二人送飯,因自家夫君前幾日傷了腳,當日的活便沒有幹完,媳婦去時公公和夫君尚在忙碌,媳婦便將湯罐和飯盒都打開涼著,囑咐父子二人早些享用,自己便回去了。誰知傍晚時分便有衙役上門拘人,道媳婦在飯食裏下毒,父子二人吃過午飯不多時便毒發,當場口吐鮮血斃命在地頭。媳婦因找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雖口口聲聲喊冤,仍被處以腰斬極刑,可憐她死時腹中尚有個已經成型的胎兒。一個幸福的四口之家,轉眼間便家破人亡,只留下個半瘋半傻的婆婆。婆婆自始至終不相信自己的兒媳會下毒害死公公和夫君,四處喊冤,但此案人犯已死,無法翻案,婆婆便每日去荒蕪的田間地頭哭泣,直到有一日,有村民路過她家田地,才發現婆婆已死在荒草間。婆婆死狀淒慘恐怖,與父子二人癥狀相同,皆是面色烏青口鼻出血。”

見我停下不說,玄正皺眉問:“之後呢?”

我臉上現出一絲不忍,嘆道:“之後,經衙門仵作驗屍,婆婆肚腹中肝腸寸斷,為中毒而亡,然始終找不到下毒之人和證據。案情幾欲僵死,卻有心細的衙役發現婆婆口中叼著一棵尚未幹枯的野草,這棵草粗看與田間野草無異,細看下才發現草葉邊上皆是細小的鋸齒。仵作大驚,多番驗證,才知此草有劇毒,竟是害死當年父子二人和婆婆的罪魁禍首。後來,衙門專門派人去田間地頭尋找,果然找到許多類似的毒草。多年前的一樁冤案至此才陳昭冤雪,竟因一株小小的毒草害死了五口人命。當地百姓為紀念死去的一家人,才將此草命名為斷腸草,為的不止是提醒世人要小心此草的斷腸之毒,還警示後人以此為戒,莫要因為疏忽,枉死了性命,徒增斷腸傷魂之憾。”

冰芷讚道:“顏兒果然是有緣人,如此年紀便見多識廣,看來是不錯了!”

玄正冷冷道:“你起先說是斷腸草我還不信,現下看來,確實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我不由問道:“你們在說什麽?我為何聽不懂?”

玄正面色清冷,劍眉怒挑,清澈的眼眸中似有滔天怒火。

我平素見慣了他冷清的模樣,但也知他的冷清背後一定隱藏著如火的熱情,他實則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今日卻見他渾身帶著騰騰殺氣,倒是把一張俊臉染成了太子的容顏。

冰芷接過我手中的斷腸草道:“也沒什麽,不過是故意挑釁罷了!不必認真!”

“不必認真?”玄正怒道:“有人在你的飯食裏故意埋進斷腸草,又將前兩日剛打了花苞的金銀花拔去種上了斷腸草,難道只是挑釁這般簡單嗎?”

我驚道:“冰芷?有人在你的飯食裏下毒嗎?”

冰芷笑笑,道:“原也只是想嚇嚇我而已,若是真的想毒死我,又為何要將整棵斷腸草埋在飯食裏?直接搗碎了拌進飯裏不是更容易得逞麽?再說如若此人真的想害我,何必只將幾顆金銀花拔去種上斷腸草?直接把這小院燒掉豈不是更幹凈麽?”

玄正不依不饒道:“這斷腸草只要誤服便會肝腸寸斷,青顏的話你剛才也聽到了,只是田間地頭的斷腸草泡進了湯罐中,便將父子二人皆毒死了,你又豈知此人將斷腸草埋在你的飯食中只是挑釁?”

冰芷笑而不答,只靜靜地看著玄正,眼眸清澈如水,璀璨如星。

玄正怔怔地看著她,半響才道:“罷了!你既不願追究,我也就不多問了,不過你要好自為之,且不要養虎為患,我還要趕回宮裏早朝,待一散朝便來看你!”

說完,來不及和我說話,只沖我笑笑,玄正便急匆匆地離開。

我剛想問一句:“你此時才想起來上朝,是不是太晚了?”

又想他會輕功,現在去也許能趕得上,便沒有攔他。

聽見玄正帶著大胡子離去,我才轉身拉過冰芷的手問:“到底怎麽回事?”

她笑笑,道:“無妨!只是些雕蟲小技,剛巧被三皇子撞見,他便有些大驚小怪!”

“大驚小怪?”我皺眉看她,“你就這般隨著她的性子,由著她胡作非為麽?當初在風月樓內她用攝魂術害我你不是要尋機報覆她麽?今日為何不向玄正坦陳,借玄正之手除掉她?”

冰芷楞了楞,苦笑道:“你猜到是她了?”

我冷哼道:“如此囂張的手法,除了風月樓的頭牌火舞姑娘,還會有誰?”

“你既也猜出是她,剛才為何不直言告訴三皇子?”

“我?”我瞪著冰芷道:“我倒是想對玄正說的,只是覺得你和火舞之間似乎有什麽糾結,便不想摻在其中打亂你的計劃。”

“那便是了!”冰芷蹲下身仔細地在藥草中辨認尋找,“你也看出我和火舞之間有糾結,既是糾結,便只有打結之人方能解開,其他人摻合在其中都是多餘。”

我也蹲下來和她一起辨認尋找,不敢遺漏一棵斷腸草,“這火舞到底想做什麽?是想警告你麽?你與她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我見冰芷死死咬著失血的下唇一言不發,愈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世上之事皆因情之一字,多情反被無情傷,你和火舞可是因此結仇?”

我不過是推測,實在沒有證據。但冰芷的臉色霎時變白,似乎我這句多情反被無情傷引起了她無邊的痛苦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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