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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中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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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下便明白了,不再問她,只淡淡道:“師父!你可知玄正的心麽?”

從我拜師以來,除了第一次給冰芷行拜師大禮外,再也沒有叫過冰芷師父,此時一句師父,叫得甚是嚴肅,卻包含著隱隱的幽怨和責備。

冰芷擡頭看我,消瘦潔白的面頰更顯蒼白,聲音卻冷清遙遠,不帶一絲感情,“我乃不潔之身,豈能配得上三皇子?”

我的眼圈登時紅了,玄正啊?你如此癡心,可曾想過自己和冰芷之間的距離?只怕這場情路註定艱難坎坷,你是否能有信心走到底?

當下,我不再多言,只專心致志地繼續尋找漏網的斷腸草。

玄正辰時剛過便回來了,我不由問他:“今日這麽早便散朝了?”

他笑道:“沒趕上早朝,怕父皇責怪,去了便在金鑾殿外候著,直到聽黃公公說今日父皇有意詢問我建府一事,怕父皇再一時興起在朝堂上議我大婚選妃之事,索性逃出來了!”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淡淡瞄向冰芷,冰芷只低著頭喝茶,並不看他。

我心中微痛,冰芷大玄正一歲,即便她不是代罪之身,怕也難和玄正成就一世情緣。更何況她如今是風月樓的頭牌官妓,即便玄正有心只納她為妾,也會因皇權規矩阻止著無法實現。

再說,以冰芷的心性,又豈會願意只給玄正做個小妾?

倘若冰芷深愛玄正倒也罷了,不理那些塵世凡俗,雖名義上還掛在風月樓,便在這小院裏給冰芷安個家,金屋藏嬌也未曾不可。只是,提到火舞和她的舊怨,單看冰芷的神色,便知她的心裏藏著別人,這般情形,我豈能眼睜睜地看著玄正往火坑裏跳?

急急拉住玄正的手臂,我怒道:“你怎地如此大膽妄為?不上早朝,又不告假已屬欺君,現下你明知皇上要問你建府的大事,卻還這般孩子心性地躲出來,你是存心想把自己害死麽?”

玄正揉揉我的腦袋,笑道:“不礙事!有大哥在,自會幫我周旋!”

我眉頭微皺,問:“太子可知你出宮做什麽來了嗎?”

玄正呵呵笑道:“大哥還以為我和你情投意合兩小無猜,每日在艾月軒內卿卿我我,自然不知道咱們還有這麽個神仙小院!”他的言語中多有得意,聲音卻含著綿綿情意。

我驚問:“玄正?你每日都會出宮來這裏麽?”

玄正但笑不語,冰芷卻已羞紅了臉。

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是這樣麽?我竟不知玄正對冰芷已情根深種,難道,竟是來不及了嗎?

當下心中焦急,我脫口道:“冰芷惹了歹人,現在既然有人想要害她,斷腸草都用上了,我們索性棄了這個院子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玄正和冰芷大吃一驚,均疑惑地擡眼看我。

冰芷看我的目光中有著愧疚和傷感,玄正看我的目光中則全是驚詫和薄怒。

冰芷帶著哀求低聲道:“這小院傾註了我的心血,我是舍不得棄之的。顏兒可否……”

我口不擇言地打斷她道:“你就算不憐惜自己的命,是不是也該替我和玄正的命想想,難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們都會被斷腸草毒死嗎?”

玄正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半響才怒道:“青顏你若是怕了,大可不必再來,只我自己來陪冰芷便是,我自會保護她的周全!”

“你如何保護她的周全?你連我的周全都保護不了。難道你每日便不上朝,也不去軍營練兵,就在這裏陪著冰芷種植草藥麽?”

“你?”玄正氣惱地瞪著我,雙目噴火,仿佛從來都不認識我一般,緊握的雙拳發出喀拉拉的聲響。

我心疼不已,愧疚地看了看冰芷,道:“師父既然喜歡這個小院,就送給你吧!但我和玄正以後不來了,若我有事找師父,自會想辦法去風月樓尋你。”

轉頭,我又對玄正說:“回賢親王府我就對二皇子說,讓他去求皇上給我們請婚!”

說完,我拉了玄正便要走。

玄正一把甩開我的手,道:“青顏你瘋了嗎?你在說什麽胡話?”

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下來,抱住他的腰哽咽道:“玄正?我就是瘋了,我不想讓你被別的女人搶走!”

哐當一聲,冰芷手中的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倉促起身,像是要逃開什麽一般,連招呼都來不及跟我打,便小跑著出了屋子。

玄正面色灰青,目光寒冷地看著我,半響才咬牙道:“青顏?是我看錯你了!”說完,冷冷地拽下我的手臂,便沖出房屋追冰芷去了。

我跌坐在椅子上捂住嘴無聲地流淚。玄正!即便你今日恨我,我也要棒打鴛鴦,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越陷越深,不能明知道你往火坑裏跳還不拉你一把。哪怕是賭上我一生一世的幸福,我也絕對不能讓你落得當日橘妃的下場。

小紅沖進來,看見我哭得滿臉淚痕,心疼地摟著我問:“七小姐?你怎麽了?”

我搖搖頭,什麽也說不出來。

“是不是因為冰芷姑娘?”小紅眸中噴火,怒道:“三皇子居然見異思遷,這般就拋棄七小姐了嗎?”

呵呵,我苦笑,從來就不是愛,又豈來拋棄一說?我倒不怕做個人人眼中的深閨怨婦,卻做不到看著玄正有難還見死不救。

“休得胡說!你何時見我有嫁給三皇子的心思了?”

小紅楞了楞,道:“那也不行!既然七小姐認定他是知己,他就只能是七小姐一個人的知己,豈能隨隨便便再與別人做知己?”

我很想對小紅說,我與玄正是知己,可玄正對冰芷,卻並非知己那般簡單。看今日的情形,他倆雖還不到兩情相悅的程度,但只怕冰芷對玄正,亦產生了道不明的情感。若是任由這份情感發展下去,即便沒有火舞從中作梗,我也不敢想,一旦皇帝知道自己心愛的兒子要娶風月樓的頭牌官妓為妃,長安城又會陷入怎樣的人間地獄。

小紅見我發楞,以為自己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跺腳,怒道:“我去找三皇子去!”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待我追出院子時,只剩下小亮子一人傻呆呆地守在院門口。

我不由怒道:“你還楞著做什麽?趕緊去追小紅,千萬不可讓她獨闖風月樓!”

一聽風月樓三個字,小亮子便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追了出去。

待他也跑得看不見了,我才想起來還有個讓人不省心的玄正,便對著空中大喊一聲“冷凝!”

果然,眼前一花,便出現了個黑衣黑發的英俊男子,這人我只看一眼,便覺得渾身發冷。

眼下也顧不得細細打量他,沖他吼道:“你不要跟著我了,趕緊去風月樓追上三皇子,若是他今日敢大鬧風月樓,你只將他打暈了拖回太子府去,切記,定要告訴太子最近看好了他,莫讓他胡鬧!”

我尚未看清冷凝有何反應,他便閃身不見了。

看看空蕩蕩的四周,回首再看看空蕩蕩的院落,我搖搖頭苦笑一下重新走回院中。

站在碧油油的藥草前,心思翻湧,頓覺對不起冰芷。

嘆了口氣,將院門鎖好,我孤身離開了。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卻又不想回賢親王府。有意去風月樓看看,又怕見了冰芷和玄正尷尬,遂壓下心中的不安和傷感漸漸往城外走去。

雖是初夏,正午時分陽光倒也充沛,直曬得人頭暈眼花。

我眼前閃過史書上唐朝玄武門之變時的那場大混戰。刀槍無眼,血流成河。

以我對玄正的了解,他一旦投入,便會為了情字粉身碎骨。我不是心如鋼鐵之人,但卻知強扭的瓜不甜,玄正雖有情,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冰芷心裏在想什麽我渾然不知,但我卻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之人絕非玄正。這樣由著玄正陷下去,最終他必將傷痕累累痛不欲生。

若玄正只是個孑然一身的普通人,即便冰芷心中所想之人不是他,我也會想辦法幫他,竭盡全力地成全他。

然,他不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子,還是皇帝最心愛的皇子,他不但肩負著照顧玄聰一生的重任,還胸懷著協助太子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我不能看著他忤逆皇帝的期望,不能看著冰芷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更不能看著整個皇室以玄正為借口掀起血雨腥風還袖手旁觀。

罷了,罷了,便讓玄正恨我怨我吧!只要他和玄聰都能平平安安,我便無怨無悔了。

玄武門前的人不多,只有守城的兵士站崗,我被太陽曬得頭腦發暈,跌跌撞撞地往城外走。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只覺得天地之大卻沒有一個能容我之地。原來我在這一世,依舊是形單影只麽。

以前,遇到不開心的事情玄正總會陪在我身邊,現下才意識到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會長大,玄正亦會長大,終有一天,玄正會大婚娶妃,他會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人生,而我,亦會遇到自己的良人,就此愈行愈遠。

他們都道我是開心果,又有誰知道我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因為我找不到家,沒有家。

玄聰?我突然想到了玄聰,雖然玄聰住在翠竹園內,但我亦可以不回賢親王府,只要從後門入,一樣可以去翠竹園內找玄聰。

哪怕玄聰不是玄正,哪怕玄聰從來都不是我的依靠,但我們依然可以在這炎炎夏季彼此相偎取暖。只因玄聰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

打定主意,我轉身往城中走去。

腳下漂浮心神不定的我,絲毫不曾留意身後一直尾隨我的人。

直到拐入通往翠竹園後門的偏僻小道時,我才聽見身後多出一串輕微的腳步聲。

可是,我知道得太晚了,我的呼叫聲尚卡在喉間,便有一只大手伸過來捂住了我的嘴。我只聞到他手心的絲帕上隱著一團濃郁的香味兒,便癱軟下去。

我是被顛醒的,不是在馬車上。

望著頭頂星星點點的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聽著耳邊粗重的呼吸聲。許久我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被人扛在肩頭狂奔。

頭痛欲裂,渾身綿軟,想要張嘴呼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我知道自己中了迷藥,還被人點了穴。

腦中精光一閃,我被人綁架了?

若是此時綁匪放下我,給我解開穴道,我一定會告訴他他綁錯人了。我身上沒有錢,連一塊碎銀子都沒有,唯一值錢的東西便是二皇子送給我的那塊黃金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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